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隔日。

    “我走啦！”成田机场外, 伊瞳和太宰告别。

    “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电话。”太宰双手插在风衣两侧，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

    伊瞳走了两步, 突然扔下行李，回身扑进太宰怀里。

    “呜呜呜太宰我舍不得你！呜呜呜呜呜。”

    太宰摸了摸他的头发, 也是不舍。

    “瞳瞳？”妈妈在身后催，“检票时间快到了哦。”

    “……我知道了。”伊瞳松开手, 恋恋不舍：“太宰……你要记得好好吃饭知道吗？每天三餐要按时吃……不许空腹喝酒！”

    “知道了。”太宰好声好气地说。

    “不许说‘知道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太宰立正了说。

    “还有生病了要去医院，注意安全, 不要受伤。不想笑的时候……也可以不用笑。”

    “……”太宰渐渐收敛了笑意，流露真实的神色：“瞳……”

    倾身抱紧伊瞳。

    太宰对他毫不掩饰的眷恋, 令伊瞳再度提起：“太宰，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

    “……对不起, 瞳。”

    “瞳瞳？”

    “再见，太宰。”伊瞳松开他的手, “等我回来。”

    人流将他们割裂成两半, 直至再也看不见——

    就这样放手, 永远失去了？

    浓烈到无法形容的哀伤席卷了他。太宰站在阳光下, 仿佛置身于万丈深渊，内心充斥着想要自毁的冲动。

    当看见手背上的图案时，那股可怕的冲动才渐渐淡去。

    太宰抬起手，忍不住一笑：在他左手的手背上，印着一只卡通画小怪兽。

    绿色的皮、黄色的角。

    同一时间, 伊瞳坐在候机厅里, 也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手背上，同样印了一只红色奥特曼。

    ……

    一天以前，从河里爬上来的两人走在路上。由于衣服湿漉漉的, 出租车司机都不太愿意载他们。

    最后还是加钱上了车——

    “啊啾！”被车上的暖气一烘，冷热交替下，伊瞳打了个喷嚏。

    司机好心地递过来一盒纸巾。

    “谢谢。”伊瞳搓了搓鼻子，忍不住抱怨：“设计传送点的人脑子是不是有病？要设置在河里……啊啾！”

    太宰看了他一眼：“河里的传送点是我选的。”

    “那、那跳进喷泉衣服也会湿啊！”

    “理论上来说，当你跳进去那刻，就已经被传送走了。”

    所以还是被河水打湿的……

    “啊啾！”打个喷嚏，缓解一下尴尬。

    “啊！”伊瞳抱住自己，终于感到后怕：“幸亏太宰你及时赶来，要不然……”咦？好像也不会怎么样？只是多了个爸爸——

    不行不行不行！不是谁都能当他爸爸的！太糟糕了！！

    “瞳的反射弧，还是一如既往的长呢。”太宰感叹。

    现在想想真的可怕：“突然就出现我身后，还问我想死吗？这是威胁吗？这一定是威胁吧！”伊瞳陷入凌乱。

    “想死？”太宰也感到一丝奇怪，“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想推门出去……”

    “出去？！”太宰的态度倏地变得激烈，“你出去了吗？”

    “没有……他阻止了我……怎么了吗太宰？”

    “那就好。”太宰重重松了口气，“不能出去啊。”

    “为什么？”

    “毒雾。”

    “啊？”

    “外面的世界满是毒雾，人吸入就会死。”

    伊瞳记得门外确实有一层淡淡的红雾。

    “异能之家内装有净化装置，能过滤毒雾。瞳，幸好你没有出去。”

    “这么说来……是大反派救了我？！”伊瞳感到惊奇。

    “大反派？”

    “嗯！”

    “噗……哈哈哈哈哈！人哪有非善即恶的啊，世间并不存在绝对的反派哦。”

    “可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要毁灭世界一样！”

    太宰：“……这是‘小怪兽’的直觉吗？”

    “是！！”

    “……”真厉害呢～

    “太宰！你跟我一起回国吧？”伊瞳抓住他的手，“横滨太危险了！霓虹国太危险了！”

    “不行的啦。”太宰难得直白干脆地拒绝了他——

    “……是啊，差点忘记你是‘奥特曼’，奥特曼是要去拯救世界的。”伊瞳放开他的手，坐回原位：“太宰你……一定很珍爱这座城市吧？”

    “与其说是珍爱，不如说是囚禁。”

    “你说什么？”

    “哇！有纹身店诶！”太宰忽然看见街边的一家店，牌子上用闪烁的LED灯写了“纹身店”的字样。

    “停车停车！快停车！”太宰突然想去纹身——

    “我要把瞳纹在身上！”太宰对纹身师说，“就纹一只小怪兽吧！”

    纹身师愣住：“小、小怪兽？”

    “你没见过小怪兽吗？”太宰把搜到的图片拿给他看，“就是这只！”

    “您确定要把它纹在身上？？？”

    “嗯哼～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赶紧动手吧！来吧！”太宰往床上一趴。

    伊瞳在旁边咆哮：“等一下啊太宰！说着‘好想纹身’就突然冲进纹身店！你是小孩子吗？不要再闹了！”

    太宰声音软软的：“我没有在闹哦，是很认真的想把瞳纹在身上哦～”

    “纹身很疼啊！”

    “我不怕疼！”

    “你撒谎！”

    “……哎呀，忘记是瞳了。”太宰扑打着双臂，像条鱼在拍打鱼鳍一样：“没关系没关系～动手吧师傅！”

    纹身师颤抖着想要上手，被伊瞳阻止：“太宰，我好冷啊。”

    太宰看向他。

    既然硬的不行，伊瞳只好来软的——

    “纹身是很耗费时间的。等你纹完，我都冻成冰块了吧？说不定还会感冒……”

    “那瞳你先回去？”

    “万一有组合的人又来袭击我……”

    “……说的也是呢。”太宰只好暂时先放弃他的纹身大计，把伊瞳送回中也家再说。

    纹身师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打扰您了。”伊瞳鞠躬，拖着太宰离开了纹身店。

    先前的出租车早已离去，好在这里距离中也家没多远了。

    两人步行回去。路过一家文具店时，伊瞳福至心灵，进去买了一张纹身贴纸。

    这种贴纸容易洗掉，而且一点也不疼——朋友中二病发作时，最喜欢买这种贴纸贴在身上装B。

    翻了好久，伊瞳才翻到一张Q版奥特曼小怪兽的贴纸，拿给太宰看。

    太宰很嫌弃：“我又不是小学生！人家要去做真正的纹身啦！”

    ……没办法，伊瞳使出杀手锏：“我不喜欢身上有纹身的男人。”

    太宰：“喵喵～”

    “有纹身的猫咪也不行！！”

    “唉……那就只能将就了。”太宰取过贴纸，就想直接往手上贴。

    “不能那样贴！等回去用水才能贴好！”

    “……这么麻烦。”

    回到中也家，垂耳兔已经离开了，中也则在忙着照顾大小金毛——

    “诶？中也，你怎么把大金毛也接回来了？”伊瞳看见了金毛妈妈。

    “这、这家伙引着我找到的。”中原中也别扭地一指幼犬宰。

    “汪！”

    伊瞳：“你打算养它们吗？一共有四只喔。”

    “又不是养不起！”中也震声。

    “……嗯，那倒是。”在进门时，伊瞳看到玄关那里堆着四大麻袋的狗粮。

    一袋“成犬专用”，三袋“幼犬专用”——

    “中也是真是天使啊。”伊瞳再次感慨。

    中原中也脸红地抚摸着狗毛。

    “瞳瞳？小治，你们回来了啊。”妈妈看见伊瞳回来，放心地去睡觉了。

    “瞳，你先去洗澡吧？”

    “嗯！”

    两人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坐在床上，伊瞳将贴纸覆盖在太宰手背上，撒上水拍了拍，等贴纸湿透后，轻轻揭起一角。

    看图案印上去了，伊瞳才小心地全部揭开。

    “完美！”一只绿油油的小怪兽跃然其上。

    “哇哦！”太宰举起来在灯光下看了看，很高兴的模样。

    “瞳！我也来帮你贴吧？”

    “额……”

    “难道你不愿意吗？”宰宰委屈极了。

    “……拿去！”伊瞳头一扭，忍痛伸出自己的右手。

    两分钟后，他的手背上出现了一只奥特曼。

    两人躺在一起，高高举起手臂：“哇啊～”

    “怎么样太宰？”

    “感觉棒极了！”

    “诶嘿～这不比纹身可爱？”

    “瞳喜欢可爱的东西啊——”

    伊瞳翻身，亲了太宰的侧脸一下：“啾！对呀，比如说你～”

    太宰小脸红红/////

    “今天过得真刺激。”伊瞳用印着小奥特曼的手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

    “嗯……”

    “那就睡吧。”

    太宰揽过伊瞳，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伊瞳戳戳他的肩膀。

    “放心好了，已经没事了。”

    “真的？”

    “嗯。”

    “太宰……你真的没有事吗？”

    “晚安，瞳。”

    “……晚安，太宰。”

    太宰不愿意告诉他的事，伊瞳隐隐直觉和横滨有关。

    为了弄清楚，伊瞳在第二天起床后，疯狂给朋友发邮件。

    朋友此前被伊瞳烦得不行，曾给过他一个邮箱账号。但是——所有伊瞳发出去的邮件就像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莫得：）

    不过这一次，也许是伊瞳快要走了，又或许是朋友恰好有空，伊瞳收到了回复：【神社门口，速来。】

    神社——应该是两人从前常去的学校附近的神社。

    伊瞳如约前去，在门口的雕像旁见到了——

    “嗨～费奥多尔。”伊瞳自信打招呼。

    朋友瞄了他身后一眼。

    “……我偷偷溜出来的。”太宰今天去了侦探社，异能特务科来人看着他。

    “有事快说。”朋友抱着手，淡淡道。

    “我、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伊瞳硬着头皮说，“我想请你保护太宰！”

    朋友：？？？

    “我保护谁？”

    “太宰治！你！保护太！宰治！”不给朋友逃避现实的机会，伊瞳一口气道。

    “告辞。”

    伊瞳揪住他的披风：“等等等等！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我不听智障发言。”

    “呜呜呜我也没有办法嘛，我找不到别人帮我了。”

    虽然不清楚太宰在隐瞒什么，但想必是十分危险的事。

    伊瞳想保护他……可他连自身都难保，只能拜托——

    “求求你了！小费！阿陀！多尔！”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啊。”对不起了童磨锖兔魇梦中也芥川织田作！

    朋友听闻这话，动容地偏过头，正好看到伊瞳左手手背上的——

    两只火柴人，手拉着手。

    奥特曼在右手上w伊瞳来见朋友前特地用绷带遮住了。

    手拉手的火柴人，令朋友想起从前的时光。在伊瞳恳求的眼神下，朋友勉强点点头：“好吧。”

    “不过太宰治这个人你也知道——他要是作死的话，可就不关我事了。”

    “哎呀～你是谁呀？全剧唯三手握剧本的男人！智商担当！我相信你！”伊瞳对朋友的肩膀又捏又锤。

    “唯三？”

    “……不不不，你最聪明！他们都比不上你！”

    朋友满意地挑了挑眉。

    “我回去了！”伊瞳担心溜出来的时间太长会被发现。

    临行前一把抱住朋友：“你也是！少作死，活着等我考上大学回来！”

    朋友：“……你想考哪所大学？”

    伊瞳直接自信：“东大！”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朋友直接笑出了声，“就你？”

    “就我！咋滴？”

    “加油——另外我是不会在考场外给你传答案的。”

    “哼……走啦！”伊瞳最后拍了拍朋友的肩。

    有那么一刹那，伊瞳明显感觉到朋友对他的不舍——尽管他只是轻轻将下巴搁在自己的肩头。

    “嗯。”

    ……

    飞机穿越云层，掠过层层建筑。红色的砖楼、五栋黑色大厦、摩天轮、湛蓝的海……曾经熟悉的一切，都渐渐远去了。

    再会，横滨。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