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当然,我是肯定不会再让他们得到你的。现在,我宣布,你有罪,以下犯上,谋杀血族之罪。”他说。“将处以鞭笞死刑,以示警告,三日之后的夜晚,在所有的俘虏面前行刑,来人,把他带下去!”
蓝烟感觉很奇怪,他一会儿担心独自逃跑的小女孩阿娜丝塔,一会儿想起那些在睡梦中死去的人们,他的心依旧沉重,身体却感觉轻飘飘的,茫然而无助,他想或许是他真的太自大了,还记得与温斯特第一次见面时他说过的话,他说他相当于神的存在。那其他的吸血鬼呢,就算最低级的新生,也是碾压人类的存在。他想起自己曾对诺艾尔说过的话,他教唆他要改变,他给了他平等的想法,妄图以那种低劣制作的炸弹去对付血族,才害得那么多人死去……
如果,如果早一点屈服,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人间惨剧?如果早一点屈服,放弃所谓的尊严,是不是也可以苟且偷生。
他像是在解一个死结,费尽心思,绞尽脑汁,所有人都告诉他,那是个死结,不用白费力气,白费时间……
可是鸡蛋怎么打得过石头?死结是解不开的。如果他真的是另一个真王,那就证明命运早就为他做好了选择他是注定要站在吸血鬼的阵营,可他做了什么?所有人都或明或暗地告诉他,只需要成为另一个真王,纷乱便能顷刻平息,所有人都将对他俯首以敬……
可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些事情管我什么事呢?尽管我多活一世可我是个外来者,大陆千年之前是怎样恢复和平的以后也将怎样恢复和平,那都与他无关,灵魂是存在的,我是迟早要回去的,我不能困在这里。
温斯特说他会永远保护他,奥古斯塔斯说他会吃到一些苦头,诺艾尔说他活着不如死了,阿芙拉说他的选择还不够……
教皇西里斯做出了他的选择,以血族之身躯,以人类之灵魂。诺艾尔也做出了他的选择,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让他落入血族的手中。
他们都那样地坚定,以生命为代价。
蓝烟缩在墙角,手脚俱被锁住,他把头埋在臂膀间,监狱里很黑,只有过道中暗淡的烛光朦胧照进来。
他的坚持真的没有意义?温斯特失踪了,那么多人都死了,现在,他也要死了,或许他可以真正自由了,可他也永远不会甘心了。
他颤抖着,忍不住哽咽起来。可以依靠的人依旧不在,他想他是吃到苦头了,也是真的要完蛋了,这群该死的吸血鬼真的要杀了他了。
“温斯特,温斯特,如果你在你会告诉我该怎么做的对吗?”
他小声地说。
他想起小时候,与温斯特优哉游哉地在乡间小路上骑着马,牵着小白狗在爱森米斯堡前碧绿的草场上奔跑,与芙丽,蜜妮安等人一起研究饺子,畅快地捣乱舞会,肆无忌惮地藐视规矩,那些他自以为束缚的生活,却是他最自由的生活。
温斯特多爱他呀,虽然有那么几次很可恶,可大多数的时候总是依着他的。
他想他是需要有个人管管的,温斯特就很合适,不然他就像风中的野草一样,野草很自由,可只知道疯长,没人会喜欢,只会觉得碍事。
“温斯特,温斯特。”
他小声喊着。
“还喊真王的名字呢?”一个声音冷笑道。
他抬起头,是一身洁净白衣的格斯乔伊·罗德,这个卑劣的家伙,打扮地那么像教皇西里斯大人,甚至胸口也挂了个银链。
“之前我一直被他们说是废物,是冒牌货。”狱卒把门打开了,格斯乔伊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眼的是,阿芙拉……
蓝烟瞪大了眼睛,阿芙拉端着托盘,低着头,又恢复了一身黑裙的佣人打扮。
“现在我想我可比你好太多了,毕竟我还有着‘白王’的名号,而你已经成了阶下囚。你说是吗?阿芙拉?”格斯乔伊问道。
“是的,大人。”阿芙拉说。
“想想你当初是以骄傲的姿态和目光对待我的啊,我只不过是想与你多说几句话而已,你都不愿意,觉得我不够资格攀附你,现在呢?还这样觉得吗?”他在蓝烟身前蹲下。“这里好冷啊。”他装模作样地搓了搓胳膊。“你穿得这么单薄,应该更冷吧?噢,你看那边的墙角,都结霜了呢。”
蓝烟愤恨地瞪着他,那张与他相似的脸,是如此的怨毒。
“怎么样?求求我吧?求我,我就初拥你,怎么样?”格斯乔伊大笑道,如今的他光鲜亮丽被尊称为大人,与阶下囚的蓝烟成鲜明对比。
笑着笑着,他突然停了下来。
“我认真的,如果你愿意尊我为长亲的话,我是愿意初拥你的。”
他仔细端详的蓝烟的表情。
蓝烟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他。“你以为教皇大人会喜欢你穿着他的衣服吗?那对他来说是一种玷污!”
格斯乔伊顿时绷不住了,眼睛像是要喷火,回身从阿芙拉的托盘中取出长鞭,疯狂地朝他抽去。
蓝烟痛叫一声,倒在地上蜷缩起来,单薄的衣服很快就被抽破,红色的鞭痕在他苍白的皮肤上交错或重叠,血液迸溅,宛如雪地之上开出的血色花朵,绝望而美丽。
“我在怀念他!如今除了我?还有谁记得他?”格斯乔伊面目狰狞地喊道,他的银链随着他的动作舞动着。
“您要把他打死了。”阿芙拉·洛夫特淡淡说道。
格斯乔伊终于停了下来,扭头阴鸷地看着她。
阿芙拉依旧低着头。“只是提醒您而已,大人。”
格斯乔伊冷哼一声,抬手把染红的鞭子丢向她。
蓝烟喘息着,睁开泛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你怀念他,想想你对他做的事情,他需要你的怀念吗?他宁愿死去也不愿成为吸血鬼。”
“我对他做的事情?我是为他好,只有我为他好,想想他之前病得快要死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有我,只有我冒着被惩罚的风险救了他,成为血族有什么不好的啊?永生,难道不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吗?”格斯乔伊冷厉地看着他。“就像现在,你还不是主动上门来请求我们初拥?”
“哈哈哈,原来宁死不接受初拥的人,现在主动上门来请求初拥,真好笑呀。”他不停地冷嘲热讽,肆意发泄着心中憋闷的怨愤。
蓝烟握紧了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着。
“殿下说三日之后将由我为你行刑,从今以后大家再也不会记得你了,再也不会有个人跟我一样了。”格斯乔伊冷笑着。“届时所有人都会铭记冒犯血族会是下场。”
格斯乔伊与阿芙拉走后不久,监狱里又来了一个人。
彼时蓝烟正虚弱地发着抖,他进来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直到他出声。
“你不该回来这里。”少年吸血鬼说。
蓝烟睁开眼睛,是丹尼斯·戴维德伯爵,他的黑衣仿佛融入了黑暗,只是金发太过耀眼,犹如融化的黄金,而那双翡翠般的眼眸又犹如狼一般沉静。
“想做什么就做吧,反正我现在无法反抗,你也不用担心被报复。”他又闭上了眼睛,像是毫不在意了。
“我倒是想品尝你的血,但是现在的你,失去了让我食指大动的胃口。”
“你就是贱,给你你又不要,非得人反抗吗?”
他挑衅的话一出,那一瞬间,丹尼斯仿若又回到了那个清凉的秋夜,银月高悬,黑暗无边,美酒佳肴,肆意自在。
“你好像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难道不是吗?现在还有谁会来救我?”
丹尼斯沉默了。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蓝烟问。
“你们一败涂地。”丹尼斯说。
蓝烟又想起了阿娜斯塔在黑暗中奔跑的模样,她的白裙那样地耀眼,就像是夜色中的精灵,裙摆是她翩翩的翅膀。
她一个人怎么活?话都说不好。
“诺艾尔呢?他还活着吗?”他问道。
“活着,我们想劝他倒向我们,去说服那些还想反抗的人,毕竟他也算是个难得的人类领导人,比懦弱的克里森·彼得斯可好太多了。”
“咳咳。”蓝烟脸颊泛着反常的红色,吐出了一口血。“那就好。”他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丹尼斯静静地看着,他想这个人再也不会胆大包天地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狱卒也是人类,站在火把旁,恭敬等候。
丹尼斯走出监牢,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充满警告:“他是成为了死囚,但还轮不到你们折磨,要是他撑不到行刑的时候,你说该拿谁是问?”
狱卒微微抬起头,触及吸血鬼森冷的目光,又迅速低下身。“这……伯爵大人,他身上的伤不是我们打的,是……”他犹豫着。
“是谁?”
“白王大人。”
“格斯乔伊!”丹尼斯低声道。
狱卒忐忑地等候着吸血鬼的命令。
“给他换个暖和点的地方。”
过了很久,狱卒才听见这么一句话,再抬头,身前已空无一人。
这个世界与诺斯大陆完全不同。
那时温斯特带领着威利姆斯率先抵达了佩加太教宗宫前,刚踏上石阶他就感觉不对劲,身边的场景像是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波动扭曲了,他能听见威利姆斯担忧而恐惧的叫喊声,然后就出现在了上海中心街道的斑马线上。
四处是迷乱的灯光,五颜六色,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们的穿着稀奇古怪,街道上充满了代表着欢乐而自由的声音。行人快速通过,身后传来刺耳的鸣笛声与轰鸣声。
一身醒目黑衣,身材与样貌都绝顶的真王陛下淡定地站在路中间回头看去,看见了几辆蓝烟曾经画给他看的‘跑车’。
傻逼富二代带着衣着性感的女伴不耐烦地朝他按喇叭,并探出头朝他叫嚷。
他瞬间明白,他这是来到蓝烟的世界了。
他盯着那个二世祖,在他看过来的刹那把他内心的所有想法以及认知都探寻了遍。
视线刚交接,二世祖遍察觉到了不对劲,穿着奇怪复古贵族装的外国友人眼神中充满了奇怪的力量,他的眼睛是黝黑的犹如无边的黑夜,其中又泛着点点细碎金芒,犹如某种野兽,带着压抑的疯狂与危险,智慧与狂热。二世祖的瞳孔逐渐扩大,仿若失神,陷入了游弋的迷雾之中,他感觉自己在他的面前就犹如初生的婴儿,全无遮掩,也无羞耻。
有人以为这位俊美非凡的国际友人听不懂中文,上前去用英文与他交流,礼貌地告诉他现在是红灯了,停留在马路中间是很危险的。
真王温斯特露出礼貌的微笑,并跟随路人走到街边,用中文说了谢谢。
女伴在耳边叫喊着,直到温斯特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被他读取了内心的二世祖这才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抓了抓头发,开车离开了。
过于担心另一个世界的情况,也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心爱的蓝烟,温斯特一直在尝试找寻穿越的感觉和力量,并试图掌握把控,但却并不容易,他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
期间,善用能力与智慧的真王陛下还在这个世界累积了一大笔财富跻身富豪榜并给自己弄来了合法的身份。嗯,虽然在诺斯大陆,真王陛下是个继承家族庞大遗产的N二代,老牌贵族,但在这个世界他却是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实干家’,新富豪,暴发户。
担忧蓝烟没有他会过得不好,他心急如焚,奈何异能依旧没有进展。因为曾经读取了蓝烟的想法,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讯息之后,也去了他的家乡杭州,找寻他上一辈子的踪迹。
找到了他小时候和爷爷居住的院子,找到了他曾经看着爸爸妈妈带着哥哥离开的那个路口,也找到了他死亡前居住的半山别墅,找到了他的墓碑。
照片中的黑发小青年脸庞帅气,皮肤白皙,与现在的蓝烟毫无相似。但温斯特依然能从他不屑而无谓的笑容看出他就是他的蓝烟,蓝烟很喜欢露出这种表情啊,好像总是很骄傲很欠的模样,可温斯特却觉得很可爱。
他轻轻地抚摸着他冰冷的照片。
十年已经过去,这具年轻的身体永远地停留在了23岁,而他的蓝烟才刚刚18。
这个世界如此热闹非凡,怪不得他的蓝烟会觉得他的世界沉闷枯燥。
蓝烟生病了,发了高热,他们还请了人去医治他。
多此一举,尽管他这样想着,但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受了这么多的屈辱,怎么能像普通人一样死去?
他们好像点起了炉火,火光摇曳在青灰石砖上,可蓝烟还是觉得很冷,很孤独,他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了,眼前总是出现奇怪的画面,一会是妥瑞朵在藏书室羞涩朝他道歉的模样,一会是唐娜狰狞地举起沾血的铜雕烛台,一会是穿着洁净教袍的西里斯坐在高窗的书桌旁温和地劝导他,有如智慧的长者……
他遇到了很多好的人,他与那些好人都成为了朋友,也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人,那些坏人只是增加他阅历的谈资。
如今,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去死,这样那些卑劣的人就没有办法当众羞辱他了……
可还是不甘心,他泪流不止,还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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