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387次。”

    神明的指尖滑落猩红的液体,祂抬眼看着喘气的少年。

    “让我小心点哼？”

    鹤江撑着腿低头喘气。

    “我想你应该学会什么叫做放弃，”祂说，“安安静静的呆在这不好吗？或许你可以在这里安享晚年,按人类的寿命看,你不会有多久寂寞的时间。”

    “你希望我呆在这儿,以便让狐尾按照你真正的计划和外来者同归于尽,本质上，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鹤江站起来，看着祂说道：“我们只是过程有一点不同,我需要出去，狐尾是必定要死的，我根本打扰不到他们之间的战斗。”

    神明慢慢的朝他走来。

    “不，你还记得管理者吗？”

    管理者……？祂是说GM？

    “你已经暴露在他们的眼前，如果这个世界还想要存活下来的话，哪怕必须隐姓埋名,任何有关这个世界的东西都必须消失——包括造物主。”

    “你必须死，鹤江，这是无法避免的。”

    “那你就不该让我出现！”

    他捏紧了拳头,任凭尖锐的指甲陷入肉里。鹤江试图保持镇定,但依旧很大声地责问对方。

    “你为什么让我出现呢？既然我的存在并不是必要的,你为什么让我出现？又为什么让我爱上他？”

    鹤江：“你喜欢悠仁，但作为神明,你必须对自己的造物负责。所以你分出了我,一个没有神职、没有能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和他一样的人类。”

    “现在人性的那一面已经完全爱上了他，你现在却让我离开他？”

    “你在折磨谁？”鹤江深吸一口气,强忍怒火缓缓问道，“你自己有私心，那为什么又让我来承受你私心的后果？”

    起初因为私心，才分裂出我，心疼悠仁的过往所以让我去陪伴他。

    那现在又因为什么大义，狠心将我分别？

    鹤江恶狠狠地啐了一声：“你现在他妈的跟棒打鸳鸯的婆婆还要遭人厌恶。”

    神鹤：“……”

    祂若无其事的举起手，比出枪击的姿势：“砰——”

    **

    那家伙绝对是因为戳他痛点了。

    鹤江死命地向前跑，头也不回，极为熟练的寻找着前方的道路。

    可是现在怎么办？祂的追杀越来越快，鹤江耗在这个空间的时间太久了，不了清楚外面的情况，也不如清楚这个时间流速比例是怎样。

    难道等他出去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甚至悠仁也会因为时间而忘记他吗？

    鹤江把这些念头团吧团吧扔在内心的深处，不再去细想。他只能继续跑，继续逃，直到找到方法逃出去。

    **

    “黑浪的吞食速度突然加快了。”

    狼尾头的男人快速的对着小房间内的众人说着：“现在灾民越来越多，地球上残存的陆地也并不多了。”

    “……想必大家已经知道现在的状况，国家方面还在研究击退的方法，但依旧不容乐观。对待这种异常现象，他们只能将主要希望放在我们身上。”

    “先抛开这次战斗后他们的态度怎样，把目光放在现在的局面上。现在可以知道那个东西是名为‘狐尾’的异常人物发动的灭世攻击，所以现在主要是如何将他击败。”

    “五条悟和他缠斗了将近两周，但暂时不知道现在的战斗状况，但从黑浪侵蚀的速度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狼道木哉环视了周围，看着这里不仅有灵协组织的人，还有各方代表以及咒术师的存在。

    特别一提，当初绑架了虎杖悠仁的那批咒术师已经被关进了特制的牢里，现在虎杖悠仁和鹤江健太郎下落不明，他们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日本咒术界虽然没有太过落没，但精气神已经被打击的所剩无几了。现在听着这次会议，也只是微微抬头，不做说辞。

    “民众方面如何？基础补给和心态有做了解吗？”

    听到提问，佐佐木世子抱着资料站了起来：“基础补给完全没有问题，但群众的心理承受不住，已经有一部分出现了问题。”

    “人鱼的歌喉只能暂时放缓他们的焦虑，但只要这个危机还在，他们迟早会崩溃。”

    现在这个情况，剁椒鱼头和庵歌姬喉咙都快唱哑了，每天几瓶止咳糖浆下肚，人都快傻了。

    顺平和恶魔通过空间的能力，在大范围的搜寻受灾群众并进行转移，虽然不能全部救助到，但仍旧的都尽最大的努力了。

    “这样啊……”

    暂时执掌局面的狼道沉思片刻。

    “先加速搜救速度，让救治部时刻注意群众的心理。”

    他抬头，下达了命令：“通知武装部门时刻做好准备。”

    “是。”

    **

    31800。

    身体快速死亡所带来的疼痛几乎麻痹了鹤江的神经。

    现在他老是以为自己已经迈入了死亡，但又没有完全迈入。

    神经都衰弱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熟练的朝前走动。

    “你的神经是铁做的吗？”

    神明再次出现在他身后。

    “你感受不到痛苦吗？”

    鹤江：“你要是让我杀一次，我会痛苦的飞起来。”

    他假笑道：“要试试吗？”

    回答他的是再一次视野黑暗。

    ‘啊，这次是腰斩啊。’

    他习以为常的从大坑中心坐起，然后撒丫子朝着边缘狂奔。

    “至少你他妈让我跑到悠仁面前啊？！”鹤江边跑边吐槽，“不就是戳你痛点吗？至于杀了我这么多次吗！”

    在下一次攻击到来之前，他猛然趴下，躲过头顶的风刃。

    “感觉脑袋凉飕飕的……”

    鹤江快速站了起来，以免神明给他来个地刺。

    “让我离开啊！”

    “你这张脸我都看吐了啊！”

    无能狂怒的鹤大喊大叫，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神明扔了过去。

    因为完全没有杀伤力，这粒石子砸在祂身上不痛不痒。

    “留在这里。”

    鹤江气急败坏：“我不！”

    “我就不！”

    喊完这句话，他灵巧的朝一侧闪躲，快速躲过毫不留情的斩击。然后绕过神明，再度撒丫子狂奔。

    神鹤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当初怎么就没发现，这种状态的自己这么倔呢？

    想归想，后悔归后悔，祂还是慢慢的追了上去。

    **

    而另一边，虎杖悠仁谢绝了和高中同学们的聚会，和爷爷说了一声后再次出门。

    对面依旧是平板的墙面，没有任何居住的痕迹。

    悠仁静静的看了几分钟，然后离开了这条街道。

    他先是去了学校，那里没有鹤江的桌椅。

    然后去了社团所在的教室，那里没有鹤江做过的社团报告。

    于是他抬脚离开了学校，走去了本该是灵协公司的地方，那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矮矮的蛋糕屋。

    蛋糕很香，他掏钱买了一个三明治。

    接下来他搭着电车去了那个游乐园。

    ……那里依旧没有名为‘鹤江健太郎’的游客。

    好像除了虎杖悠仁的记忆里面存在过这个人，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将他抛弃了。

    悠仁安静的吃完那个三明治，将包装袋折叠塞进了口袋里。

    然后趁着夜色抬头看着无比绚烂的摩天轮。

    那上面有很多人，有亲人，有朋友，有爱人。

    但没有他想要看见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无瑕，在这里也没有诅咒的存在，他也未曾参与到咒术界的战争中。

    两面宿傩好像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真的很完美。爷爷依旧健康的活着，学长学姐们没有遭受打击，学业完成的很好。甚至顺平，他也跑去里樱高校发现并没有校园暴力的存在。

    这该是完美的人生。

    但是这种人生夺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因此，虎杖悠仁觉得，这种世界该死的虚假。

    “让我离开。”他轻声呢喃，“已经，够了。”

    围绕在周围的欢声笑语就此暂停，好像先前的气氛从来不存在一样。

    身后传来脚步的声音，不用回头，虎杖悠仁都知道是谁来了。

    “够了，让我离开。”

    他慢慢回头，看着黑发的少年：“我要去找他。”

    少年看了他很久很久，终于，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

    虚幻的梦境就此破碎，碎成了美好的未来碎片，在最后都试图引诱虎杖悠仁。

    于是悠仁挥手，将它们拨开，然后坚定不移的朝着唯一的光源走去。

    **

    再多次的躲避，还不如反击，然而，再多次的反击都是无用。

    鹤江没有那个能力去杀一个比自己强数万倍的神明。在这里，他好像丧失了一切能力，如同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样，被神明几度杀害。

    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或者说他没有放弃的选择。

    他只能依靠着巨大的计算，去计算环境和力量，思考着如何在这里杀掉一位神明。

    鹤江这次跑到了边缘，然而那位‘虎杖悠仁’已经不知所踪，大概率是前往战斗场地了。

    脚一软，鹤江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他极为小声的嘶了一声，把自己翻过来面对着敌人。

    “……”

    嘴唇极度颤抖，想要说出什么，但没有任何字词吐出。

    鹤江终于无奈地苦笑。

    “真不想承认我输了。”

    上亿次的尝试，上亿次的残杀。

    真的很痛啊。

    “这次就干脆点，不要太痛苦吧。”他靠着凸起的土块，淡然道，“我们下次见。”

    神鹤缓缓举起手——

    一双手从背后缠绕住了祂的双臂。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幕参考泰坦尼克号经典动作（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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