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眼底潋滟着光,像只冶艳……
“这样吧。”孟衍忽然开口。
他一出声, 周围乱七八糟的声音顿时一停,齐齐看过去。
孟衍走上前来,垂眼盯住面前这张瑰丽勾人的脸, 低声道:“只要你谢大少爷肯在下个月的订婚宴上为我准备个节目,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订婚宴。”沈白白身形一晃,脸色微白。
孟氏为了巩固在A市的地位、孟家家主孟衍将于周氏千金周梦瑶联姻的消息早已经有所传言,但今天得他承认, 其他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皆可以看见彼此眼中的震惊。
谢离自然也知道原著里的这部分剧情,也知道孟衍和周氏的联姻不过只持续到了这场订婚宴, 还未等到结婚,周氏已经被吞噬至尽了。
且据原著中描写,由于这段短暂的订婚关系,主角受吃醋、与男二攻的虐恋情深还占了很长一部分狗血。
他似笑非笑的, 朝孟衍勾起嘴角:“孟总明明清楚,我谢离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准备节目不是成心为难我吗?”
他眉眼这么一弯, 孟衍立即就想起了刚刚在湖里的那一幕, 那双明晰暧昧的眼睛, 如魅影般妖冶的绝色,让人忍不住为之沉沦。
于是沉沉盯住对方, 许久没有出声。
但旁边的人却不知情,看好戏一般,以为是他刻意在搞谢离,眼底浮出嘲弄。
顾谦皱了皱眉,开口:“孟总。”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众人却都知道这是要替谢离拦下的意思,不由得心里一阵莫名。
谢离暗恋顾谦的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可顾谦却从来只和沈家的小公子关系交好,没有在意过这位,今天又是怎么一回事?
被众人目光不经意打量的沈白白脸色却有些发白。
孟衍抬起眼,和他对视片刻后,又移开视线。如果是之前他或许会给了顾大少爷这么个人情,但今天他却盯准了谢离,任谁说也没用。
沈白白咬了咬唇,忽然道:“谢离哥哥不用担心,我也会和你一起准备的。”
他话一出,其他人却愣了,忍不住心疼:
“小白,你也不必对他这么好,你忘了他刚刚是怎么侮辱你的吗?”
“没错,太善良也是会被人当做好欺负……”
沈白白纯善地摇摇头:“没关系,看在老师的份上我也要帮忙呀。”
顾谦看着他,神色也不由得柔软下来。
谢离却在心底冷笑,这白莲花是看准了他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要成心踩着自己当踏脚石、显摆他的艺术天赋了。
但他哪知道现在的谢离论起画技琴技比起谢恒海都不输,既然这人自己送上门来找羞辱,谢离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散漫地应了:“好啊。”
他望过去,漂亮的眼睛弯起来:“那就麻烦你了。”
孟衍神色一沉。
这下不只是一群人意外,沈白白也一愣,没料到他这么轻易就会同意,反而迟疑起来,点头:“谢离哥哥不用这么客气。”
他犹豫着问:“那谢离哥哥准备用什么节目做庆贺礼呀?”
“筝吧。”谢离眯起眼。
沈白白眼睛一亮,开心道:“原来谢离哥哥也会弹古筝吗?那我和你一样好了!”
果然是存了要技压自己的心思,谢离笑意散漫,无动于衷。他早知道沈白白的技艺,纯熟讨巧,却空有形无有魂,碾压他简直毫不费力。
一旁的顾斐然却狐疑地皱了下眉:“就你?你会弹古筝?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谢离睨眼望过去,哼笑一声:“你是我的什么人?”
他的表情带着仿佛洞悉自己心思的暧昧,顾斐然忽而脸色一红:“你……!”
他咬牙忍住了,匆匆别开视线。
孟衍冷哼一声。
既然已经这么说定,谢离这才漫不经心抬起眼来,看向对方:“我能走了吗?好冷。”
孟衍心中的燥怒一滞,终于注意到他已经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以及过分黑白分明的眉眼。
在湖里浸了太久,面前的青年看似随意指尖却正在微微颤抖,发梢滴着水,落在早就湿透的衬衣上,呼吸间隐约透出一段柔韧的腰腹。
秋末风大的夜里,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住了寒冷和他们说笑了这么久。
他漂亮的眼睛泛出潮红,冷玉般的躯体在湿透衬衣下若隐若现,颈侧的一点痣随呼吸起伏,竟然晃眼。
周围的人也顿时突然回过神来,有些意动的尴尬,突然觉得自己在逼迫这样一个人有些恶劣,尽管他并不是一个好人。
他们犹豫着,似乎是要开口说些什么,谢离却嗤笑一声,懒得和这些虚伪的怜惜虚与委蛇,转身就走。
他刚走出两步,肩上却突然一沉。
谢离拧眉回过头,却对上少年平静的神情。
贺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件外套,不由分说披在自己身上,才抬起眼:“走吧。”
谢离一怔。
身后,顾谦的神色莫辨,缓慢皱紧了眉。
“……阿昱。”沈白白目光含了水,身形微微颤抖。
因为出动了游艇和许多保镖,谢离欺辱沈白白、又和孟衍起了争执双双落水的事全宴会都知道了。
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宴会已经结束,谢老又急又恼,当即打了个电话过去。
“干什么。”那端的声音懒洋洋的。
听见他人没事,谢老先是松口气,接着更来气了:“你怎么和孟衍争起来了?!还掉湖里?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跟他闹什么!”
谢离闭着眼:“我哪愿意搭理他,他是来帮沈白白出气。”
谢恒海一噎,只好再追究源头:“那你好端端的怎么又去惹沈白白!你知道外面现在传得多难听吗?他刚被我收了当学生你就欺负,这让别人怎么看!”
谢离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闻言嗤笑:“你以为他真把你当老师呢,人家只不过想要谢家一个跳板而已,少自作多情了。”
他说的是实话,谢老当然也清楚。自己已经年入古稀,没有多少精力再去带一个学生,沈白白只是看准了他在外的名望才想要拜在门下。
但就这么被谢离点出来,谢老就十分生气,破口大骂:“瞎揣测什么?!现在在哪?赶紧跟我滚回来!”
谢离哼笑一声:“车上,没事就挂了。”
“你回去了?”谢老一愣,“你回去这么早干什么?贺昱呢?他跟你一起?”
谢离顿了下:“关他什么事。”
“我告诉你谢离,你跟个男人在一——”
谢离直接挂断了通话,没管那端的人多暴跳如雷。
车上安安静静,刚刚谢老的话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赵管家觑了又觑,才敢回头:“少爷,要不要让林医生过来一趟看看?别感冒发烧了就好。”
谢离厌厌说了句不用,有了些偏沉的鼻音。
贺昱看他一眼。
刚刚两个人全身湿透上车的时候,把赵管家吓了一跳,连忙找来干燥的衣服换上,又开了暖气取暖,他们这次缓过来些。
不过谢离体质没有那么好,似乎还是有些着凉了。
“那少爷,这个蛋糕……”
谢离瞥一眼,这蛋糕是他来之前特意找谢恒海要的,说是晚宴结束后要带走,现在也端端正正地放在车里,散发出甜味。
他没说话,过了会儿才侧脸看一眼身旁的人:“晚上怎么没见你?”
贺昱顿了下:“你说不让我跟着你。”
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提起在芦苇荡的那一段。
谢离喉间动了动,脸上却若无其事:“那你去哪里了?就一直在花园里?”
贺昱垂下眼:“在等你。”
谢离顿了顿,无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水杯,这才想起他的处境。
一个被孟家带头排挤在外的流浪小少爷,当然不会有人冒着得罪孟衍的风险去搭理他,不去落水下石欺负就不错了。
他皱皱眉,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待贺昱太过苛责。
谢离这边走着神,贺昱也移开了视线,望向车窗外的这个世界。
他没有撒谎,自己确实是在外面等谢离。不过期间也做了些别的事情,比如,联系上了贺家的老管家。
贺昱心性冷硬,在知道没有自身背景连生存都受威胁的情况下,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只能利用起所有能利用的人和东西。
车子一路无声地驶入了谢离的别墅,到家时,天已经晚透了。
谢离正要下车,顿了顿,又回头:“蛋糕。”
赵管家连忙递给他。
谢离拎着朝门口走着,忽然又扭头瞥一眼,皱皱眉:“拿着。”
贺昱接过来。
“昨天晚上没吃到,今天补给你的。”谢离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贺昱脚步一顿,低头看一眼,才跟上去。
这两天开始降温,夜里的风一阵比一阵冷,谢离匆匆洗完澡倒在床上时,脑子已经昏昏沉沉了。
他闭着眼,抬手按掉了床头灯。
眼皮遮不住的淡红光亮也熄了下去,周围重归寂静的黑暗。
像是在湖里沉溺的时候。
谢离用最后的理智,从头到尾把两个人在湖里折腾的片段寸寸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在确定对方的动作里没有任何一点像是上一世那个人后,才放了心,继续昏沉。
他闭着眼,半张脸都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叹了口气。
其实在水里……从前有过很多次。
那个时候,年轻的魔尊刚得了双//修功法,满怀肆虐的恨意,抓来了一百九十余人以生死威胁,逼得贺昱自愿在左踝套上封锁功力的锁链。
谢离说话算话,目的达成之后,也放了那一百多人。
谢离还记得第一次利用邪术吸取贺昱功法那天,山巅之上电闪雷鸣乌云聚顶,紫电狰狞,将榻上的情形耀得雪白。
天道在愤怒暴躁,谢离却畅快不已。
他笑得眼底都溢出泪来,附在贺昱耳边,声调破碎却愉悦:“我玷污了天道之子,你说祂、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面前的人紧闭双眼气息依旧清冷,长睫低垂,任由他索取,连呼吸都无半分凌乱。
谢离嗤笑一声,不再多说话浪费体力,双手攀住了他的肩膀,埋在他颈间、深吸一口气。
这种事情,他自己一个人来就足够。
总算贺昱就算再冰冷无情,到底也是个男人,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离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筋疲力竭、翻身躺在榻上,感受着经脉里终于逐渐涌上的丝缕气息,眯起眼来。
侧脸盯住除衣领间微乱、衣衫依旧整洁的男人,腕间翻转,松雪扇已经错开骨尖。
“嗤——”
贺昱功力被封,躲不开他这一击,微拧眉,唇间溢出鲜血来。
谢离心中快意,恨不得当场直接杀了他,却又不得不忍住。
魅魔曾说过那功法的禁忌,除非是和自己功力要高的人交和(合),否则会被反吸尽功力而亡。
就算他现在还可以装作功力未失的魔尊,但一旦抓来了别人搞上床,恐怕还没开始立即就要暴露。
……只有贺昱知道一切缘由。他本该就要补偿给自己。
不过当初花夜的瘴气耗费了几十年的功力,一朝被采补,这反双//修功法恐怕要个上百次的才能彻底修得回来。
如果贺昱每一次都要这么久,他恐怕得抓着贺昱当炉鼎当个几年。
想到这里,谢离就气怒交加,硬生生一把将扇子抽了出来,盯住他猛然苍白的面容,冷声道:“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对方吐出一口鲜血,才终于睁开眼来,长睫遮掩下的目光冰冷无情:“功力我会尽数还给你。”
“还?”谢离冷笑一声,走近了。
他的衣摆半褪着,露出两条修长紧致的腿,明明靡丽,却尽显嗜血的杀意。
年轻的魔尊弯下腰,长发倾泻如墨,饶有兴趣般眯眼盯着面前的人,松雪扇合辙,一端轻抬起男人的下巴,语气里的暴戾不加掩饰:“贺昱,现在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贺昱被迫和他直视,长睫漆黑,眼中沉沉冷冷全是漠然,只有眼尾的一点淡淡红意显出一晌被迫贪欢的痕迹。
自从确认功法真的有效,谢离每隔三天就会折返一次山巅,逼迫贺昱与自己交和。
如此往往复复,折腾了大半年却还是仅仅恢复两成功力之后,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始想办法。
开始是想要一天一次,但尝试了半个月他就发觉此法绝不可行。贺昱一个每天被禁锢在山巅、闲得无事的人倒没什么,谢离却忍不了了。
他气息颓靡,甚至在由几个属下汇报正派动静时差点昏昏沉沉地走神,最后还是由魅魔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己。
“魔尊……魔尊?”
谢离倏尔抬起眼,眼尾的弧度恹恹,开口的声音沙哑得自己都听不下去:“什么。”
一旁的佐伊猛地抬起眼,望向高座上红衣靡丽的人影,眼神暗了暗。
下一瞬,锋利的扇尖倏尔划破了自己眼皮,刺痛不已,他吃痛迅速闭上了眼。听高座上的人语气冷恹:“再有下一次,眼睛自己挖了。”
佐伊声音发涩:“……是。”
魅魔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不敢多废话,只小心道:“魔尊,前几日有人查到,正派那边想要派一方人马攻上落月山、夺回贺仙主,您看……”
谢离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手心折扇:“不必理会,见到杀了就是。”
“是。”
议事结束时,天已经黑了,谢离遣退众人,独独点了魅魔,散漫道:“你留下。”
魅魔低着头,应了声是不敢多说。
此时,落月山上下已经有人知晓了谢离在练双//修邪法的事。
魔尊右使佐伊侧了下脸,似乎是想看一眼高座上的人,却想起他刚刚暴虐的杀意,终于攥紧手指,咬咬牙转身离开了。
漆黑雕刻莲花的殿门合上,烛火摇曳,谢离才睁开眼来。
他垂眼盯着魅魔:“有什么办法可以更快一点。”
魅魔看他这幅懒软的模样就知道他最近必然放纵过无数次。
虽然眼馋、但佐伊的先例在前他并不敢多瞧,只恭恭敬敬地低着头:“不知道尊主可知道老魔尊的戏水殿?”
落月山的禁地,更是世上有名的污秽之处,谢离当然知道,更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他拧起眉,面色黑沉如水。
魅魔低声道:“当初老魔尊和花夜双//修就是在这里,功法加上戏水殿的溪水,应当会事半功效。只是……”
他咬下了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谢离却知道。
只是受溪水催请者,失去自制力,若无法固守心法恐怕会走火入魔而亡。
当初老魔尊和花夜在一起了数十年才能够勉强在溪水里修炼得游刃有余,他和贺昱……
谢离握紧了扇柄,目光沉沉:“退下吧。”
魅魔低声道:“是。”
高座上的身影落在烛光里,剪影隐约看出身姿红灼绰约。
他悄然收回视线,退出大殿,心底腾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戏水殿其实是一处常年温着雾气的静谧山涧,在落月山的山巅以北的深林中,冷寂无人。
谢离犹豫了很久,但一想到落月山中正对自己阳奉阴违、虎视眈眈的人,终于还是咬咬牙,拉着贺昱一起入了水。
溪水冷得刺骨,谢离忍不住拧眉冷颤,下意识就靠近了身侧的人汲取暖意。
他眼底潋滟着光,像只冶艳危险的水妖,墨色的发散开在溪水中,如诡谲明艳的藤,轻柔地缠绕在手指与腕间。
贺昱呼吸微乱,垂眼看他,沾了冷雾的眼睫只稍许就结了薄霜,眼底色泽翻滚,逐渐浓郁。
只这一眼,谢离立即明白了他的念头。
他咬咬牙,松开对方,眼睛一眨不眨和他对视,手指落在腰腹间,主动扯开了。
玄金相间的繁复长袍坠落浮在水面上,露出内里的温玉来。
贺昱目光晦暗地望着,某一瞬间,却突然像是被刺到了一般,猛地避开视线,拧眉挣脱开来:“……滚开。”
衣袖溅起的水渍落在谢离的身上,浑身的躁动被这一声骂得冷下去。
他缓缓眨落长睫蓄起的水珠,俯身盯住面前的人,笑得恶劣而低沉:“真的要让我滚吗?”
冰冷的指尖探过雪色的衣衫,落在腰侧,如火灼烧。
贺昱倏尔抬起眼,眸中冷怒沉沉,声音却哑:“谢离,不要逼我。”
对方似乎一怔,冷笑着,以行动嚣张彰显了自己的不屑。
坠水散开的衣袍遮住了水下情形,只有波纹荡开。
满月的雪色晃眼,比月色更刺目的是面前这人堪称暴戾的神情。
溪水潺潺,岸边的青石在水中浸了千年,冷得刺骨。
“阿离……我会杀了你的。”耳侧的声音哑涩,带着从不曾有的浓郁恨意。
谢离已经浑浑噩噩,涣散着攥紧了他的手臂。
冰火交融、浪潮跌宕不休时,一波三折不停,谢离终于发抖着想要逃离。
但溪水无情,生硬地将他沉溺留在水底。
……
谢离呼吸急促、浑身是汗猛地惊醒,耳中轰鸣一片。
窗帘经风微动,月色明朗,许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半晌,才蜷了蜷指尖。
他垂着眼,呼吸似乎平静,可身体上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