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 ……(捉虫)
盏茶时间, 荷花从外面回:“夫人,奴婢打听清楚了,刚才进来的那群人, 都是京城的纨绔子弟, 打头那位紫衣的, 是左侍郎的长公子。”
说起这位左侍郎的长公子,在京城那是顶顶的出名。
可惜并不是什么好名声,不学无术, 整日流连花.街.柳.巷,斗蛐蛐遛狗:“奴婢瞧见, 夫人的妹妹是一起跟着来的。”
纪文瑶虽然戴了面纱, 但相熟之人一眼便能认出来,纪青菱不知道纪文瑶为何这样做,她一女子, 私自和男子见面已是出格, 更何况见面的是这样一个人。
从包厢离开, 她们的房间在最西面, 楼梯却在最东,走过长长走廊, 纪青菱余光瞥见什么,对荷叶荷花说:“你们两个先下楼,找小二打包几道好菜带回去,说不定夫君今日会回来。”
“好的, 夫人。”荷叶荷花没有多想。
等人离开, 纪青菱停下步子等待,很快,身后的某扇门打开, 纪文瑶神色阴沉地从里面出来。
“纪青菱,你想做什么?!”
纪青菱眨眨眼,“不是你叫住我的吗?”
“对,是我叫住的你。”纪文瑶深吸一口气,“看在往日的份上,希望你不要破坏我的事情!”
“放心,我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同为女人,提醒你一句,那位左侍郎家的公子,并非良配。”
她本好心劝告,谁知纪文瑶听到这话,刚刚压下的火气又涌上来,全然忘记是自己在求人:“你很得意?”
纪青菱一脸无语,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左右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她的原因:“言尽于此,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情。”
“等等!”纪文瑶将女人叫住,似乎怕被房间里的人听到,她压低嗓音:“纪青菱,如今纪家家破人亡,我和母亲寄人篱下,都是拜你所赐!”
没有人知道,纪文瑶快疯了。
原本她和母亲回到外祖父家,以为会和从前一样,只是换个地方生活,结果外祖父外祖母,以及舅舅舅母,所有人都排斥她,甚至连府上的下人都看碟下菜。
几日前,她无意偷听到大舅母和外祖母说,要将她嫁给一个刚考过秀才的穷书生,纪文瑶哪里会愿意,所以她假装出门逛街,实际私底下和左侍郎的大公子结识,她宁愿嫁给一个纨绔,也不愿去过穷日子!
看着少女咬牙切齿,纪青菱“……”
搞不懂这位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不得不给她分析:“不要以为你傻就可以随便诬陷人,和樊国质子交往密切的是纪成銘,和樊国质子私定终身的是纪青兰,而你和林念如则是纵容这一切事情发生的从犯,怎么算,都和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没有关系。”
“可你喜欢姬绥!”纪文瑶尖叫。
原身喜欢姬绥的事情,整个纪家都知道,即便这样,最后纪家人也选择将她推出去冲喜。
“这又如何?谁年轻时候没有喜欢过几个人渣。”纪青菱丝毫不在意,“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就让开,我给夫君打包的饭食要凉了。”
见她不仅对姬绥的态度敷衍,且对现在的丈夫充满情谊,纪文瑶更是气愤,胸膛起起伏伏。
凭什么,凭什么她过的比自己好!
她语言恶毒:“不过是个活不了多久的残废,你比我强不到哪里去!”
纪青菱翻了个白眼:“自然比不上您上赶着巴结。”
不知从什么时候,她这大姐就变得伶牙俐齿,咄咄逼人。
纪文瑶说不过她,想起什么,忽然露出不怀好意地笑:“纪青菱,你不会忘了,沈千濯要娶的贵命之女,根本不是你吧?”
当初为了保全纪青兰,姬绥和纪家人李代桃僵,让纪青菱代替了纪青兰的八字,此事,沈千濯并不知道,“若是让他知道,你猜他会怎么办?”
纪青菱怔了怔。
贵命一事她在书中看过,是男主姬绥买通道士改变八字,但穿越过来后,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被纪文瑶用一种居心叵测的语气提起,短暂皱了下眉:“贵命不贵命,是我自己说了算。”
懒得再和纪文瑶浪费口舌,她看出来了,对方根本不在意左侍郎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既然愿意往坑里跳,她何必阻拦。
纪青菱伸手拨开面前的女人,脚步款款下楼,没有注意到,身后纪文瑶狠毒的眼神。
回到沈府,沈千濯果然没有回来。
玩了会儿吊牌,孤星院的大丫鬟秀儿找过来。
一进门,秀儿便跪到地上,什么话也不说,只低声哭泣。
纪青菱直皱眉:“荷花荷叶,你们两个先下去。”
荷花荷叶对视一眼,在彼此那儿看到了同样疑惑的情绪,荷花心思玲珑,多留意了几眼,之后拉着荷叶的手离开。
纪青菱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现在没有人了,你可以说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无颜面对夫人。”秀儿顿时声泪俱下。
原来,之前纪青菱借的二十两银子,被秀儿那豪.赌的兄长给抢了去,“彼时奴婢在沈府,并不知情,直到妹妹饿了几日,不得已再来府上找奴婢,奴婢才知道此事。”
怪不得又开始从府上拿剩饭,她有些头疼:“那你就这样算了?即便我再借给你钱,难保不会再被抢掉。”
秀儿面色苍白:“奴婢,奴婢也不知该如何办……”
又是这样,一个自愿往火坑里跳,一个不敢反抗害人害己的兄长,纪青菱深深叹了口气,颇有种无力感。
她起身拿了二十两,递给对方:“丑话说在前面,这是我最后一次借你,保不保得住,就是你的事情。”
女人表情终于冷漠:“若无法保住……你从后厨拿东西的事情,我会告诉夫君。”
秀儿浑身一颤,深深磕了个头:“谢夫人,夫人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此事暂告一段落。
纪青菱没有放在心上,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谁知几日后,秀儿突然失踪了。
失踪的同时,她还偷走了书房中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纪青菱并不知道,只知道事关重大,因为沈千濯第一时间,便让遗风将她带到他的面前。
说是“带”,和抓犯人也差别。
彼时,沈千濯刚从宫中回来,纪青菱同样有许多想问的事情,譬如皇上决定要派谁去北疆。但看到男人疲惫的神色,她还是暂且将诸多话咽了下去:“夫君,我不知道秀儿去哪了。”
沈千濯手背撑着额头,似乎很累,累到脸上的阴鸷都无法遮掩,猜疑地盯住面前人:“秀儿的钱是你给的?”
纪青菱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点了点头:“嗯,她家里出了些事情,所以……”
“你知不知道,她是樊国人?”
话没有说完,突然被沈千濯打断。
什么,樊国人?
纪青菱瞪大眼睛,愣在了原地。秀儿怎么会是樊国人呢?对方从沈千濯进入官场后便一直跟着,和管家一样,是府上的老人。且几年来始终尽心尽力,一步一步做到大丫鬟的位置,哪怕后面出事情,也无法阻止纪青菱对她的“刻板”印象。
因为,书中根本不是这样写的!
“她和我说,自己的兄弟将房子抵押赌债,家中没有了钱,还有一个妹妹吃不上饭,菱儿想,秀儿毕竟跟着夫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私下借了些钱。”
“秀儿是孤儿,没有什么兄妹。”沈千濯语气冷淡。
纪青菱抿住嘴唇,若说是樊国人,她还能替对方辩解,即便是樊国人,也不一定会有坏的心思,但对方撒谎兄弟豪赌,还偷走东西,实在没有办法再让人相信。
这还是穿越至今,纪青菱第一次被人欺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她站在原地,面前是质问她的沈千濯,不知怎的,委屈如洪水,涌上心头:“夫君是在怀疑我吗?”
沈千濯揉了揉鼻梁,没回答。
如果在行宫之前,他大概会怀疑,如此恐怕就入了秀儿的算计。
见男人不说话,纪青菱更委屈了,她没有气愤自己被秀儿欺骗,书中没有写的东西,让她如何区分啊……但这种委屈被身边人误解,才是最难过的,眼睛眨了眨,啪嗒,滚圆的泪珠子掉下来。
沈千濯一开始并未发现。
直到他听到小声的抽泣,才抬起头,然后看到哭得委屈巴巴的女人。
他愕然了会儿,半晌无奈叹了口气:“我什么时间说怀疑你。”
“那,那你也没说相信啊,还让遗风把我抓犯人似的抓来!”纪青菱哭着抱怨。
实际,只是稍微让她走快一点的遗风:“……”
可惜遗风并不在房间里,不知道自己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沈千濯敲了敲桌面:“行了,别哭了,秀儿的事情我早就有所察觉。”
这么矫情难搞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纪青菱哭声一顿:“夫君怎么察觉的?”
沈千濯斜斜看了她一眼:“从你主动上钩的时候。”
纪青菱:“…………”
说的她好像是那没有脑袋的鱼似的,明明都怪剧情!都怪沈千濯,如果当初他在书中说出惩罚秀儿的理由,自己至于被骗嘛!
过了会儿,她停下了伤心 ,又问:“那书房中丢失的东西怎么办?”如果是重要的东西,她会自责的。
沈千濯毫不在意:“赝品罢了。”
…原来是秀儿做了无用功啊。不知道对方发现是赝品后,会是什么感觉,纪青菱擦掉眼泪,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要让她不惜放弃几年时间经营起来的身份?”
“樊国细作名单。”
三王爷来沈府时,在书房和他要所谓的细作名单,原本只是开玩笑,却不想偷听的秀儿误以为真,她自己身份就有问题,当然疑心生鬼,这次干脆铤而走险偷走名单,没想到被人发现,虽然人逃走了,但身份也彻底暴露。
“她逃不走。”沈千濯勾起嘴角,一锤定音。
果不其然,不到两日,遗风便将秀儿抓回来。
彼时,秀儿满身泥污,像是落到泥水里滚了一圈,狼狈不堪,被压到沈千濯和纪青菱面前的时候,她吐出一口泥:“爷,饶了奴婢吧,奴婢鬼迷心窍,偷了府上的钱,可奴婢实在没有办法……”
事到如今,她还不承认自己真正偷的是什么。
沈千濯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女人,从方才开始,纪青菱便一直没有说话,他收回视线:“只偷了钱?”
下头的秀儿重重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还拿了厨房的剩饭和……夫人的四十两银子。”
说到后面,她转了个方向,开始给纪青菱磕头,只是这次,却没有再任何狡辩。
四十两。
闻言,沈千濯挑了挑眉,他倒是没想到,她给了这么多。
看来,那两本书卖的不错。
纪青菱烦躁地皱眉,自从知道自己被秀儿欺骗后,她就对秀儿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看着这么一个大人在自己面前磕头,磕得额头出血,她还是不忍心。
这种不忍心和她本身性格无关,而是一个活在和平平等年代里的人,对古代人的不理解。
但让她原谅,又是不可能的。
她只能避开眼睛。
注意到此,秀儿动作微顿。
其实她是看准纪青菱和沈千濯不同,心肠软,性子天真,自己表现的凄惨一些,说不定还能留下一命。
如今看,是老天灭亡她。
既如此,罢了罢了……
秀儿忽然爬起来,往最近的桌子上撞去。
尖锐的角磕碰出鲜血,溅到了纪青菱脸上,她瞪大眼睛,不可避免看到秀儿死前的样子,对方满脸鲜血,额头有一个可怖的窟窿,嘴唇嗫嚅:对不起,夫人……
纪青菱眼睛一翻,吓得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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