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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生死之际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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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东西, 我回来了,今天有没,”温千禾有几天没回来了, 小东西应该把家都快折腾坏了, 二哈的本性暴露无遗,合着以前小时候都是装的,让他放松警惕。

    他拧开门, 摁亮灯,边低头换鞋边叫唤着小东西,半天没回应他才发现不对劲,一般这时候小东西不得舔个憨样跑过来邀功。

    他扬起头,沙发坐着一个人, 手里把玩着明晃晃的刀,听到他回来也没有回头看,小东西耸拉着脑袋乖巧蹲在那人面前,大气不敢踹,见主人回来了,一只蓝色眼睛斜瞄着。

    四周凌乱, 到处是小东西撕咬过的痕迹,看来这人没有来很久。或许就比自己早来个十分钟。

    “狗比主人要识相。”那名男子摸摸歪在一边的狗头。

    温千禾犹豫了一秒便将钥匙扔在鞋柜上, 故作轻松,“有事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了?大律师。”那人转过头, 冷冽地笑了一声。

    约摸三十五岁, 长得非常壮实, 平头,左眼上带疤,一口浓烈的东北腔但不粗。

    温千禾站在原地, 默默做深呼吸,“当然能,只是,没人带刀来吧。”

    “不听话就应该受到惩罚,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他明白这人说的什么,情况略有一丝不妙,他控制着手的速度,慢慢往口袋里摸索。

    男子不是说说而已,起身往他这边悠悠地走来,温千禾一下碰到手机,死死攥紧 ,食指摸到音量键,大拇指触准开机键,这是他设置的紧急呼叫键。

    正当他准备用力齐齐按下,这千钧一发之际,男子猛地锁住温千禾的脖子 ,“还想报警?”

    说完用手机拍了拍他脸,又将他手脚绑住,拖扔在沙发上。

    “老实点,”

    双方力量悬殊,而且对方做这种事老练又精到,他相当老实了,几乎没挣扎。

    这个月尽被人捆绑了。

    先是周ting筠,不过两者不同,前者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绑的没有这么结实。

    这绳子勒得胸口有点闷。

    “我说过不听话就要受点惩罚,”刀滑过温千禾的俊白的脸,“你自己挑个地方,我很好商量。”

    “你敢!”温千禾从喉间挤出几个字,脸憋得通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跟你说个秘密,”男子凑到耳边,狞道: “我杀过三个人,”

    温千禾心开始猛烈跳动起来,指尖发颤,他想动动,可被捆死死的,使不出力,刚刚不应该进来,就该跑啊,还有一线生机,万一跑掉了呢。

    即使他知道这人应该不会伤及自己的性命,但本能地紧张。

    男子扬起脸,打量着他,“大律师,你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老板三番五次让你别插手这件事,你看你们律所究竟谁敢接,就你不怕死,还是真以为能够拯救苍生啊,天底下那么多不公平的事你管得过来吗,有多少像我一样亡命之徒,抓得完吗?”

    温千禾红着眼睛艰难地点头,只要他在,见一个,管一个。

    男子嗤笑,“真是伟大,真是不知死活,”

    “你们律师掐烂钱掐得还不够多吗,为了钱什么事干不出来,这世上最伪善最恶心的职业就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满口正义的假菩萨,到头来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信口胡诌,把假的说成真的,扭曲事实,”

    温千禾蔑视道:“你见完了世界上所有的律师吗,你见的不过寥寥几个,就开始以偏概全,一巴掌拍死所有人,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世上所有右眼带疤的男人都是杀过人的?”

    男子被他说得有点生气,又不知该怎么怼回去,右手操起刀朝温千禾的左脸,轻轻划了一下,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像血红的泪花一样,艳得瘆人。

    他闷闷地说,“还管吗?”

    刀尖并未离开,还在他脸上,还在往深处探去。

    “管!怎么不管!你以为我怕这些吗,尽管来狠点,别让我活着踏出这个门,”

    刀往里捅入了一点点。

    嫩白的脸已经糊成一片血色,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眼前的男子。

    其实一开始也并不打算硬碰硬,但好像没办法和和气气地交流。

    “说实话,我很喜欢听你们文化人说话,有时间我还去大学旁听呢,但你们有一点不好,就是太有傲气,就像现在,你好好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话又能怎么样。”

    他的刀始终在温千禾的脸上来回搅动,一点也没心软,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创作。

    服软,低头,那是上半辈子的事了。

    这时候,温千禾有点忍不住痛,闷着哼了几声,拳头捏得紧紧的,整个身体不由得下沉,这种尖锐而真实的疼痛从脸部扩大到全身,每一个神经都能感知。

    血流进他的嘴里,脖子处,沙发上,到处都是。

    但他始终咬着牙没叫。

    “千禾,睡了吗?!”门外响起了姜俊修的声音,“我煮了点夜宵,要不要一起吃点。”

    “我已经端来了,你说你今天熬夜写辩词,吃点东西呗。”

    两人案情有重大突破,而且马上开庭,温千禾准备熬夜写辩词,然后再找苏芸,,可这位不速之客的造访打破一切计划。

    他想过对方威胁报复,没料到这么直接,果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温千禾开始猛烈挣扎,刚想开口叫就被男子捂住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解决了你!”

    很不合时,小东西突然像箭一样冲向门口,疯狂叫喊,扒门。

    “小东西,你主人呢,”姜俊修在门外问道。

    二哈听到声音,更加激烈地用爪子扒拉门,还站立起身子去碰门把手,爪子时而碰到时而滑落,看得温千禾很揪心,但他深感意外,自家的狗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先是会察言观色,能屈能伸,然后现在还熟练又机智地去求救,开门。

    男子有一刻的慌乱,对他说:“别出声。”

    温千禾点点头。

    男子半信半疑地松开手,提着刀走向门口的狗。

    二哈看见他逼近,立刻停止叫喊,趴在地上,无辜地瞅着。仿佛刚刚那些举动不是它做的。

    “别杀它,求你,我叫他走,”温千禾祈求道,他不怕刀尖对着自己,但恐惧刀尖对准的是自己在乎的东西。

    小东西蓝色眼睛,坚定又有力量地注视着自家主人。

    男子点头。

    温千禾大声说:“姜俊修,我不饿,我只是有点累了。”

    门外的声音已经不耐烦了,“不吃拉倒,我端回去了!”

    温千禾泪蹦了出来,好疼。二哈见主人落泪,细细嗷呜了一声,想过去看看。但男子提着刀随时会要它的狗命,便规规矩矩地蹲着。

    男子爱怜地摸摸它的狗头,又朝沙发走去。

    “哭什么?只是挨了一刀而已,又没捅进去,真是娇生惯养。”男子抽了点纸擦擦刀,“你的狗养得不错,智商还挺高,是我见过最正的了,多少钱买的,在哪儿买的,我给我儿子买一只去,他老说想要一只狗,我不在的时候,可以陪着他。刚刚我在想要不把你这只带回去,但是回头一想,这种玩意儿认主,得从小养。”

    “不是我买的,是我朋友买的,”温千禾喘着气,“我,可以帮你问问。”

    男子微微动容,看样子的确很想买一只狗。

    与此同时,他电话响了。

    男子按下接听键,“喂,嗯,绑到了,你上来吧,可以弄走了。”他挂掉电话,“接下来不归我管了。其他人更粗暴,可不会这么温柔地对待文化人。”

    都快把他脸搅碎了还温柔。但事实胜于雄辩,相比于其他的,眼前这位男子方式是温和。

    新来的人将工具扔给男子。

    温千禾眼睛被蒙上黑布,嘴也被塞进一团布,只能听见开门,关门,下楼,上车。

    动作很粗暴,他还挨了几巴掌,被踹了几脚。

    他也没哼,哼也没用,敌人不会因为可怜同情而放过自己,十分顺从。

    倒是小东西想靠近又不敢,一路跟随到楼底下,最后看见温千禾要被拖上车才铆足勇气用嘴叼住主人的衣袖,被新来的人一脚踹开,小东西嗷嗷发出痛苦的呻,吟,可没有一刻的犹豫,因为车门要关上了,又冲上去咬住那人的脚往车外拖。

    温千禾听到动静,哀求,“你别打我家狗,要打就打我。”

    “行。”刚来那人嘴上答应着,脚丝毫没省力气,下狠劲地踢开二哈,二哈肚子受到强烈的攻击,无力再战,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

    那人还觉得有气,冲过去踹了二哈一脚。

    二哈这次没叫了,只是盯着车上的温千禾。

    “鬼哥,你打它干什么!”

    “你都扎刀子了,我打一下狗怎么了。”

    “我都扎刀子了,你还打人家狗干什么。”

    “行了,我不跟你吵,”被叫做鬼哥的人坐上主驾驶,发动了车。

    温千禾急道:“我狗有没有事,它回去了吗?”

    “死不了,狗不是有九条命嘛。”

    “你,要是我狗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鬼哥哈哈笑了,“你自身都难保,管得了一条狗。我没炖狗肉都算给你面子了。”

    温千禾不言,和这些人说话浪费时间与精力,他现在很担心小东西,刚刚好像听见了它的哀鸣声,要不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可能他不会知道自家的狗在危险面前是如此的镇定与英勇,还有人与狗之间的默契与相惜,他要刮目相看了。

    男子替他擦干净了脸,脸上口子拇指般大小,不到半寸深,还冒着血。

    “老大没说让他死吧。”

    “那可说不定,”鬼哥边开车边叼着烟,“好像还有一个人,同他一起去的,你怎么没有一块儿抓来。”

    “还有一个?你是说住在他对门那个嘛。”

    “对。他也知道真相了,温千禾不出庭,万一他出面,也是一样的。”

    “行,我明天叫几个人。”

    “老王,行事缜密点。”

    老王吹着夜风,眼珠子温和了些,“我知道,你刚刚也看见了他家那条狗吧,品种应该就是上次你给我看得那视频里的狗,我觉得比那狗还漂亮,蓝色的眼睛,特别听话,还护主子,我想买一只,”

    “买那玩意儿干什么。只能看别人养养,造得很,你有几个家狗他糟蹋啊,有狗行动也不方便,走南闯北的,你还还带条狗,算了吧老王,我们不配养宠物,”

    “我儿子喜欢,他很需要一只像这样护着主人的狗。”

    “别说还真是,这条哈士奇与别的还真不一样,竟然这么聪明,看品相的确是哈士奇,但这智商,不会是随主人,跟文化人住久了,气质都会变,你说要是你养了,指不定给你叼钱回来,哈哈,”鬼哥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

    老王没搭话。

    温千禾闭上眼,安然睡上觉,伤口不再那么尖锐地疼,或者已经适应了。

    他记得昨天和姜俊修在车上蹲人无聊时说过,要是被威胁能通话时,就用一套暗提醒对方,温千禾随口说了一句“我只是很累了”。

    相信姜俊修刚刚肯定是懂了的,不然就小东西又打又闹的,怎么可能不惹人怀疑。

    就是不知道姜俊修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是直接报警,还是先接替他打完官司。

    他被带进一废弃仓库,随意扔在隔间,味道难闻,一下就刺激醒了。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不知道自己躺在何处,明天会是怎么样,脑海里的想法千变万化,一个接一个,快炸掉了。

    “给他松绑。”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重见光明的感觉并不太好,因为眼前这个人他认识,是刘叔。

    “刘,叔,你,”

    脑子彻底糊掉了,身子恐惧地往后挪,一直顶到冰冷的墙面,指尖扣着脱皮的墙,不愿相信所见到的。

    这辈子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一直恪守本分,循规蹈矩,该努力的时候努力,从未懈怠。也对这个世界心怀希望与感恩,路上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为什么会遇见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了。

    他看起来好欺负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选择他啊。

    感情与工作,从来都是被动,不到最后一刻永远被蒙在鼓里。

    从前的感情,他以为自己寻到了真爱,一股脑扎进去,全盘托出,被别人耍了还脱不了身。现在他热爱的工作,兢兢业业,事无巨细,以为遇见了待他如亲人的刘叔,他一直把刘叔当成尊敬的长辈,老师,什么都向他靠齐,也乐意听他的话。

    当初这么不愿意接着案子,他也咬着牙抗下了,顶着生命危险,没说一句怨言。

    可最后所有威胁的始作俑者是馈赠有恩的老师。

    那悲愤与无奈,痛苦与挣扎,远比肉,体上的疼来得钻心。

    刘叔先是居高临下地俯仰,后又蹲下,“我并不想对你怎么样,但你就是不听话,我现在就是杀了你,也没人知道。”

    温千禾面无表情地望着,“你何必呢?”

    “不必用这幅表情看着我,谁都会经过这个阶段,”他慈爱地摸摸温千禾的头,“没事,孩子,熬过去就好了,你还算有骨气的。”

    温千禾摇摇头,“你,是律师,”

    他突然感觉事态的严重性,正是因为幕后之人是刘叔,他办公室才会出现监控,自己去哪儿都被人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即使自己不出庭,姜俊修也不会有出庭的机会,肯定会换别的律师,到时用钱一通就什么都瞒天过海了。

    一切好像都白费了。

    果真律师做事绝情起来,难找敌手,何况是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奸商。

    “被拉下水了,谁也不能幸免,不如就游得肆意一点。”

    “你们为什么就那么想让叶龙死,他只是个孩子,而且他不是真正的凶手!”

    “你以为我不知道?”刘叔老脸皱得很难看,“真正的凶手是大老板的儿子,那天不知怎么就抽疯凑热闹,好不容易摘干净了,怎么可能再让叶龙供出他。”

    并不是叶龙手里有什么,知道什么,而是单纯地想让他背锅,让他死。温千禾表情如同结了霜,寒气刺骨。

    “你知不知道你闹了多大的乱,本来叶龙态度好好的,认罪伏法,案子也会很顺利地结束。你偏偏要横插一脚,成为第三个知道真相的人,你便不能继续做他辩护律师了。如果叶龙情绪稳定,不会再出乱子,好好走一下程序,我们会放了你,反之,你也不用活了。温千禾,幸亏你没有和我侄女成,不然我还真是两难。”

    “别忘了,是你当初硬要把我这个案子塞进我手里的,”

    “那时是没办法,换别的律所的人不好把控,,而我们律所却只剩你了,谁知道你这么死脑筋,非要翻个底朝天,非要打破砂锅查到底,我都提醒过那么多次,不要那么上心,无罪辩护都免了,”

    温千禾立起身子,冷声道:“你不配当律师!”

    声音尖锐惹得一旁的两人一激灵,老王傻愣愣地瞅着他。

    “配不配,我都当几十年了,替人民办的好事也不少,可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刘叔抹抹他脸上的血迹,“这些人真粗,我叫他适当教训,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得,”刘叔狞笑了一声,“我听侄女说你好像喜欢男的。你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还的确招人喜欢,不过我对男人不感兴趣,这两天闲着没事我去给你找几个来?”

    “别恶心我!”温千禾心有点发寒。

    刘叔站得有点吃力,对旁边的人说:“去给我搬个凳子来。”

    老王应了一声,很快从车里拿了个折叠椅子过来。温千禾没什么力气,干脆坐在地上,反正这几天都应该这样待着。

    刘叔躺在椅子上,偏着头盯着他,“说实话,我挺欣赏你的,不然不会把我宝贝侄女介绍给你。没想到是个同性恋,啧啧啧,你男朋友是不是上次给你请假那位,”

    “是,又怎么样。”

    刘叔眼珠子转着,笑眯眯地说:“如果他知道你被绑架会怎么样,要不要顺便测测你男朋友对你的爱意。”

    “……”

    “老大问你话呢,装什么清高,一个同性恋!”鬼哥冲过来,扇了他一巴掌,“死基佬!”

    温千禾对挨打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言语上的杀伤力让他非常愤怒与无力。

    刘叔对这行为置若罔闻,反而笑道:“老鬼,你觉得他怎么样?”

    鬼哥挠头,“哪里怎么样?”

    “长相,身材。”

    鬼哥认真看了看温千禾,“好看,皮肤跟女人的一样,我刚打他的时候,差点打滑,”说完还夸张地笑了两声。

    “你想不想玩一玩,”

    温千禾惊恐地望着刘叔,望着他们。

    “我对男的硬不起来。”

    刘叔继续问,“老王呢,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俩不玩。我可就叫别人了。我还没看过男人干男人,不如让我开开眼界。”

    老王红着脸,“我,没,经验。”

    鬼哥推着他,淫笑道:“就直接捅进去,要什么经验,这和干女人一个道理,我听人说男人的要紧一点,要不是我对男人的硬不起来,不然就操了。”

    温千禾愤怒道:“你们够了!想让我怎么做,直说,别羞辱人!”

    刘叔双手交叉,手指打着节拍,听到温千禾的话,指尖停止,“给姜俊修打电话,让他别插手这事。跟他说你去外面办事,到时会按时开庭。”

    刘叔办事果然滴水不漏。

    “行!”

    老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扔给温千禾。

    他拨打了姜俊修的电话,开了免提。

    “这么半夜还不睡,还在写辩词吗,要不要我帮你。”姜俊修打着哈欠,慵懒着说。

    “我刚刚写到一半,发现证据还不足,我这两天要去外面,接下来你就不用插手这件事了,全盘交给我。”

    “好啊,巴不得呢,天天替你跑断腿,又不给我发工资,终于发善心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

    “嗯,那我睡了,明天还上班呢。”

    温千禾挂掉电话,“可以了吗?”

    刘叔头扬了一下,“去把他手机收了。”

    老王跑过去,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刘叔这时起身,“这几天,你们俩就看着,等案子结束我会通知你们。”

    “好,老板。”

    “老王,开车送我回去。”

    等待的日子里,只有鬼哥不定时给他送点饭,其余时间都被困在着阴暗潮湿的破旧地方,没有窗户,没有床,只有一些废弃的油桶,散发出浓烈的味道。

    老王很少进来。

    看得很紧,他没什么机会逃脱。

    温千禾扳着手指头算算日子,开庭的日子就在明天。他现在不知道这个案子究竟谁在办,姜俊修如果会见了叶龙,大概率是被指定的。

    反正他自由了,等一审判决出来就上诉,这个案子他管定了,也再不会这么蠢,什么时候都应该提高警惕,上次周ting筠能够在他家进入自由,就该明白,家不安全了。

    要怪只能怪自己大意。

    到了晚上,老王突然进来,拿着他的手机,神秘兮兮递给他:“你快问问你朋友,那条狗在哪儿买的,明天你就走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温千禾接过,“我去问问,”

    “要跟你那只一样,漂亮,懂事,这次回家我一定要给我儿子买一只,”

    “行。”

    他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好像没有任何周ting筠的联系方式,一年多了,他强迫自己忘记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现在倒好,真的忘了。

    “快点呀,你不会想什么花招吧!”

    “不是,这倒没有。”他转而登上了自己有大黄V的微博,时隔一年,再次登上,“我和他只通过这个联系。”

    “你们这算什么朋友,连个电话都没有。”老王不玩微博,但看别人玩过,只知道这是个看娱乐新闻的软件,“这还能聊天?”

    “嗯,能,但得双方都在线。”他边说边在搜索栏里打出周ting筠的名字,发现没有出现任何内容,干干净净,贺家做事真够绝的。

    但上次姜俊修都给他看了,证明微博没注销,但当时光看内容没太注意他名字是否改了。周ting筠并不知道他的微博,当初周ting筠让他申请一个黄V,他用了个新号,还没来得及告诉呢。

    温千禾愣了几秒,直接搜索词条。

    果然那条对他表白的微博立马出来了。

    周ting筠改微博名了,是一串乱码英文数字,ztjqh99bu88。估计是乱改的。整个微博不复以前模样,里面只有一条置顶的微博,除此之外,删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这号粉丝够多,他都不相信这是曾经火遍娱乐圈的大明星。

    温千禾也不多做研究,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微博内容,嘴角微微上扬,觉得这辈子好像没什么遗憾了。

    有一个很爱很爱他的人,还是叫庭筠。

    他姓温呀。

    “你在看什么,快点的,待会儿鬼哥来了,又得说我。他打人我可拦不住!”

    “好。”

    温千禾想了想,顺手转发了这条微博,打了一行字,“嗯,我是他对象,他是我当事人。”

    然后将手机锁屏,递给老王,“他没在线。”

    “你耍我,”老王两眼喷火,“那我就要你家那只。”

    “不行,你要实在喜欢,下次我送你一只,”

    “我能信你的话吗?”

    “我说话一向算数。一定送一只比这还好看的狗。这只毕竟陪了很多年,代表了很多东西。”

    “那行。”老王十分通情达理地同意了,随后将他的手机揣进口袋,离开了。

    温千禾依然躺在原地,明天他就可以出去了,想做的事情很多,总之一点一点来吧,反正他再也不想做刑辩律师了,除了叶龙的案子。

    不是怕这条道越走越黑,而是他不适合,就好像如果叶龙真的是凶手,他可能会无法做到为当事人尽心尽力,他无法为恶人说话,但这次恰好,叶龙被冤枉了,他追求事实,追求公平正义。怎么也不会任凭金钱至上,践踏法律,无视人权。

    所以他无法做好一名真正的刑辩律师,经历这么多,也认清了自己,他想回到学校,做一名讲师,那里充满青春朝气,永远年轻。

    在那里遇见了这辈子他又爱又恨的人,想共度一生的人。

    这是他最想最想做的事了,找回周ting筠,他此生唯一的当事人。

    这些天禁锢在这小小的地方,想了很多事,关于周ting筠的。

    他之所以如此坚信周ting筠不会改变,是源于顾森很久之前在医院给他说了一件事。

    顾森说,贺邵主动告诉他,自己才是周ting筠的亲生父亲,是他与当时一位十八线小艺人不小心生的。具体点,那位女艺人使了点小手段,睡了年纪轻轻不太懂事但家缠万贯的贺邵。

    那年,贺邵才16岁,随父亲参加一宴会,第一次去这么高级场所,看到各种颜色的酒,忍不住多抿了几口,醒来就躺在酒店的大床上,什么也没穿。

    父亲找到他时,脸色都青了,但孩子终究是什么也不懂,便并未多责怪。

    贺邵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依旧上着学。

    有一天放学,家里的司机没有按时来接他,就在校门口等,司机没等到,倒是等到一位衣着不凡,妆容精致的女人,将他扯到一边,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贺邵像看傻逼一样看着这个比他不知大多少岁的女人,让她滚,别在他这发疯。

    女人见他不信,掏出手机,给他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两主角正是他与眼前这个女人。

    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因为他犯了大错。

    女人扬言要是对方不听话就把视频发在学校里。

    贺邵又气又怕,没办法,只得点下头。

    女人要的是名气,贺家是她所签的娱乐公司的大股东,有了这大腿,还怕不红。她那天好不容易混进宴会,本来是打算与贺邵父亲发生关系,无奈那男人一直与其他人说个不停,根本注意不到自己,只得把目标落在这个毛头小子。

    好歹一炮就中,她怀上了,有了孩子当筹码她觉得自己稳赚不赔。

    第一天,贺邵跑回家,告诉父亲他恋爱了,和一位小明星,希望父亲关照一下。贺老一脸恨铁不成钢,说什么也不答应,让他赶紧分手,不然就不认这个儿子。

    第二天,贺邵被那女人带去开房了,完全被掌控,女人牵着贺邵的手摸着肚子,说要给他生孩子。

    贺邵手都在发抖,心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人觉得贺邵很帅气阳光,想做了,可贺邵怎么也硬不起来。

    任凭女人使出浑身解数都没用。很没劲。

    就让贺邵手口并用服侍她。

    贺邵想着那些视频,就什么都照做了。

    第三天,第四天……女人享受着帅气小男友带给她的快乐,有时候还会带着自己好姐妹一并分享,不知羞耻的行为一再刷新一个十六岁青少年的三观。

    而且贺邵的所有卡都在她手里,贺家每个月给的零花钱不会低于五位数。

    渐渐地,女人欲望大了起来,不再满足这蝇头小利,想进贺家,想母凭子贵。

    怀孕第五个月,她怂恿贺邵去坦白,自己怀孕了,怀的是贺家的。

    贺邵哪里敢啊,回家的时候思来想去,决定告诉自己的姐姐贺知懿,贺知懿那时嫁入周家两年了,夫妻俩很恩爱,但膝下无子。

    贺知懿听完,便找到那女人谈话,希望对方把孩子打掉,贺邵还小,自己都是个未成年孩子,怎么可能当爸爸,简直荒谬至极。事后愿意给一大笔钱和捧红她。

    女人根本不听,早已忘记自己当初的目的,现一心想进贺家,第二天便大着肚子去了贺家,当时是贺周两大家的商宴,即商议生意上的事的宴,每两个月一次,周贺两家的所有人都去了。

    闯进这么一个疯女人。

    贺邵傻眼了,脑子天旋地转,只觉得自己完了。

    贺老也是个狠人,当场让人将她撵出去。女人大个肚子趴在地上,哭喊打闹,以死相逼。

    贺知懿出面道出了实话,肚子里确实是贺邵的孩子。不要乱碰。不管怎样都是贺家的骨肉。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贺邵。

    贺邵永生难忘那些眼神,那场景。

    贺家的小少爷,从高中就开始乱搞了,还搞出了孩子……

    后面的事他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贺老让他跪在书房,跪了三天三夜。

    女人也没来找他了,他开始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即使周家贺家一些人见他,不再捧着,而是嗤之以鼻,这没什么,只要摆脱那个女人就好了。可以过安生日子了。

    谁知道没过半年,那女人就找上门,依然握着那视频,她想着斗不过贺家那些老东西,赔了孩子又什么没捞到,但这小东西总归是听话的,退一步,过以前的日子也未尝不好,有人伺候,有钱花。

    就是这一步,断送她自己的性命,贺邵看见她如同见到了魔鬼,怕的不行,也恨到极致。当天晚上他用给女人削苹果的刀刺进她的胸口。一刀又一刀……

    刺完,他觉得自己解脱了,不用再做那些噩梦了,不用在提心吊胆了,不用整夜整夜的失眠了。

    他受够了!

    他也成为别人口中彻头彻底的疯子。

    后来贺邵被送出国。而他与那小明星生的孩子被贺知懿一家养着的了。

    他回国看见周ting筠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两个人实在长得太像了,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某些动作,语气都相差无几。

    贺知懿待他如同亲生儿子,而贺邵自己根本也不想认,甚至多看几眼都觉得恶心。

    这也是两家人痛恨娱乐圈戏子的原因。但周ting筠好像继承了他母亲的那点特长,天生舞者与歌喉,而且还非常狂热地喜欢。

    贺知懿对这方面管得很严,对其他都能宽容,她决不允许自家孩子走上那条道,可终究是防不住。

    贺老更是生气,不过这次也学乖了,不再正面硬碰硬,而是各个方面击破,用了最为致命的一个办法,情。

    这一招直接击垮了周ting筠,乖乖退出了娱乐圈,虽然人回来了,但魂却实实在在丢了。

    温千禾自然不知道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顾森也只告诉他贺邵和周ting筠是真正父子,这一点足够让人信服两人秉性大致一样。

    贺邵什么样,周ting筠也差不了多少。

    他们不会爱任何人,只是享受一种控制他人的快感,一旦满足,玩腻,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

    可贺邵是贺邵,周ting筠是周ting筠,怎么可能会一样。

    他习惯先入为主地想当然,他明明能感知周ting筠为自己做的那些细微之处的改变,比如那次他让自己去见郭翼,其实周ting筠就是在告诉,他不会再干预自己的生活了。

    而他总往坏处想,总觉得周ting筠像以前那样是有新欢了,想抛弃自己了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说分手。

    但他怎么能忘了周ting筠无数个夜晚在耳边呢喃,“我们是一体的,不可分割的一体,”

    “我爱你胜过我所有的热爱。”

    想到这,温千禾眼眶湿湿的,以前被他压住了的那些残缺的美好,统统释放出来,

    因为你是温柔,所有这世界也是温柔的。

    多么缱绻的一句话。

    周ting筠其实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如此想到了大半夜,温千禾才睡去了,直到次日晌午,门突然被大力踹开,老王拎起温千禾往外拖。

    温千禾从梦中惊喜,警觉道:“发生什么事了。”

    “真他妈糟心,警察马上来了!快走!”

    温千禾被塞进车子。

    “警察怎么会来!”

    应该是姜俊修报的警吧。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这些天都好好的,怎么到了最后关头就出乱子了!”

    “给老板打电话!”

    老王还算慌中有序,拿出手机,给刘叔拨通电话。

    “老板,怎么回事?不是说今天是最后一天,庭开完了就可以结束了吗?”

    刘叔正在律所的办公室闭目养神,接到这个电话,实属意外,“对,我正准备给你们打电话,庭审结束了,你们可以放了温千禾。钱立马到账。”

    “放个屁,我们屁股后面一大波警察怎么回事?刘老板!你不会是出卖了我们吧。”

    “警察?怎么会有警察,不可能!我们庭审很顺利,”

    “但我们就是被,”

    “嘭——”一声巨响,鬼哥的车与前方的宝马相撞。

    其实是宝马突然从右边路口驶出来,横拦在他们的车前,鬼哥不得不停下,好在后方并未有警察追来。

    “他妈的你没长眼睛!会不会开车,”鬼哥摇下窗,气急败坏地骂道:“不会遵守交通规则就他妈回炉重练,”

    宝马车门一开,下来一高大修长的身影,他唇线抿的深,一言不发,浑身携裹着不可逼视的气息。

    缓缓走来。

    此刻是中午,来往的车辆也不少,全堵在这,都骂骂咧咧地探出脑袋,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温千禾激动得嘴唇一张一合,被捆住的双手不自觉地抓住座椅,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人。

    那个昨晚他刚刚梦到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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