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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带虫跑路】 李成未,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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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金枝刚踏进大门, 忽闻身后一阵纷乱的马蹄声。

    苏金枝止步扭头一看,只见常留和几个锦衣卫护送着雍王府的马车急停在大门外,马车外壁上横七竖八地插着几根羽箭, 常留和那些锦衣卫们的身上脸上皆沾着血, 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常留一眼看见门内的苏金枝, 直接从马上翻滚了下来, 跌跌撞撞地冲上来喊道:“王妃,我们刚才在路上遇到刺杀, 主子好像中了毒箭,您快去瞧瞧。”

    苏金枝立即转身出门, 常留忙不迭地打开车门, 苏金枝甫一抬头就撞见了苏玉芝那张惊魂未定的惨白容颜。苏玉芝似乎吓地不轻, 见是她,浑身哆嗦着往车角缩去, 一双手甩得同拨浪鼓似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太害怕了, 呜呜……”

    车厢内, 李成未躺在车板上一动不动,面色隐隐透着铁青。

    苏金枝回头, 冲常留扬了扬下巴,“怎么回事?”

    常留没好气道:“主子遇刺时,正要跳车,侧妃见状,吓地抱住了主子的腿,一个劲地求主子带她走。就是那一瞬间, 一支暗箭射向了主子,虽然主子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暗箭刺破了手臂……事后才发现那暗箭上有剧毒。”

    苏金枝上了车,跪在一旁把李成未的脉象,脉洪弦疾,果然是中了剧毒,她又掰着李成未的眼皮望了一番,立即折身命令道:“快将王爷送回房里。”

    李成未中的毒乃是一种三绝的剧毒,据说三绝是三种剧毒无比的毒物混合而成的,一般主毒是白色曼陀罗,其他的辅毒或乌头、钩吻、断肠草、红信石,都是天下绝毒之物。任何两样辅毒混合主毒就是一样三绝。

    三绝一旦进入人体内,不消十二个时辰,必死无疑。

    三绝毒唯一的解法便是以毒攻毒,但是想要攻此毒,就必须清楚李成未所中毒药的三种成分。三绝的毒虽是剧毒,但还算常见。三绝虽然可以利用毒物相生相克来解毒,但是最棘手的却是三绝发作时间,极快,快到一般人根本来不及研制解药,中毒人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为了救李成未,苏金枝将李成未中毒后的症候一一祥记,又开了一味延缓毒发的方子让常留抓药,煎好先喂给李成未喝下,并让常留带人去抓刺杀李成未的人,抓到人后立马逼问三绝的成分。

    而她自己却反锁在玉棠小院里。

    她面前摆着三毒所有主毒和辅毒,要想救李成未她必须先弄清楚,李成未身上的三绝到底是哪三绝。让常留去抓人逼问那是下下之策,她根本没抱希望。为今之计最快的法子就是以身试毒,把三味毒药组合在一起服下,只要观察自己中毒的反应,哪个同李成未一样,她就能知道三绝的成分。

    为了防止自己中毒昏迷过去,试毒之前她在自己的命门上刺下几根银针,可以吊着自己的神智。

    这夜,经过三个时辰的死去活来,苏金枝终于找到了李成未身上的三绝成分,她很快将解药配了出来,送到四焉居给李成未服下。

    服下解药后,李成未的脸色开始好转,脉象也趋渐平稳,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苏金枝松了一口气,这才察觉自己口干舌燥的厉害,想要起身去倒水,甫一起身就天旋地转起来,紧接着眼前一黑。

    李成未醒来时,觉察到身旁有人,转头一看,却是仪容得体的苏玉芝。

    苏玉芝端坐在床榻边的圆凳上,见他醒来,忙站起来行礼:“王爷,您醒了。”

    李成未蹙眉,“你怎么在这里?”

    “您前几日中了毒箭,一直昏迷不醒,幸而太医们医术精湛,解了您身上的毒,妾身担心王爷的安危,便自请伺候左右。”

    李成未眉心蹙地更紧了,“这几日是你一直在照料本王?”

    “……是。”苏玉芝羞答。

    李成未默了片刻,垂下眼睫,若有所思,深邃的眼眸里明灭不定,让人窥不见其中的情绪。

    他撑着起身,问:“王妃呢?”

    苏玉芝弯腰欲扶李成未,手在触碰到李成未的一瞬间,感觉到李成未警告地眼神后又赶紧缩了回去,“姐姐在玉棠小院,王爷若是想见她,妾身这就叫姐姐过来。”

    李成未靠在床头,莫名烦躁道:“不必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常留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主子,您醒了。”常留喜出望外地走了进来。

    “去哪儿了?”李成未面色不悦地瞥了常留一眼。

    常留欲言又止地看了苏玉芝一眼。

    苏玉芝忙欠身道:“妾身先告退。”

    常留肃然道:“我去了诏狱,路指挥使抓到一名刺客,大刑伺候了好几日。”

    李成未挑眉:“问出主谋了?”

    常留郑重点头,“是,那人交代说指使他们行刺的主谋就是……二皇子。”

    李成未皱眉不语。

    常留继续禀道:“路指挥使把口供呈给陛下后,陛下当即下令宗人府收押了二皇子。”

    李成未道:“主谋不可能是李润先,是另有其人想借刀杀人,正好来个一箭双雕。”

    “主子的意思真正的主谋是六……”这个怀疑常留早就想过,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不敢说出来。

    目前最想李成未死的,估计就是殷家了。

    李成未勾了一下唇角,“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他想一箭双雕,那么我们就反其道而行。”

    常留颔首。

    李成未目光不自然地一动,问道:“王妃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我也不甚清楚,这几日我一直在诏狱,不太清楚府里的情况,我这就去找管家打听。”常留转身就要出去找管家。

    李成未摇头,抬手捏了捏眉心道:“罢了,她若有心,听见我醒了自然会来。”

    只是李成未从早等到晚,又从晚等到早都没有等到苏金枝过来,反而等来了大内总管和陆成风。

    养心殿,永明帝坐在龙案前埋头批折子,李成未安静地立在龙案前。

    殿内狻猊香炉青烟袅袅,唯闻火盆里银炭时而发出的爆破声。

    一盏茶后,永明帝头也不抬地问:“端王刺杀你的事,你怎么看?”

    李成未嘲讽道:“主谋不是端王,他还没有蠢到在大街上,公然派那么多刺客行刺我,然后再留下几个活口指认他自己。”

    永明帝批折子的手一顿,抬头诧异地望着李成未,意味深长地问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想争一争?”

    夺嫡之争一向残酷,从没有公平和道理可言,只要有把柄,无论真假,但凡有机会,彼此一定会将对方置于死地,但李成未却没有,反而还在替对手解围。

    在永明帝心里,端王、庆王、信王三子之间,他更想庆王表现地野心勃勃些。

    端王生母出生低下不说,自己更是个残废。一看到端王那双不良于行的双腿,永明帝就不由自主地想到“报应”两个字,他过往做过的那些腌臜卑劣之事,便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不停反复盘旋。

    他对端王,从无好感。

    至于信王,过于冲动莽撞,毫无主见,容易被他母妃左右,加上外戚势大,一旦坐上皇位,那掌控天下的就不是他们李家了,而是殷家了。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庆王李成未了,因为庆王是他的福星,也是能延绵他国运的棋子。

    李成未却道:“是我的迟早是我的,不是我的争了也没用。何况我若真想争什么东西,凭借的是本事,而不是阴招。”

    这话多少在含沙映射永明帝来位不正,永明帝听了后,顿时拍案而起,勃然怒喝道:“放肆!”

    李成未静静地看着永明帝。

    永明帝老了,鬓边的白发几乎盖住了黑发,连背都挺不直了,几十年的攻于算计,无数血亲的葬送,只为了守住他身下让他如坐针毡的龙椅。

    真是可悲,又可笑。

    永明帝似乎也从李成未的眼里看见了讥讽和一丝怜悯,怒火忽地湮灭了,他疲惫地甩了甩手,低头跌坐回宝座上,“跪安吧。”

    李成未转身就走了。

    大内总管王德全走了进来,欲言又止地喊了声:“陛下。”

    永明帝捏了捏眉心,甩甩手,示意他什么也别说。

    李成未途径宫门时,听见了车轮声,便随手卷起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却见一辆雍王府的马车驶了过来。

    今日护送他的是陆成风,陆成风认得雍王府的马车,又见李成未发现了那辆马车,便勒马停下。

    那辆马车行驶到宫门外的下马碑处停下,却无人下车。半晌后,一个穿着公服的太医提着药箱急匆匆地走向马车。

    李成未剑眉微微一蹙,想了想,推门下了马车,走过去拦住那太医询问:“是谁病了?”

    太医见是李成未,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匆匆行礼后答:“回殿下,是庆王妃病了。”

    闻言,李成未心弦骤然一颤,紧张地问道:“她怎么了?”

    太医道:“庆王妃试毒后,残毒未清,高热昏睡了数日,昨日方才醒来,卑职正要去府上为庆王妃把脉。”

    “试毒,她试什么毒?”李成未心里忽然有个猜想,却又不敢断定。

    太医道:“据卑职所知,殿下此前遇刺时中了一种叫三绝的剧毒,要想解三绝就要知道三绝的成分,然后再以毒攻毒,庆王妃为了知晓殿下身上中的是哪三绝,便以身试毒,这才研制出了解救殿下的解药。”

    闻言,李成未心口狂跳。

    果然,是为了他。

    此前淤积在李成未胸腔里的不快和憋闷,顷刻间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激动与思念。

    李成未进入玉棠小院时,示意院子里忙活的仆从们都退下,自己则放轻了脚步迈进屋内。

    屋内很安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苏金枝靠在床上,翠香斜坐在床沿上,喂着苏金枝喝药。

    苏金枝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平素灿若娇花的容颜似渡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翳,毫无光彩。她喝着喝着药,似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向门口,见他站在门内望着她,神色很是诧异:“你怎么……”一开口,声音沙哑地只剩下气音,她赶紧闭嘴。

    李成未大吃一惊,几步上前,走到床边,急问:“你嗓子怎么了?”

    翠香赶紧避让,退到床尾。

    苏金枝吞了吞口水,用沙哑的气音简短地解释道:“风寒,沙了。”

    翠香站在床尾偷偷地抹泪儿,苏金枝本想示意翠香先退下,奈何翠香低着头谁也不看。

    李成未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她半晌,“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苏金枝眼珠一动,抿唇不语。

    她不知道李成未所说的到底是哪件事情,估摸着是她试毒替他解毒的事情,又或许猜出她的嗓子受伤同解毒有关。不管是哪些,她都不需要李成未的感动与怜悯,她同李成未之间从一开始就是她单方面的交易,李成未被迫卷入其中还不自知。

    她救李成未不过是为了让她自己感到心安而已。

    李成未转身,从翠香手里拿过药碗端在手里,走到此前翠香坐过的位置坐下,低头用调羹反复地搅动着碗里的药,似嘲非嘲地说:“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傻的女人。”

    李成未竟敢笑她傻,要不是她傻,此刻的李成未就不会坐在这里喂药,而是躺在棺材里面等着腐烂了。

    她忿忿地白了李成未一眼,扭头嘟囔:“你才傻。”

    李成未愣住,片刻后抬起头,凝视着他,笑了一下,颔首道:“你说的对,我最傻。”

    傻到如今才知道你的真心。

    苏金枝一怔,只觉得此刻的李成未似乎……太温顺了些。

    李成未舀起一勺药递到苏金枝面前,柔声道:“喝药。”

    苏金枝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忙伸手欲抢碗,“我自己来。”

    李成未拿碗后撤,手中调羹不动,目光温柔,语气坚定道:“我喂你。”

    见状,苏金枝也不再坚持,乖乖地由着李成未将一碗药喂完。

    喝完药,苏金枝见李成未竟然细心地替她盖被子,然后坐下不动,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苏金枝试探着道:“你身上的毒刚解,赶紧回去养着吧。”

    李成未道:“今晚我留下。”

    ‘今晚留下’几个字给了苏金枝不小的撞击,脑海里止不住地浮想起某个不可言说的画面,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她背脊下意识挺直,道:“我这里的床太小,挤不下你。”

    见苏金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紧张,李成未忍俊不禁,补充道:“我留下来照顾你。”

    苏金枝松了一口气,塌下双肩,冲李成未拱了拱手,“不必了,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先好好照顾自己,算我求你。”

    李成未静静地注视着苏金枝,女子原本无光的容颜大概因为说多了话,多了几分红润,加上眉眼灵动,整个人都鲜活俏皮了起来。

    他忽然伸手,拉起苏金枝的手握住,然后一脸认真地说:“你放心,我已明白你的心意,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惹你伤心。”

    苏金枝只觉得自己被李成未握住的手背,爬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虫子,痒得难耐,却又不敢乱动。看李成未这模样,大概是以为她为了救他不要命了,所以误会自己对他用情至深吧。

    误会就误会吧,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清醒的,倒省了她多费口舌。

    于是她回望着李成未抿唇,笑笑,不说话。

    李成未抬手将她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苏金枝只觉耳畔一麻,似有什么东西不经意地挑拨了心弦,滋味莫名,她顿时愣住了。

    “那我明日再来看你。”李成未起身。

    苏金枝点头,目送着李成未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李成未果然每日都来玉棠小院,他还亲手把许奉御拧了过来,让他为苏金枝看嗓子。

    许奉御给苏金枝开了治疗嗓子的药,李成未亲自煎,亲手喂。

    苏金枝的嗓子开始渐渐好转,到了大寒结束前,她的嗓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转眼立春。

    立春之前,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情。

    庆王府修缮完毕,李成未带着妻妾等家下人移府至了庆王府,从此自立门户。临走前,成玉来了,他送给苏金枝一双护膝,和两个平安福,护膝一看就是男子的尺寸和样式,针脚也很细密,护膝后面的角落里绣着一个莲花,绣地十分精致。

    李成玉没说谁绣的,也没说送给谁,他依依不舍地偷看了李成未两眼后就走了。

    那双护膝被苏金枝放在了李成未的箱笼里。

    第二件事,李成未重回南书房,由太子太傅亲自教授学艺,是以,移府后李成未每日晨起进宫,回府不定,时常看不见人影。

    见不了李成未,苏金枝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因为移府后,她原本为自己找了一个僻静的院落,准备继续同李成未分房而居的,谁知李成未竟命人直接将她的东西搬到了他的寝卧里,将苏玉芝的东西搬去了那个僻静的院落。

    幸而李成未的寝卧里有两个暖阁,李成未睡在西暖阁,她立即将自己的东西归置到冬暖阁,李成未见状倒也没说什么,默认了他们同屋却不同床的事情。

    好在,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这日回宫的路上,李成未听见许多驼铃在响,他撩起车帘望去,只见对面的街口有西域的使者络绎不绝地经过。

    李成未道:“今年西域的使者倒是来得比往年多些。”

    常留道:“那是,据说他们今年带来了不少勇士,来参加皇室的马球比赛,为此还特意准备了一份稀世良药做彩头。”

    李成未不屑道:“西域能有什么良药,哪里比得上我□□。”

    “据说叫什么‘神骨膏’,可续骨生筋,十分神奇。”

    “续骨……生筋……”李成未沉吟,脑海里忽然想起苏金枝时常带着护甲的断指,心下一动,“你去打听一下,看看此药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神奇。”

    “是。”常留立即拨马转头过去。

    半柱香后,常留回来了。

    “主子,我找使者打听过了,神骨膏确实可以续骨生筋。”

    李成未道:“准备一套马球服,后日随我入宫。”

    常留大惊:“主子可是要打比赛?”

    李成未点头:“许久未活动筋骨了,该练练了。”世人只知他李成未是个病秧子,可从不知他也曾策马奔腾,挥杆击球,意气风发过。

    常留一听,骇然道:“万万不可,主子的身子才刚刚恢复些,怎能上场打马球,让我替主子上场,我保证把神骨膏夺回来。”

    李成未摇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西域使者的队伍,“这是我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必须由我亲自动手。”

    常留欲言又止,最后终是一叹。

    永明帝听说李成未要参加马球比赛,大感意外,百忙中抽出时间亲自来到了球场观看比赛。在场观看比赛的人,和比赛的勇士们,见天子驾到,顿时沸腾了起来。

    永明帝示意众人安静,然场上比赛的勇士们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异常,打地越发凶悍了。

    李成未身穿藏青色球衣,骑着玉聪马,在场中运球沉着,稳扎稳打,丝毫没有因为永明帝的到来受到半分影响,倒是西域的勇士破绽百出,让□□这边进了好几个球。

    原本□□的球手一听由李成未领队打球时,个个不服,都在寻思一个病秧子连马都骑不稳怎么可能打马球。直到李成未不声不响地连进三球后,他们方知李成未竟是个马球高手。从而开始配合着李成未运球进攻。

    这场比赛打了足足一个时辰,结果自然是□□胜了。

    永明帝大喜过望,当场赏赐了李成未千两黄金。

    李成未只要了西域奉上的彩头神骨膏,将那千两黄金转头就分给和他一起打球的勇士们。

    出了球场,李成未突然扶住常留,吐了一口血出来。

    常留大惊失色,“主子,你没事吧?”

    “方才在场上用力过猛了些,并无大碍。”李成未擦干嘴角的血,摇了摇头,手里紧紧地握住神骨膏,双眼放光道,“走,回家。”

    常留不敢违拗,只得忧心忡忡地扶着李成未上了马车。

    车行到半路时,常留忽然“吁——”了一声。

    李成未在车里问:“何事?”

    常留说:“主子,我好像看见了翠香。”

    李成未挑起车帘,向外看了一眼,“王妃也在附近?”

    常留摇头道:“并未见到王妃的身影,不过瞧着翠香的模样似乎慌慌张张的,也不知出了何事?”

    李成未皱眉默了片刻,道:“你先过去瞧瞧,如果发现王妃的踪迹,别惊动她,回来先告诉我。”

    “可主子一个人……”

    “放心,陆成风已经加派了一倍的暗卫。”

    李成未在车里等了半柱香,迟迟未见常留回来,他决定下车看看,刚打开车门,余光便捕捉到了人群里穿梭的苏金枝。

    她身上背着一个包袱,好像在找什么人,在人来人往中东张西望的。

    李成未正要追过去,苏金枝像是发现了什么,步履忽然加快,拐进了一个巷子里,李成未立即跟了过去。

    他看见苏金枝进了一家马肆,赁了一匹马,往出城的方向飞驰而去了。

    李成未立即抓住赁马的伙计问方才的女子赁马要去何处。

    伙计说那赁马的小娘子去了洗邙山,李成未当即赁了一匹快马跟着苏金枝出城了,他想看看苏金枝到底在做什么。

    快到北邙山时,苏金枝连人带马突然消失了。

    李成未寻迹找寻了一番,发现马蹄最后消失的方向通往一处山谷。他只好翻身下马,将马缰拴在了树上,摸索着进了谷中。

    走着走着,忽然感觉一阵杀气逼近,李成未停下,警惕地盯着四周,喝道:“都出来吧!”

    粗壮的树丛后面,转瞬间闪出十几个穿着劲装的黑衣蒙面人。

    为首的黑衣蒙面人怀里挟持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穿着同苏金枝一模一样的衣裙,头上套着黑布袋,双手被缚在身前,脖子被黑衣人手里的匕首抵着,身子颤抖不止。

    “李成未,终于把你引来了。”为首的男子得意道。

    李成未握拳,紧盯着那男子的脸,嘲讽道:“李润乾,既然敢引本王前来,难道还怕在本王面前露脸不成?”

    男子一愣,旋即扯下脸上的黑布巾,咧齿笑道:“果然瞒不住你。”说着,他将刀往怀里女子的脖子上用力一压,开门见山道,“废话少说,我想要你的命。”

    李成未眯眼:“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李润乾邪笑道:“若要论本事,我的确不如你,但我有筹码啊,这可是你最爱的女人,不知她的命值不值得换你的命? ”

    李成未深深看了女子脖颈上的刀一眼,“上次这样做的人已经死绝了。”殷廷灿既然进了天牢,他就不可能让他再活着出来,是以,殷廷灿后来的结局是病死在了天牢里。

    一想到自己的舅舅未定罪就病死在天牢里,李润乾面色顿时阴鸷无比道:“但我李润乾可不是什么殷廷灿!”说完,他挟持着女子后退,直接下令道,“上!”

    李成未面色沉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黑衣人扑向他的一瞬间,身在暗处的锦衣卫们同时现身,双方迅速交手起来。

    陆成风来到李成未面前拱手:“殿下!”

    李成未紧盯着李润乾和他怀里的女子,冷冷道:“给本王抓活的。”

    李润乾见状,忙将怀里的女子往李成未身上推去,自己在黑衣人的护送下转身就逃了,陆成风忙带人追了过去。

    在场交手的人,最后只剩下一个活着的锦衣卫。

    女子从扑到李成未怀里,双手就抱着李成未瑟瑟发抖。

    李成未低头皱眉,扯掉女子头上的黑布袋,露出一张泪痕满面的脸。

    “是你?”李成未大失所望的眼里又有一丝庆幸。

    苏玉芝哭道:“殿下,妾身害怕。”

    李成未鄙夷地笑了笑,从一开始他就猜出她不是苏金枝,因为苏金枝从不知害怕为何物。

    他一脸嫌恶的抬手,正要推开苏玉芝。

    忽然,苏玉芝脸上的恐惧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毒的冷笑。

    下一秒,他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低头看去,只见一根明晃晃的金簪几乎没入他的胸口。

    李成未猛地掐住苏玉芝的脖子,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是李润乾的人!”

    苏玉芝也不反抗,只癫狂大笑道:“你现在才察觉,晚了,哈哈,我如今就是死也有庆王殿下陪葬,也算值了,哈哈……”

    李成未直接将人甩到地上,冲那个活着的锦衣卫命令道:“杀了她。”

    锦衣卫二话不说,上前一刀结果了苏玉芝。

    李成未捂住胸口上的金簪,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气息不济。

    那个锦衣卫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李成未的伤口,李成未见他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只好道:“别在这,快去叫人。”

    那人顿时起身,足尖一点,几个兔起鹘落,消失在陆成风离开的丛林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成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模糊,身子开始发沉发冷,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就在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时,突然听见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李成未双眼光芒一闪,人也清醒了几分。

    半晌后,他听见有人“咦?”了一声。

    李成未心神一震,那声音正是苏金枝,他想张口喊叫,却发现连张嘴的力气都做不到,只能干着急地转动眼珠子。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倩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李成未差点喜极而泣。

    苏金枝震惊地看着他,“李成未?你怎么?”她的目光继而停留在自己胸口上的金簪上,远山眉蹙起,“你怎么又受伤了?”

    “我……”李成未吃力地挤出一个气音,胸口上的血很快沁了出来。

    苏金枝连忙蹲下,对着他的伤口察看了一番,然后撸起袖子熟练地解下针囊,沿着伤口的周边下了几针。

    血很快止住。

    李成未松了一口气,他握了握手指,此刻他的手心里还躺着神骨膏,他想给她,可是力气还未回笼,他连抬手都做不到。

    不过幸好苏金枝来了,有她在,他一定没事。

    “幸好没有伤到心脉,只是伤了心尖,我要拔簪了,你忍忍。”

    李成未眨了眨眼。

    苏金枝出手如电,毫不迟疑地拔掉金簪,李成未连闷哼都来不及发出,就见血流入注喷溅了出来,苏金枝用绢布用力摁住,过了会儿,血流终于小了些。

    李成未全身直冒冷汗,就在他以为苏金枝下一步会替他包扎伤口时,苏金枝却盯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一动不动了。

    “你?”李成未已经能开口了,刚挤出一个字就被苏金枝严肃打断道,“别说话。”

    李成未皱眉,不明白苏金枝在做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苏金枝捡起扔在地上的那根金簪,毫不犹豫地对着她的手心划下去。

    李成未惊了一跳,奈何他不能动,只是震惊地盯着苏金枝,说不出话来。

    苏金枝将带血的手掌覆盖在他的伤口上。

    李成未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他看见肌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那东西蠕动的很快,不一会就钻到了伤口处。

    苏金枝兴高采烈地翻过手掌,李成未就看见一跳形似春蚕的小虫子,正沿着苏金枝的伤口在往里面极力地钻去。

    苏金枝忙从身上掏出一个奇怪的小瓶子,将那条小虫子拔了出来,丢进小瓶子里盖上。

    李成未大感骇异,那条虫子竟然是从他身体里出去的,他的身体里面怎么会有一条怪虫子?苏金枝为何会知道他身体里有条怪虫?还有,那条怪虫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连串的疑问缠绕着他,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苏金枝。

    然而苏金枝在小心翼翼地收起瓶子后,竟然转身就要走。

    李成未懵了。

    心中忽然警铃大作,直觉告诉他,苏金枝这一走或许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瞬间,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扑过去一把抓住苏金枝的裙摆,趴在地上,满脸涨红地仰望着她,吃力地问:“你要去哪儿?”

    苏金枝顿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蹲下。

    他将他扶起靠在石头上,又掰开了他抓住她裙摆的手,然后缓缓道:“方才从你身体里面引出来的东西叫做‘雪魄’,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它而来,如今‘雪魄’已到我手,我也该走了。你放心,你的身体没了‘雪魄’只会越来越好。”说着,她又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放在李成未身上,“这个给你,李成未,从此以后,你我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李成未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

    直到苏金枝再次起身,他顿时慌了,发狠地冲苏金枝大喊:“你敢离开我试试!”

    苏金枝冲他笑笑,毫不迟疑地转身,提步离开了。

    李成未见苏金枝真的离开了,挣扎着要起身,这一用力,一口腥咸直冲喉咙,喷了出来,天旋地转后,他的眼前彻底黑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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