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希望……

    “哎小韩！小韩！你别冲进去呀, 消防还没来呢！”

    “他怎么冲进去了？救人的？”

    “这不扯呢么，这么浓的烟，谁能看清谁啊？”

    ……

    听不见身后那些人的话, 韩晨直接冲进单元楼里。没等电梯，韩晨一路跑上7楼。

    楼道里混杂呛人的烟雾刺激着人的肺部，韩晨由于剧烈运动，不知道吸进去了多少，但是他没停, 咳了几声后用胳膊肘挡住口鼻继续往上跑，直到跑到了季玉门前。

    “季玉！”

    “季玉！”

    “砰砰砰！”

    大力砸了几下门，里面都没有反应。

    韩晨最后一脚踹开。

    瞬间, 剧烈的浓烟裹住了他的呼吸，韩晨顶住脑袋发胀发晕，喘不过气的感觉，大声冲里面喊, “季玉！季玉你在么？”

    “回答我！”

    没多久，一个弱弱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在……韩晨, 我在……”

    Omega的声音带着脆弱的哭腔。

    屋里都是黑色烟雾, 韩晨根本没有办法准确的辨认方向, 正当他想怎样才能靠近季玉的时候，忽然, 一个暖呼呼的身体钻进了他怀里。

    “韩晨……咳咳，呜呜……韩晨……”季玉紧紧抱着韩晨的腰，把自己深深埋在他怀里。

    察觉Omega没有大事，韩晨赶紧带他从楼梯离开。

    安全到达楼下之后，两人才放开呼吸的喘气。

    “韩晨！”林芝带着小宝围了过来,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季玉腿软的扶住墙，看着‘一家三口’温馨有爱的场景。

    季玉：“……”

    手里一直捏着的手机响了。

    微信里，季胜凡发过来的语音有些控制不住，“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烧房子么？你怎么连自己一起烧了？”

    季玉心累的不想回答。

    他昨天跟季胜凡商量好，让他送过来一些东西，制造出厨房失火的假象，这样就可以吸引韩晨的注意力，但是没想到他根本做不好这件事情，眼看着韩晨回来了，手下就更没有准，一下子就把火弄大了，连带着整个房子都着了。

    他正惊慌失措的想联系季胜凡，没想到……韩晨会直接闯进来。

    “真的没事么？”林芝担心的道：“你脸都白了。”

    韩晨重重咳了一声，闭了闭眼，呼吸慢慢的变的顺畅。

    “没事，别担心。”韩晨安抚的向林芝眨了下眼睛。

    视线转移，韩晨看见了跟他隔着不远始终望过来却一直没有上前的季玉。

    Omega白皙的小脸蹭了一鼻子灰，身上都脏了，比刚遇见他那会儿强不了多少……除了那一双水亮、韵着复杂情绪的眸子。

    “快看！消防车过来了。”

    “消防消防来了，各位让让道。”

    韩晨和林芝被挤到了路的两旁。

    “没有看到火，这是从哪冒出来的烟啊。”

    “说的也是呢，我也没瞧见哪有火星啊，怎么起来的呢这是……”

    韩晨跟周围人一样，抬头仰望消防车的方向。

    忽然有人过来，小心翼翼的扯住他衣角，语气轻了又轻，“韩晨……我屋被烧了。”

    “我没地方去了。”

    波西米亚主题公寓自从那次租给那个喜欢画的青年之后，就再也没租出去过，里面季玉的画都已经被邮寄回去了。

    虽然仍然是干净整洁的房间，但是看着光秃秃的，空洞，毫无生气。

    “谢谢。”季玉跟着韩晨走进来，小心的说：“我就住一晚，明天我哥就会派人来接我。”

    韩晨没有说话，只是敛眸点了下头。

    他转过身，Omega就在玄关处站着，脸上灰蒙蒙的，一点都没有之前小少爷金贵的样子，望过来的眼神也拘谨不安。

    那一刻，韩晨恍然看到了刚进他家时候的小雨。

    那时候的小雨也是这样，不敢进门，还怕黑，一遇到什么就往他的怀里钻，Omega的奶香味儿飘散的满屋都是。

    韩晨想着，目光忍不住上移，清楚的看到了季玉腺体处的咖色抑制贴。

    “……”

    韩晨低眉，收回视线。

    差一点就忘了，小雨已经没了，那个会不断贴上来撒娇，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雨已经没了。

    韩晨转身，想要走出去，但是在擦过季玉身边时，又被拽住了袖口。

    “韩晨……”季玉轻声唤他。

    沾了灰的细白手指紧紧捏住他，“韩晨我饿了。”

    说着，季玉捂着肚子，蹙眉，“我饿的难受，胃疼。”

    “我早上，都没吃了。”

    自从看到群里面韩晨和那个Omega互动的消息，季玉就没了胃口，到现在也没吃下什么。

    Omega的声音又小又轻，像是在讨好撒娇。

    韩晨抿唇沉默。

    “我……我想吃皮蛋瘦肉粥韩晨……还有鸡蛋糕……还有草莓……”

    季玉每说一样，韩晨的眉间就皱起一分。

    半晌，Alpha才张口，声音低哑的道：“客厅有外卖单子，你自己定吧。”

    说完，韩晨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玉无措的愣在原地，他的手还保持着抓衣角的姿势，只是里面已经空了，什么都没有。Alpha毫不留恋的抽走了自己。

    季玉忍了又忍却怎么也没忍住，再一次哭出来。

    韩晨一走，像是带走了整个屋子里的空气，季玉觉得比他买的那个房子还要冷清。

    客厅的茶几上确实有外卖，季玉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崽儿他不能不吃，所以就随便要了碗粥和蛋羹。

    订完了外卖，季玉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好一会儿。

    这个屋子算是他和韩晨拥有最多回忆的第三个地方。第一个是韩晨的家里……不，现在应该说是韩晨和林芝的家。

    季玉垂下红肿的眼，在沙发上把自己用肢体把自己包裹起来，这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他现在身上脏的很，但是却没有心思换。

    韩晨经常带他去的另一个地方就是咖啡馆，那时候韩晨手里还没有苏黎的项目，咖啡馆是韩晨的主要工作地点。韩晨不会吩咐他做什么，只是陪着他，绕着他转。第三个就是这里，当时这个主题公寓还没有完全装修好，他们经常一起弄。

    想到这里，韩晨在他脑海里的印象就越来越清晰。

    早起给他做饭的Alpha……

    因为他的帮倒忙而变得更加凌乱的Alpha……

    时时刻刻冲他微笑，眼里只装着他的Alpha……每一个韩晨，都那么的清晰。

    鼻子又泛起一股子酸意，季玉狠狠揉了下才不至于让自己再哭出来。

    外卖到了，他开门拿了进来，回来的时候，目光忽的一滞。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主卧划开的门缝里露出来的一角。季玉一点一点走近，然后，推开虚掩着的门。

    一个完整的木质婴儿床就出现在了眼前，里面都摆好了小的床被和褥，周围也摆了一圈适合小孩子的玩具，那是他和韩晨一起挑的。

    不知道为什么，韩晨固执的认为他肚子里的是个女Omega宝宝，所以韩晨买的玩具都是甜美可爱的，小娃娃，毛绒兔子……但是季玉不这么觉得，他那时候脑子不清楚，真的以为自己像小猫一样，会怀好几个崽崽儿，所以就让韩晨准备好多种，男宝宝喜欢的也要有，还要每个玩具都多买几份一样的。

    那时候韩晨也不跟他辩驳，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韩晨好像什么都依着他，只要他能办到。

    婴儿床似乎被放置在这里很久了，上面的玩具都已经落上了一层清灰。

    季玉拿起一个毛茸粉兔子，手掌大小，兔子眯眼笑着，很温馨治愈的形象，但是季玉看着，心情却没有好多少。

    一个人难过的时候，看什么都是悲伤的。

    季玉把兔子放回去，目光微移，看到了一副画。

    画上他和韩晨对视笑着，周围飘散无数小心心。什么时候画的，季玉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画这幅漫画的时候，他很开心。

    韩晨……是把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东西都封尘在这间屋子了么？他是……不想再看到了吧。

    季玉觉得或许自己应该有些安慰，至少他还没有扔掉不是么？

    拿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东西，一堆星星状的许愿纸从盒子里掉了出来，其中有一个边缘已经有了些破损，季玉用手指轻轻撵开。

    一行清隽有力的字迹呈现在季玉面前。

    【希望小雨每天都开心，没有烦恼，不会生病。】

    季玉心有灵犀般，慌忙去拆开其余的星星。

    【希望奶糕能快点生下来，不要那么折腾小雨。】

    【希望小雨能快点找到家人，希望找到家人之后的小雨仍喜欢我。】

    【希望小雨永远都是我的小雨，永远都不会离开……】

    ……

    520颗星星，每一颗许愿的内容都不一样，每一颗的愿望都离不开他。

    季玉眨眨眼，眼泪成串落下。

    其实，是爱过的。

    韩晨曾经……真的很深很深的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