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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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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耳欲聋的包厢, 凉言鬼哭狼嚎地扯着嗓子唱歌,彩色闪光灯从男男女女的笑脸上划过,气氛热烈而旖旎。

    李声离举着酒杯对初玖大声喊:“一个臭男人而已!别放在心上!”

    初玖瘫在软座上, 神色惫懒, 腔调也懒散:“都说了是来玩,和男人没关系。”

    手腕上的藤蔓已经摘下来塞进口袋了,如今空空如也,腕子纤细雪白, 稍稍一折便会断裂一般。

    李声离盯着她漂亮的腕子出神片刻, 蓦然回神,见初玖面色仍然是无所谓——

    她之前从神坛跌落, 获得“诅咒之手”的称号时,最初也是这般无所谓的模样。

    可后来便越来越孤僻沉默,李声离差点以为她得了抑郁症。

    至于之后的旅游散心, 回来后更是意志消沉了好久, 像是在旅游途中遇到什么更加无法接受的事情,在她本来就岌岌可危的人生中又砸下了冰霜,封住了所有美好, 徒留无助与绝望。

    消沉到需要每周都去看心理医生。

    再说风易舟。

    初玖之前根本无心恋爱,从来没谈过恋爱,如今做了……舔狗,结果就见男神与另一个女人那么暧昧。

    李声离斟酌语言:“你也知道, 姜绛这人就喜欢盯着别人的东西, 而且就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的。”

    要怪也只能怪风易舟自己意志不坚定。

    当然, 对要做舔狗的人。

    后半句话是不能说太直白的。

    初玖撩起眼皮,眸子里荡着盈盈水光, 如星河璀璨,如孩童般干净纯粹的眼眸,极为不谙世事:“别担心嘛,风易舟不会被勾走的。”

    风易舟会不会被勾走,这件事并不是很重要,再说了,作为一个非常有自我思想的妖怪,担心也没有用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已经好久没好好出来玩了!

    得趁风易舟有事的时候,好好放肆一把。

    但这话落在李声离的耳朵里,就是初玖对风易舟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她正在斟酌语言,思考该如何劝闺蜜——

    凉言终于丢下了话筒,凑到了她们身边抱怨:“聊什么呢?不是说好出来玩的吗?”

    包厢里没了撕心裂肺的吼叫,气氛都温和了许多。

    初玖豪气地拿过话筒:“玩!”

    “我来!”

    凉言:“……”

    不,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让你这个五音不全的登台表演。

    凉言补救:“我是说,玩游戏?”

    李声离猛点头。

    两人凑到一起,脸都皱巴起来,旁边正在玩游戏也愣了下,紧接着用眼神疯狂询问他们为什么不拦着,凉言无言以对,抬头望天花板,李声离默默低头喝酒。

    单听声音就撩人极了,含着独有的韵味与腔调,怎么偏偏唱起歌这么要人命?

    等初玖唱嗨的时候。

    凉言假装支着脑袋,实际上捂着一边的耳朵,问:“她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出来玩了?”

    平常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她那间专门研制药剂的小房子。

    李声离:“男神和别的女人略有暧昧苗头。”

    凉言懵逼一瞬:“哪个男神?哪个女人?”

    明明才过了几天,怎么姐妹团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

    当下便愤怒道:“你们这么没良心吗!?一边用着我,一遍又不带我玩!?”

    实在是天怒人怨。

    李声离把事情简单概括了下,紧张问:“你说,她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一开始什么事也没有,然后在沉默中慢慢变异……”

    凉言皱眉:“我记得她才停了心理治疗没多久?”

    “什么心理治疗?”

    初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话筒,到了他们身边。

    李声离淡定扭头,祸水东引,问凉言:“什么心理治疗?”

    凉言:“……”

    他默了几秒:“我有一个朋友,她之前被渣男抛弃,遭受了特别大的创伤,每个星期都需要去看心理医生。”

    初玖狐疑盯着他:“你这个朋友该不会是……”

    凉言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初玖看心理医生这件事,她自己是不记得的。

    她的心理医生也说了一堆专业名词,凉言只记得最后几句话——

    她不记得曾经旅游时见过的事,也不记得自己见过心理医生。

    尽量不要在她面前提及之前的事……

    初玖终于把话说完了:“……该不会是你吧?”

    凉言猛点头:“没错是我!”

    他见初玖还是满脸的不相信,灵机一动,故作无奈般说出了实话:“那心理医生长得很漂亮。”

    初玖:“……”

    李声离锤了他一拳:“好啊你!泡妞就泡妞,竟然还装病!”

    凉言忧愁:“可不是嘛,我后来才知道,心理医生是不能和患者发生关系的,唉。”

    初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凉言趁初玖不注意,给旁边的人使眼色。

    朋友说:“快来快来,玩游戏了!”

    夜幕落下,笼罩着这座藤蔓缠绕的房子,绿色布满整面墙壁,竟有种岁月沉淀许久的厚重与古朴。

    初玖推开门。

    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

    “啪”的一声。

    小台灯亮了起来。

    风易舟坐在沙发上,并不刺眼甚至昏暗的灯光映衬在他半边脸,而另一半则藏匿在阴影之中,衬得他越发鬼魅。

    “为什么把藤蔓摘了?”

    初玖去摸裙裤的口袋。

    藤蔓在里面。

    但她摸到了,死活拿不出来。

    像是重新拥有了生命,在她口袋动了起来,缠着她的指尖,分出无数分支,密密麻麻缠绕着她。

    流连地,粗鲁地。

    路过每一处娇嫩的地方。

    初玖咬唇:“你放开我。”

    风易舟的手指化成藤蔓,与初玖身上的藤蔓相连。

    漂亮的眼睛戾气十足:“为什么要摘掉?”

    这种五花大绑实在磨人。

    初玖哼唧了声,软着腔调:“我怕弄脏藤蔓嘛。”

    “你那么爱干净,我怕玩的时候会把你弄脏。”

    她眨巴眨巴眼睛,湿漉漉的大眼睛望他,可怜巴巴的。

    “亲爱的~”

    藤蔓陡然收回。

    “下不为例。”

    风易舟的手掌恢复人类的手指,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光泽,他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

    “去把自己洗干净。”

    初玖跪坐在地上。

    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是抹布。

    用完就扔,很好。

    她伸手撒娇:“你抱我去洗。”

    风易舟没拒绝,但很是嫌弃地看着她,勉为其难地勾着她的衣领,借助藤蔓的力量拎着她进了浴室。

    ……

    初玖洗完出来已经很精疲力尽,但还记得正经事。

    她趴在风易舟身上:“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天赋和容貌好像被姜绛偷走了。”

    “大师,你能不能帮帮她啊?”

    风易舟嗓音沙哑:“不是姜绛偷的。”

    初玖莫名想起姜绛和风易舟单独站在一起,气氛暧昧的画面。

    ……完蛋,风易舟该不会是准备转战阵营了吧?

    她问:“那是谁?”

    风易舟避而不谈:“我会帮你那个朋友的。”

    初玖也不在意,目的达到了就行,她吻了下风易舟的脸颊:“晚安。”

    小夜灯熄灭。

    风易舟漂亮的五官隐匿在黑暗之中,坐在床上,侧头垂眸看背对着他入睡的初玖。

    ——在达到目的后,毫不犹豫地便松开了他。

    每次都是如此。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最初是有些难过,但体验过更痛彻心扉的悲痛,对比之下,这点难过就很微不足道了。

    他躺下身,从背后抱住初玖。

    察觉到女孩朝另一边挪了挪,似是要挣脱开他。

    风易舟冷声:“再动就把你绑起来。”

    “……”

    初玖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做了个奇怪的梦。

    四四方方的房间,白炽灯亮的刺眼,惨白的墙壁上挂着面镜子,映照出她苍白的脸颊。

    这个房间的一切,仿佛都丧失了生命力,呈现出颓败之感。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问她:“你想好了吗?”

    “催眠之后,会忘记一切。”

    女孩一直低头盯着掌心。

    良久,才轻轻嗯了声。

    紧接着是一阵眩晕。

    眼前像是万花筒一般,浮现奇奇怪怪的形状,打着漩涡,不停旋转,又变得黑沉沉的,像风易舟的眼睛。

    初玖惊醒之前,看清楚了手中的东西——

    一颗种子。

    藤蔓的种子。

    种下之后,长出风易舟的种子。

    “做噩梦了?”

    男人声线极冷,吐息毫无温度,死气沉沉。

    初玖还在风易舟的怀中。

    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微微叹了声:“梦而已。”

    梦而已。

    但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呢?

    她没再理会还要说什么的风易舟,从他怀抱出来,径直去了浴室。

    同样,没注意到怀抱骤然一空的风易舟脸色僵硬又阴沉。

    ——对待他像对待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

    ——除了花对她有些用以外,他整只妖都不被初玖在意。

    而初玖压根没意识到风易舟敏感的内心,还在想凉言说过的话——

    “……一朋友……心理创伤……看了心理医生……”

    联想到凉言和李声离,他俩不自然的神态,这朋友是谁,不言而喻。

    初玖冲热水澡冲到一半的时候,很想出去给爸妈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问曾经是不是看过心理医生。

    但等洗完澡就冷静了。

    ——既然是曾经自己的选择,再找回来也是一件伤心事,不如就随风而逝。

    姜绛今早洗漱,照镜子时,盯着镜中的自己一愣。

    紧接着放声尖叫。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门,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拦住她,含着笑意问:“怎么了?毛手毛脚的。”

    姜绛拽住她,声线尖锐:“ 我的脸!我的脸!”

    女人抬起她的脸颊。

    五官没有变化,依旧妩媚动人,但却苍老了十岁,眼角也出现了皱纹。

    姜绛完全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再也没有平常的温婉可人,死死地抓着女人的肩膀,语气阴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是说只要我听你的,就可以一直漂亮,一直优秀吗!?”

    声嘶力竭:“到底哪里出错了!?”

    她这样还怎么出门见人!?

    女人裹的很严实,完全看不到她的长相,只能看出她姣好的身材。

    她淡淡说:“应该是反噬了。”

    姜绛愣了:“反噬?”

    因为站在楼梯,比女人高一个台阶,本就盛气凌人的神色更是嚣张跋扈,“为什么会反噬?”

    女人掩盖在面具下的容颜浮现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语气却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极了世外高人:“谁知道呢?”

    “天底下哪里只享受好处不付出代价的事呢?”

    姜绛掐着女人的手臂,声音更加尖锐:“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

    “你当初告诉我,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就会让我永远漂亮,还会成为宇宙级别的药剂师!”

    她歇斯底里:“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

    女人遏制住想要推开她的冲动,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你不要太激动了,冷静一点,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姜绛不停地嘟囔着:“我不想变丑!我不要变丑!”

    “我要成为最出名的药剂师,我要超越初玖,要被写入教科书!”

    女人冷眼看她发狂。

    姜绛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以后 ,又抓紧女人的手臂,问她:“你还有什么方法?快点帮帮我!”

    女人为难:“有是有,但办法很危险……可如果放任不管,反噬速度又很快,不出一个月,你很可能就会成为老太婆了。”

    她这么说,姜绛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抓住救命稻草般迫切:

    “是什么办法?你快告诉我!”

    女人:“初玖身边的那根藤蔓精,他能够开出一种形似幽灵的白花。”

    “这朵花,是万能的药材。”

    “只要你能想得到的药效,它都能够实现。”

    万能药材。

    姜绛喃喃:“任何……药效。”

    女人轻笑:“是的,任何药效。可以说是心想事成。”

    姜绛心动了:“可我怎么才能拿到花?”

    女人耸肩:“方法给你了,该怎么办,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姜绛想要女人去把花拿回来,她坐享其成。

    但转念一想,女人实在太过神秘,没有名字,没有父母,凭空出现,如果不是她在超自然能力方面太过厉害,姜绛是不想接触这种危险的人物的。

    ——那种能够让姜绛变的更漂亮,更聪明,更有天赋的超能力。

    而姜绛给女人的,只不过是简简单单地提供了一处住所,女人要求的也仅此而已。

    这是一个稳赚的交易。

    如果没有反噬的话。

    况且,万能药材太过诱惑人。

    万一女人拿到药材之后独吞了怎么办?

    姜绛抬手摸到自己尚且还算滑嫩的肌肤,摸到眼角的细纹,虽然没有苍老的太过厉害,但也远远比不上少女娇嫩的肌肤。

    一定,一定要得到花!

    里斯克药剂学院。

    单人宿舍。

    舒菱辗转反侧,完全无法入睡,虽然初玖说了,她会帮忙,但这种事玄之又玄,她们又非亲非故,帮忙真的只是尽力而为。

    半夜,下床去卫生间。

    埋头洗了把脸,抬头的时候,盯着镜子忽然一愣。

    怎么觉得……她皮肤好像变白了些,也更细腻了?

    眼睛也大了不少,更加又神了。

    舒菱盯着镜子观察了好久,那张脸陌生又熟悉,好像每一分都会发生一丁点微妙的变化。

    她对着镜子兴奋地大叫了声,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

    初玖看到舒菱消息是洗完澡以后了。

    上面写了很长一串的道谢话语。

    她握着手机,沉默了会儿。

    厨房传来生煎的香味,隐约还能听到滋滋啦啦的油炸声。

    初玖放下手机,从背后抱住了穿粉红围裙的风易舟,故意嗲着嗓音说:“亲爱的,你好厉害哦。”

    “舒菱在感谢你呢。”

    风易舟拿着长筷,动作微顿:“嗯。”

    初玖从前面钻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仰头霸道要求:“抱我。”

    风易舟挑眉——

    发什么疯?

    还是病了?

    但还是单手抱起她。

    初玖开心地说:“哇,你好厉害哦。”

    风易舟垂眸:“……”

    他把生煎放进盘子里,女孩就趴在他肩膀,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围裙的带子:“你之前说,说,不是姜绛,那是谁啊?”

    初玖唔了声:“你不能告诉我的话,那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这个套娃很有逻辑。

    风易舟冷声说:“很复杂。”

    初玖:“哦?”

    风易舟一手抱着她,一手端着生煎,到了餐桌旁。

    让初玖坐在他的腿上,鬼使神差地喂她吃饭。

    初玖:“……”

    真把她当小孩了?

    或者说,像是在用这种方法堵住她的嘴巴。

    在她要问问题的时候,总是很巧妙地堵住了她的嘴巴。

    等送走初玖上学,风易舟坐在驾驶座没有启动车子。

    不远处校门口,学生们人来人往,热气非凡,洋溢着青春活力。

    而藤蔓笼罩在车内,遮蔽了所有光线,妖怪脓丽的容颜隐匿在黑暗之中,那张红艳似血的唇瓣仿佛越咧越大,几欲将人吞没。

    死气沉沉。

    笼罩着阴郁与沉寂。

    藤蔓拿出了个笔记本。

    翻开,是初玖的字迹。

    【这是我在催眠掉自己记忆之前给自己写下的忠告:

    ①如果遇见一个叫风易舟的妖怪,远离他。

    ②背包里的种子不是用来种的,只是装在玻璃瓶里观赏的。

    ③如果我发现姜绛或者是其他人有超自然能力,不要害怕,超能力对我和我的家人没作用。

    ④不要好奇第三条的原因,就是因为此才做的催眠。

    ⑤“诅咒之手”意味着大学报专业要报机甲专业,不要把不甘心当做梦想。

    ⑥远离风易舟。

    ⑦远离风易舟。

    ⑧远离风易舟。

    ⑨……】

    后面全是远离风易舟。

    风易舟手指划过后面那几条,在本就有着褶皱的地,留下深深的划痕。

    远离他。

    风易舟冷笑。

    做梦。

    车窗忽然被敲了下。

    风易舟按下车窗,露出姜绛的脸颊。

    原本漂亮妩媚的容颜因为骤然衰老而折了几分,尽管长相仍然很有韵味,但因为她走娇柔路线,难免有几分违和,更是大打折扣。

    姜绛看到风易舟冷漠而空洞的漆黑眼眸,便心中一抖,不自觉升起了些害怕。

    觉得自己仿佛立刻要跌入地狱,被恶鬼缠身。

    她怯生生地问:“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风易舟面无表情地按上车窗。

    姜绛连忙按在车窗上:“你不想知道关于初玖的事情吗?”

    “我知道很多初玖的事情,想和你讲一讲!”

    车窗一直不停地上升。

    姜绛在最后一刻说了句:“你知道初玖曾经为了一个男的要死要活,每天以泪洗面,情愿舍弃一切吗?”

    当然,都是她编的。

    接触不了风易舟,抹黑一下初玖也是好的。

    毕竟初玖与风易舟关系看起来也奇奇怪怪的,似是而非的挑拨很是有用。

    但风易舟自始至终没有回复姜绛任何一句话。

    车绝尘而去。

    姜绛尴尬地站在原地,冷不丁抬头还碰见一个熟人。

    李声离不知道看了多久,哎呀了声:“这是怎么回事?”

    “搭讪呢?”

    她啧啧两声,“你说说,怎么总有人盯着别人的东西不放呢?”

    姜绛连忙戴上墨镜,之后才还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可没血口喷人。”李声离说,“你是不是没去星网看?上面好多骂你的,药剂协会还在讨论要不要把你的参赛资格取消掉。”

    姜绛大惊失色:“什么?!”

    “你别胡说,这个资格是我堂堂正正争取到的!”

    李声离耸耸肩,心情大好,“你自己去看吧。”

    她离开姜绛之后,瞬间把刚刚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初玖:“你要小心姜绛,她对风易舟好像有那么点意思。”

    好像有那么点。

    应该说,很浓厚。

    光脑上是李声离传来的照片。

    长裙勾勒出姜绛姣好的身材,V字领口很低,正弯着腰和风易舟说话。

    两张了。

    初玖挺烦躁的。

    风易舟把她当做替身。

    不告诉她为什么要远离姜绛。

    也不告诉她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小偷。

    但每次都好像能和姜绛扯上关系。

    她把这两张照片直接发给风易舟:【亲爱的是在打探敌情吗?】

    难得的风易舟没有秒回。

    而是间隔了好久。

    【你觉得呢?】

    初玖觉得呢?

    【那我直说了。】

    【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想和别的女人发生点什么,记得要告诉我。

    我希望我们作为床-伴关系,可以尊重一下彼此。】

    说的比较含蓄。

    但风易舟一定能听懂。

    风易舟不仅听懂了,还把光脑给捏碎了。

    床-伴关系。

    呵。

    一种亲密至极但又冰冷而且毫无感情做羁绊的关系。

    初玖这次又是过了好久才收到风易舟的消息。

    【不会。】

    不会有别的女人。

    妖怪是不屑撒谎的。

    初玖没再和风易舟发消息。

    她拿着辅助双学位的申请书,去找了院长。

    提起初玖,知道她曾经有多辉煌的人都会觉得可惜,觉得天妒英才,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天才的道路总是坎坷的。

    院长没有太过为难就签了字,写了引荐信,鼓励了初玖几句。

    最后忽然问:“怎么突然想通要辅修双学位了?”

    初玖慢吞吞地回:“多学一些东西,也不能总去等一个奇迹嘛。”

    话虽这么说。

    但下定决心还是风易舟给她花的举动——

    一个需要依赖花来破解诅咒之手的药剂师,依靠那不怎么确定的药效,去迎接一个奇迹。

    她不喜欢这种没把握的事。

    要知道,药剂研制中的不确定性很多,但明知道有不确定的因素,还要去熬药药剂,造成的失误极有可能是死亡。

    这种悲痛的后果,是每个药剂师都不愿意看到的。

    更何况,因为舒菱的原因,也让她明白了“诅咒之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能够通过努力就能够弥补的。

    而这个超自然的“诅咒之手”,连风易舟解决起来,药效也是渐渐变低,看起来毫无希望,倒不如多修一门。

    初玖先去了大教室听了一节关于机甲理论的课程,是比较基础的理论。

    教授板书结束转身,初玖瞳孔微缩——

    是梦里的那个医生。

    教授说:“同学们,把课本翻到36页……”

    梦境之中的景象也仿佛有了声音:

    “催眠以后,并不意味着记忆会彻底消失,它储存在你脑海中的某个地方,也许会在不经意地时候跳出来……”

    “还有,我把你接受心理治疗的记忆也催眠掉,我们以后也不要见面,以免刺激你想到这段回忆。”

    初玖从回忆之中回神,抬眸看向讲台上的教授。

    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穿着老式的衬衫马甲,眼神温和,气质儒雅。

    看起来就是读了很多书,很有学问,又一肚子故事的人物。

    下课之后。

    教授身边围了不少人在问问题,初玖根本挤不到他身边,索性就在门口等他出来。

    因为教授下节没课。

    下节同样没课的同学问了好久的问题。

    初玖等到快中午才等到那同学出来。

    两人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

    厉害了!

    问这么久/等这么久!

    那同学心里也纳闷,他就想问一个课堂没听懂的问题,怎么教授拉着他又拓展了许多要等下个学期才会学到的知识?

    初玖正要进去的时候,那位问题问了很久的同学拦住了初玖,挠了挠头说:“教授说,他今天有事,你的问题,他会以邮件的形式发送到你的邮箱。”

    看样子是不准备和她接触了。

    初玖:“谢谢。”

    同学还没走,他其实是认识初玖的——

    联大校花。

    “那个……你找教授是要问问题的吗?”

    “我记得你说药剂专业的学生,是对机甲感兴趣了吗?”

    初玖眼眸微弯,和这位同学一起下楼:“也不是。”

    “我是突然对心理学有了些兴趣,听说这位教授曾经在心理学方面很有研究,就想来请教请教。”

    同学见她笑了,脸颊微红,“嗯……我之前也听学长们说过,教授以前也教过心理学的专业,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只专攻机甲了。”

    他说完又急忙补充:

    “教授的机甲也很厉害的!”

    看得出来是个真诚的粉丝了。

    初玖嗯了声,又问:“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专攻机甲的吗?”

    同学沉吟:“好像是前年吧。”

    拐了个弯。

    风易舟在楼梯口站着,冷白色的肌肤,血液般的红唇,藏匿在阴影里,空洞无神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初玖。

    宛如恶鬼找寻猎物要随时扑上去吃掉她一般。

    那同学愣了下,全凭定力好才没叫出声,“你朋友吗?”

    初玖点头:“嗯。”

    她笑着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不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他说完感觉压在身上的目光更加阴冷,后背几乎在发凉。

    明明是夏季,却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校花,勉强保持着风度,道别以后急匆匆地走了。

    初玖眨眼:“你吓到他了。”

    风易舟走到她身前,不顾形象地弯腰抱起她,语气极轻,也极冷。

    “你要休机甲了?”

    初玖点点头。

    见周围路过他们的同学都要打量她和风易舟一番,虽然平常脸皮挺厚。

    但毕竟都是十九岁,快二十的人了,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初玖趴在风易舟肩膀,没见到妖怪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只听到他如往常一般阴冷的嗓音:“那朵花,可以做任何事。”

    顿了下,他继续说:

    “也包括机甲。”

    初玖还趴在风易舟肩膀,遮住脸,低头看着地面,闷声说:“好神奇啊。”

    但没再说要不要用花了。

    明明之前还主要问他要过花。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坐到车里的时候。

    风易舟帮她系好安全带,忽然听她问:“你是一直在监视我吗?”

    这种不管做什么,瞬间便被对方得知的监视感,真的很憋屈。

    没有一丁点的自由。

    也没有任何隐私。

    初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风易舟,又软软地问了遍:“是吗?”

    风易舟垂眸,替她扣好安全带。

    妖怪说:“是。”

    坦诚的让初玖都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她看向窗外的景色,但很快景色被藤蔓遮蔽住。

    “为什么?”

    她不就是一个替身吗?

    至于这样警惕?

    风易舟没回话。

    初玖的光脑震动了下。

    是教授的邮件。

    除了一个文档,没有别的任何言语。

    而文档里最显眼的重复字语:

    远离风易舟。

    初玖默念这几个字,心想,远离不了了,已经签订契约了,很可能这辈子都要和风易舟绑定了。

    她看到最下面的话语:

    不要试图去寻找过去的记忆,除了让你想再去做一遍催眠以外,没别的用处。

    这个文档是她写给自己的,怎么会现在才看到呢?

    初玖的手背无意间蹭到了藤蔓,蓦然想起很久之前,渐渐淡忘,只记得一个模糊大概的事情又重新出现在脑海之中。

    从治疗室回到了小房子里。

    提前准备好,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已经消失不见。

    但因为她已经被清理了记忆,所以并不知道笔记本的事情。

    而坐在沙发上玩光脑时,无意间闻到了花的幽香,鬼使神差地种下了种子。

    初玖微微蹙眉。

    所以,从那么久她就开始被监视了吗?

    并且不知不觉地影响着她的生活吗?

    风易舟停下了车。

    车门自动打开。

    他说:“这是我上次想带你来的地方。”

    眼前是一望无际梦幻般的蓝色草原,很远很远的地方,有藤蔓编织而成的房屋,犹如童话世界。

    “这地方很特别。”妖怪站在车旁,忽然咧唇笑了,“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

    “我当时就想——”

    “要把你永远关在这里。”

    初玖:“!?”

    她沉默着爬到了驾驶座,准备随时开车跑路。

    这算什么?

    都已经监视了她的生活,结果还要再禁锢她的人生吗?

    哪里有这么变-态!

    风易舟垂头,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让她被迫仰头与妖怪对视。

    他声线很轻,用气音说出的那般:

    “但我第一次心软了。”

    “所以,放你离开了。”

    “……”

    初玖心想,风易舟这变态是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才会让她后来选择催眠,失去记忆。

    她试图给妖怪讨价还价:“你可以继续监视我的,我可以不在意这些……”

    风易舟轻笑:“你真的不在意?”

    “你收到的邮件。”

    “逃离风易舟,对吗?”

    初玖觉得风易舟的情绪不太对,她放柔声音:“这和我没什么关系,我都不知道这些。”

    她手摸到了车钥匙。

    在要启动的那一刻——

    藤蔓缠住了她的手腕,拔下了车钥匙。

    初玖无辜望他,睁眼说瞎话:“车没熄火,不安全。”

    风易舟:“呵。”

    妖怪抱起少女闪身进了房屋。

    绿色藤蔓编织成网,罩住门窗,隔绝世界。

    初玖躺在一张绿色大网上,宛如被缚的猎物,在等待猎人的享用。

    风易舟说:

    “我会满足你的一切。”

    “但你要永远——”

    “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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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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