第108章 她不能,阿爹也不能。……
沈兰离开, 结果会不会如她所愿,没人知道。
在她踏入中原,并毫不隐瞒她目的这刻, 她就成了姜鲁皇帝待宰的羔羊, 她与刘元恺的生死, 已不是她能掌控。
眼下,就看她手中所握筹码,能不能为自己和刘元恺博下生机了。
不过沈兰敢走这步险棋,手中所握的东西, 怕是不少。
送走沈兰,穆元德又在田庄住了一天, 第二日,他接到一封飞鸽传信。
看完信后,穆元德一扫闲适,整装, 带着属下往他曾经的住所——盟主府赶了去。
他走的很仓促, 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在离开田庄前, 他写了两封信, 传去了两个方向。两封信, 一封去了京城,另一封则落入了况曼和孟九重的手里。
乌山这边多水域, 小江小河贯穿了整个乌山地域。
况曼和孟九重这会儿未抵达青君所住之地, 两人在进了乌山水域后, 就放弃了骑马, 改用步行。
穆元德的信送到况曼他们手中时,两人正在砍树做木筏,准备坐木筏, 顺着水流往下走,去与青君和沈闻秋会合。
“沈镇远现身江南了。”孟九重紧蹙眉头,目光紧紧盯着信上的内容。
沈镇远应该已接到了沈罗衣的那封信,他为什么还会在江南现身?
难道,他想先针对师父?
况曼动作一顿,将做木筏要用的藤子丢到一旁,接过孟九重手上的信扫了一眼。
信上的大致内容,一是明确沈兰已与沈镇远决裂,沈兰手中握了不少回纥的东西,她想用手中筹码换取刘元恺活命的机会,二则是,在他们离开江南后,沈镇远现踪了,看沈镇远出没的地方,似乎是要去盟主府旧址。
“现身了?”看完信上内容,况曼瞳底浮出凝色,“他这是想和穆前辈先对上?”
有了天机墓的确切位子,这老贼不来天机墓反而去会穆元德,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野心家能做出的选择。
他暗搓搓搞出那么大的阵仗,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想颠覆刘室皇朝。
以他的野心,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着也该以能助他大业的天机墓为重,而不是和穆元德死磕。
以他心机,不会不明白,只要得到天机墓里的东西,哪怕穆元德利用这次武林大会将他全部阴谋揭穿,他也能另辟蹊径,坐上龙椅洗白自己的名声,甚至还能将他们这群人,打成乱党流寇。
“阿曼,江南那边只有我们师父一个人。”
“穆前辈中原第一高手的称号可不是乱叫的,放心吧,以穆前辈能为,沈镇远想杀他,难矣。”况曼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她不认为沈镇远会和穆元德死磕。
穆元德血鸦卫统领的身份已不是什么秘密,有人心只要稍一查就能查出来。有这层官方身份在,沈镇远疯了,才会在没有万全准备下和穆元德对上。
一旦对上,无疑就是他欲造反的心,公诸天下。
中原和回纥两百年宿怨正在关键时刻,他偷偷摸摸私下筹谋便罢,放到明面上,文人的笔杆子就能让他遗臭万年。
除非他有把握,能一举推翻姜鲁。
可眼下,他手中所握筹码已被端掉泰半,想把姜鲁推翻,除非他得到天机墓里的东西。
所以,天机墓仍旧最关键。
孟九重:“师父武力虽强,但沈镇远老奸巨猾,若是使诡计针对师父,师父许是难以防范。”
况曼听到他对穆元德的评价,掀眸,睇了他一眼,啥也没说,继续埋头绑木筏。
关心则乱,他哪只眼睛瞅出穆元德傻了。
十五年前的穆元德,行事许是真的很光明磊落,但如今再出的穆元德……磊落是有,可心计也决非十五年前可比。
都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自囚苍山十五年,他怎么可能还如以前那般。等着瞧吧,沈镇远和穆元德两人撞上,还不知道是谁算计谁呢。
对于穆元德,况曼是一点都不担心的。
要实力有实力,要人马有人马,如果这都需要担心,那乌山这里,岂不是更需要但心。
他们可都是江湖草莽,个人实力是虽强,可要遇上千军万马,也只有被耗死的份。万一沈镇远破釜沉舟,把他的人手都集中到乌山来,该要担心的,就是他们了。
不过这种可能不大,乌山虽不是什么名山胜迹,可因地势原因,水流太多,千军万马来了渡河都成问题。
孟九重想着江南的事,埋头和况曼一起绑木筏。没多大会儿功夫,木筏就绑好。
况曼将木筏抛到水面上,一转头,见他神情透着担心,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道:“你要担心,我传信给二师兄,让二师兄去江南协助穆前辈吧。”
其实现在距离穆元德最近的是云飞。
但是况曼就算舍近求远,也不大愿意让云飞去相助穆元德。
云飞从百濮出来,让人将炎木送回了圣慾天后,就一直在江湖上瞎逛,这家伙听说穆元德发武林帖,欲开武林大会,已逛去了江南,准备凑场热闹。
所以,要找帮手,找云飞是最快的,因为他就在江南。
可况曼这会儿,却不愿意让他出手。
云飞的父亲和伯父皆死在穆元德手上,甭管其中有什么原因,又有什么阴谋,穆元德杀他血亲是事实。
这份血仇,云飞算在谁头上没人知道,不过,看他在百濮时对孟九重的态度,况曼多少能猜出一些他的心思。
孟九重是穆元德徒弟,唯一的徒弟。
在百濮两人能把酒言欢,这无疑证明,云飞没将仇算在穆元德头上。
但看出归看出,况曼也不会因为她与穆元德的关系,就去游说云飞放下芥蒂,和杀父之人握手言和。
血亲被杀,那种能让人失去理智的恨,况曼比谁都清楚。
她现在东奔西跑,算计这,算计那的,为的,不就是给阿公和阿碧报仇吗?
云飞看在阿爹的份上,不寻穆元德的仇,已是最大的极限。哪怕就是这样,他们况家都已亏欠云飞,又怎能残忍地要求云飞和穆元德握手言和。
她不能,阿爹也不能。
他与穆元德之间,最后走到哪一步,端看他自己的选择。
他们谁也没资格插手,甚至去要求他。
“不必,回纥局势不明,黎初霁坐镇圣慾不能轻易出动,罢了,师父应该会有所安排 。”担心归担心,孟九重同样看得清局势。
人员调度,早在他们那日飞鸽传信后,便已定下,现在谁也抽不出手去援助师父,唯有看朝廷那边了。
说罢,孟九重轻纵身,落到木筏之上,况曼踏水而上,落到他身侧,旋即,他内力摧动木筏。
木筏无桨驶向河面,然后顺着河流,往下流驰去。
况曼与孟九重顺水而下,离开不到大半天,他们绑木筏的岸边,一个身负长剑的青年,带着两个随从,也抵达了二人捆绑木筏的这处河流。
看着地上的树木残枝,青年眼睛浮起深沉。
他抬头,往河道下游看去。
一眼望去,除了急流而下的水,什么都没发现。
青年沉默,在河岸边等了两个多时辰,河流上游,一艘木船扬帆而来。
木船很大,甲板上不少身影耸动。船才抵达这段河面,船上的人,就看到了岸边站着的人。
掌舵的人没有任何迟疑,将船靠岸,等岸上三人上了船,大船再次起航。
甲板上,沈镇远头颅微仰,目光眺望远方,他身后,一个子矮小的男子恭敬地垂着脑袋,将手上的一封信呈给了他。
这个小个子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在深山孤宅里出现过的陈七。
陈七是赤阳堡刑堂的人,同时,也是沈镇远暗部的人。
这人外形看着只有六七岁,但实则已三十出头。
在所有属下中,沈镇远最相信的人就是陈七,他的所有事,陈七都知道,且还从不多话。
陈七身体缺陷,在未遇上沈镇远前,连做乞丐都受人排挤奚落。沈镇远当初在各处收罗孤儿乞丐,欲将这些孩子培养成自己的暗卫,陈七就是这么被沈镇远挑中,并带进赤阳堡的。
暗部看的是实力,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在那里,没人敢用以前那种让他不舒服的眼睛看他,陈七觉得,自己终于活成了人。也因此,他打心底感激提供他这种生活的沈镇远,并发誓这辈子只忠于沈镇远一人。
沈镇远看到了他的忠心,几番考量之后,就将人安排到了刑堂,让他有了明面上的身份。
这个人是沈镇远的鹰犬,沈镇远叫他往东,他就往东,从不违背沈镇远的命令。
连沈镇远以亲女为局,他都能眼不眨地立即去安排 。而其他人,则多少会怀疑一下,比如曾经提过一嘴的那个周堂主。
陈七是从孤宅里逃出来的幸存者,那夜,山中遇奇袭,他们埋伏在山里的人,三分之二被发狂的植物弄死,他带着仅存的属下逃出山里,然后赶紧将山中发生的事,汇报给了沈镇远。
沈镇远是轻装简阵上的路,他的暗部势力晚他一步出发,陈七刚出山后,恰好遇上要出发的人,于是,就这么也跟来了乌山。
至于沈罗衣,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被吓疯的。
沈镇远已经知道了孤宅发生的事,虽有疑惑,但却奈于分/身乏术,他没办法亲自去查看,只让人先盯着孤宅。
“堡主,江南那边传信过来,说沈兰在江南出现了。”陈七将信呈出,低着嗓子道。
沈镇远:“何时到江南的?”
沈镇远已于不久前得到了沈兰回中原的消息,但入了中原后,她人去了何处,他却一直没有消息。
几个月前,回纥大军压境欲和中原开战,这是沈兰为他争取到的时机,可这个时间稍纵即逝。
阿穆圣死得太快,让他没把握好机会。好在沈兰知他心意,又制造了第二波混乱,让回纥大乱,牵制住朝廷的目光,让他能继续行动。
可惜,第二波混乱制造的不够完美,沈兰已失去她该有的价值,要不然,倒是可以和拓跋吉联手,让中原陷入内忧外患的局面,到时候,他攻入京城,只会更加轻松。
陈七恭敬回道:“三天前有人发现她在永县出入,不过她匿踪太快,我们的人跟丢了。”
沈镇远沉凝片刻,道:“以她之智,得知灵泉山庄出事,必不会再轻易露面,只会藏得更深。让人看着点永县,发现了她,就将她带去我们的落脚地。她既去了永县,想必是要和我汇合。”
陈七颔首,又道:“穆元德中计,被三爷引去了盟主府。”
“嗯。”这个消息,让沈镇远心情大好,哈笑了一声,讥道:“功力再高又如何,倒底只是个莽夫。娄三牵制了他的视线,正好方便我这边行事,其他人在何处,还有多久会抵达乌山?”
陈七:“咱们带出的人手太多,不能大规模行动,我将人分成了三批,后面两批人手应该会各晚一天抵达乌山。”
沈镇远:“前头的探子,还是没有发现天机墓吗?”
乌山是沈闻秋常来的地方,为了掌握他那好儿子的行踪,这里,他也是放了人的。不过人手有些少,只有几个盯梢的。
在出发来乌山之前,他就已让这几个探子着手调查天机墓的确切位子了。可这么久过去,那边都没消息传回,怕是还没有收获。
陈七:“没有。沈闻秋和姓青的女子在乌山里,他们只能暗地里寻找。”
“孽子。”一听陈七提到沈闻秋,沈镇远就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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