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切断了电话之后, 楚焕就一直在姥姥跟前坐着。

    老人们睡眠少，早晨都醒的早，姥姥看见楚焕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以为自己做梦了。

    随即反应过来就忍不住叹气，“我都跟小王说别给你打电话别给你打电话, 就是不听话啊这孩子。”

    “姥姥！”楚焕叫他, “现在不打电话什么时候打电话，出事的时候就应该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您这是在干什么？您还当我是亲人吗？”

    见楚焕急了, 姥姥忙解释道，“这不是怕耽误你学习嘛，这么凶, 你现在是大人了，都敢凶你姥姥了？啊？”

    楚焕不为所动，哽着脖子生气道, “我学习重要还是你身体重要, 要是你身体不好了我还学什么习考什么试？！”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然学习重要。”姥姥说, “学习好了以后才能有出息，我一个老婆子怎样都行, 我孙子可不行。”

    楚焕一时间没了话语，“您还是别说话了。”他怕会被姥姥气疯掉。“再睡一会，我去找护士我们换病房。”

    “换病房？换什么病房？”姥姥反问他。

    楚焕沉着脸色没回答，转身直接出了门。

    边上一个照顾老人的女人见状道, “这是孙子吧？您就应该早点让他回来，我看着也是挺孝顺一孩子，这是心疼你呢。”

    姥姥笑笑, “孝顺是孝顺，就是最近要高考了，我这不是担心耽误他，什么都没有孩子学习重要，我们这种家庭除了好好学习也没有别的办法。”

    “高考归高考，他姥姥身体更重要，孩子说的没错。”女人说，“您没看他都生气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家人，您这是在戳他的心窝子让他难受呢。”

    姥姥表情怔忡了一瞬，一时间又没了言语，

    医院单人病房有限，昨晚的女护士还没换班，看他对老人还算伤心，就立马查了一下病房状态。

    “单人病房现在没有空位，有一个病人下午要出院，可能要等到下午才能换，你们先等等，下午病房腾出来会有人通知你们。”

    楚焕陪着姥姥吃了饭，又把姥姥的东西给大概收拾了一下，才在床边坐下来，姥姥看着他还沉着脸，忍不住叹气。

    “人老了，现在就遭孙子嫌弃了，哎呦，我的命真是苦呦。”姥姥边看眼色边和邻病床老太太诉苦。

    惹的人家一家人乐的不行。

    楚焕低头削苹果，抬眼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大家，随即瞪着自己姥姥，“您可别叫苦了，下次再这么固执，我就一周都不跟您说话。”

    闻言，姥姥忙拍了拍床边，再次道，“看看我这孙子，都开始威胁她姥姥了。”

    楚焕唇角抽了抽，“姥姥！”

    见楚焕终于愿意理他，老人才得了空隙问他，“你这么突然跑过来学校怎么办？”

    “一天不学习警察又不会来抓我。”楚焕低头把削好的苹果都切成小碎块放在盘子里递给姥姥让她用勺子舀着吃。

    “过年走的时候还说功课很紧张…”姥姥还想说些什么，见楚焕一瞬不瞬盯着她瞬间又噤了声，“好好好，我不唠叨了。”

    陆越之说是傍晚到，谁知道下午楚焕出去买东西的时候他就到了，还开着私家车。

    见陆越之一身的风尘仆仆，楚焕鼻子一酸，忍不住主动上前抱了抱他，“对不起，让你大老远这么跑过来…”

    陆越之侧脸亲了亲他，“不来行嘛？嗯？昨天谁顶着个小哭腔难过来着？”

    闻言楚焕忍不住替自己反驳，“谁哭了，我哪有！”

    “好好好，你说没有没有。”楚焕抱着他安抚了一会才带着他重新进入医院，“说换病房换了吗？”

    “还没，医院单人病房没空位，说是下午要出院一个给我先排上了，不过现在还没音呢。”楚焕说。

    到住院楼层楚焕不放心又到护士台问了一下，早晨的护士已经换班了。

    在护士台前的人闻言在电脑上看了一眼，就道，“单人病房暂时没有空余，您可能还要再等等。”

    “不是说下午有一个病人要出院？你帮我再看看，早晨那个护士姐姐说是帮我排上了，下午就可以换的。”楚焕说。

    女护士多看了他一眼，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不好意思，目前确实是没有空余的病房。”

    楚焕凝眉，“那单人病房下午有人出院吗？”

    女护士开始有些不耐烦，言辞躲闪，“这位先生，我们医院每天都有人出院入院，没办法都一一向您报备。”

    听到她的说辞，楚焕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早晨你们没换班前，明明说是有一间，收拾东西准备转就行了，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插队？还是高价给了别人？”楚焕本来因为陆越之过来安心了那么一瞬，现在神经却再次被挑了起来。

    “可能是换班前的同事有什么误解，现在确实是没有病房。”女护士矢口否认，“还请您不要扰乱我们工作。”

    “你们上下班都不用交接，闭着眼睛做事呢？！”楚焕怎么可能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但火气还是忍不住冒了头。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护士音量也猛的增大，“你怎么听不懂人话呢！单人病房供不应求又不是不知道，回去等着吧。”

    陆越之冷眼看着眼前的护士，把楚焕拉到身边，病敲了敲他面前的护士台。

    “请注意你的态度和用词，你们医院内部的潜规则我不想懂，但麻烦你下次和同事确认了事实再来说话，起码要把谎言给圆回来，别让大家看了笑话。”他沉声道。“还有，谢谢你提醒，到底是谁有误解，我会找个会说人话的来跟我解释。”说完陆越之拉着楚焕转身离开护士台。

    陆越之推着楚焕往病房那头走，“你先回病房陪姥姥，我打个电话就过来。”

    楚焕点了点头，也不想因为一件事惹的陆越之也跟着不开心。

    没有就没有吧，总好过住走廊。

    陆越之就在门口打电话，没多会就从外面进来了，手里还提着刚才楚焕失魂落魄忘了拿进来的补品。

    姥姥的床位是最靠窗的那一个，陆越之从门口到床位前短短的几米距离，惹的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陆越之在上位久了，也早就适应了这种状况，直直的朝着楚焕和姥姥走去。

    “姥姥。”他在姥姥床前站定，并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楚焕，“楚焕昨天说您住院了，我刚好在这边就过来看看您。”

    楚焕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陆越之，心里默默不舒服，明明就是从早上就开始往这边赶，这人总能拿捏好说话的尺度，让姥姥不至于怀疑。

    “呦。”姥姥看着他这一身，下意识就想坐起来，但奈何身体不允许，“看看小焕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我就是摔了一下，哪里他说的那么严重。”

    “不怪楚焕，您生病是大事。”陆越之说，“他昨天听到消息就从学校赶过来了，特别担心您。”

    姥姥看了看楚焕，又看着陆越之这一身西装革履，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上次来的时候她这心里就有些含糊。

    不知道楚焕是怎么和陆越之认识的，这男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楚焕说是已经离开楚家了，但怎么会跟这个人住在一起？说是同学还有些情有可原。

    但又不是。

    姥姥跟两人说了会话，就让楚焕先带陆越之出去吃点东西，“陆先生大老远过来，肯定很累，你先带人家出去转转休息一下垫一下肚子。”

    不过两人没有立马下去，两人就站在病房门前。

    “我们不走吗？”楚焕问他。

    “等等，给姥姥换了病房再出去。”陆越之捏了捏他的下巴，“昨天交代你的，好好吃饭，是不是没听话？”

    楚焕看了一眼周围，把他的手拉下来，扯着人去了旁边的楼梯间。

    “吃了的。”他说，“刚才不是说没有空房间吗？怎么换病房？”

    陆越之心疼的亲了亲他的鼻尖，“来之前给思南去了电话，这家医院的院长是思南父亲的学生。”

    楚焕张开的嘴巴差点合不上，“那么夸张的？梁医生爸爸这么厉害？”

    “梁老是挺厉害的。”陆越之说，“能算的上国内顶尖的肿瘤专家，这些年带出来的学生不少，我们运气很好。”

    楚焕心中有些感叹，不但是陆越之，包括他身边的人哥哥好像都很厉害，还有金赫。

    “那你回去一定替我谢谢梁医生和他父亲。”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梁老跟爷爷也是故交，下次过年我们带着礼物去见见。”

    楚焕张口就想说好，但想到什么又迟疑了一下才动了动唇角，“好。”

    没过多久，院长便带着一群人过来了，跟着来的还有科室主任，姥姥的主治医生，护士长，还有方才和两人力争和同事有误解的护士。

    楚焕在边上收拾行李，陆越之在边上一边说话一边帮他拿东西，“麻烦您还跑一趟。”他说，“本来是以为没病房，没想到中间真有误会。”

    “抱歉，这是我们内部的失误，让你们为难了。”院长看了一眼护士长，护士长立马道，“我现在让人马上帮你们换。”

    几个护工推了移动床过来，几分钟就推着姥姥去了新的病房。

    楚焕随着姥姥出去，陆越之和院长站在外面说话，看的同病房的人一阵窃窃私语。

    “看来人真是不可貌相，老太太一开始都没人照顾，前天还被那个护士冷脸，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了吧？！啧，真该！”

    “这种没职业道德的护士就该让她受处分，当一天和尚还撞一天钟呢，她可好，看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人就好欺负，病房的那些事谁不知道怎么回事。”

    “……”

    院长和陆越之就在门口，听见这话脸上也是一阵尴尬，好在陆越之没有要计较的意思，“我这里没事了，今天谢谢您特意来一趟。”

    “不用不用，陆总客气了。”院长说，“还请您帮我和梁老师问好，还有就是专项基金的事情，也实在太惭愧。我会叮嘱下面的人好好照顾老人，这个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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