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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每一年最冷的季节,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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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年最冷的季节,总是在隆冬与初春的交界处。

    温浅搬离了小渔村。

    因为她要结婚了,相亲的那个男生又见过几面,两家家长也都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对方父母甚是满意,连订婚的流程都不用,两家人商量好领证日期。

    “先把结婚证领了,然后我们再商议办酒席!”

    男生的家就住在大葱省,正好温浅来年就要去海大读书,海大坐落于大葱省,搬过去也方便。

    她离开的那天,整个小渔村都过来欢送,好多跟温浅玩的好的小孩子都难过的哇哇大哭,说“浅浅姐姐不要走呀”“不要走不要走”!

    大人们也都舍不得,村长更是泪流满面,温浅不仅是他们的摇钱树,还是他们人人都疼爱的国民闺女!

    温浅让大家不要哭不要哭,自己却倒也眼泪淌的稀里哗啦。她说结婚一定会有一场婚礼在小渔村办,到时候欢迎大家都来参加,

    “寒假我也会回来的!”

    “明年暑假、明年寒假、后年暑假、后年寒假……大家别哭的那么伤心,你们一哭我也想哭呜呜呜……”

    人群中并没有出现沈苏御的身影。

    也没有人跟温浅提沈老板,虽然小温跟沈老板之间的事情成年人或多或少都能看出来一点儿苗头,但……既然最终小温没有选择沈老板,两个人一定有他们无法逾越的沟壑。

    选择尊重祝福他们自己的未来吧!

    风沙吹过,冬天的海是雾蒙蒙的,已经没有了渔船,还是有些秋天剩下来的枯草在一道道通水道旁边苍凉摇曳。

    载着温浅的行李和人的车子驶出小渔村那一瞬间,在村边最远处的角落里,温浅还是看到了那个她不想看到的车牌号,

    以及男人穿着风衣,站立在枯草荡漾的黄土滩中。

    猩红的烟。

    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也是这样,抽着烟。

    默默地,

    在远方,

    看着她。

    和沈苏御的最后一次做/爱,温浅没有告诉任何人,连温成她也都悄悄隐瞒,那天她看着沈苏御吃完了她买来的早餐,然后擦干了眼泪,对着沈教授,最后说出一句挺普通挺寻常的话,

    “沈老师,”

    “你看我,是不是还有点儿哭过的痕迹呀……”

    沈苏御说,没有,

    “很好看。”

    “那我……走啦!”

    “嗯。”

    “拜拜。”

    “……”

    “好。”

    门关上,记忆拉回到消失在小渔村边缘的四个圈车牌号,

    ……

    一切都结束了。

    过完年,温浅和相亲对象将领证计划正式提上日程,他们已经挺熟的了,温浅办理入学手续时,男生还去帮了忙。

    赵欣一听说温浅要来大葱省,甚至还要结婚了,她差点儿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不顾怀着孕的身体,执意要去Q市看看温浅!

    其实赵欣结婚后,吴瑄学长对她是真的好。但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赵欣总是忧伤吴瑄以前有过白月光,况且那个白月光的老家还跟他们都在一个城市,A市就巴掌大小,出个门都能碰上。

    小吴学长开着车带着赵欣去看温浅,温浅在学校对面租了间公寓,她暂且还没有跟相亲的男孩住在一起,也不太想住在学校的宿舍。

    温浅听说赵欣来,又惊又喜,赵欣还怀了孩子呢!她喊来陈闻去公寓帮忙,陈闻就是温浅的即将要结婚的对象,人如其名,在体制内历练过一年,为人处世都相当稳重。

    “欣欣~”

    “我的浅浅大宝贝!!!”

    赵欣连蹦带跳从车上跑了下来,直奔温浅,温浅吓破了胆,赶紧去扶着她。妈哟乖乖!您现在可是怀了龙胎的皇后娘娘!身子打紧啊!

    吴瑄在后面细心地拦住赵欣的腰,防止她滑倒,他也看到了温浅的相亲对象,平静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温浅拉着赵欣的手往公寓楼电梯走,她住在18楼,电梯“叮——”地下子就到了,出门时还有旁边的租户跟温浅打招呼,那些租户还跟陈闻喊了句“陈先生好呀”,看起来是经常性地碰见。

    公寓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内所有的东西应有尽有,还可以做饭!灶台上正在煲汤,赵欣跑过去吸了一大口香气,问温浅,

    “好香啊!这是陈老师做的吗?”

    在大葱省,很多人对他人客气的称呼,都是在姓后面加“老师”两个字。

    陈闻正在泡茶,他闻声笑了笑,和蔼地回答道,

    “不,”

    “是小浅做的。”

    “……”

    “???”

    赵欣一脸不可置信。

    就连坐在旁边捏着老婆肩膀的吴瑄都有些吃惊,温教授的女儿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个连他们生科院也听说过!

    温浅不太好意思道,

    “我……我最近在学做饭啦。”

    “你们不要嘲笑我!”

    “QAQ!”

    ……

    小温同学要尽到地主之谊,钻入厨房去大显身手,陈先生也跟过去帮忙,厨房与客厅就隔了一间餐厅,推拉门露了一条缝,能听到里面温浅让陈闻拿一下炝锅的香醋、安胎的中草药食材包……

    举案齐眉,似水流年,烟火味弥漫在整个小公寓内。

    赵欣是看着温浅这些年来颠沛流离的,即使缺席了温浅失踪的那两年半,但往前过的苦日子,往后与沈教授的各种纠缠。她一直觉得对比起来温浅那些年的经历,自己暗恋吴瑄最终等到心上人的回眸,

    真的已经算不上轰轰烈烈。

    是啊,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爱,

    如火山爆发,来的时候,全世界都要为之倾塌。

    可等到烟灰散去,岩浆冷却,

    留下来的火山口,碎块沙砾,

    才是要在这个世间平平淡淡过完数百年的模样。

    公寓也没了过去温浅最喜爱的卡通大兔子大黄鸭,

    最简朴的装修,

    最居家的家具。

    已经有了结婚后柴米油盐的雏形。

    温浅将做好的菜端上来,四个人围着不大的餐桌,五菜一汤,一共六个盘,喻为六六大顺!

    “你们准备啥时候领证啊!”赵欣吃着满嘴的酸菜,可喜欢这顿饭了,好多酸的辣的酸的!

    温浅筷子在碗里一戳,侧头撇了陈闻一眼,陈闻放下筷子,稳稳当当地回答道,

    “三月十二。”

    “小浅的生日。”

    “……”

    也好,

    有些事情,终将是要过去的。赵欣突然有点儿想哭,她伸出手来抹了把眼睛,举碗营养汤代酒,对着桌上的人干杯——

    “好!”

    “那就祝你们二人——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

    “干杯——!”

    吴瑄的公司还有些事,人家现在可是大老板!赵欣也没办法久留,虽说是怀孕,但现在当老师可苦逼了,不到快生了不让你蹲下里休产假。

    下午五点来钟,赵欣就和吴瑄准备离开,温浅给她塞了好多补品。这几年温浅因为自身内分泌不好的缘故,自己都快成半个调理专家,家里一大堆营养中草药。

    “浅浅。”赵欣还是没能忍住,在吴瑄和陈先生站旁边交流一些事业上的话题时,她从车窗内探出脑袋,对着温浅挥了挥手。

    温浅连忙跑过去,贴近她的脸,

    “嗯?”

    赵欣悄悄道,

    “这个……你是认真的吗?”

    说着,她还往陈闻的方向一指。

    温浅一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对啊。”

    “两家的家长也都见过面了,不然我们干嘛要打算领证呢!”

    赵欣:“这样啊……”

    温浅抬起头来,她看着那个即将要成为她丈夫的人,二月末的天空依旧天黑的早,五点半,晚霞已经落尽地平线。

    那是一个和曾经意气风发年少轻狂时爱过的人完全不同的模样,陈闻是从小出生在大葱省很规矩家庭的男孩,稳稳当当考入名流大学、稳稳当当考研、毕业后又十分顺利地进入国家公务员,人生前半段的履历干净的让人羡慕。

    没有那个人的那般夺目、也没有那个人的肆意张狂,

    但他却是一个很合适结婚、相伴一生的男人。

    “都已经过去了。”

    温浅笑的很温暖,那一瞬间,仿佛她突然长大了,一直都舍不得长大的小姑娘,也会为了即将踏入的下半生,

    不知不觉地换下了毛茸茸的兔耳朵大衣服。

    学会了去煲汤。

    赵欣静静地看着温浅,

    伸出手来,

    轻轻抱住温浅的肩膀,

    “好。”

    “祝贺你,”

    “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生!”

    ……

    开学在即,温成忙着在小渔村和S理工大之间周转,虽然温浅不再跟着他干了,但小渔村这边仿佛成了他第二个家,他手底下安排带的实习生,也都选择在小渔村实习。

    不知道为什么,村子边缘的那户大平层,还是有人住。

    那个男人,他还是每天都会去育苗场看看,他穿着熟悉的黑色呢子大衣,脖子上系着一条歪歪扭扭的珊瑚绒围脖,围脖跟他的气质完全不相符,就好像是有了个女儿,女儿第一次学习织围脖,织好后硬要他戴上戴着。

    三月初的一天,温成回到学校去找盛院长开个单子。

    一推门,便看到了难得一见出山的沈老爷子,坐在盛院长办公室的沙发上。

    盛院长年轻的时候本事就不如温成,要不是温成不稀罕走官场,这个院长的位置铁定轮不到他。沈长明在市里是什么地位?盛院长一把年纪了,面对沈长明,还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温成。

    温成倒是淡定,他让盛院长给单子签字,然后在签字的功夫,坐到了沈长明的对面,

    笑着客套地问,

    “好久不见啊。”

    沈长明:“的确。”

    单子签完,温成接过来就要走,他就是这种脾气,不管对面是多么能一手遮天的大人物巨佬,他都办完事酒全盘不理会。

    沈长明叫住了他。

    温成淡淡地侧了一下身,沈长明喝了口茶,放下姿态道,

    “温教授,”

    “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吧。”

    有病!

    这事儿温成开车去找了温浅,恰好碰上温浅下课,小姑娘的头发已经留到了肩胛骨下,拉长拉直了,披散在肩膀上,穿着面料柔软的套装衬衣长裤,外面是浅色的双排扣风衣,

    恬静、却又有一丝女人味。

    “爸爸!”

    温浅看到温成的车停在生科院楼下,开心地跑了过去。温成摸摸她的脑袋,让她上车。温浅一骨碌爬到了副驾驶上,问温成怎么突然来看她呀?

    温成笑了笑,外面不断有学生往车这边看,当初温浅办理转学,温成亲自过来的,温教授生的高大儒雅,对很多喜欢老男人的小女生来说,真的实在是太养眼了!

    “最近跟陈闻怎么样?”

    “挺好的呀!”温浅喝着温成给她买的酸奶,嘴巴上瞬间起了一圈的奶渍。果然人不能只看外表,温浅就算把衣服都给换成了成熟淑女向的,举止上还是不经意间就流露出打娘胎带出来的娇气。

    温成:“沈长明过来找过我。”

    “跟我说,想叫上你、还有陈闻,”

    “和他们家,一起吃个饭。”

    “……”

    “……”

    “……”

    他们家,

    自然指的是除了沈氏夫妇以外,

    还有沈苏御。

    温浅瞪了一下眼睛,但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脱口而出的骂,而是想了一下,迟迟没有回答。

    温成说道,

    “没事,如果觉得尴尬,或者没必要,我就直接拒绝。”

    温浅默默地喝着酸奶,车内一片寂静。好半天,她才开口,挺平淡地道,

    “我去问问陈闻。”

    “……”

    陈闻一直知道温浅心里有个伤她很厉害的人,不过他自己大学时候也曾经轰轰烈烈爱过一场,所以很能体会温浅的感受,只不过可能没有温浅的那么刻骨铭心。温浅去找陈闻,如实将事情给他说了,连沈苏御是她曾经的什么人都坦诚公布。陈闻沉思了片刻,问温浅,

    “你想去吗?”

    温浅说听你的,反正我可去可不去,

    “去了还能怎么样呢?”

    陈闻点头,摸摸她的脑袋,

    “那就去呗。”

    “他伤我媳妇儿那么厉害,我不得去会会他?”

    温浅不好意思一笑。

    地点定在了S市,恰逢周末,温浅也有点想回家。小情侣还拽了个行李箱回去,温成又在S市买了套地段超级贵的三层大别墅,装修的富丽堂皇。他廉洁了一辈子,说总不能女儿出嫁,往后回娘家,还回教职工公寓那么寒酸的地方吧!

    S理工大的教职工公寓楼倒也不寒酸。

    吃饭的那个晚上,陈闻开了温成的车,载着父女俩前去见面餐馆的地址。这场晚宴被三个人戏称“鸿/门宴”。温浅发现自己心里居然没有一点儿的紧张,反倒是陈闻说了好些挺搞笑的话,逗得温浅乐呵呵。

    沈家订的是一间做烤鸭很有名的饭馆,到了目的地后温浅看到那青瓦白墙的楼,还愣了一下,

    这个地方,好像很多年前,

    沈苏御带她来过。

    没有看到熟悉的车牌号,推开包厢的门后,也只看到了沈氏夫妇坐在东道主的位置。S市也有一丁点儿的餐桌文化,这顿饭沈长明说了是他们沈家请,那么他们坐东道主也是无可厚非。

    沈夫人笑着让温浅过去,让她看看。温浅抬头看了眼陈闻,陈闻到底是体制内捶打出来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让温浅过去吧。

    温浅还是没能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去想,她只是跟沈夫人萍水相逢般点了点头,沈夫人察觉到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不和从前,也只笑着问了她些近况。

    “身体可还好?”

    “挺好的,”温浅微笑着回答,得体大方。其实最后一次跟沈苏御□□的时候,她差点儿旧病复发,好在家里还有不少药,又及时得去看了医生,

    才悬崖勒马。

    “谢谢沈阿姨。”

    前菜都上的差不多了,沈长明说不等了,问温成和陈闻喝什么,陈闻开车,只要了一杯茶水,温成笑道既然年轻人不喝,

    “那咱们喝!”

    沈长明叫来两瓶红酒。

    都是一瓶好几十万,好在沈长明早就不在体制内了,温成回S理工后也跟沈苏御之前一样的位置,跟在编半点儿关系都不沾。

    对面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阵冷风席卷而来,里面夹杂着玉兰花淡淡的清香。在座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温浅喝着茶水那一瞬间,

    透过薄薄的水雾,

    看到了那抹已经很久没见过的身影。

    ……

    沈苏御一身刚下过海的模样,头发都还沾着细碎的沙砾。他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顺到温浅的身子那一片刻,

    微微停顿了一下。

    温浅自然是跟陈闻坐在一起。

    其实包厢内的人,基本上都是互相认识的。只有陈闻,还没有向沈苏御介绍,陈闻更不可能跟沈苏御见过面。沈苏御脱下外衣,在空着的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刚好与温浅他们,面对面。

    陈闻自主站起身,蹲基层干过一段时间,养成了对着第一次见面的大领导自我介绍的习惯。

    “你好,沈先生。”

    “我叫陈闻。”

    “是温浅的未婚夫。”

    沈苏御的气场依旧强大,沈老爷子都杀不过他。但他也跟着站了起来,端起倒了茶水的杯子,淡淡地跟陈闻一对,

    “你好陈先生。”

    “沈苏御。”

    “……”

    沈老爷子问了些沈苏御这兔崽子最近又跑去哪儿了,一年半载也不回家!沈苏御胳膊撑着桌面,微笑着谈育苗场的事情,温成也跟上去,讲小渔村那边这一茬苗又挺好,沈老爷子听得头头是道,沈夫人说“苏御这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啊!”。

    好像只有温浅和陈闻搭不上话,温浅也不是说不了,但她不太想融进去,一来每年育苗的行情都不一样,今年的她完全没参与;

    二来,陈闻完全是外行了。

    这里面就数他俩小,年轻的小两口干脆自个儿玩了起来。温浅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餐巾纸上画了一大个好烦好烦的表情包,然后用胳膊悄悄推给陈闻。

    陈闻觉得挺有意思,也给她画了两个笑脸。

    两人私底下推来推去,玩得不亦乐乎。对面突然传来一声重重的椅子拉开声音,大人们的交谈戛然而止。温浅正在给陈闻画第二十八还是二十九个表情包,被那重重的推椅子摩擦地板的刺耳声,给惊地抬起头。

    只见沈苏御转过身,说了声“抱歉”,

    “我去趟洗手间。”

    “……”

    屋内瞬间有些静默,沈夫人看了看温浅和陈闻桌子间的那串小人,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地,突然开口问道,

    “浅浅……打算和小陈什么时候……”

    温浅回答道,

    “下个星期三去登记。”

    “三月十二号,我生日。”

    “哦哦哦……”沈夫人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得出来相当的落寞。

    沈长明也在一杯一杯喝酒,没再说话。

    沈苏御回来坐下后,就低下了头,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握住就被的指尖被水浸泡过,还湿漉漉的。

    酒过三巡,喝酒的基本上都红了脸一片。

    沈太太让沈老爷子少喝点儿,温成也喝的差不多。沈长明拿着酒杯,站起身,他对着温浅和陈闻的方向,忽然开口道,

    “小温。”

    温浅抬头。

    沈老爷子:“恭喜你啊。”

    坐在旁边的沈苏御仿佛已经醉到没了意识,完全没有半分的动静儿,

    一只胳膊横在桌面,手里握着还剩半点儿的高脚杯,另一只手扶额,他今天来,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把头发向后梳的整整齐齐,发丝自由散漫,压在指尖下,

    透过遮掩,似乎能看得到,他那泛了红的眼尾。

    温浅和陈闻纷纷起身,两人都是以茶代酒,温浅喝的还是特调的含了中草药的茶。

    “谢谢沈伯伯。”

    “谢谢沈伯伯。”

    沈长明:“过去,我们家曾经对你……对你造成过很不好的回忆,这些年,我们一家三口,也是相当愧疚,能补的,我们也都尝试着去弥补了。”

    “……”

    “曾经我想着,可能再真心一点儿,再努力一点儿,或许,一切还会有转机。”

    “但现在看来,”

    “缘分这个东西呐,你说他错过了,”

    “他就是真的错过。”

    “有些遗憾,终将成为过去。”

    “我和你沈阿姨,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幸福。”

    “……”

    温浅有些想哭,

    她忍着泪,旁边的陈闻,在底下握住了她的手。

    “沈伯伯,”

    “谢谢你的祝福。”

    小两口一饮而尽,沈长明也将那杯酒全部喝下。沈老爷子坐下,并未再过问一侧沉默不语的沈苏御,这场宴会,到底成了谁的鸿门宴,或许每个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沈太太拉着拉温浅的手,她感叹着温浅也要结婚了,以前其实真的很想要她这么个女儿。沈老爷子喝的高,突然伸了伸手提议,

    “你干脆认小温做你干闺女得了!”

    沈苏御终于抬起了头。

    温成也是一愣,温浅直接傻掉。沈夫人笑的开心,小心翼翼很认真地问温浅,

    “浅浅,”

    “你自己……的想法呢?”

    干闺女啊……

    温浅一晚上的目光都没望向过沈苏御,尽管他就在对面。沈苏御本来就红的眼眶逐渐变得猩红,拉满血丝。

    这要是真的认了,

    那就真的……

    听着挺荒唐的。

    温浅求助地看了下温成,温成摸摸她的脑袋,让她自己决定,她又求陈闻,陈闻更没办法插话了。

    到了最后,场面一片沉寂。

    沈苏御轻轻地开了口,

    “也挺好的。”

    ……

    ……

    ……

    结束前的最后一杯,沈苏御仿佛找回了喝醉后的意识,他站了起身,对着温浅还有陈闻,

    缓缓地说道,

    “这一杯,”

    “我沈苏御祝你们二人——”

    “新婚快乐。”

    “希望温浅,能够,”

    “永永远远的幸福。”

    沈苏御是哭着说的,眼睛里在流泪,大概是大家都喝醉了,居然没觉得沈教授哭了有什么不对劲儿。沈苏御从小就不喜欢哭,认为那是男孩子懦弱的表现,可此时此刻,他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温浅问,这是以什么身份祝福的呢?

    沈苏御一愣,尔后,苦涩地笑了一下,用力扯出最温和最平整的笑,

    回答道,

    “既然你都认了我爸妈为干爸干妈,”

    “那就……”

    “娘家人的身份吧。”

    温浅娓娓谢过他。

    夜晚的星光闪烁,沈家有司机来接送。离开前,沈苏御真的像个哥哥般,揉了揉温浅的脑袋,

    让她结了婚后,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天天什么都不会,睡觉睡到下午三点。

    “我已经学会做饭了。”温浅红着脸,小声道。

    沈苏御揉着她脑袋手,瞬间一顿。

    “是啊……”半晌,他轻轻笑了起来,含着醉酒后的沙哑,

    “我还以为,你还是那个、只会做黄焖土豆的,”

    “小孩子。”

    “……”

    “眨眼间,”

    都要结婚了。

    温浅说以后要是来家里玩,她会给他做着尝一尝,沈苏御大笑一声,

    在深夜中,长衣披肩,

    离去在落寞地白玉兰树下。

    花瓣凋零了一地。

    以娘家人的身份,自然是要送些实质性的祝福的,沈苏御说过些日子会给温浅一些礼物,让她不要收了后直接给扔了。

    温浅点点头,

    “好的。”

    “我不扔。”

    ……

    认干闺女这件事,其实酒醒后,都会觉得实在是荒唐至极,就连温成酒醒来,想到温浅居然给沈苏御当了干妹妹,骂了好几天老畜/牲。

    都23岁了,充其量也就当成个热闹。

    只不过沈苏御好像把这件事情当了真,在三月十一号、也就是温浅要领证的前一天,居然真的快递过来好些个礼物。快递是温成给拿的,EMS的到门送货,温浅还在上课。

    温成拿着快递,晚上便交给了温浅。这几天温浅要结婚领证,做父亲的还是推了手上的一切工作,来到Q市,反正他在这边有房子,只不过距离海大太远了,温浅懒得去住。

    温浅拆开快递,发现是一枚贝壳形状的戒指,还有一些金银首饰,真当是娘家人了,送的一看就是送妹妹出嫁的贵重物件。

    最底下有一封信,上面除了祝福的话语,就是交代了一下,十二号那天还会有一个大件的,大件今晚才能订做出来,正好赶上结婚当天收。

    挺好的寓意。

    温浅有些不知所以然,温成让她拿着吧,然后突然将手上的电脑一合,转过椅子,对着温浅,说起了一件事。

    “以前一直也没跟你说过,”

    “因为牵扯一些斗争方面的原因。”

    “斗争”指什么,温浅还是知道的。

    “什么……事情?”

    温成:“三年前,哦不对,应该已经算是四年前了,”

    “找到我的人,是沈苏御。”

    “……?”

    “当年更早以前那场海上失事,并不是意外。我在国海研究的那东西,被另一派的领导人知道了,”

    “他们想要我那实验组的命。”

    “整场风暴,我们实验组的五个研究员,就活下来我一个。”

    “然后被国海的人给控制住了。”

    “昏迷那三年,其实是刻意人为的,他们本想着撑过五年,我这人就属于社会死亡,他们还是想要我的脑子,所以打算等我‘社会死亡’后,再把我给弄醒,被迫参与他们想要的研究。”

    “那爸爸,后来……”温浅直接呆了,这些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

    虽然已经过去那么久,

    可突然再次听到,

    还是相当震撼!

    温成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后来,就是沈苏御,”

    “冒着连累他所有一切的风险,”

    “硬是从国海控制我的那群人口里,撬开了他们的黑色秘密。”

    “……”

    “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最后一次让你好好想一下。”

    “大概是……四年前什么时候的事情?”温浅问。

    温成:“我听老盛说,好像是你大一那年十二月初沈苏御就开始调查了,十二月末撬到端倪,然后来年二月底,彻底调查明白。沈苏御为此还专门来了一趟关押我的那间医院,但那个时候我状态很不好,所以他才没有直接告诉你。”

    “大概是到了第二年七八月份的时候,我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他就准备告诉你了。”

    温浅永远记得,四年前,让她第一次远离沈苏御的那个夜晚。

    在这之前,沈苏御曾经出差了一个星期,

    并给她带回来一包鲜甜口味的鱼片。

    那袋子鱼片,温浅至今都没想起来在哪里吃过第二次,现在突然想到了,全部回想起了,

    是的,就在她再一次见到温成的那个小镇。

    路边,全都是这种包装廉价的小鱼片。

    “我记得……那年寒假末尾,”

    “沈苏御他,曾经签收过一个EMS的快件。”

    “不让我看,就连让我代签都不行。”

    温成看了眼温浅手上的EMS快件袋,

    “……”

    “那应该、就是了。”

    很多年前,那个三月樱花烂漫的季节,

    一切的改变,就是从那封EMS文件的到来,

    开始。

    温浅说不出什么感觉,心脏有些疼,她伸出手抓了抓胸口。温成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些金银首饰,

    细心地说道,

    “浅浅,”

    “爸爸呢,这辈子,就你一个女儿。”

    “对爸爸来说,你的一切,都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明天,就是你要和陈闻领证的日子。”

    “爸爸就想、最后问你一遍,”

    “真的、决定好了吗?”

    不是“后不后悔”也不是“再去考虑一下”,

    而是,

    决定好了吗。

    往事如流水,过去了,终将过去,

    那些都是年少轻狂时期,奋不顾身从悬崖往下跳的勇气。

    可爱过了痛过后,

    想要的,

    还是属于一份平静。

    一份能执子之手,与子相老的沉稳。

    “……”

    “爸爸,”

    “我愿意跟陈闻,好好地过下去。”

    沈苏御开着车,从S市连夜去往大葱省,他还是给温浅定做了一只大娃娃,不再是以前的熊宝宝,

    更早以前,温浅说过,

    其实她一开始,是想要那个电信营业厅搞活动的大海豚。

    那个时候,是他,硬把那个布偶熊,塞给了她,

    还连哄带骗的。

    可能最开始,这一切都是错误。

    大海豚躺在副驾驶上,样图都是沈苏御亲手设计,沈教授对于艺术类的东西天生无师自通,绝对完美。

    娃娃出厂就已经是十一号的晚上,第二天温浅就要去领证结婚,沈苏御连夜开车,载着那送给最爱之人的礼物,

    赴一场绝不回头的宴。

    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沈教授开着车,靠在驾驶座的玻璃窗前,三月份的雨并不大,但会滋润了空气,

    会让断过的骨头,生疼。

    高速公路上的车不多,夜间基本上找不到私家车。这个时候就会有很多大货车,趁着这个时间段赶紧跑货。

    沈苏御盯着前面的路况,不远处有一辆拉石头的大车,后面还有一个拉钢筋的。一般司机看到这种状况,都要下意识快点儿逃离这场“肉夹馍”盛宴。

    车子往前加速,刚好别在了两辆大货车中间,最后要冲出的那一刻,沈苏御踩着油门的右腿,突然一阵刺骨的疼——

    砰!

    轰——!!!

    刀光剑影,火花四溅,伴随着剧烈的碰撞声,大片大片的石块与钢筋,哐当哐当往下砸落。

    最后的那一刻,沈苏御第一反应,

    居然是,

    “可能看不到温浅穿婚纱了啊……”

    血水飞了整个黑夜,那个海豚的大娃娃,终将还是躺在了一片猩红的鲜血之下,

    浸泡透柔软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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