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来做个交易吧

    “毕竟你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是全身是血呢, 就像刚吃了人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根地佐希坐在床边发呆，刚才森鸥外的话不停的回荡在耳边。

    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

    但那句话如同铁链般勒住了她的脖颈，让她整个人都感觉到强烈的窒息感。

    吃人的恶鬼吗？

    根地佐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白皙, 不知道是不是她但错觉, 她似乎看到了从指缝间流下的血迹。

    闭上双眼, 根地佐希依然能回想起改造人还带有温度的皮肤触感。

    以及那如同毒蛇皮肤一般滑腻的液体布满全身的感觉。

    原来如此，自己真的杀人了啊——

    如果是两个月前的自己一定想不到吧。

    作为普通人在治安良好的社会上生活了二十多年, 有时也会在新闻上看到恶性案件的报道——

    “杀害少女的A先生已被警方抓获, 即将判处死刑。”

    那是的她只是看着网上凶手的照片，把这件事当作和同事聊天的谈资。

    “幸好抓到了啊。”

    “是啊是啊, 如果继续放任下去不知道要杀多少人。”

    “哎, 杀人犯真可怕。”

    不知何时, 那张照片变了。

    变成了她自己。

    “你看，她是杀人犯诶。”

    “是啊, 杀人犯真可怕。”

    “杀人犯快去死吧——”

    根地佐希感觉自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无数的话语如同利刃刺入她的身体。

    “不是的，那不是人，那是——”

    怪物。

    她想反驳，却在说到一半时停住了。

    她说不出口。

    她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女孩灵魂的声音。

    「我好想, 好想回家啊——」

    啊啊——

    为什么会说不出口啊，如果承认那是怪物的话一定就轻松了吧。

    根地佐希低着头, 看着自己的手心, 全身如同置身冰窟般不自觉的发抖。

    就在这时, 一阵风吹来。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了她颤抖的手上，从手心传来的温暖似乎想要驱散她身上的寒冷一般。

    根地佐希缓缓地抬起头, 抬眼直接撞入了一片苍穹般剔透的湛蓝中。

    带着凉意的风吹起男人的白发，白色睫羽轻轻颤了颤，男人俊朗的面容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根地佐希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甚至能看见那双如同宝石般漂亮的蓝色瞳孔里映着她的身影。

    五条悟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五条悟的一瞬间，原本压在心中无助害怕的情绪如同被男人驱散了一般。

    一只悬着的心似乎找到了落地点，充斥着全身的安全感让她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如果是五条悟的话，说出来的话应该没关系的吧。

    根地佐希张了张口，吐出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五条老师。”

    “嗯。”男人轻轻应了一声。

    根地佐希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心上的那只修长的手说道。

    “我杀人了。”

    一时间，静默无声。

    唯有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音。

    半晌，根地佐希才听见男人的声音。

    “是吗，他因你而死吗？”

    根地佐希顿了顿，轻轻说道：

    “是。”

    听见回答的五条悟收回放在根地佐希手心的手。湛蓝色的六眼看着她，慢慢开口说道：

    “那么你就要背负起这条人命然后继续活下去，这就是咒术师。咒术师是与死相伴的职业，无论是你自己的死，同伴的死，人类的死，咒灵的死。”

    五条悟用食指轻轻点着女孩的胸口处，挂在嘴边的微笑依旧，缓缓开口问道：

    “你要逃避吗？佐希。”

    根地佐希怔怔地看着五条悟，对方抵在自己胸口的食指如同烧红的铁块一般，灼烧着她的心脏。

    如果不做咒术师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如果不做咒术师的话，是不是就能回到日常生活了？

    如果不做咒术师的话——

    你会后悔吗？

    根地佐希在内心问自己。

    如果不做咒术师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遇见高专的大家了。

    如果不做咒术师的话，肯定也不会遇到五条悟了吧。

    如果不做咒术师的话，她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涉谷事变的发生。

    根地佐希脑内闪过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种种。

    不。

    我不后悔。

    她还没有狠狠的揍真人一顿呢！！

    而且，其实现在的自己也过得挺幸福的。

    至少，在自己陷入困境的时候，还有人来拉她一把不是吗？

    想到这里，根地佐希看着面前的白发男人，阳光洒在他白色的发丝上，闪烁着夺目的光。

    “不，我不能逃，也不会逃。”

    心中最后一点迷茫和不安也消散了，紫发少女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继续说道：

    “我想要变得更强。”

    强到保护好她想要保护的人。

    强到能真正成为别人依靠的存在。

    强到——

    像你一样耀眼夺目。

    “你能教我吗？世界最强的五条老师。”

    .....

    “森先生。”太宰治看着手机上的画面轻声开口道。

    森鸥外抿了一口手里的红茶，笑了笑说道：

    “比我想象中要来得快呢。”

    看着站在面前的太宰治，森鸥外举起了手里的红茶杯，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么就开始愉快的茶会时间吧。”

    ......

    “嗒、嗒。”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根地佐希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自己身边高挑的男人。

    五条悟已经重新带上了眼罩，男人嘴边挂着轻松的微笑，双手插兜，和她并排走着。

    为什么要答应去那个茶会呢？

    明明以五条悟的实力可以直接带着她和夏目贵志从横滨全身而退才对。

    似乎是察觉到了少女疑惑的目光，五条悟俯下身，把脸靠近她的耳朵，就像讲悄悄话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根地佐希感觉自己有些心跳加速。

    五条悟要说什么？逃跑的计划？还是说救出夏目的方法？

    然而，她只听见男人悄悄地在她耳边说道。

    “茶会的话肯定有很多美味的甜品吧～如果有蛋糕就更好了～”

    “.....”

    是她错了，对不起。

    果然不应该对五条-甜点狂魔-悟抱有期待的。

    两人按照指引来到了一间巨大的接待室内。

    大理石制成的地板上摆着一张红木制成的桌子，桌上铺着做工精美的桌布，桌布上放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甜品。

    森鸥外正坐在桌边的皮质沙发上，两边分别站着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似乎没有看见爱丽丝的身影。

    而森鸥外对面的沙发空着，似乎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在桌边还放着两杯刚倒好的红茶。

    根地佐希看着那两个红茶杯，又看向坐在一旁的森鸥外。

    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该不会——森鸥外早就预料到五条悟会来吧。

    但是五条悟不是咒术界最强吗，港口黑手党应该不会主动惹上这样的麻烦。

    为什么森鸥外还能一脸轻松的在哪里喝茶呢？

    就好像——

    他手里有什么能制约五条悟的东西一样。

    察觉到少女视线的森鸥外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根地佐希直觉告诉她这人绝对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

    而且，很有可能与她有关。

    想到这里，根地佐希不自觉的向五条悟身边靠了靠。

    待到两人入座后，森鸥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您好，久仰大名，五条先生。”

    一旁的白发男人并没有回应的意思，随手拿起桌上的曲奇放到嘴里，舔了舔手上的曲奇屑开口说道：

    “所以，你们想要什么？”

    听见五条悟的话，森鸥外笑了笑，暗红的瞳孔闪过复杂的情绪，开口说道：

    “没什么，只是之前我们和这位小姐有些小误会而已，不过已经解决了。”

    什么意思？

    根地佐希听到森鸥外的话愣了愣，误会是指她之前救叛徒的事情吗？

    已经解决了是什么意思？

    森鸥外这是放过她了吗？

    而且，为什么五条悟要问森鸥外想要什么？

    就好像他们正在做什么交易一样。

    为什么五条悟要与港口黑手党做交易呢？

    明明以他的实力不用这么做也没问题啊——

    一个接着一个疑问充斥在根地佐希脑子里。

    “诶～解决了吗，那可太好了。”五条悟随意的拿起桌上的小蛋糕放在嘴里。

    下一秒，没有任何预兆的。

    白发男人身体前倾，身上散发着慑人的威压，连桌上的茶杯都在不断颤抖。

    站在森鸥外旁边的双黑两人瞬间摆出防御的姿势。

    然而坐在沙发上的森鸥外却非常镇定，似乎是料定五条悟不会动手一样。

    根地佐希坐在白发男人身旁，看着五条悟轻轻把食指点在面前的桌子上，嘴边依旧勾着微笑，说出的话却带着可怖的威压。

    “下次，一定要管好自己的手哦——”

    说完，一条裂缝从五条悟食指下出现，如同蛛网般爬满整个红木桌子，下一瞬——

    随着茶杯落地的声音响起，红木碎片四散在地面上，上好红茶在地毯上留下淡淡的污渍，发出阵阵幽香。

    根地佐希还没回过神，她的肩被就被旁边的男人拍了拍。

    “走了，佐希。”

    “啊，是，五条老师。”

    看着白发男人起身，根地佐希连忙跟了上去。

    就在五条悟正要踏出门口时，森鸥外开口说道：

    “一味的保护也许并不是好事哦。”

    “毕竟——任何原石都需要不断打磨才会变成漂亮的钻石不是吗，最强先生。”

    听见这句话的五条悟脚步顿了顿，回头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容：

    “哈？！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毕竟太容易被破坏的话我也提不起兴趣啊——”

    说完，白发男人抬脚大步往外走去。

    根地佐希走在五条悟身后，看着白发男人的背影，回想起刚才森鸥外的话。

    “一味的保护也许并不是好事哦。”

    保护？

    保护她吗？

    从谁那里保护？

    五条悟那么强，有谁能让他妥协呢？

    有的——

    咒术界的高层。

    根地佐希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白发男人的背影不由得多了一分复杂。

    她是一个没有术式，咒力普通的学生。

    如果咒术界的高层知道了她这么一个普通人拥有特殊能力，而且这个能力强大到能除掉特级咒力的话会怎样呢？

    会恐惧吗，恐惧她的存在在某一天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或者是咒术界本身？

    对那去高层来说，她就是一个强大的变数。

    不巧的是，那帮保守的人讨厌一切变数。

    如果知道了她的能力一定会想办法除掉她吧。

    就像对待虎杖悠仁一样。

    所以五条悟不想她被咒术界的高层关注。

    原来如此。

    怪不得，自从她入学高专后除了七海建人和伊地知先生外几乎没见过任何咒术界的人。

    而且她被通缉的事情，为什么不让咒术界的其他人去解决呢？

    即使可能解除通缉的速度会慢一点。

    五条悟明明那么忙，却依然要亲自处理这件事。

    只有一个原因——

    五条悟在尽可能的减少她在咒术高层眼中的存在感。

    这也是五条悟为什么不能在横滨有大动作的原因。

    因为一旦被横滨的窗或者咒术师知道了，一定会顺藤摸瓜摸到自己身上。

    即使五条悟再厉害，也不可能蒙住所有人的眼睛吧。

    这是森鸥外认定五条悟不会在横滨大闹的其中一个原因。

    而第二个原因——

    港口黑手党那么大一个组织一定有可以和咒术界的高层联络的方法，而且肯定也对咒术界现在的形式有一定的了解。

    那么他一定知道五条悟和咒术界高层的对立关系。

    那么五条悟和森鸥外刚才的交易。

    很有可能是为了让森鸥外那边抹去关于她的情报并且不告诉咒术界的高层吧。

    或者说，让森鸥外对她的存在保密。

    但是森鸥外又从这场交易得到了什么呢？

    从结果上看，森鸥外不仅放了她和夏目贵志而且也没有把她的情报透露给咒术高层。

    似乎什么也没得到。

    但是，森鸥外绝对不是会吃亏的人。

    那么，他到底想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