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 37
北风乍起, 秋意越来越近了,树梢上的叶子一夜泛黄,风拂过, 黄叶落了满地,铺在地上厚厚的,满眼明晃晃的金。
南嘉走在上山的路上,她在前,边正断后, 偶尔可见树杈间三两只小雀蹦跳, 这里是江北郊外的小山,由于是清晨,所以空气格外的清新。
此刻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他们可以什么都不用去想,暂时将一堆烦心事搁在脑后。
这座山并不高,只不过越往上走越是陡,每迈出一步大概有迈了五步的感觉。
大概是应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那句话,这座小山的最顶处是一座小庙,古朴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临水庙”三个字, 香炉内插满了燃到了尽头的竹立香,可见小庙平时香火还挺旺。
南嘉走到山上的时候便汗水淋漓了, 边正寻了处凉亭带着她坐在里头休息。
上山的基本上都是一些香客,这年头年轻人不大信这套,所以基本上都是年纪大的比较多,此刻时候还早, 来的人不算很多,只能算是三三两两。
远处传来阵阵铜钟敲响的声音,那声音沉稳, 仿佛能够镇魂,搭配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让人顷刻间精神了起来。
别说,这地方还不错。
“来都来了,去里头上个香吧?”南嘉将手覆在边正的手上,轻声询问着意见。
边正是无神论者,不过,他倒没有拒绝南嘉的提议,庙里的香是免费的,分成一束一束的放在香案上头供人自取。
神佛高坐莲台之上,眼神悲悯,他们来的时候刚巧碰到住持在敲着木鱼念经,一众僧侣跪在蒲团上,氛围很是肃穆。
边正简单的拜了拜便将香插在了香炉中了事,而南嘉则久了一些,边正烟瘾犯了,就站在外头等她,一根烟燃尽后,她才从里头出来,只不过手上却多了个东西。
是一条银项链,中间吊了个小小的正方形的佛牌,上头浮雕的“平安”两个字颇为显眼。
“这是护身符项链,我特意求的,头伸过来,我帮你戴上。”南嘉拿着那条项链在边正面前晃了晃。
边正盯着那条项链,突然间就明白了她来这里的用意了。
说实话,这种流水线出来的项链挺丑的,与美感两个字根本沾不上边,只不过边正没有嫌弃,靠近了人,低下了头,乖乖地让她将项链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跟个老太太似的,还信这套?”边正瞅着脖子上挫不拉几的项链,故意调侃她,可是心里却喜滋滋的。
“信怎么了?”南嘉瞪眼睛:“我知道你嫌弃不好看,不过不行,你得给我戴牢了,别想摘下来。”
他身上不时会挂点彩,不过基本上都是一些小伤,不过比起他背部那些旧伤来讲,那些简直不算是伤了,也不知道他以前究竟执行什么任务留下的。
她来这也不是封建迷信,对于神佛,她只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这冥冥之中的事情谁说的准呢?
听说这庙还蛮灵的,总之,算是求个心安吧。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让她信什么都可以。
边正有些无奈,当即服气地抬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好好,我戴,你放心,一定不会摘下来。”
南嘉满意的点头。
太阳开始爬了上来,山上的薄雾散去,气温开始升高了起来,南嘉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不打算再多做停留准备下山了,可是边正却没打算走,而是拉住了她。
“我也有东西送你。”
南嘉看着他两手空空,不像带了什么东西的样子,不仅疑惑的问:“送我什么?”
边正靠近了她,牵住她的手,低下头来,缓缓凑近了她的唇。
男人英气的脸近在咫尺,带着让人炽热的气息,越靠越近,南嘉心里“砰砰”直跳。
不会吧?大庭广众之下,佛门清净之地,他居然要在这里亲她吗?
她有些脸红,可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意料之中的吻并没有落下,她心中奇怪,睁开了眼睛,却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傻瓜。”她的鼻子被人极其宠溺的轻轻刮了一下,而后她的右手被他抬了起来。
上午明媚的阳光下,她看见她右手的无名指上闪烁着熠熠光辉。
那是一枚戒指。
“准备了很久了,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得比较正式才行,可惜,我能够陪你的时间太少了,还经常让你担心。”边正拉着她的手,歉意满满:“你要记得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永远都会在,只要你相信我。”
南嘉的眼睛有些湿润,不明白为什么她今天怎么突然泪点就低了起来,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开心得大笑吗?
“所以,你嫁不嫁给我?”
南嘉没吭声。
这怎么和他想像的不大一样啊!
虽然有百分八十的把握,可是边正还是有慌了,赶紧补上一句:“以后我保证,往死里疼你,照顾你一辈子。”
虽然没有单膝下跪,也没有什么隆重的排面,但是他居然在庙宇这种神圣之地来和她求婚,这普天之下,怕是就他想得出来。
南嘉吸了吸鼻子,低头将眼泪藏好,“扑哧”笑出了声,与他十指紧扣,声音柔得像一汪温柔的池水:“嫁啊,为什么不嫁?一蹦三尺高的嫁。”
男人的眼底满是惊喜,将她狠狠地在怀里,一遍又一遍仿佛不会腻一样叫着:“老婆,老婆……”
南嘉不厌其烦的应着,而后她靠在了边正的身上,眼神巴巴的撒着娇:“我累了,走不动。”
边正高兴,一副你不用再说,我都明白的表情,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南嘉一声惊呼,引来了旁人的侧目,两个小年轻一大早的蜜里调油,几位大叔大妈用调笑的目光看着他们,她登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脸。
这个男人眼皮也忒厚了,她本来只是撒个娇要他背罢了,他怎么一来就是公主抱?
因为有着整整一天的时间,为了庆祝,边正带着南嘉结结实实玩了个痛快,直到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南嘉已经是困意满满,边正停好了车,搂着人输入了密码便带人进了公寓的大楼,全然不知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上,一双满含怨毒与嫉恨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像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长大了嘴,随时可能喷射出致命的毒汁。
*
医院忙碌的上午过去后,便是午饭时间,最近食堂可能换了人承包,做的菜油腻了不少,青青吃了三天后终于受不了,拉着南嘉下馆子吃饭去了。
“诶,你觉不觉得赵汝宁最近好像瘦了许多?起码有十斤,真想问问她有什么减肥妙招。”青青坐在那等菜的空挡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叹了口气。
她最近在减肥,三句离不开胖瘦,南嘉有些受不了,白了她一眼,回道:“难道你想和她一样瘦到脱相?你们的审美真是好奇特。”
其实青青并不算胖,只能说是丰满,尤其是胸,最少是个D,这可羡慕死了同科室的几个专注丰胸的护士小妹妹。
青青托着下巴想了一下,觉得南嘉说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还真是,她最近真的是瘦到了脱相的地步了,脸上憔悴了不少,胶原蛋流失严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三天两头的请假,有一次还直接旷工了,前天领导还找她谈了话,她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南嘉摇摇头,她除了工作上,还真的与赵汝宁私交甚少。
下午的手术只有一台,南嘉跟完后和青青巡视了一圈病房后便各自下班了。
日落西斜,黄澄澄的阳光打在建筑物上,将影子拉得老长,温度也渐渐凉起来。
南嘉进了小区后没多久,便在公寓楼下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年纪约摸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烫着一头黑卷发,身材微微发福。
“舅妈?”南嘉见到她有些惊讶。
这是刘科的老婆池美艳,她平时就不大好对付,南嘉不敢怠慢,当即上前准备替人拎包。
可是池美艳并不领情,毫不给面子的偏开了南嘉伸来的手:“你别叫我!”
她的嘴唇很薄,两条细细的柳叶眉倒竖,看着很是刻薄:“你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
南嘉对于她的问话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
池美艳冷哼了一声:“江北警察局!”
“为什么?”普通人进警察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她当即问。
池美艳文化水平不大高,欺软又怕硬,平时也没个什么正经工作,全靠舅舅打钱回家养着,她想不通,她这样的人能因为什么进到警察局里去。
而且,话说回来。
她要进也是进集县的警察局,怎么进到一百多公里外的江北来了?这不正常。
“为什么?”池美艳反问了一句,仿佛心中的怒火积压了许久似的,瞪眼指着南嘉:“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
她的嗓门大,引得过路的人频频回头,南嘉面上有点挂不住,心里也不高兴,只是还是克制着情绪,小声的示意她有什么事情,上去再说。
可是池美艳脾气上来了连自己的面子都可以不要,怎么会去管她有没有面子。
“从小你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你妈,现在不仅害你舅舅进去了,我也跟着进去了,现在银行里的所有钱都被冻结了,你让我以后怎么过?真是谁遇到你谁倒霉!扫把星!”
这话着实过分了,南嘉简直忍无可忍。
池美艳火冒三丈,指着鼻子就骂人,末了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动手一下一下地推着南嘉的肩,将她连连逼退,而后就在她还要开骂的时候,一个人影冷不丁的出现,伸出手将她向后重重的推了一把。
“池美艳,你闹够了没有?不服的话信不信我再把你抓进去?”边正冷着一张脸,将南嘉护在了身后,显然对池美艳很熟悉,直接上来便直呼她的大名。
池美艳脚步踉跄了两下站稳,看清了边正的脸,似乎有些畏缩,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挺直了腰板:“你要抓我进去,也要有证据!”
“看来这几天看守所待得不大够?虽然才相处了几天,我觉得那些狱友应该蛮想你的。”边正冷哼了声,言语中满是威胁。
法院还没有量刑前,一般来说犯人都是待在看守所的,里头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每间牢房基本上都有牢头,按照惯例,新来的人基本上都会被教一下做人。
提起看守所,池美艳登时噤了声,显然这几天在里面吃了苦头。
事实上,若不是边正看在南嘉的面上特意交代,她这个样子在里头,吃的苦头只会更多而不会少。
这个女人,在审讯的时候基本上忙着和自己的丈夫撇清关系,实际上她关心的根本就不是刘科,而是刘科银行账户里头被冻结的资金。
有边正这个硬茬在,池美艳不敢造次,生怕他真会找什么借口再次把她送进看守所里。
两人在池美艳离开后才上了楼,彼此间都没有说话。
南嘉借着这个空档开始捋顺着事情。
舅舅犯事被抓了,被抓的还有池美艳,只是她或许是因为没有罪被释放了,所以才能来找她撒泼,骂她是扫把星。
而从边正的话来看,两人是认识的。
看守所,狱友,银行的钱被冻结,还有,边正……
在进屋后的那一刻,她脑子里似乎有条被堵塞的思路突然间通畅了起来。
她还以为为什么每次她想问这个问题,他总会有意无意的找借口来回避,原来是这样。
“你实话告诉我,舅舅他犯的是什么罪?”她尽量将声音平静到不起一丝涟漪。Tiempo viejo
边正背对着她,将换掉的鞋放在了鞋架上,回过了身,定定地看着她,实话实说:“涉毒,据目前所知,他是主要成员,情节挺严重,不过他要是好好配合审问调查,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将来量刑大概会轻一些。”
“会死吗?”南嘉紧接着他的话问。
“不清楚,我不是法官,不过正常情况下,量刑不会轻了。”他的声音很轻,可是却如重拳一样直击南嘉的心。
她从来没想到舅舅会是这样的人,其实他平时的很多行为便初见端倪了,只是她从来没有在意而已,而且更让她细思极恐的是,舅舅是不是有拉其他的亲人一块下水去做这些事情。
“如果不是舅妈来无理取闹,你还想瞒我这些事情多久?”
为什么他不告诉她?
是不是怕她有可能会徇私走漏消息,怕她打草惊蛇。
“边正,你在防我吗?”
她突然觉得有些慌,明明与他距离站得那么近,可是中间却仿佛横着着一条万丈的鸿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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