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就是我叔叔呀。”

    叶翡凑了过来，看到江水流的照片，直接喊出了声。

    喜姐惊讶地问：“翡翡，你认识这个人啊？”

    翡翡刚要说话，叶星雨就说：“是我以前的同学。”

    喜姐惊呆了。

    “你们竟然是同学？是老同学，那更要多关照一下啦。”

    “以前的高中同学，很多年没见了。”叶星雨糊弄说，“我不好拿这种事麻烦别人。”

    喜姐点点头说：“这倒是。这年头，人情债最难还。况且都毕业多少年了，人家都未必记得你这个同学。现在凑过去，人家只会觉得你在巴结。”

    翡翡还想拆台，叶星雨给翡翡嘴巴里塞了一只水晶饺。

    翡翡嚼吧嚼吧着轿子，心里觉得很奇怪。

    爸爸真奇怪，怎么会说跟叔叔不熟呢。

    不熟的话，为什么要住到叔叔家里去。

    “那你现在还住在朋友那里吗？”

    “嗯。有想要搬出来，住在别人家里，毕竟不太方便。”

    “那我帮你看着房子吧。不过你朋友未必乐意你搬出来住吧。我看你朋友对你铁定有意思。”喜姐八卦地说，“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不会错的。”

    叶星雨其实倒还真想问问喜姐所谓直觉究竟是真是假，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毛病。

    当初甩别人，现在又要回头。太贱了。

    “哦，对了，我这边有个剧组需要一个男三号的角色，我跟他推荐了你。戏份挺多的，只要你试镜成功，去掉抽成，至少拿个几十万没问题。”

    “谢谢喜姐，喜姐你对我太好了！”

    “少给我戴高帽。能不能试镜成功还要看你自己，我就牵个线。当然你肯定要感谢我的。今天的早茶就算你请我了。”

    吃完早茶，叶星雨送叶翡去幼儿园。

    翡翡从吃完水晶饺子以后，一直都不大高兴。叶星雨摸`摸翡翡的软乎乎的头发，问翡翡怎么了。

    “翡翡怎么这么不高兴。翡翡是不想上学吗？”

    翡翡摇摇头。闷闷不乐的。

    “爸爸跟我说撒谎是不对的，那么为什么爸爸要跟阿姨撒谎吗？我们就是认识叔叔嘛，还住在叔叔家里啊。”

    “爸爸跟你道歉。爸爸撒谎不对，爸爸犯了错。翡翡以后不要跟爸爸学。”

    翡翡小大人模样叉着腰教导他爸爸。

    “爸爸！以后你就不要说谎话了。要跟翡翡一样，做个诚实的人。说谎的是坏孩子。”

    “好好好，爸爸保证，以后不说谎了。”叶星雨哭笑不得。这孩子，还真是小大人似的。

    “而且叔叔要是知道爸爸说跟他不熟，肯定会难过的。”

    翡翡越说越认真了。

    “嗯，叔叔一定会难过的。说不定还会哭，叔叔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想想就很可怜。”

    翡翡煞有介事地形容着。看起来偷偷角落里哭泣比较像他自己的经历。

    不过，叶星雨听了，却是摸`摸叶翡的脑袋，心想，果真是江水流的崽，什么时候都会给他爸爸着想。

    叶星雨在幼儿园门口前止步，隔着护栏和叶翡招招手说再见。

    叶翡的同桌小胖见了就说：“翡翡，你爸爸好帅啊。”

    叶翡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我爸爸是大明星哦。当然帅了。”

    小胖立刻就反驳：“翡翡你骗人，大明星要演电视的，我都没见过你爸爸演的电视。”

    崽崽生气了。

    “我才没有骗人。我爸爸就是大明星，很帅的大明星！不仅我爸爸是大明星，我叔叔也是跟大明星一样帅帅的！”

    小胖才不信。

    “翡翡是小骗子。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叶翡生气地就说：“我叔叔就是很帅。”

    “那你让你叔叔来啊，我没看到才不相信你。”

    叶翡冲动之下，就给江水流打了电话。江水流给他的电话手表里输了自己的号码。

    叶翡的电话打过去时，江水流正在办公室谈合同。面前坐着的是公司的一哥和他的经纪人，还有一些公司其他的管理层。

    铃声响起来时，众人的目光都被那一阵愉悦的铃声吸引住了。

    实在是这个铃声也太——可爱了吧。

    海绵宝宝的主题曲。

    原来他们的大老板是这么富有童心的一个人吗？众人在心里各自猜测着。

    老板若无其事地暂停了谈话，当着众人的面，若无其事地接起了电话。

    那电话铃声是翡翡要设置的。翡翡最近沉迷那块黄色海绵和粉色海星。

    江水流听到这个专属于翡翡的铃声响起来也惊讶了一下。

    翡翡今天不是去上学吗？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是翡翡吗？”江水流用最温柔的语调说。

    “叔叔呀。”翡翡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翡翡？”

    翡翡打通电话以后，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不好意思。他抓了抓脸，不知道怎么开口。

    站在对面的小胖看他窘迫的样子，却料定叶翡是骗人的。

    翡翡边立刻说：“叔叔，你今天下午能来接我放学吗？”

    江水流不知道翡翡怎么好好地会要他去接放学，但还是满口答应下来。

    “好。”

    “拉钩哦！叔叔不许骗人。”

    “拉钩。我一定去。”

    江水流挂掉电话。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连喝茶的都小心翼翼的。

    大家都在猜这个“翡翡”是什么人。大老板竟然讲话这么温柔，明明刚才跟他们谈合同的时候，冷冰冰的要死。

    “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说啊。”江水流看向一哥秋丛的经纪人。

    经纪人便起身说：“秋丛的合约只剩半年就到期了。我们的意思是，如果要秋丛继续跟星锐签约，那么合同绝对要改。毕竟秋丛的身价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小新人了。”

    江水流没说话，手指蘸了点水，在红木的桌上写下一个数字。

    “这个数字怎么样？”

    几人便一起凑过去看，心下有了计量。

    经纪人在数字上，却又添了一笔。

    “江`总，我看这样更好。”

    “这是阳光传媒给的价位吗？”江水流忽略经纪人，看向秋丛。

    秋丛的经纪人跟公司别的经纪人不太一样，是秋丛自己带进来的。很显然，秋丛和经纪人的关系，是秋丛占上风。

    秋丛本人比经纪人更有话语权。

    秋丛没有吭声，江水流也不需要他吭声。

    “如果只是为了这个，我想你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和我谈合同。你想要的是大荧幕资源。”

    江水流肯定地说。

    “你成名已久，在电视剧圈已经是最顶尖的一批艺人。不过很显然，你并不想把自己局限在电视剧当中。”江水流点开了电脑，点开一个页面，上面有秋丛这几年的所有资料。

    “这是你这些年试水过的几个电影。很不幸的是，每一个都扑了。你想改变这一现状。”

    “所以，江`总能改变这一现状吗？”秋丛反问。

    “能不能得看你的资质和能力。烂泥是扶不上墙的。”

    “我不是烂泥。”秋丛肯定地说。

    “你有这份自信很不错。”江水流点点头。

    “我看过你这个片子。说实话，很无聊。你们选剧本的眼光不行。比如这个电影，这个剧本本身就稀烂，编剧不知所谓，导演云里雾里，有演技的演员都会被带着跑。只有服道化还算亮眼。”

    江水流批评完，最后问他们。

    “谁接的？”

    经纪人尴尬地挠挠头说：“是我让秋丛接的。这个片酬很高，才选的。”

    “啧。想要高片酬，你完全可以留在你熟悉的电视剧圈。电影的片酬其实未必有电视剧的片酬高。为了钱‘下海’演电视剧的电影咖挺多的。”

    秋丛摇头。

    “我不只是为了钱。”他是有梦想的人。

    经纪人：“……”对，都要他要钱，行了吧。片酬高一点儿，公司不是更有利吗？他要钱也是为公司好啊！

    “要在这个圈子占住一席之地，你得有眼光，还要敢赌。《星球》的男一号，我不会直接就给你。那是对影片的不负责任。你敢赌你的试镜吗？”

    “我赌。”秋丛回答。

    经纪人都没拦住，秋丛已经`痛快地跟星锐签了续约合同，经纪人按都按不住。

    秋丛热血上头了。这货本来就带一点儿中二气质，为了梦想不管不顾的。

    经纪人抱头痛哭，靠靠靠！说好要趁机提价的啊！怎么秋丛不按说好的来，被一通游说就要赌。

    你赌啥赌。

    梦想重要还是面包重要。分成没提上去都是空话、套话!

    江`总，你好奸诈！你一定是故意的！

    经纪人回头还抱怨着秋丛签字太快，应该多磨一磨的。结果秋丛反过来还怪他眼光不好，眼里只有钱。

    “秋丛，你签得太快了。你看老板就是笃定你会签，连合同都提前准备好了。太奸诈了。”

    “没有啊。合同大改了呀。保证每年给我优质电影的资源。”秋丛自己倒是很满意。

    “你的分成都没提高啊！我们不是说好至少要把分成拉高两成吗？”

    “胆子要大，要敢赌。不然怎么成功？”

    秋丛如此批评经纪人。

    “你看江`总在乎钱吗？上一个老板只知道让我挣钱，都没有为我的发展道路考虑。杀鸡取卵不可取。”

    经纪人：“……”算了。我就是一个打工的。秋丛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新老板真可怕。经纪人心累地想。最重要的是新老板还特别知道怎么游说秋丛这中二病。

    别看秋丛表面上看起来酷哥一枚。其实都是装的。只是一般人看不出秋丛真面目。

    上一个老板跟他磨了很久合同，秋丛都没答应续约。新老板一顿忽悠，秋丛立刻上脑。

    新老板竟可怕如斯。

    江水流看着秋丛的合同，呵呵笑了两声。

    “江`总果然厉害。”艺人部经理恭维，“之前的刘总都没有拿下合同。阳光传媒价钱开得很高，都没拿下。我们都以为秋丛胃口会很大呢。”

    “巧辩不如攻心。是你们没看透他这个人。这个人其实很纯粹的。”

    江水流合上秋丛的合同。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准备跟秋丛的合同之前，全方面地调查过秋丛这个人。

    江水流把秋丛的微博从第一条翻到最后一条，就是为了了解他这个人的性格。

    经过周密的调查，他才确定秋丛这个人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成熟。实际上非常中二，容易热血上脑。

    经理走后，江水流把小丁叫了过去。

    “帮我查一下他的信息。”江水流把叶星雨的照片给小丁看，“他叫叶星雨。一个演员。出演过……”

    江水流一口气爆出一堆听都没听过的剧名和角色，小丁做笔记都来不及。最后干脆懒得做笔记，记住这个名字他还是自己查吧。

    小丁比了个ok的姿势。立刻就动身了。

    他在各个公司都有相识的人，不一会儿就拿到了江水流的要的信息。

    “老板，叶星雨是金城娱乐的艺人。签约很多年了，不过公司一直都没给他什么资源，不仅不给，叶星雨自己拿到的资源还会卡他。”

    小丁说了他听到的一个八卦。

    “也是凑巧。我有个朋友跟他待过一个剧组。原本叶星雨拿到的是男一号，结果公司横插一杠，把他那个角色给了公司的其他人。这公司不做人啊。”

    “老板您是想把叶星雨签下来吗？我朋友说，他演得确实不错，脸也好看，可惜就是没什么名气。签下来不亏，不过可能有一点麻烦。”

    江水流追问：“什么麻烦？”这些事只能从旁人口中得知。

    叶星雨肯定不会跟他说。他自尊心强，怎么会低下头求他帮忙。

    “叶星雨好像是得罪他们公司的老板，公司把他的合同卡得很死。之前也有公司要签叶星雨，被金城娱乐开出的巨额违约金吓跑了。”

    “去查一下，到底是金城娱乐的哪个人在卡合同，以及他们要的违约金是多少。”江水流看了眼时间，站起身准备下班了。

    “到时间，我下班了。有急事打我电话。没急事别找我。”

    小丁：“？？老板，您这就下班了吗？”

    下班时间都没到啊。而且老板您以前明明是以公司为家的典范啊，现在怎么变了。

    “不行吗？”江水流反问了他一句。

    学校放学要比公司上班时间早，等到下班再去接叶翡，那就迟了。

    小丁尬笑：“当然不是，老板您请您请。”

    您是老板您最大，您爱什么时间下班就什么时间下班。下班时间不都是您自己规定的吗？

    其实小丁还有一件事想对老板说。

    他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迟迟说不出口。

    江水流扫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别这个德行看着我。我嫌恶心。”

    小丁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老板，是这样的。您要不要重新买辆车？我陪你去车行看一看？”

    小丁的心里话其实是老板您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不自己买辆车，天天都开他那辆破车啊。

    他这辆破车到底有什么魅力，能够独得老板的宠爱？

    江水流：“……明天还你。”

    “不急不急。老板您随便开。”小丁虚伪地说。

    “呵。”江水流扬长而去。

    他听说崽崽喜欢吃草莓，先绕去超市买了一箱草莓，路上看到玩具店有卖玩具，又顺手挑了几个，全部堆在后备箱。

    这条路学校很多，一放学就遇到了放学高峰期。

    江水流以前没有接过孩子，失策了。

    在学校路段艰难地开到幼儿园门口，浪费了很多时间。

    叶翡跟同桌小胖说好，放学让他看看自己比明星还帅的叔叔的。结果和小胖等了很久，江水流也没有到。

    小胖的妈妈都已经来接了。

    小胖对叶翡说：“翡翡，你叔叔不会来了吧。”其实小胖心里想的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比明星还要帅的叔叔吧。

    “我叔叔跟我说好了的。”叶翡固执地说。

    “可我要回家了。”小胖跟叶翡说拜拜，跟着他的妈妈回家了。

    叶翡委屈地蹲在地上，口中喃喃道。

    “你回家就回家吧。是你自己不多等一会儿，不是我说谎。”

    不一会儿，幼儿园已经不剩多少人了。老师过来问叶翡今天谁来接他。

    叶星雨没拍戏的时候，一般会亲自来接。如果有事，一般会多花点钱让相熟的邻居来接一下叶翡。

    叶星雨本来准备今天请假来接送的，但是江水流给他发信息说他来接。

    叶星雨：那你小心一点啊。这是幼儿园的地址。

    江水流：嗯。你几点回来。

    叶星雨：看我今天的戏拍到什么时候吧。

    叶星雨放下手机，叹了一口气。今天他就一个路人甲的戏份。原本可以一下午就拍好的。

    但是主演不行，导演又严格，来回NG了好几遍，导致他们这些搭戏的路人也来来回回地重演了许多遍。

    叶星雨最惨。他演的是跟主演一起在面馆吃面的路人。

    因为一直在重拍，已经把一碗坨得不能再坨的面吃了几个小时了。

    后来还是导演发善心，也可能是为了画面美观，终于让人把这碗坨掉的面换了一碗新的。

    万幸。终于不用看到那坨面就想吐了。

    “翡翡，你爸爸今天还不来接你吗？”老师问叶翡。

    叶翡摇摇头说：“老师，今天我叔叔来接我。”

    “你叔叔还没有到吗？”

    “他马上就到了！”叶翡倔强地说。

    老师也不太确定叶翡的话是真是假。因为据她所知，叶翡家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叔叔吧。

    老师准备着，如果其他孩子都回家了，还没有人来接叶翡，她就打电话给叶翡的爸爸问问情况。

    幸好，叶翡并不是最后一个回家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江水流就赶到了学校。隔着幼儿园的护栏，和里面的叶翡招手。

    叶翡高兴地跳起来，抓着老师的手说：“我叔叔！那就是我叔叔！我叔叔来了！我就说我叔叔不会骗人的。”

    可惜小胖不在这里了。哼，那家伙明天肯定不信他有漂亮叔叔。

    可是管他呢。反正他的叔叔比小胖的妈妈漂亮，也比班花赵晓晗的妈妈好看。

    叶翡比完以后，一点儿都没意识到为什么要拿叔叔跟其他小朋友的妈妈对比。

    反正他高兴。

    他蹦蹦跳跳地跑出了学校，一把抱住了江水流的大`腿。

    江水流轻轻松松地就把他抱了起来。叶翡瘦瘦的，抱起来不算重。

    “叔叔，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叶翡说着说着，就委屈了起来。

    “我不会骗翡翡的。”江水流揉揉他的脑袋。

    “我同桌小胖不信我有漂亮叔叔。”叶翡告状。

    “那叔叔下次还来接你，好不好。”

    “嗯。”叶翡高兴地点点头。

    他小心地凑过去，蹭了蹭江水流的脸颊。

    然后偷偷用余光看江水流，见到江水流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表扬，便更加高兴地一把抱住江水流的脖子。

    老师从来没有见过叶翡这孩子对除了他爸爸以外的其他人有这么亲昵过。

    叶翡是个很乖的孩子。但是内向，也认生，对外人戒心非常重。

    其他小朋友会哭会闹会要东西，叶翡总是规规矩矩，从来不争不抢，更不会撒娇。

    原来叶翡还是会撒娇的啊。

    不过，叶翡和他这个叔叔长得真像啊。别人都说外甥像舅，现在看来，侄子也会像叔叔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