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祂到底在干什么？

    神鹤躺在少年的身边,用目光仔细描绘着他的眉眼。

    闭上眼沉睡的少年人在夜晚显得如此美好。眉梢、眼窝、鼻尖……以及润色的唇瓣。

    虎杖悠仁笑起来特别好看，他身上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朝气，一眼看过去,就仿若回到了那个青春绽放的少年时代。

    神也有少年时代吗？

    神鹤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在悠仁的眉头。

    他突然有点明白了，未来的自己喜欢上这个家伙的原因。

    **

    星空漫漫，云遮蔽了皎月,黑色的布上只有星星在绽放细碎的光芒。

    时间流过,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等到虎杖悠仁醒来时,发觉身边有些不对劲。

    “……健太郎？”

    侧身撑着脑袋,发小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醒了？”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悠仁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眼泪,整个人像个慵懒的大猫。他打着哈欠坐起来：“这么早起来不像你啊……饿了？”

    神鹤乖巧地坐起身,歪头看他：“陪我出去。”

    “嗯？这么早？”悠仁“哈”的一声,一鼓作气从暖和的床上跳下,差点没闪到腰。

    “我去做早饭,吃完一起去。”

    神鹤对吃的没什么兴趣，颇为无聊的“嗯”了一声。

    卧室的门被带上了,他发了会儿呆后,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此世界万物为祂掌控。

    虽然信息不全，不了解所有的事情，再加上未来自己失去力量，现在祂对这个世界的掌控已经没有那么厉害了。

    所以未来的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失去了力量？

    那个“虎杖悠仁”？

    虽然很可能，但是神鹤不想承认。

    这他妈算什么事？恋爱脑？

    伟大的神明拒绝这个可能性。

    ……但是。

    祂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漠。

    如果是祂的话，现在将局面挽回倒也不是不可能。只需要控制住所有的分散力量,将人性体和分散的神性体再度融合，未来的自己就会再度成为一个完美的神。

    不管未来的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沦落到这个地步，在祂的世界里，只要拥有足够的力量，不管是可控的或是不可控的，到最后只有一个结果：生存或是永久消失。

    祂不在意有人对世界的不满和愤恨，在神鹤看来，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祂需要的，不过是完全的掌控而已。

    不过是掌控……

    “健太郎！下楼吃饭！”

    “来了！”

    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神鹤脸色突然一黑。

    ……不管了，先把这个对自己影响很深的家伙干掉！

    **

    “——好吃。”

    黑发的少年手捧着三明治喃喃出声。

    酸甜的西红柿搭上咸香的厚牛肉饼，润滑滴落的液状芝士以及两片焦香的吐司。

    “好好吃。”

    从未接触过“食物”这个东西的神明几乎要哭出来。

    “他怎么了？”

    从房间出来，走到餐厅，虎杖倭助面容抽搐，看着边哭边吃早餐的家伙扭头看向自家的傻孙子：“你欺负人家了？”

    悠仁：“我没有！”

    傻孙子气鼓鼓地看着老人家，不满极了：“爷爷你怎么这么看我！”

    倭助神色自若地拿起一袋包好的三明治，溜到了玄关门口。

    “我去隔壁街的中华餐馆一趟——”

    虎杖悠仁一个没看住，竟然让他溜了出去：“！”

    “不用担心，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个老头子还觉得你们在家麻烦呢。”头发花白的老人冲他眨眼，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个悠仁从未见过的笑容来，“悠仁，你是一个很强大的人。”

    “……我以你为豪。”

    门被关上了。

    徒留一个呆愣的虎杖悠仁。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无奈：“真是一点都没变啊，爷爷。”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个家伙却也笑了。

    **

    收拾完餐具以后，几乎是被神鹤拖着走出去，悠仁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和钥匙拿上。

    “诶诶不要推我啦！”他反身一个滑步，把自家的门关上后才转过身来，“对了，我昨天给你打电话没接，你的手机呢？”

    手机？

    神鹤的眼神看向了他手中拿着的东西，还有那个——

    “那个，”悠仁看见发小突然开口，愣愣地指着他手边，“是鹅吗？”

    悠仁下意识道：“是鹤啦，鹤！”

    “……”

    “鹤？”神鹤面色复杂地看着那个明显是呆头鹅的玩偶，嘴角抽了抽。

    “怎么看这东西都像呆头鹅吧？”

    “……是吗？”虎杖悠仁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你觉得像鹅吗？”

    神鹤有些莫名其妙：“啊？”

    他不开心？因为我说这东西像鹅？

    “你觉得是鹤就是鹤吧，”他嘀咕了一声，犹豫一下，还是将手伸过去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大概是掉在那个什么基地了吧。”

    很奇怪的感觉，虎杖悠仁的头发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柔软，刺刺的感觉扎在手心。

    不太舒服。

    因此神鹤只是揉了一下就松手了，转身拉住悠仁的右手，大步朝着市中心的电车站走去。

    虎杖悠仁被他拉得一趔趄。

    “去哪？”

    “市中心。”

    神鹤头也不回地答道。

    祂得去确定一些事情，如果真的按照未来自己的计划，那么对自己肯定有很大的伤害。但是为什么要为了一些小玩具小造物来伤害自己？

    除非，这个未来世界和以前不同，甚至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如果不值得的话，那就毁掉吧。

    他捏紧了手。

    ……我才不会那么蠢的去牺牲自己。

    毕竟那是傻蛋才会去做的事情。

    **

    仙台市中心热闹非凡，正巧是周末，街道上人来人往，大家做着各自的事情。

    有带着孩子的夫妻，也有相邀而行的友人，有带着巨大头套的玩偶工作员，也有在店内细心工作的服务员。

    今天是个晴朗日，气温有些高，很热。

    人来人往的，难免会有些碰撞。

    神鹤感觉到手被人再度捏紧，他看了过去——虎杖悠仁看着他。

    “我不会弄丢你的。”

    他做着口型，将神鹤拉向了他的方向。

    人流中，他们彼此交汇，相遇在这一瞬。

    ……这个世界，的确，有些变化。

    “没有莫名其妙的抱怨，也没有为利益头破血流。”他突然开口，神色茫然，“他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虎杖悠仁只是静静地看着祂，好像没有听清祂在说什么。

    消极的情绪无法完全消除，因此神鹤早已习惯了接受所有的恶意，能做到的不过是无视罢了。

    未来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人类杀不完，死不绝，再加上他们在某方面的确有趣，神鹤也就放任他们了。更何况，有时候祂已经完全麻木了。

    “这个该死的世界！”“为什么我这么倒霉！”“都怪这个世界！”

    类似的话语出现在神鹤耳中越来越少。

    ……虽然不想去在意，虽然已经很努力不想去听，虽然、虽然……

    但还是不行啊。

    我真的很想和你们好好相处。

    但是不行啊，因为你们这么讨厌这个世界。

    黑发的少年突然站定，柔顺的发丝耷拉在脸侧。祂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手，静静看着自己的虎杖悠仁。

    “你讨厌我吗？”

    悠仁坚定摇头：“我不讨厌健太郎。”

    “那你喜欢我吗？”

    “……”悠仁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就听见祂继续问道。

    “不，我是说，你讨厌这个世界吗？”黑发的少年无措道，“你看，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好对吧？”“有战争，有疾病，有分离，有死亡，有痛苦……”

    “所以大家都讨厌世界，也不是不能理解对吧？”

    祂说：“对吧？这是可以理解的。”

    “这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我选择不听、不看、不说。我漠视生命消逝，眼见爱侣分离，笑看世人痛苦，只是因为这是我能理解的。

    因为你们的眼中，我就是如此，世界就是如此。

    “我们可以避免战争，我们可以治疗疾病，我们可以再次相聚，我们可以淡然赴死，我们可以忍受苦痛。”虎杖悠仁说，“我们可以做到很多改变，因为我们是自己。”

    “即便死亡无法避免，总有人要分离。”

    “我也可以，坚定地走向正确的死亡。”

    他朝着神明伸出了手。

    那只手很厚大，却又青涩。这是一位少年人的手，一位内心火热，永远怀抱希望的少年，朝着世界的神明伸出他的手。

    “这个世界的确有糟糕的部分，”他想了想，慢吞吞的说话，“有数不尽的考试，数不尽的试卷，还有阴魂不散的老师。”

    神鹤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老师？”

    虎杖悠仁露出十分苦恼的表情。

    “但是，”他收起表情，看着神鹤道，“这个世界也很好。”

    “有电游、有番剧、有音乐、有电影，有好多好多新奇的东西，还有互相温暖的家人和朋友。”

    “还有你。”他说，那只手依旧没有放下，“健太郎，我还有你。”

    “你是，”他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词，“你是我的云。”

    你是和太阳永远相伴的云，飘忽不定，但永远陪伴着太阳。无论白天，还是夜晚，你永远等待日出、日落。

    永远在我身边。

    “……”黑发的少年看着他，那双暗淡的黑色双眸再次明亮，他突然抓住了虎杖悠仁的手，开口道：“你可以亲我吗？虎杖悠仁。”

    “诶？”

    祂点点侧脸：“这里就好。”

    “我要走了。”祂说着，一边偏过右脸，一边将周围人放在这的“注意力”全部撕掉。

    “虎杖悠仁，亲亲我吧。”

    周围的人流绕过他们继续走动，他们的周围空出小块空地。

    虎杖悠仁犹豫了一下，慢慢走上前来。

    “祝你平安。”他轻声道，然后慢慢吻在神鹤的侧脸。

    黑发的少年坏笑一声，忽的扭过头去。

    鹤江回过神来的下一刻，嘴唇上便染上一抹熟悉温热。

    鹤江：“？！”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MVP：【神鹤】

    鹤江：谢谢，人差点吓没了orz感谢在2021-07-3022:34:34~2021-08-0121:2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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