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2)
来——阿幸的心肝宝贝儿啊?
随即严嘉就意识到麻烦大了,从办公桌后站起,拎了外套就往外走,边走给手下打电话,让他们先终止和梁杭的合作。
这件事要是被陈幸知道,别说梁杭在学术圈不会再有立足之地,但凡与这件事有点关系的教职人员,都会受到影响。
他那样杀伐果断、手段狠厉的人,底线永远只有一条,那就是俞熹禾。只有这个人是不可与他谈判,不可触碰的。
严嘉心想,这件事可能没办法轻易解决。
俞熹禾一看到严嘉就想起了陈幸,于是问了句:“陈幸最近是在忙吗?”
严嘉偏头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他和许染去了华尔街谈生意……你不知道吗?”
俞熹禾这才想起来,陈幸之前是有跟她提过的,他要去曼哈顿谈一单投资。著名的纽约证券交易所就在曼哈顿的,那里有着影响整个美国乃至全世界的金融市场和金融机构。
只是俞熹禾不知道,他原来是和许染一起去的。答辩前太忙,之后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差点忘记了这件事。
他和许染一起去了曼哈顿……
俞熹禾看向车窗外,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发生了这样的事,她父母还不知道。在答辩教室里她没有示弱,老师跟她道歉时也没有感到委屈,严嘉说出那句话后,她忽然有了想落泪的冲动。
眼睛微酸,胀得难受。
许染懂投资,又身处资本市场,她是陈幸的同道中人,严嘉也是认识她的。
原来这个时候,陈幸是和许染在曼哈顿。
原来这个时候,陈幸真的不会出现在她身边。
俞熹禾按下了内心翻涌的酸涩,压制着有些急促的呼吸,生怕被身旁的严嘉察觉到异样。她已经没有精力去解答其他人的疑惑了,一个短暂的恍神后,她忽然庆幸那时候没有把自己和陈幸的关系告诉双方长辈,还好没有。
他为了许染进入模特圈,做他不喜欢的事。
他为了许染去了欧洲,回国后见她受伤,立刻心软,于是对她说:“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你想见我,不远万里,我都会来到你身边。”
他们是青梅竹马,她和许染有几分相似,于是陈幸分她一点柔情再自然不过。
原来冥冥之中,她是有预感的。
车里太过安静,严嘉在等红灯的时候转头想问她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却见她侧着脸看窗外,脸色冷得像块白玉。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俞熹禾转过头看向严嘉,问道:“怎么了?”
绿灯亮了,严嘉重新发动车子,开口说道:“你如果要找阿幸,可以发邮件,不过他这些天可能没什么时间去看消息。”
出乎严嘉意料的是,俞熹禾只是“嗯”了一声,就再也不肯多说。严嘉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他没深究,只是把这归结于答辩论文一事太糟心,俞熹禾又不像陈幸那样,有异于常人的处事作风,或多或少都会心烦的。
严嘉问她想怎么处理这件事,俞熹禾应道:“梁杭发致歉声明,向所有被他抄袭的学生道歉,之后的,再说吧。”她其实知道,这些说得容易,但学术抄袭鉴定本就是件麻烦事,能不能找到梁杭学术不端的证据还得另谈。
这边俞熹禾还没来得及想太多,严嘉把她送回住处后,安慰地说了句:“阿幸不在,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你照顾好自己。”
俞熹禾说了声“谢谢”。
可他们都没料到,严嘉终止了与梁杭的项目合作后,面对合作老师与手下学生的质疑,梁杭一怒,把俞熹禾推了出去。
他担心是答辩这件事影响了他的项目,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背着学院的管理层把俞熹禾抄袭论文这件事抖给了一个学术杂志的记者。
事情被曝光后,一时间海市学术圈众说纷纭。
俞父给她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他一向对俞熹禾很严厉,但总归是疼爱她的。他就这么一个小姑娘,不论多大,在他眼中都是个小孩子,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俞熹禾回俞家的当天,难得父母都在。俞母什么都没有提,只是问她饿不饿,是不是累了。俞熹禾摇摇头,跟母亲说了句“别担心”,就跟着父亲一起上了楼。
在书房里,俞父的脸色有些沉重。他为官多年,几乎没出过什么差错,对唯一的这个女儿虽然疼爱,但也是严厉,自然相信她不会做出学术造假这种事。
俞父问她有什么打算,还说他可以找人帮她调查这件事,之后她想继续从事科研,也是可以的。
俞熹禾犹豫了一下,坚定地说道:“我出国吧,就这几天。我试试看能不能申请到国外的大学或者实验室。”
就算申请不到也没关系,眼下这种情况,她出国避开舆论,将后续影响降到最低,才是首要的。
俞熹禾微微仰头,看见父亲的鬓边已经染了浅浅的白色,心一颤,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和妈妈别担心我。”
俞父见她已经做出决定,再舍不得,也只能答应下来:“熹禾,爸爸和妈妈永远爱你。”
她从小到大都不需要他和她母亲操心,从当年乖软的小团子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原来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俞熹禾只把自己要出国的事告诉了导师和林桃。
答辩一事发生,导师为她忙前忙后,可在梁杭的“作用”下,导师的行为全被当成了偏私。院校审查结束后,导师就给她回了电话,没有提自己被审查处分的事,只是说,老师一直都在,这件事老师会处理,让她别担心。但俞熹禾其实清楚,事成定局,至少在短时间里是很难翻盘的。导师不想让她伤心,把所有事都抗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段时间她们的联系也很频繁,俞熹禾每次和导师联系的时候,都让她别这么忙碌了,没有必要了。可每次看到导师发的消息,那些安慰的言语都会她更加地难过。
走前俞熹禾特意见了导师一面,感谢她这几年的照顾,只可惜她们之间的师生缘不长,但她一直都会是自己的恩师。
俞熹禾和林桃电话联系时,林桃哭得气音都冒了出来。明明她都没解释过毕业论文的事,林桃却毫不犹豫地相信她。
“我会回来的,你别哭。”
在准备出国前,俞熹禾把那只布偶猫交给了林桃照顾。如果陈幸回国了,再交还给他吧。
走的那天,俞熹禾在林桃的陪伴下拉着行李箱走向候机大厅,身边都是行色匆匆的旅人,她安慰完林桃准备进去时,看见了从人群中向她走来的程煜。
几天前程煜就联系过她,有关答辩论文的事她提都没有提过,他却仿佛知道她的打算,只问了一句她要申请国外哪所大学,或许他可以帮忙,就当是那八十万筹码的报酬。
学术论文抄袭这么大的一件事,他不可能不会知道,但他不问不提,默认地把她放在了无过错的那一方。
明明眼前的这个男人与她相识才几个月,他们之间的私交甚少,不像她和林桃认识多年。机场大厅的光线明亮,地板折射着冷光,程煜就踏着一地的冷光向她走来,身形挺拔,容貌清隽,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与从容。
程煜走近俞熹禾,朝她伸出了手,修长而漂亮的手指展现在她面前,他很轻地弯了一下嘴角:“你是要把行李给我,还是把你的手给我?”
俞熹禾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行李给了他。程煜告诉她,他已经联系好了美国费城的P大,入学手续他也让下属帮她办好了。
俞熹禾听到是P大时愣了一下,确认道:“你确定?”
费城的P大有很高的科研水平,普通人是很难考进去的。
“嗯,也是我的母校。”程煜拉着她的行李箱准备过安检,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跟在身后微微仰头时的样子温软又恬淡。他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写了封推荐信给P大化学与生物分子工程系的罗教授,你的新导师回信表示很期待你的到来。”虽然在电话里程煜就告诉过俞熹禾,帮她联系的大学在费城,但俞熹禾没想到会是P大,更没想到程煜会特意地为她写一份推荐信给他母校的教授。
他还说:“你先别感谢我,如果你表现不好,我在罗教授的面前可是会很丢脸的。”
此时安检附近没什么人,程煜一手搭在她的行李箱拉杆上,半侧着身子看她,道:“所以你要好好加油。”
他抬手很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发顶,像是个邻家大哥哥,在夏日洒满阳光的午后,连笑都是干净又温和的,以至于俞熹禾没能拒绝他的亲近,甚至连一句道谢的话都很难说出口。
飞往美国费城的航班的头等舱上座率低,俞熹禾关掉手机的时候,程煜问:“你是在等谁的电话吗?”
俞熹禾靠在椅背上,眉眼带着一抹疲色,神情却是淡漠的。她抬眸看着程煜,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她在期待陈幸或许会在这个时候给他回个消息,但是没有。她想起那时候,她跟程煜说的话:“大概是因为很喜欢一个人,八十万的筹码与他相比,我会更想得到他。”
程煜大概是猜到了她在等谁的消息,于心不忍般告诉她:“我有朋友两年前在欧洲地下拍卖场上见过陈幸,在那个场合,他救下过一个女孩……你很像她。”
语言的魅力就在这里。
程煜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却向她透露了很多信息。她像那个女孩。谁呢?大概只有许染吧。陈幸在欧洲的那两个月,他们彼此作伴,从前往后也未断过联系。在更早之前,陈幸还为了她进入模特圈,只为了她能看见自己。
俞熹禾只是垂下了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许染高考后出国去了欧洲,陈幸那年暑假瞒着所有人去那里,可能就是为了找她,只不过令人难过的是,他们的重逢,是在欧洲的地下拍卖场里。
可俞熹禾又想,程煜说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又怎么会知道许染?
直到飞机起飞,轰鸣的气流声结束后,俞熹禾才问:“你调查他?”
程煜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
他去过地下拍卖场,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所有危险与暴力都被粉饰在纸醉金迷下,很多正当的、不正当的手段他都用过。
但他没有告诉俞熹禾,他想调查的其实是另一个人,只是那个人的背景太干净,反而显出了异样。直到那个女孩的出现,他才转而查到了陈幸,他认为陈幸和那个人一定有关联。
那场地下拍卖会,隐私度极高,黄金直接作为货币,权色交易被摆上台面。如果不是程煜认识的人刚好是当年那场拍卖会的负责人,他也查不到这里来。而程煜只是避重就轻地说:“熹禾,我只是替你感觉不值。”
毕竟那时候陈幸的确救下了一个女孩,只是那个人并不是许染,但也确实和俞熹禾惊人地相似。她就那么坐在台上,抬头胆怯地看着台下的人,长发柔软地垂落在雪白的肩上,桃花眼水一般地灵动,整个人宛如出水的精灵。
过了很久,俞熹禾才说:“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就像科研这条路一样,因为热爱,无所谓走下去时有多艰辛。”
她喜欢陈幸,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真诚,热烈。
飞机即将离开中国大陆,她坐在弦窗旁的座位上,柔软的云朵漫过来,差一点就能亲吻到她的脸颊。
程煜看着她,耐心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她说:“我喜欢一个人,即使知道和他可能不会有好的结局,但我也要走下去。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就把所有时间和精力放在科学研究上,专注学术。”
所以,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问题,即使遇到崎岖坎坷,她也还是要走下去的。
如果真的得不到最爱,那孤独终老也没什么不好。
俞熹禾决绝地想,她大概是要失去陈幸了——那个她喜欢的人,她想在一起的人。
这个人等同于她的科学研究,是她所钟情的。
此时的俞熹禾不知道,在她的航班起飞三个小时后,陈幸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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