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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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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露过后,秋燥明显。

    鳞京连绵好几日的阴雨逐渐成为过去,现在再看,已经是少雨的时节了。

    不仅是夜间需要盖上薄被,连白日里都得多加几件衣裳。

    陈章京与小林巷阮家撕破脸皮后,带着福伯另找了家客栈。

    每日三餐,烛火水钱,都要耗费不少。

    到了寒露,便得给福伯添几身厚衣裳,还有些旁的东西也该备齐了。零零碎碎,加起来也需要花上不少银钱。

    他看着不同庶务,实则不然。

    虽说是青州鼎盛的世家之后,陈章京却极能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

    一介落魄书生罢了。

    早年间陈氏还繁花盛锦时,陈章京不过是个稚童,长到如今早也忘了那时候穿的绫罗绸缎吃过的山珍海味。若不是福伯时常在他耳边叹息,他也很少想起自己本该是个不愁吃穿的世家子弟。

    想着昨日事,不过消损光阴罢了。

    还在青州时,为了生计。陈章京犁过田,在码头扛过货物,同所有为了生计奔波的穷苦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殊。

    所以与普通学子比起来,陈章京有着更为宽阔的肩,挺拔的背,更为棱角分明而坚毅的脸庞。

    “想来这儿干活?我可先说清楚,我们招的是长工,偷一天懒都不成的。不能干就快走,别打搅我们干活。”

    这是陈章京早就打探好的事,听到管事这样说,也不气馁。

    随后稍微花费了些口舌,便让贪小便宜的管事开始犹豫,“你真能成?”

    他上下打量陈章京,眼中尽是怀疑。

    陈章京站在那儿,不管是挺直的站姿,还是身上与周边来往挑夫全然不同的沉稳书卷气,都让他说的话更添了几分可信。

    犹豫再三后,管事还是选择相信陈章京。

    他家中有个儿子到了该进学堂的年纪,但是管事又小气,不想多花钱。方才陈章京说可以在这儿干活的时候,偶尔把时间空出来教导他儿子。

    管事一听,心里小算盘打得非常响。

    反正都是招人,招谁不是招?就算这个书生做不了多久,只要到时候东家问起来的时候自己找个理由混过去应该就不成问题。

    不用花钱,又能让儿子启蒙。不管怎么想都是自己赚了。

    于是管事答应得很痛快,还催着陈章京赶紧过来。

    定下过来的时间,再谢过管事后,陈章京走回客栈。

    他平日里极少说话,但在人情世道里颇为熟练。做事方式是与他性子相同的简洁。

    别的进京赶考的举子,不是举全族之力供养出来的,便是本就家境优渥,赴宴欢言自然是不成问题。

    但也有许多像是陈章京这样的,光是入鳞京便花费了大半的积蓄。有些人不得不在旁人的引荐下找到愿意资助自己的富商,许下承诺,来日报答。然后拿着旁人资助的钱财在客栈内安然静坐,在宴会上谈笑风声。

    陈章京却是进了这种在他们看来有失身份的地方,面色平静地与管事交换利益。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

    只是没等他回到,在半路上就突然被掳上车。

    一番厮打后即将挣脱,却被对方用留在客栈的福伯威胁。陈章京一时怔愣,便再次被那人捉住机会绑住双手,下车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到了公主府。

    此时。

    看着阮觅脸上的惊诧之色,陈章京绕步打算离开。

    方才看她被三人堵着时,陈章京便认出了人。

    看到阮觅,那句“阮家有位小姐看中你了,是你的福气”又在陈章京耳边响起。

    他本该在看到阮觅的第一时间就转身离去,但自幼恪守的君子之法让他还是顿住,最后朝阮觅那边走过去。不过很显然,并不需要他做什么,阮觅已经将那三人耍得团团转。

    于是陈章京没有停留,越过他们径直离开。

    只是他没有想到阮觅会叫住他。

    鳞京内,梓宁大公主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就连陈章京这个刚入鳞京不久的人都了解几分,自然知晓自己被掳回来是为什么。

    男宠之流,世人鄙夷。

    更遑论文人清高,将其视为下下等。

    陈章京并不打算让人知晓那个从青州而来的陈姓举人被掳进公主府这件事,故而方才察觉到阮觅并无危险时脚下走得很快。

    但是阮觅叫住他后,陈章京还是停了下来。

    他向来有着君子一般的礼数。

    “嗯……我刚来这公主府没多久,对这边的路不太熟悉,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帮我带路?”

    显然是认出了他,却没有喊出他的名字,也没有暴露出两人相识这件事。

    陈章京那双清正的瑞凤眼里有些缓和。

    点头同意了。

    黄绿粉三人看着他们离开,想伸手挽留阮觅,可是一看陈章京那压迫力十足的身形,他们就颤抖着收回了手。

    他们看着阮觅,就像看着可怜的羔羊即将误入黑窟窿一样同情且害怕。

    阮觅注意到那三人的神色,颇有些好笑地摇摇头,然后跟着陈章京走到了一处无人僻静处。

    本来有些事想问,可又顾及着这公主府里神出鬼没的仆从以及现在不知道藏在哪儿的影六,最后阮觅只随口道:“陈公子,许久不见。”

    她眼眸弯弯,熟稔得仿若故人。

    陈章京有礼的外表下却是些微冷漠,面对阮觅的善意只是点了点头,并问道:“阮姑娘叫我来此处,有何事?”

    他并不擅长拐弯抹角,也没有这种打算。

    陈章京可以做着旁人都称赞为君子的好事,却也不妨碍他做这些好事的时候,冷静,远离,审视。

    尤其是他对阮觅的印象并不好。

    他那样可以说是将自己的疏离摆在明面上的态度,阮觅不可能看不见,只是没有在意。

    谁知道王夫人当初是怎么介绍她的呢?

    仗势欺人的大小姐?或是打算霸王硬上弓的祸害?

    都有可能。

    于是她笑了笑,“陈公子对公主府可了解多少?”

    陈章京看着阮觅,“并无多少。”

    他来鳞京不久,只是从旁人口中听得一两句公主府里的荒唐事,多的就没有了。

    不过他显然是个聪明人,见阮觅这样问便知晓她接下来要说的,定然是公主府内更详细的消息。

    见他静静看着自己,阮觅也不藏私,隐晦地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告诉了他。

    此刻,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阮觅都显得沉稳非常。与“盛气凌人”四个字完全不沾边。

    陈章京看了她一会儿,心里对于初见时各种因素堆积起来而产生的不好印象也消失了一些。

    成熟且可靠的人,总是令人不由自主产生好感的。

    不会无缘无故,任性妄为。也不会没脑子地进行毫无意义的挑衅。

    他对着阮觅,沉声道:“多谢。”

    “只是些不值得一提的小消息罢了,能够对陈公子有帮助那便好。”

    像是静室内被风吹拂而动的帷帐,即使在一众静物之中,动作太过频繁,却也不会让人觉得烦躁。是能够引起注意却又不会突兀之物。

    陈章京目光略过阮觅眼下疲惫的痕迹,没有说别的客套话,只直接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可说。”

    这倒是出乎阮觅的意料。

    分明从一些细枝末节里,就能看出这人对自己的疏远,没想到还会有主动提出帮忙的时候,看来品行是真的不错。

    不过现在都在公主府里,谁不是活在段般若的魔爪之下呢?

    阮觅颇为感慨地叹了口气,刚想摇头,略思索下又改了口。

    “那就先谢过陈公子了。”

    陈章京没有再多说,见阮觅也没有别的事情,便转身离去。

    晚上戌时左右,阮觅坐在桌前对着一堆热气腾腾的饭菜发呆。

    老管家面容慈善地劝她先吃,阮觅便立马坚定道:“殿下都还没回来呢,我要等着殿下一起吃。”

    这话哄得老管家脸上笑容更盛了,看着阮觅就跟看着自己孙女儿似的。

    “殿下若是知晓您心中这么念着他,定然欢喜。”

    “殿下人好,待我也好,我只是在这儿等等她,并没有什么。”阮觅低下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等了许久,桌上饭菜都有些冷了。

    老管家出去一会儿后再回来,应该是得知了什么消息,便慈祥地让阮觅先吃,不用等段般若。

    阮觅趁机又刷了一波老管家的好感,什么“我瞧不见殿下便吃不下饭”这样的话,她现在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来上十七八句了。

    老管家听后,神色更是慈祥。

    “殿下今日不在府中用膳,您就吃吧,莫要亏待了自个儿身子。要是让殿下知晓您为了等他不用晚膳,恐怕要生气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阮觅才“不得不”拿起了筷子,一开始吃的很小口,斯斯文文的,到后面时已经是狼吞虎咽了。

    老管家花白的眉毛颤了颤,心中更是怜惜。

    看啊,明明已经饿得不得了了,却还是一心想等着殿下一起用晚膳,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孩子。

    ————

    段般若已回到公主府,她仅是坐在那儿,身上便透出浓重的血腥味,脸色比今日出门的时候更加苍白。只是她浑然不在意似的,神情泛泛,指间捏着寒雪似的刀刃。

    影六躬身站在她身边,向她汇报今日阮觅做的事情。

    听到阮觅与几人斗嘴,内容都是围绕着她时,段般若阴郁得仿若寒霜凝成的脸上没有什么厌烦之色,嘴角勾着点似有似无的笑。

    影六琢磨一下她的神情,对于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有些纠结。

    段般若懒懒靠在椅上,指间薄薄的一柄刀翻转,刀柄绚烂的宝石在空中划开一道道光。

    又像是雪地里形单影只飞着的隼,滑空而过,只留一道破空的浅白痕迹。

    她眼神一直清浅落在刀刃上,声音哑中带着冷。

    “说。”

    于是影六这才将今日所见全部说了出来。

    “阮姑娘与您前几日叫人掳进府中的陈章京谈了许久,属下靠近的时候,陈章京似乎察觉到了属下,故而属下只能站在远些的地方听着。不过两人看起来先前便认识了,言谈之间颇为熟悉,有说有笑。阮姑娘还将公主府内的情况大致告诉了陈章京。陈章京离开的时候,阮姑娘还对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段般若动作停住。

    那只在雪地上空翱翔的隼突然坠落,砸在冰冷地面溅开一团刺目的鲜红。

    影六突然出声:“殿下……”

    锋利的刀刃陷入掌心,血顺着指骨蜿蜒到苍白手腕,在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段般若眼神依旧没有移开,懒懒落在刀刃上。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略微思索着什么。

    血越流越多,在地面汇聚成逐渐扩大的一圈暗红,泛着涟漪。

    影六刚才提醒了一声后却不敢再说话了,只能干着急。

    门被敲响,影六眼睛突地亮了,“殿下,应该是阮姑娘来了,叫人进来?”

    段般若没有出声,影六却看出了她的意思,连忙赶过去打开了门。

    阮觅一只脚都没踏进去,整个人就被浓郁的血腥味包裹住了。刚吸进去的新鲜空气瞬间被污染,她木着脸缓了缓,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察觉一样平静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却没有什么摆设。唯独一张紫檀木雕麒麟椅,摆在房间正中央,此时段般若便坐在那儿。

    她慢慢抬起眼,看着阮觅,懒声道:“过来。”

    阮觅见这架势,自然是小命要紧,乖得不得了地走过去。

    那把柄上镶嵌了数颗名贵宝石的刀此时还被握在段般若掌心里,她浑然不觉,不曾松手,任由鲜血从伤口处涌出。

    室内寂静,于是那血滴落的声音便也变得清晰无比。

    阮觅站在段般若面前,见她没有再说什么,于是也没有动脑子去想要怎么讨她欢心,待机似的在那儿偷懒。

    至于段般若的伤势,阮觅觉得关心她的伤势还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的生命安全。

    总归是她自己的命,不会任由血一直这样流的。

    于是她还真站在那儿,同段般若大眼瞪小眼,无辜至极。

    半晌后,段般若轻笑一声,仿佛才想到什么,松开手让阮觅看手里的刀。

    “这是给你的礼物,可喜欢?”

    阮觅看了眼那刀上的血,又看了看那上面硕大一颗的宝石,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记得你以前是……”段般若说到一半,却愣住,眼中闪过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茫然。

    觉得这句话有些突兀,段般若随手按了按眉心,便没有继续提这个了。

    方才一直握在手心里的刀,也因为阮觅的一声不喜欢随手抛在地上。

    她没有提起陈章京,也没有问阮觅今日做了什么,好像并不关心。只是就那样懒散的姿势,静静看了阮觅好一会儿。

    最后道。

    “回去罢。”

    总算做了回人。

    阮觅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于是走之前倾下身,指尖小心拉开覆在段般若手上的衣袖,看清楚了里面狰狞的伤口,客套关心道:“还是赶快包扎一下,不然这样流下去,殿下的血估计能流满整间房间,这血腥味太浓了。”

    说完,她就真的这样干脆利落地走了。

    段般若看着她离开,才收回视线。

    随后有些生疏地抬起手,将刚才被触碰的地方置于鼻前,像是在感受什么。

    不过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加上阮觅刚才那句话,让她骤然压低了眉。

    像是才反应过来,满屋子竟然都是血腥味。

    段般若有些嫌弃地站起身,立马出了房。

    浑身透露着自己不屑待在这种肮脏恶臭房间内的意思,徒留慢了一拍的影六站在那儿,木然的脸上出现茫然与疑惑。

    重新换上干净雪白的里衣与外袍后,段般若还特意让人拿熏笼来给衣裳熏了一遍。

    阴郁的脸上没有什么别的神情,可那偶尔慵懒瞥过来的一眼里,却硬是让影六感觉到了一点优越。

    因为不解,他做出了和那张硬汉脸非常不符的动作,揉了揉眼,就拼命眨了眨,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直到段般若走进书架后的暗室内,影六都还没有从震惊不解中恢复正常。

    暗室内坐着几位前不久投靠过来的谋士,他们一见段般若进来,便纷纷站起身朝着段般若恭敬行礼。

    “殿下。”

    “坐。”段般若一向冷然,他们都习惯了,便都乖觉坐下。没有搞那些你一句我一句用来表演主与臣之间和睦的戏码。

    刚坐定,便有个人忍不住问道:“殿下的伤势如何?可会留下隐患?”

    又有人接话道:“殿下今日不该出府的。公主府内戒备森严,光是陛下为您准备的长林军便足以叫那些刺客有来无回。何必将那些刺客引到外面?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在公主府内,就算那些刺客一时逃窜,侍卫们肯定也会将您护得严严实实的。至于府内别的,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人罢了,您实在不必为他们着想。”

    一副说教的口吻,神情里也有着轻微的对段般若这般行为的质问。

    不过当他眼睛与段般若对视的时候,很快就忍不住将那些轻视的神情收了回去,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瑟缩避开。

    段般若慵懒的,杂揉着碎雪的眉眼里有些嘲意。像是猫将老鼠放开,下一秒又堵去它逃离的生路的恶劣逗弄。

    恍若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段般若此时脾气好得出奇,甚至给了解释。

    “不过杂碎罢了。”

    这是在说今日的刺客。

    那几个人听段般若这样说,不由得沉默了。

    下午时段般若乘着公主府的马车故意往偏僻的地方去,身边看起来没带什么侍卫。于是足足有双十之数的刺客突然跳了出来对她进行围杀。

    人数比先前得到情报中说的人数更多,同样显出身形的侍卫逐渐招架不住了。

    有三五个刺客已经举着刀杀到了段般若面前,还不等那些侍卫扑过来以身相护,没想到段般若随手从旁边拿了把刀,轻轻松松地就将那些刺客斩于刀下。

    段般若这般,确实有资格说那些刺客不过是杂碎。

    暗室内无言了好一会儿,又有个人出声了:“殿下,阮家那女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同僚扯了扯袖子,顿时机警止住了嘴。

    段般若平静看着他,淡淡问道:“怎么不说了?”

    她分明只是略微往前倾了些,却让人生出已经被什么盯上的恐慌感。

    那人颤了颤,嗫嚅几下,最后还是站起身躬身行礼赔罪,“是属下失言了,望殿下饶恕。”

    一般而言,这样的暗室会议对于段般若来说,是乏味日子里稍微能够让她提起兴趣的事。

    但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先前的趣味。

    她懒懒坐着,听他们讲那些陈善可乏的计谋,并不出众的策略,心思却慢慢走向了别处。

    现在,是不是该睡觉了?

    极少能够入眠,因为也想不起睡觉这一回事的人,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

    该睡觉了,阮觅舒舒服服地躺上床。又突然想到一件事,还是下了床走到门边看了好几眼,确定门拴好了才心满意足地重新躺回了床上。

    睡醒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她给自己掖了掖被角,然后闭上了眼,一秒入睡。

    那边,段般若刚从暗室里走出来。影六跟在她身边,等待着接下来的吩咐,没想到段般若淡声道:“去睡吧。”

    影六再一次震惊。

    他几乎没在段般若口中听到过睡这个字眼。

    因为段般若难以入睡,故而一般轮班跟在段般若身边的影卫都默认夜间也要守在她身边。

    但是今天,影六竟然听到了段般若问他去不去睡!

    因为太过震惊,影六没能第一时间回答。

    段般若薄雪般的阴郁脸上闪过嫌弃,她瞥了影六一眼,“夜深了,该睡了。”

    颇有些怎么连这点常识都不懂的嫌弃。

    影六:瞳孔地震.jpg

    说完后,段般若也没管影六,径直走了。

    因为段般若已经下了令,所以影六也不知道是该继续跟着还是遵守命令回去睡觉得好。他纠结一会儿,最后还是满头雾水地选择回房睡觉。

    走了一段路,影六突然觉得不对劲。

    殿下刚才走的那条路,不是回房的路啊。既然不是回房间的路,那又是去哪儿呢?

    月光如水,倾泻在段般若被晚间寒风吹拂起来的发丝上,她身周萦绕着淡淡檀香,又带了点清苦竹香。这是她特地叫人熏好的香。

    长衣散发的人步履平缓,看起来不慌不忙,甚至有些懒散。但只要仔细看,便会发现她其实走得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阮觅房门口。

    没错。

    段般若说的睡觉,便是来阮觅房中睡觉。

    她像是在自己房门口一般,动作自然地推开门。

    一推。

    没推动。

    那张阴郁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随后才明白过来似的,盯着门里边栓上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我撑不住了,先睡。中午十二点再更一章!

    感谢在2021-09-19 00:22:47~2021-09-20 00:3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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