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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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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时特意摸着她的手。

    坐在一旁的庾晚音瞬间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偷瞄向自己,包括太后的。她非常入戏地凄然低下了头。

    太后心里盘算着该准备新的避子汤了。

    太后:“这花朝宴也临近了,皇帝可有什么打算?”

    夏侯澹:“到时,就让谢妃献舞吧。”

    他眯眼看着谢永儿:“听过谢妃奏乐唱曲,却还没领略过你的舞姿呢。”

    庾晚音心想:那要是跳起极乐净土,夏侯澹能憋住么?

    夏侯澹恰在此时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仿佛想象出了类似的画面,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抽。

    庾晚音赶紧别开视线,免得笑场。

    无论如何,夏侯澹作为队友,比起端王还是可靠得多。

    夏侯澹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等到谢永儿随着众妃嫔鱼贯而出,就发现安贤没有随着皇帝离开,而是等在外头。

    见她出来,安贤笑道:“谢妃娘娘,奴婢送你回去。”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把宝押给了谢永儿!

    庾晚音又感觉到无数道视线。她黯然一笑,独自走开了。

    说来在原文里,这老太监为了巴结庾晚音,在谢永儿失势时狠踩过她一脚。后来谢永儿斗赢了,安贤又去捧她,却被她送进了大牢。

    如今少了失势这一节,谢永儿没跟他结仇,反而乖觉地走到了他身边。

    她毕竟是恶魔宠妃本妃,对得宠一事虽然不耐烦,也要充分利用。

    不如先利用安贤除去几颗眼中钉?

    两人走出一段,谢永儿楚楚可怜道:“安公公可否赐教,陛下究竟看上了我哪一点?”

    安贤笑道:“陛下说,他昨夜看你疯疯癫癫,有一股鲜活之气,跟别的宫妃不一样。今早又视妃位如粪土,好生单纯可爱。”

    谢永儿:“……”

    太土了!

    庾晚音没管这边的土味小剧场,独自踱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正在旧址上重建,进程相当缓慢。

    她望着那些精细作业的工匠发了一会儿呆,脑中盘算着端王的事,忽听有人唤道:“庾贵妃。”

    庾晚音转头,身边多了个工匠打扮的人,二话不说塞给她一物:“请收下。”

    庾晚音莫名其妙低头一看,是一封信笺,信封上没有落款。

    “这是……”她抬起头来,对方已然不见踪影。

    庾晚音走到无人处拆开信,只有寥寥数字:“子夜御花园,石山后一叙。”

    落款处画了只王八。

    御花园周围巡守的侍卫似乎被支开了。庾晚音没提灯烛,借着月光摸索前行,便听石山后传来一道温煦的声音:“晚音。”

    夏侯泊果然等在那里了,月光下一袭白衣犹如谪仙。

    庾晚音独自赴约,多少有点心慌。本想带个人保命,然而无论是北舟还是暗卫,肯定都会找夏侯澹告密,所以她只得偷溜出来。

    她必须知道他在第几层,才能决定接下来怎么走。

    她做了个深呼吸,沉下心来进入角色,面露娇羞:“殿下,怎么这样叫我。”

    夏侯泊笑而不答,只说:“今日早些时候遇到了庾少卿,他颇为牵挂,不知你在宫中过得如何。”

    庾晚音长叹一声:“陛下今早封了谢妃。”

    说到这个名字,她瞄了一眼夏侯泊,昏暗中看不出他有什么神情变化。

    庾晚音索性直接问道:“殿下以为谢妃如何?”

    “她是陛下的妃子,我不敢妄议。”

    “……那我呢?”

    “你?”夏侯泊慢慢朝她走近了一步,“晚音,咱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有些话是不是也该说开了?”

    庾晚音作含情脉脉状:“比如?”

    端王也含情脉脉地说:“比如,你究竟是谁。”

    站稳了,庾晚音想。

    夏侯泊:“又比如,陛下是谁、谢永儿是谁。”

    庾晚音没能控制自己倒退了一步。

    最坏的猜测成真了。

    他能看穿谢永儿,也许是因为谢永儿这恋爱脑说漏嘴了什么。进一步看穿自己,也许是因为自己在哪里露出了马脚。但看穿夏侯澹那个影帝,却绝无机会。

    他只能是站在更高层。

    夏侯泊微笑道:“不必如此紧张,我对你一向没有恶意。你也能预知一些事情,便更该明白,选我才是明智之举。”

    庾晚音:“你……你既然全都知道,还需要我做什么?”

    夏侯泊愣了愣:“你误会了,我来找你,并非是为了知道什么,只是因为心悦于你。”

    庾晚音感到荒诞极了:“我们连物种都不一样,你怎会心悦于我?”

    夏侯泊仿佛顿了一下:“这并不妨碍。”

    庾晚音:“啊?所以你是喜欢我这个角色吗?”

    夏侯泊温柔地笑了笑:“所以从一开始就来找你啊。”

    寝宫里一灯如豆。

    “庾贵妃去了御花园。我跟去看了一眼,她在与端王私会。”北舟直截了当道,“离太远了没听清说了些什么,不过气氛似乎挺旖旎。”

    夏侯澹:“……”

    北舟忧心道:“澹儿,此人如果已经投敌,是不是处置了她比较好?叔知道你喜欢她,但她可是你的枕边人,一旦生了异心,就太过危险了。”

    夏侯澹用一只指尖拨弄着烛火,没有说话。

    一旁跪着的暗卫熟练道:“属下去办?”

    夏侯澹慢慢道:“你们有没有想过,站在她的角度,跟随端王确实更稳妥。”

    北舟很困惑:“为何?你不是已经掌握了端王的计划吗?”

    夏侯澹苦笑了一下。

    昨晚庾晚音匆匆告辞,脚步虚浮地逃回贵妃殿,然后发现了端王的秘密。她当时并没打算告诉自己,只是那一杯迷魂药让她说了真话。

    她信任自己,但她太怕端王了。

    “想活下去,也是人之常情。”

    北舟叹息了一声:“你不该让儿女私情冲昏头脑……那女子真有如此重要?”

    夏侯澹:“她是我的浮木。”

    北舟与暗卫面面相觑。

    怎么就成浮木了?

    暗卫没遇到过这种场面,试探道:“陛下,埋吗?”

    夏侯澹:“你再问一个字,朕就埋了你。”

    庾晚音摸索着朝贵妃殿走去,每一步都重逾千钧。

    她脑中一团浆糊,所有计划,所有抱负,乃至所有自我认知,完全裂成了无数碎片。

    不玩了,这还怎么玩。

    或许对方把她当一本书读的时候,真的喜欢她这个纸片人?虽然听上去很奇怪,但对她来说绝对是利好消息。他都抛了橄榄枝,干脆早点投奔过去,还能显示一下诚意……

    然而在意识深处,始终萦绕着一丝违和感。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原地。

    不对吧。

    被恐惧攫住的大脑开始艰难地重新运转。

    如果夏侯泊真在更高层的话,怎么会让他们看见胥尧的书呢?

    费心伪造一本书,故意让他们看见,从而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想要打败夏侯澹,最简便的方式当然是什么都不让他们知道。

    为什么不索性销毁那本书?

    犹如冰面碎裂只需一道缝隙,一旦有了这个疑问,更多的疑问便争相涌上。

    他如果知道她是穿的,可以直言相告,为什么要几次三番地试探她?

    今夜她说“物种不一样”的时候,他是不是顿了一下?

    ……

    庾晚音重新迈出步子,越走越快。

    这一切其实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端王仍然是纸片人。

    但是,他通过某种方式察觉了异常,猜测他们换了芯子。

    在他眼中,他们或许类似于开了天眼的半神,所以可以预知未来,还能察觉他的一些秘密。

    所以端王不信任她和夏侯澹,也不信任谢永儿——对他而言,他们三个才是同类。

    通过胥尧那本书可以看出,谢永儿给他的建议,都被他修改了细节。这算不算是一种试探,试探他们究竟能预知到哪一步?

    可是,他并没有把握,自己修改细节之后就能逃过他们的天眼。

    所以他才要接近她,故弄玄虚套她的话,进而策反她……

    但还有一个疑点:一个纸片人究竟是怎么生出“换了芯子”这么前卫的概念的?

    就连谢永儿都没能找出同类,他却明确怀疑了三个人。

    这真的是“智计超群”就能解释的吗?

    如果没有更多的证据,还无法判断他究竟是哪一种。

    庾晚音思前想后,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翌日,她找到了夏侯澹:“我要拿那几个考生做一个实验。”

    夏侯澹:“……什么?”

    “是这样,现在关于端王有两种假设,他有可能比我们更高一层,也有可能还在最底层。所以我想试他一试。”庾晚音花了一晚上想出这个计划,此刻正在兴头上,没注意到夏侯澹探询的眼神,风风火火道,“谢永儿报出的那几个考生,你能联系上么?”

    夏侯澹望着她。

    她夜会端王,不是去投诚的吗?

    夏侯澹:“已经在找了,应该没问题。我打算近日微服出去与他们见一见,看看能不能打动他们。”

    “好,那我们事先放出消息,让端王以为这场会面在A地,然后到了当日,再偷偷去B地碰头。现在有了暗卫和北舟,这点秘密应该能够保住。”

    夏侯澹隐约明白了她的思路:“所以你想看看端王会去哪里查探?”

    “对,如果他得了A地的情报,就去A地守着,那就是纸片人。如果他朝两边都派了人,那他还是纸片人——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但端王多疑谨慎,两地都不会放过。”

    庾晚音缓缓道:“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他才会舍弃A地,直奔B地——他在更高层,预判了这一切,所以确知A地可以忽略。”

    夏侯澹鼓起掌来:“不愧是庾姐。”

    庾晚音:“嘿嘿嘿,一般一般。”

    “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预判了一切,包括我们现在的对话,所以故意朝两边都派人呢?”

    “他不会装纸片人的。”庾晚音咬咬牙说了出来,“他私下联系过我,想让我相信他在更高层,然后效忠于他。有这个机会证明自己,他巴不得呢。”

    夏侯澹微微挑眉:“这种事,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庾晚音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我这不是不信他吗,能选的话我肯定跟你混啊。”

    “庾晚音。”

    “嗯?”

    夏侯澹揉了揉额头:“如果实验结果证明,他在更高层呢?”

    庾晚音:“。”

    夏侯澹:“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可以去投靠他。这是真心话。”

    类似的台词他之前也说过,但庾晚音只当是怀柔之策,没往心里去过。

    夏侯澹语声平淡:“我不会拦你,但你离开之后,就失去了我的庇护,这点你应该也懂。”

    这……是在威胁吗?

    庾晚音小心道:“然后你要做什么?”

    “我?”夏侯澹仿佛认真考虑了一下,“我多半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杀一些人,然后坐等自己的结局吧。”

    庾晚音心凉了一下:“……你听上去有点跟暴君重合了。”

    夏侯澹没精打采道:“没办法啊,你天天头疼欲裂试试看。”

    庾晚音无法真正害怕夏侯澹,哪怕他说着最危险的台词。

    她也思索过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和语气——三分抱怨,三分低落,像一个吃火锅时聊着跳槽冲动的同事。不仅与他在外扮演暴君时判若两人,也不太像个高高在上的总裁。

    他浑身都释放着“这是同类,可以相信”的气息。

    她甚至无法报之以谎言,随口哄他“就算是那样我也不会跑路”。因为大家都一样,大家都明白,公司破产了,员工都是会走的。

    跟她看的文里那些女主角比起来,她的恋爱脑只有三分之一,胆子则只有二十分之一。那点虚无缥缈的温情,在死亡面前不堪一击。

    庾晚音早就知道自己是这个德性,但面对着夏侯澹,心中还是有些不好受。

    她转移了话题:“北叔在替你四处验毒呢,他连我都查过了。以后会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夏侯澹一方面朝考生寄出了密函,另一方面朝端王放出了假消息。

    几日后。

    夏侯澹:“考生们到B地了。端王的人目前只去了A地。”

    庾晚音神情松弛下来:“那就八九不离十了,这孙子是装的。总之先去赴约,静观其变吧。”

    所谓的B地是一处游湖。

    今日天阴,游人并不多,湖中稀稀落落漂着二三船。

    夏侯澹和庾晚音这回扮作通身贵气的公子哥儿,在“家丁”们的簇拥下包了一只富丽的画舫,朝湖中心缓缓荡去。

    画舫远离湖岸之后,又有一艘小渔船朝它靠近过来。

    暗卫在双船之间放下踏板,须臾接上来了六个人。

    盘丝洞二人组今天又是慈眉善目二人组,摇着折扇站起身来,文质彬彬地迎接来客。

    六个学子大多是单薄的文人身形,只有当先一人较为健硕。见过礼后,他们才卸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六张年轻或沧桑的脸。

    当先那个健硕学子瞧上去年过三十,神情倨傲中隐隐带了些不满,口中道:“我等前来赴约,是有感于阁下的来信,愿与知音一叙。不过今日一看,阁下对我等并不似信中那般相见恨晚。”

    他这暴躁老哥似的一开口,庾晚音就对上号了。李云锡,所有考生中最穷苦的一个。胸有大才而屡试不第,生性刚正不阿,在《东风》里因为揭发某关系户作弊,最终横死街头;在《恶魔宠妃》里则被夏侯泊笼络,成了其一大助力。

    夏侯澹忙拱手道:“劳烦各位舟车劳顿,又受了这遮头盖面的委屈,在下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个中情由,容后解释。如信中所言,在下确实仰慕诸位才名已久,诸位的锦绣文章,尤其是其中的赋税徭役之论,在下常常口诵心惟,掩卷而思。”

    他仿佛生怕姿态摆得不够低,说完当场对着原作者背了几段,背得声情并茂、摇头晃脑、啧啧感慨。

    学子们:“……”

    有点羞耻。

    读书人毕竟面皮薄,被这么一捧,总也要摆出个笑脸回赠两句。

    夏侯澹顺势请他们落了座,换上一脸忧国忧民:“诸位无疑有经国之才,只是如今世道混乱,科举犹如一潭死水,徇私舞弊大行其道,寒门学子几乎没有出头的机会。在下见诸位一年年苦读,心有不忍啊。”

    李云锡:“谁人不知所谓选贤任能,早已成了笑话?只是我一心未死,承仰乡亲荫泽,不甘百无一用罢了。”

    他这话戳中了考生共同的痛点,余人纷纷附和。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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