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
店里的雨水没一会便被打扫得一干二净。
边正的额间已经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南嘉从里头取了块干净的毛巾给边正,偷偷观察了一会儿南建国的脸色,想从上头看出点什么。
可是很遗憾, 除了一如既往的严肃,什么都看不出来。
南嘉也递了一块毛巾给父亲,看着人,语气几分责备:“爸,你病了怎么不在医院好好躺着?跑出来折腾。”
“刚好有大客户订了很多, 躺医院也是躺着, 那些水果不趁着新鲜卖了,这种天气容易烂。”南建国接过毛巾,脸上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严肃了。
“那也不能……”南嘉瞪眼睛, 刚开口,却被南建国挥手打断了。
“你婶打电话给你的吧?让她别打她偏打,其实也什么要紧的,小事而已,还没要到住院观察的地步。”南建国一脸轻松的表情。
血压飙到220,要不要紧, 这点南嘉作为医护人员,自然比谁都要清楚。
父亲从以前开始就是讳疾忌医, 这点就没变过。
父女俩说话,边正插不上嘴,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店内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 大雨天的,南建国也没心思开,便直接拉下了卷闸门, 关店回家了。
集县这几年搞建设,拆迁了不少也建起了不少,建筑物有新有旧,还有极个别的地方已经在划分拆迁区域了,南嘉的家地处集县的老城区,正好在拆迁计划内,只是因为地方财政问题,拆迁款迟迟未拨下来,所以也就一直未动工。
边正本来是想开着车接南嘉和南建国一块的,想着让他们省省脚力,可没想到南建国只是打开了手里的伞,直接自己走了。
边正无奈,只得跟着南嘉一块打着伞走回去。
老城区的中间位置,一座旧式四合院屹立在胡同里,这是南嘉从小到大住的地方,红墙红瓦,檐牙高啄,在岁月的侵蚀下,俨然是不新了,瓦片的缝隙间不时还冒出来三三两两的杂草。
门外一边一个悬挂着红灯笼,灯笼纸上已经蒙了尘,看上去灰蒙蒙的,木质大门有白蚁侵蚀的迹象,坑坑洼洼的。
也不知道这栋房子究竟有多老,连院子里地板上铺的大理石板都磨得又光又滑。
院子里满是做完木工活后留下的痕迹。
房子是南建国和弟弟南建华一家一块住的。
南建国自己一个人住在东屋,南建华则和老婆郑美花住西屋,兄弟俩关系不错,都是做木匠的,后来南建国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再干老本行,而是改行卖起了水果。
因为嫂嫂早死,南建华见哥哥多年郁郁寡欢便提出让他和他们一块吃饭,这一吃倒形成了固定模式,多年来从未变过。
南嘉回家的时候,婶婶正准备将锅里的菜起锅,看着跟在南嘉身后的边正不由得多打量了一眼,而后招呼大家坐下来准备吃饭。
听说南建国不在医院的时候,南建华急坏了,打他电话又打不通,正打算出门去找,不料南嘉先给他们来了电话,说是找到了,南建华夫妻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今天家里多了人,大家便在厅堂里支起了大桌子,围着一块吃饭,南家虽然看起来清贫,可是还挺规矩。
边正本来想和南嘉坐在一块,可是却被南建国叫住,坐在了他的旁边。
三个男的坐在左侧,而南嘉和婶婶两个女人则坐在右侧,旁边还多了一个空位,据说堂姐南敏今天也回来了,这会儿正在来的路上,所以大家也就先开饭了,没有等她。
“爸爸,边正听说您病了,是放下工作特地带我一块过来的,要不然,这会我还……”
南嘉见父亲始终没有反应也没有表态,只好找机会就向他说着边正的好话,可是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南建国却夹菜进了她的碗里,打断了她的话。
“食不言寝不语,出去一趟全忘光了?”南建国好像是故意的,直接将南嘉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部堵死。
南嘉只好乖乖闭了嘴,低头闷闷地扒着碗里的饭。
边正插不上话,只能偷偷瞥了眼南嘉,跟着在那边闷头吃饭。
餐桌上安安静静的,只有筷子与碗碰撞发出的声音。
其实本来他们平时吃饭是不这样的。
叔叔南建华想缓缓气氛,可是刚咳了一声想开口,却被南建国用眼神瞪了回去。
南建华会意,这纯粹是未来岳父在给初次登门的女婿下马威啊。
婶婶郑美花喜欢直来直去,有话就说,这时候她已经憋了一肚子的问题想问,到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见她给边正盛了碗汤递了过去,笑吟吟地开口问:“小伙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警察。”
“哦,警察啊。”郑美花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以前小时候断断续续上过几年学,满打满算是个半文盲,也没有太多的见识,潜意识里直接将边正划分进了地方派出所片警的类型,夹根青菜放碗里,随口说:“整天调解那些鸡毛蒜皮,小偷小摸的事情很烦吧?”
在她的印象里,他们区的片警基本上每天都在做着这些事情,什么夫妻吵架调解,帮忙找回失物,抓小偷小摸等等,除了真的鸡毛蒜皮外,是真的蛮轻松的,一年到头,枪都不知道有没有摸上一次,饭碗子还铁。
边正一下子就知道她想到哪个方面去了,订正了她的话:“阿姨,我是刑警,管大案比较多。”
大案?郑美花虽然没读多少书,但好歹不傻,平时电视剧看的也多,自然知道所谓的大案是什么。
“那工作挺危险的吧?”郑美花手里的筷子一顿,不由得皱起了眉。
“还好。”边正看了眼南建国的表情,回答得含糊其辞,其实他想说不算危险,可是这不是合着睁着眼睛说瞎话?欺骗吗?
“你们这种要是受伤或者其他什么的,会给补贴的吧?”郑美花继续发问。
南嘉在一旁有些吃不下饭了,担心的看了眼边正。
“哎呀,你这娘们,吃饭就吃饭,话那么多干嘛!”
南建国吃完饭,将筷子往碗上一拍,低骂了句,郑美花识趣的闭了嘴。
南嘉是郑美花从小带着长大的,或多或少,她算半个妈,南嘉的事她还是很上心的,而且她觉得有些事情挑明了去问的好,没有什么好不好意思,尴不尴尬的。
毕竟边正这次回来的身份,并不算一般的客人。
而且说句实际点的,边正的职业她并不算满意,并不是说对这个职业有偏见,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都得穿衣吃饭,安稳过日子不是?
南建国从始至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或建议,一顿饭下来,还真的将他所说的“食不言”贯彻落实的很好。
吃完饭后,南嘉起身准备帮着郑美花收拾碗筷,可是她刚撸了袖子,却被南建国给叫住了。
“难得回来一趟,这些不要做了,去给你妈上柱香吧。”
南嘉母亲的遗像一直挂在东屋,每次她回来都会去给上柱香,南嘉见此倒没拒绝,看了眼被留在大厅的边正,上香去了。
边正没有跟过去,只是站了起来,接替着南嘉没做完的事情,帮着收拾碗筷。
“搁了吧,我们家还没有那么不识礼数,让客人来收拾碗筷。”南建国语气冷淡,直接拿走了他手里的碗,自己帮着弟媳妇收拾桌子。
南建国的话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可是细品便品出了冷淡与距离来。
边正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有些郁闷,怎么人家都是新媳妇见家长忐忑不安,到他这全反过来了??
集县比较小,晚上并没有什么好去处,加上在南建国眼皮子底下,边正也不好太造次,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南嘉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他睡觉的地方是东屋的一间客房,里头很小,放下一张铁床后便很挤了,床的旁边是一个书柜,上面摆满了旧书,边正抽了本出来随便一翻,里头的笔记字迹娟秀端正,明显这就是南嘉上学时候的课本。
想起小女人以前上学时候坐在课桌前认真做笔记的样子,边正嘴角微微扬起,手上翻动着书,看得还挺津津有味。
书架上的角落还有几本她上学的时候看的言情小说,边正像探宝一样,拿着粗略的翻了一遍,发现全是以前很流行的青春疼痛系列小说,那情节粗制滥造,还非主流,很多逻辑不值得推敲,可是偏偏那时候很多女孩子喜欢。
不知是夜晚太过无聊,还是他想要了解小女人更多一些,他竟然边吐槽着那些恋爱脑,为了虐而虐的情节看完了那些小说,末了还将书一字排开,给南嘉拍了照发微信过去,还邀功一般附上了文字“我全部看完了。”
他等了一会儿,南嘉没有回,看样子是睡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身边缺了个人,加上铁床相对于他来说着实小,睡着不大舒服,边正熄了灯后躺在床上怎么样都睡不着。
黑暗中,他隐隐可以听见外头院子里南建国传来的阵阵咳嗽声。
手机信息提示音冷不丁响起,他还以为是南嘉回的短信,可是拿起一看确是段崎语音信息。
“老大,新女婿第一次拜见岳父的感觉怎么样啊!?”边正调小了音量,点开信息,段崎那颇为欠揍的声音响起。
“不怎么样,他冷冷的。”边正回了文字信息过去。
“哈!”段崎很快回了消息:“正常,你想啊,养了多年的大白菜一朝被猪给拱了那会是什么心情?”
这话听着倒挺有道理。
不对,这孙子骂谁是猪!?
边正压下了眉头,神色不善地回了个“滚!”,而后关闭屏幕不再理会。
事实上他也没抱多大希望南嘉家里会对自己多满意,总之他想和她在一起,这些长辈的工作无论如何都应该他去做才是,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会尽量做到不让她为难。
房间里的吊扇转动着,扑扇出微弱的风,房间闷热,边正睡不着,起夜打开了房间的门走出去,打算去院子里吹吹晚风。
院子里,南建国和弟弟,弟媳坐在一块说着话,边正不好打扰,便将脚缩回了暗处,准备原路返回。
“大哥,我觉得这孩子一辈子的事,咱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得帮着多斟酌斟酌。”是郑美花的声音。
边正顿住了脚步。
“我刚刚问过嘉嘉了,那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是警队队长,以后估摸着还有晋升的机会,只不过吧,不是我有偏见,我觉得吧,这职业不错是不错,可是危险啊,万一哪天出了意外死外头,那咱们嘉嘉怎么办?我一远房表妹她丈夫就是这样,现在留她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拉扯孩子,那混小子没爹了还不学好,成天学校跟人瞎鬼混,三天两头打架,造孽哦……”郑美花叹了口气:“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干啥非得找当警察的?”
“你这婆娘,哪可能谁都这样?要是听你这么说,那全国那么多当警察的都得打光棍?”南建华坐在凉椅上泡着茶,显然对她的话不赞同:“我瞧着边正那小伙子就不错。”
“呵,你懂什么。”郑美花斜睨了一眼自家男人,心中忿忿。
“像当初咱们小敏嫁要那男人,我死活不让,你非让她自己选,说什么不管她怎么选都支持她,你看这下好了,离了吧?离了还不打紧,那狗东西又要争抚养权又要分家产的,要不是咱们小敏厉害,嗐……!”郑美花说到激动处简直说不下去了。
提及往事,南建华脸上挂不住,当即转移话题:“说到小敏,她不是说要回来的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见人?”
“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临时公司有事耽搁了,得明天来。”郑美花倒也没在那个事情上废太多不必要的话,让南建华顺着杆子下来了。
一盏茶喝完,南建华和郑美花回屋睡觉去了,这期间南建国只顾着在那喝茶,说的话始终很少,边正背靠着墙站在阴影处,心里有些发沉。
“站在那听墙角听够了吧?”南建国坐在竹凳上,给茶壶里换上了新的茶叶。
边正心中一凛,站了出来,柔和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原来南建国刚刚就看见他了,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过来坐。”南建国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冲上了热水,用茶碗盖撇去了茶沫,控出了茶水,他嗅着茶香,重新冲了遍热水,而后将茶碗静置了。
南建国没有说话,泡茶的动作不疾不徐,闻茶香,观茶色,仿佛品茶的行家,边正静静地在一旁侯着。
大半夜的,南建国叫住他重新泡上了茶,肯定是专门找他谈话,至于谈话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南嘉了。
毕竟边正上门的意思虽然没有点破直说,可是确是摆在了明面上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南建国为边正倒了杯茶。
终于来了。
“今年,她租在我隔壁。”边正如实回答。
近水楼台,单身男女,是容易产生感情。
南建国点了点头,细细的品着茶,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边正攥紧了手里的茶杯,等着他下一个问题。
“你的经济状况怎么样?”世间的父母,没有哪个是愿意让女儿跟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吃苦的,所以南建国同样不能免俗的问起了他这个问题。
边正沉吟片刻回答:“大概,在
也就是有房有车,而且能在江北那种地方全款买房,这经济条件不算差了。
南建国不动声色,边正却不担心,因为他知道,南建国这是满意了。
“你对她是不是认真的?”南建国稍稍偏头,看了坐在竹凳上的人,半眯了眼,语气有几分警告:“现在的男男女女都不把感情当一回事,玩玩也就罢了,南嘉年纪还轻,没多少心眼,很多方面还很单纯,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你要是只是玩玩,骗感情的,最好给我离她远点!”
边正表情很认真:“我从来没想过和她玩玩,欺骗她,不瞒您说,这次是我自己想来的见您的。”
“哦?”南建国有些意外。
“毕竟。”边正将茶水一饮而尽,把玩着茶杯,嘴角微微上扬:“她这个人怕冷,睡觉还总爱踢被子,一点都不会照顾好自己,没有我不行。”
南建国脸上的表情终于泛起了涟漪,眉头拧紧,连到了唇边的茶都忘记了喝,只是愣愣地看着人,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们已经?!”
边正没有回答。
南建国冷哼了声,将茶杯重重放下。
他还以为他怎么那么有自信,原来是揣着谈判的砝码来的。
既然都这样了,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南建国觉得受到了制约,有些烦,最后还是无奈,屈从于现实的轻叹了声,语气不怎么好:“嘉嘉的妈死得早,我这个当爹的不大会和女孩子沟通,脾气也不算好,以前经常凶她,搞得她现在还很畏惧我,但是,我是真的疼她。她要什么,在我能力范围我基本上都会给,不过她到底是没妈的孩子独立,,她很少会向我要这要那。”
南建国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小时候她喜欢吃糖葫芦,我经常会带她去买,那时候她妈已经不在了,她婶怕她长蛀牙,总是不准她吃,她虽然馋,不过也懂事,从来不说自己喜欢,只是远远的看着,每次看糖葫芦的那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
微风拂过庭院的梨树,树叶摩擦间“沙沙”作响,边正没有在意只是认真的听着。
“现在她看你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我就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你。”南建国叹了口气:“只要她喜欢,我都支持,只要她不后悔就行,毕竟我作为父亲,也不能陪着她一辈子。”
“您放心,南嘉交给我,以后换我来疼她,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边正向南建国郑重的做着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千多字,也算加更了吧QAQ
我很少求作收的,不过能不能求个新文作收,非常感谢QAQ感谢在2020-07-13 20:15:00~2020-07-14 21:2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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