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出柜

    “嘭——嘭——”

    包间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丁瑾瑜还来不及抬头看看，就听到里面两声手拉彩纸礼花炮的声音。

    他再抬头，已经满屋都飘着彩/金的纸片。

    纸片的缝隙里露出来的都是一张张熟悉的脸。

    “生日快乐——”

    丁瑾瑜顺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望过去, 纸片的缝隙里, 明皙的酒窝那么甜, 让人有种想要尝尝的冲动。

    可再往旁边看看，周浩、程可可、方翔, 还有十一班好多脸熟的同学。

    跟以前不一样，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丁瑾瑜都能叫出名字来了, 每一个都跟他说过话。

    飘在空中的彩色纸片缓缓落下, 他还看见丁一楠站在人群的后方, 旁边秦语汐的怀里抱着手舞足蹈抓着空中纸片的明寐。

    当年他离开攀阳市, 孤身一人，去年他再回来，还是孑然一身。

    可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他有了可爱的同学, 说得上话的朋友，关心他的家人, 还有——

    很喜欢很喜欢的男朋友。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 他没办法再无所顾忌地冲过去抱住明皙了。

    可明皙朝着丁瑾瑜冲了过来——

    “恭喜我男朋友——”他一把扑进丁瑾瑜怀里，“终于成年了！”

    明皙的声音不大不小，好像尽量克制着那种拿着喇叭去全世界嚷嚷的冲动，但也绝对算不上是耳边的悄悄话。

    丁瑾瑜吓了一跳。

    虽然不至于全屋都能听到, 至少近处的跑不了。

    果然, 整个包厢慢慢安静下来。

    “明皙……”

    丁瑾瑜看着怀里的人，搂也不是，松也不是, 欲言又止。

    他是没人管，想干嘛干嘛，明皙……

    “你不怕吗？”他担心地问道。

    明皙仰起脸，轻轻在丁瑾瑜的侧脸啄了一下，“你不喜欢吗？”

    “哇哦——”

    也不知道是谁领的头，全场跟着一阵起哄。

    “不就是早恋吗——”明皙在全场起哄的声音里趴在丁瑾瑜耳边小声道：“你看吴主任每天拎着个大手电去操场抓人，这里多少个都被抓过，有什么的？”

    他悄悄牵起丁瑾瑜的手，“再说了，我早就羡慕他们了——”

    “在学校里悄摸拉个手，偷偷逛个操场什么的，同班的一个被点名，大家就对另一个起哄。”他说着晃了晃丁瑾瑜的胳膊，“我男朋友这么帅，凭什么藏着掖着啊！”

    想起之前丁一楠在烤肉店门口说过的话，丁瑾瑜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他抬头望人群后方望，正好看见丁一楠也笑着跟他点了点头，只是身边的秦语汐怀里，明寐不见了。

    再低头，他看见明皙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甜……

    算了，反正明寐也看不见。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一把搂住怀里的明皙。

    这边，他双手还没搭稳明皙的肩膀，脚下就传来个奶声奶气的童音。

    “茉莉哥哥——”明皙拽了拽丁瑾瑜的裤腿，扒拉着一边的明皙，要往两个人中间钻，“爸爸说哥哥那么大了，自己能走路，不用抱——”

    “你抱抱我！”

    丁瑾瑜一低头，就看见明寐眨巴着一双和明皙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赶紧烫着似的一把松开明皙，心虚地把明寐抱起来。

    明皙一脸“哀怨”地看着丁瑾瑜，然后低头冲明寐做了个嫌弃的鬼脸；明寐也毫不示弱，吐着舌头冲明皙“略略略”。

    丁瑾瑜抱着明皙，无奈地看着这兄妹俩。

    他笑着对明皙摇了摇头，“幼稚死了……”

    话刚出口，他立刻觉得不对。

    明皙对着明寐做了个鬼脸，也没出声，就算出声了，全场闹哄哄的也听不见，可明寐也很快回了明皙一个鬼脸。

    “妹妹——”

    他激动地颠了颠怀里的小丫头，见明寐回过头来望着他，眼睛里浸满笑意和明皙头像里那个小女孩的机灵劲儿。

    “你能看见哥哥了？”

    “哥哥有什么好看的——”明寐在丁瑾瑜怀里，得意洋洋地翘着下巴，偏头又对明皙嘟了嘟嘴，然后一把抱住丁瑾瑜的脖子，“当然是茉莉哥哥最好看！”

    她说着用手指了指丁瑾瑜的眼睛，“茉莉哥哥，原来你眼睫毛这么翘，像我的洋娃娃。”

    “不过是哥哥说的，先不告诉你——”她说着低头从背着的小背包里掏出一张卡片，“加上这个，今天一起给你，当生日礼物——”

    “我自己画的。”她把卡片打开，两只小手捧着，得意地摊在丁瑾瑜面前，“茉莉哥哥，生日快乐！”

    她搂着丁瑾瑜的脖子，说完也甜甜地在丁瑾瑜脸上啵了个响。

    明皙看着丁瑾瑜抬头，眼神越过明寐的小脑袋瓜，看向自己，潮乎乎的。

    他觉得自己的眼底也潮湿一片。

    这么好的一天，全世界的雨都停了——

    他不想哭，也不想看见丁瑾瑜哭。

    “我妹都送礼物了——”他大手一挥，招呼一旁的同学，“你们都没表示的吗！”

    同学们嘻嘻哈哈地起着哄，围过来跟丁瑾瑜说生日快乐，送上一点小礼物；丁瑾瑜挨个谢过，走到明皙面前。

    明皙仰着头冲他傻笑，双手背在背后装傻。

    丁瑾瑜看着他那个傻样也有点绷不住；他朝明皙伸手，摊开手心，“礼物呢？”

    “刚刚不是给过了？”明皙笑着指了指丁瑾瑜脸上刚刚被自己亲过的地方，然后拍了一把丁瑾瑜的手心，“生日快乐！”

    丁瑾瑜终于也忍不住笑了，还准备再逗明皙两句，面前突然递过来一个红包。

    丁一楠的红包不厚，但拿着有分量，摇起来“哐咯哐咯”响。

    “还是姐姐实惠叭——”丁一楠扬了扬下巴，“密码一张是你的生日，一张是我的。”

    银行卡？

    丁瑾瑜不解地盯着丁一楠。

    “哪儿来的？”

    “一张是我给你的，一张是你语汐姐给你的——”丁一楠尴尬地蹭了蹭鼻尖，“不行吗？”

    这种说辞丁瑾瑜肯定是不信的，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丁一楠。

    “那什么……”丁一楠被看得心里直发毛，拽了拽旁边的秦语汐，“你语汐姐夜班，我就不跟你们一群小屁孩混了，这个点儿不好打车，我骑车送送她。”

    她拽着秦语汐出门坐上电梯，刚到一楼，电梯门一打开，丁瑾瑜已经靠墙等在门边了。

    “我让明皙吩咐先上菜了。”丁瑾瑜抄着手，没有抬头，“夜班也得先吃饭，你让语汐姐好歹垫一口。”

    “我们吃过了……”丁一楠拉着秦语汐就要溜，“吃过了来的……”

    “车子我也替语汐姐叫好了，一会就到。”丁瑾瑜手臂一抬，拦住丁一楠的去路，“丁一楠，今天话不说清楚，你肯定是不能走。”

    丁一楠没办法，只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身边的秦语汐。

    “我一个人没事儿的。”秦语汐还是得体地笑着，温柔地拍拍丁一楠的手背，“姐弟俩的事儿，好好说，别老着急上火。”

    她说完还真就拎着包走了，留下丁一楠一脸吃了苍蝇似的苦瓜脸。

    听着秦语汐小高跟鞋踏在大理石砖面上“笃笃”的声音走远，丁瑾瑜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哪儿来的钱？”

    “我跟你语汐姐都上班好几年了——”丁一楠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还不许有点存款？”

    “过个生日而已，你包红包就算了，至于把存款都拿出来吗？”丁瑾瑜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冷静，“再说你有什么存款啊？”

    “攀阳市的房子那么便宜，你不是一直张罗着跟语汐姐买一套吗？到现在都没买上，哪来的存款？”

    “丁一楠，不是我说你——”他抬眼瞥了丁一楠一眼，“就你那个大大咧咧的性格，见到语汐姐就没出息的劲儿，你俩存钱还分两张卡？你工资卡都放语汐姐那儿存着吧？”

    “再说了，你俩存钱，留我的生日做密码，蒙傻子呢？”

    “你有出息！”丁一楠愤愤地瞪了丁瑾瑜一眼，“我看你以后工资卡交不交给明皙！嘁——”

    她嘴上不服输，心里还是只能认命，丁瑾瑜这个全市第一可不是捡来的，真是不太好蒙。

    “是爷爷奶奶留下来给你的。”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那时候你还小，他们担心你乱花钱，又担心你没人管，拿着钱学坏，就把钱交给了我，说等你成年了，给你读大学用。”

    “你这不是眼瞅着就要高考了吗——”她拍拍丁瑾瑜捏在手里的红包，“收收好。”

    丁瑾瑜点点头，对这话是信的，但也只信一半。

    “爷爷奶奶的钱，你大大方方给我就是了，藏着掖着的干嘛？”他倒出红包袋里的两张银行卡捏在手里，“爷爷奶奶读过书，从来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

    “还有一张是你的生日。”

    卡是爷爷奶奶留下的不假，但应该一张是丁瑾瑜的，一张是丁一楠的。

    “丁瑾瑜！”有个这么聪明的弟弟，丁一楠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我和你语汐姐都上班了，攀阳市物价低，房子早晚能买得起，你不一样。”

    “你马上就要读大学了，就这成绩，不得考个清华北大吗？大城市什么都贵，你之后再考研读博士，哪都要花钱，你就先收着，以后工作了再还我。”

    “考得上是一回事，我愿不愿意读是另一回事。”丁瑾瑜看了看卡背上写着的名字，把属于丁一楠的那一张塞进她手里，“有钱就早点把首付交了，等下去越等越贵。”

    “你跟语汐姐不容易这么多年，也该有个家；不然你怎么对得起语汐姐对你这么好。”

    “你……”丁瑾瑜为难地捏着银行卡，刚要开口又被丁瑾瑜打断。

    “我要真缺钱，之前丁城的钱我能不要？”丁瑾瑜洒脱地笑笑，“我能比赛拿奖金，还能出去演出，给人当家教，拉琴、辅导功课都可以——”

    “挣得不比你少。”

    “大城市花销大，挣得也多，你就别瞎操心了。”

    丁瑾瑜跟明皙交代了两句上菜就跑了出去。

    明皙前脚刚去跟酒店的服务员传了话，回来丁瑾瑜人就不见了，他刚掏出手机给丁瑾瑜发了消息，还没等来回话又被周浩神神秘秘地拽了出去。

    “小明哥……”周浩为难得脸上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你……真想好了？”

    明皙今天这么大胆，当着一群同学甚至是明寐毫不避讳地出柜，他实在是吓出一身冷汗。

    “其实吧……”他挖空心思地组织着肚子里那点本就不多的墨水，“高中生，谈个恋爱而已……是吧……”

    “咱学校不多了去了吗？真有几对能走到最后的？上了大学，隔得远了，慢慢也就淡了……”

    “你想想啊——”他拽着明皙的胳膊，“就丁瑾瑜那个成绩，不是清华就是北大吧？你肯定是不行啊，你最多北大青鸟……”

    “到时候……你……”

    “就没准儿……分开了，以后你俩都会喜欢别人呢？你没准儿还能再正经谈个女朋友呢？”

    “其实我上网查过……这个性取向吧……也不一定都是天生的……有的人也能改……”

    话到这个份上，明皙终于听明白了，说来说去，周浩担心的还是他以后过不了家里那一关。

    “周浩，你查的我也查过了。”

    尤其是在天台上那次，他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喜欢丁瑾瑜，而丁瑾瑜却躲开他老远，那段时间，他查过好多。

    “我的性取向是不是天生的我不能确定，但我知道肯定是不能改了——”

    “我的取向就是丁瑾瑜，只要是他，我怎么都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鱼单身发糖——下一章就成人礼辣！

    本来打算今天就写的，可今天已经很粗长了！不如留一天时间给你们有奖竞猜一下——

    哥哥怎么可能没有准备生日礼物呢~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