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虚空之中乌有乡（第一更）

    原本安然和白帝，只是把黄衫少年当成了波旬。

    正因如此，才会与他屡次确认身份。

    可事实的真相，又和他们想象中大有不同。

    在仙道宇宙凶名鼎鼎的魔神波旬，无疑就是黄衫少年。

    然而，黄衫少年却不完全是魔神波旬。

    至于其中的具体联系，若是不到仙道宇宙走上一遭，恐怕，黄衫少年本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如白帝先前所言，混沌苍茫，混淆了时间与因果，因此在混沌之中，会发生许多不可思议的事。

    只是在确认了这一点后，他们却不太希望黄衫少年关注仙道宇宙了。

    这样一尊无比可怕的存在，光是逸散而出的思维，就化作了令人谈之色变的梦境坟场，加之他的喜怒着实难以捉摸，他的关注，对仙道宇宙未必是一件好事！

    话虽如此。

    在场最难受的还要属商了。

    作为先天殿的当代传人，放在过去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实力与地位的象征，即便同为天君，他也是天君中的最顶级！

    什么叫含金量？

    这就是含金量！

    然而身处此时此地，商只觉得浑身寒毛根根倒竖。

    “他们……他们要拿我做实验？”

    身为天君的他，却变成了一只柔弱的小白兔，被两头可怕的凶兽包围，唯有瑟瑟发抖的份儿。

    沉吟许久，安然才咧了咧嘴笑道：“道友，你想拿他做什么实验？”

    黄衫少年看似好说话，实际上极其自我。

    很显然，直接出言劝阻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即便是说了，黄衫少年多半也不会听。

    “只是一些简单的实验罢了。”

    黄衫少年露出淡淡的笑容，一手提溜起青年商，一边转身向着前方走去。

    他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我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地方落脚，一方面是由于前面说的那些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边是一块天然的落脚地。”

    安然和白帝先后跟上，闻言不由得愣了愣：“天然的落脚地？”

    “混沌是一切的起源与终结，可总有那么一些存在，或为混沌奇珍，或为宇宙残骸等等，连混沌也难以彻底磨灭，譬如说……我们此时脚下所立的这片大陆。”

    黄衫少年手中的那株果树，枝条飘动，轻易切开一个个时空。

    他们就那样穿梭于一个个时空中，瞬息跨越不知多远距离，速度之快，甚至还要远远超过安然的飞仙印！

    太古禁区的混乱空间，根本无法给他造成任何阻碍。

    “这片大陆并非是我开辟，而是在我来之前就已经存在。”

    黄衫少年仍在继续说着，同时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大陆原本应该属于一个极其辉煌的宇宙，比之我的故乡宇宙也只差了一线，只是不知何故毁灭了，最终只剩下一片废墟大陆，还有大陆上的部分遗迹残骸。”

    安然听得心头微动。

    他忽然之间意识到，黄衫少年所说的一切，很可能是太古禁区的起源！

    “只是这样一来，就又与我们所知的情况有所偏差。”

    悄悄与白帝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和白月瑶对视一眼，安然才暗中摇了摇头：“不过，我们知晓的历史也有许多错漏之处，未必就是真正的历史，还是先听他继续说下去。”

    在他们所知晓的历史之中，十六个宇宙纪破灭堆积成的废墟，最终成为了世人所知的太古禁区。

    可要是深究其中细节，顿时又会发现太古禁区的历史，本身就充斥着许多矛盾、错漏，乃至不可理喻之处！

    太古禁区就像是一团乱麻，十六个宇宙纪的历史残骸扭曲在一起，变成一团谁也难以理清的，堪称不可名状的诡异之物。

    历史不再是历史，而更像是混沌之中的倒影，念念不忘的回响，回响在太古禁区的土地上。

    “我在这里停了下来，稍作休憩，同时，也探索了一番此地的废墟，以我当时的实力，也遭遇了许多不可想象的危险。”

    连黄衫少年也遭遇了许多不可想象的危险？

    安然与白帝皱眉不已。

    终于在此时，黄衫少年停下了脚步，他们的前方，赫然是一片摄人心魄的死寂之地，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天地能量。

    更可怕的是，这里似乎连大道也难以存在，在踏足此地的一瞬间，白帝身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忽明忽暗，赫然是祂的一身大道，在不受控制地逸散开来！

    被黄衫少年提溜在手中的商，猛然一个激灵，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骇然：“这里……这里是先天殿记载中的……位于梦境坟场后方的……乌有乡！”

    “我们……我们居然跑来了这个鬼地方？！”

    商心中暗暗叫苦。

    乌有乡，比梦境坟场还要恐怖！

    在先天殿的记载中，对于乌有乡的描述并不多。

    可有那么一句话，让商至今记忆犹新。

    “先天殿第二代殿主，华清道君陨落于乌有乡！”

    “先是梦境坟场，然后再是乌有乡，师尊他老人家所说的，我能在姓安的身上，找到解脱的机缘……该不会是把我整个人，直接解脱了吧？”

    尤其是此时此刻，他分明感受到了自身的精气神，毫无征兆的陷入了溃散的状态。

    哪怕他拼命催动力量，甚至催动他师尊赐予的护身法宝，固守周身，也仅仅是减缓了这种趋势，而无法阻止一身力量的流逝！

    当年先天殿的第二代殿主华清道君，修为实力何其强大？

    可商却能想象的出来，华清道君在来了乌有乡之后，也同样无法阻止力量的流逝，只能看着自己不断衰弱，最终陨落于这片虚空之地！

    “这个地方……很诡异！”

    白帝低语一声，脸色凝重：“刚才那个瞬间，没有任何力量侵袭于我，偏偏，我的大道还是出现了溃散的征兆。”

    那样便意味着，祂的大道溃散并非外因，而是源自于本身。

    “这个地方看起来广袤无尽，但其实只有一片极小的区域。”

    “它应当是当初那方宇宙所化的虚空膜，在真正的虚空中，无论是肉身、法力、大道，都难以长久的存续下去，会不受控制地溃散开来，最终变成无限纤薄的虚空膜的一部分。”

    黄衫少年轻轻一挥手，他的法力在虚空之中，呈现出一幅无比奇异的画面。

    在穿过了梦境坟场之后，他们看似来到了一片广袤的虚空中，可若是从更高远的视角看去，他们仿佛变成了纸上的人物，自始至终，都行走在一张无形的薄膜上！

    安然几人直看得惊心动魄。

    尤其是黄衫少年展现给他们看的画面，更是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任何人想象的极限。

    “所谓的乌有乡……其实只是一张薄薄的膜？”

    商也盯着那幅画面，眼皮一阵乱跳。

    这个可怕的秘密，恐怕连葬身于此的华清道君也不知晓。

    “而且通常一方宇宙毁灭之后，只能剩下极为稀少的残骸，究竟是什么样的宇宙破灭了，还能形成如此可怕的异状？”

    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徘徊在商的心中。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去细思。

    ——一方强大到连他都难以想象的宇宙，又究竟怎样才落得毁灭的境地？

    他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不过，这张虚空膜还只是外围而已，穿过了虚空膜，才是真正的废墟残垣所在。”

    话音落下的刹那，黄衫少年目中突然绽放骇人神芒，他托在手中的果树忽然暴涨，一颗颗黑白相间的果实飞出、膨胀、炸开，瞬间卷起一场恐怖的大爆炸！

    肉眼难见的虚空膜，像是被撕裂了无形的裂缝，神秘果树枝条卷动，拖着他们穿过虚空膜，降临在一片苍凉的土地上。

    “到了。”

    就听黄衫少年轻声低语道。

    安然等人心神大震，连忙向着前方望去。

    此时此刻呈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两道难以想象的平面，陡峭无比，通体漆黑，反射不了任何的光泽，只能勉强看出是山崖峭壁的形状。

    他们脚下是翻涌的混沌海，黄衫少年以神秘果树为渡舟，带着他们在山崖间穿行而过。

    “这些……这些好像都是混沌石！”

    商突然惊呼一声，整个人倒抽一口凉气：“这两面悬崖峭壁……全部都是混沌石！只有道君倾尽全力才能勉强融化的混沌石，炼制证道之宝的最佳材料之一，我师尊只有拳头大的那么一块，一直想用来炼宝却不舍得——”

    而今这两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峭壁，完完全全都是由混沌石构成！

    毫不夸张的说，一旦知晓了这两片山崖的存在，怕是整个太古禁区都要为之疯狂！

    “太古禁区深处……居然还有这等宝地？”

    “崖壁上……好像还有壁画！”

    白帝的低语声传入耳中，安然皱了皱眉，这才终于注意到混沌石构成的山崖上，竟然还雕刻着大大小小的壁画，描绘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只是在混沌的侵蚀下面目全非，再也难以分辨出完整的内容来。

    “那些并非是壁画，而是真实的历史。”

    黄衫少年的声音随之响起：“这方宇宙毁灭的瞬间，时空倒错，因果混淆，一段段历史被烙印在了混沌物质上，才会有了现在看到的景象。”

    “我当时在这片废墟中，遭遇了不小的危机，历经艰险才化险为夷。”

    “不过有一件事却令我记忆记忆犹新。”

    神秘果树依然在载着他们前进，黄衫少年的语气却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丝丝疑惑：“那时我已经接近这片宇宙废墟的核心，然后……”

    “它突然间活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