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大戏 午后,泰兰苑一片寂静。
……
午后, 泰兰苑一片寂静。
沈京兰躺在软榻上昏昏欲睡,柳柳在一旁给她扇扇子,寂静的空气中偶尔听闻墙外的鸟儿叫声。
过了片刻, 柳柳轻声开口:“世子妃, 奴婢今日想回家一趟。”
沈京兰闻言眼睛未睁开,只懒洋洋的问:“家里可是有事?”
柳柳笑笑:“运州老家来信说房子年久失修快要塌了, 叔伯们叫奴婢弟弟回家去修缮房子,说是明日走, 奴婢想回去帮着收拾东西。”
沈京兰嗯了一声, 道:“那你回去一趟吧, 最迟后日午时一定要回来, 你知道的。”
柳柳心如明镜的笑笑:“世子妃放心,奴婢晓得。”
回到自己的屋里, 柳柳开始收拾东西,缨穗正在午睡被她吵醒了,揉揉眼睛看着她把家底都放进了包裹里, 不禁问:“你做什么呢,家底都要搬空了。”
柳柳柔和一笑:“我弟弟得回老家修房子, 虽说手里攥了一些钱, 但也不知够不够, 我就把这些都带过去, 以免他回头银钱不够使。”
缨穗有些奇怪:“你父母都不在了, 你弟弟以后也不会再回老家长住, 何苦再花银子把房子修一番?放着不住不是可惜了?”
柳柳闻言, 眼神轻闪了闪,抬眸又笑:“家里还有叔伯,房子都是挨着的, 我们家塌了怕砸着他们再出事,是定得修的。”
“哦……”缨穗这下也没了睡意,便起身了:“那你收拾吧,我去照顾世子妃。”
“嗯你去吧,我后日就回。”
京城北的一家普通小院里,院子里四处堆着许多杂物,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收拾这些东西。
柳柳推开门,见到唯一的弟弟,眼中便带上了柔和笑意:“阿弟,我回来了。”
“阿姐。”张槐笑呵呵的转过身来,看着柳柳道:“还以为你明儿才回来呢。”
柳柳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他,问:“弟妹呢?”
“她去买面了,说要做些饼子带在路上吃。”张槐说着,看着柳柳有些不舍道:“阿姐,你说咱们在京城好好的,也过了这么些年了,虽说没挣多少银子可日子也不错,你非得叫我们回去老丈人那儿,留你一个儿在京城,我实在是不想走。”
柳柳闻言,眸中闪过伤怀,道:“你别老想着我,你想想弟妹,也多年不见爹娘了。人家老是来信催你们,想见见闺女,你总不能老装聋作哑。你听我的先过去,待过两年稳住了跟我来信,到时候我年纪也大了,世子妃用不上我了,说不定能放我回去嫁人呢。”
张槐闻言只得叹气:“那行吧,就听你的。”
柳柳笑笑,“赶紧的,快收拾东西……”
第二日一早,长街上柳柳看着远去的马车,眼眶发红,直到看不见马车后才擦擦眼泪,转过身子走向一旁的车夫,问:“城外去吗?”
车夫一见来了大活儿,眉开眼笑的爽朗道:“去!”
朴素的马车,一路向北,走过平整的青石板路到了城外,就是略有坎坷的泥土大路。
柳柳一路坐在车里,看着道路两旁的村庄逐渐稀少,田野越来越大片,她的心也越来越酸楚。一个多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在一处偏僻地方,挨着一个小山村。
车夫下了车,说就在这里等她,柳柳道了谢后,便向小山村走去。
她一身白衣,带着白色的帏帽,行走在青山绿野之间,车夫以为她是去村子里见人,可是却瞧着她绕过了村子,去了山脚。再远,他就看不清了。
山脚下到处都是树,有粗壮的百来年的,有细小的一人高的,柳柳穿行在着遍地杂草的树丛间,满头大汗也不觉有一丝辛苦。
走了许久,还未到,她有些累,靠在树上歇了片刻后,抬眸继续走。
没多久,她脚步缓缓停下,摘下帏帽放在了草丛上,目光落在了面前不远处的一个长满草的坟头上,眼神浮上笑意的同时,落下了泪:“同哥,我来看你了。”
山林间,微微吹着风,她的眼泪一滴滴的掉落在草地上,她拿出包裹里的短镰刀,一边擦着泪,一边跪在坟头上一点点的割着草。
长长的野草,肆意的生长极为茂盛,她许久才将这坟头上的草清理干净,天气很热很热,光影碎裂着落在她身上。
她坐在坟边,将包裹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出来,摆在这个没有墓碑的坟头前。
“同哥你看,酱肘子,烧鸡,豆腐饺子,还有高粱酒,都是你爱吃的,你多吃点。”她说着,打开小酒坛子,将香醇的酒倒坟头前,然后自己喝了一大口,却依旧被呛的直咳。咳的她止不住眼泪,许久后平复下来,她又哭又笑:“我真是笨,这么久了,还是连口酒都喝不了。”
她自说自话着,随着微风被吹散,飘远。
她目光渐渐模糊,想着几年前那个鲜活的少年说要娶她,可最终却被埋葬在这里,没人记得他,更连个墓碑都没有。
心一阵阵的绞痛,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可每每想起那一夜大雨瓢泼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她都还会哭。
怎么可能忘掉呢,他那么好的一个人,就那么死了,死的那么惨。
许久后,她擦掉眼泪,点燃一些纸钱,袅袅的青烟随风飞舞,她看着那晃动的火光,一笑:“以后,或许就没机会来看你了,不过你不用伤心,我们迟早会再次遇见的。”
坟头静静的立在那儿,不会回应她,她看着火光湮灭,纸灰被吹走,最后看着那坟头温柔一笑,拿起帏帽转身走了。
入秋的第一天,是沈京兰的生辰。
往年的这一日,沈京兰也会小小的办一个宴会,请一些闺中好友前来,可是今年有孕在身不宜劳累,那些事情就都免了。
不过国公夫人看重媳妇儿,特意请了戏班子来给沈京兰过生辰。
戏台子搭在中院的花园子里,缨穗早早的就通知了各小娘处,黄昏时一同来陪着世子妃听戏。
江宁是新进府的,不懂世子妃的生辰应该送什么,青云想了半天,说世子妃尚在孕中,送礼物最好是简单明了。
江宁反正自己是没有家底的,手里的银子也不知拿着去买什么好,就叫青云拿着不多的银子出去买了一只实心的金镯子,上面雕刻着兰花。虽说是简单些,俗气些,但想来不管她送什么,世子妃都是扔去角落积灰,她也就不打算多费什么心思了,以免适得其反。
衣柜前,江宁挑了一见浅绿色的裙子,简单又素净,再搭配上一对绿葡萄样式的金镶玉发饰,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俏丽。
青云看着她唇上连口脂都不抹,抿唇笑笑:“虽说今日是世子妃为主,可是小娘若是太过素净,也不太好。”
江宁只是不想引人注目罢了,听了青云的话也觉得有些道理,便笑笑薄薄的涂了一层唇脂,这才带着青云出门去。
直接去的中院。
天近黄昏,不是特别热了,到了中院后,江宁看见姚慧之和应素文已经来了,便上前去和姚慧之打招呼。
“姚姐姐。”江宁笑笑,看着一旁做在椅子里的小悠宁,正抱着一个布娃娃玩,不禁弯腰去逗。
姚慧之笑着,娇艳如花:“江妹妹,今日这打扮真是清新脱俗呢。”
应素文不欲和江宁说话,转身坐到了一旁,一身华丽的银色裙子,头上戴着缀满珍珠的环形头饰,特别的耀人眼睛,一身打扮反正是惹人眼的很。
姚慧之见此,呵呵一笑,指着世子妃侧手边的位置小声道:“妹妹,待会儿你就坐在这里,好歹照看着世子妃。毕竟我带着悠宁,应妹妹她又……”
江宁不想坐这里,这里挨着世子妃太近了,可是姚慧之的说法也没有错,她便只能点头:“那我听你的。”
过了没多久,世子妃终于来了。
一身高贵的大红裙子,上面绣着繁复的花样,行走间还能瞧见盛开的花朵,更精巧的是头饰,以金丝织就的一朵海棠花,上面密密麻麻的缀着不知多少红宝石,发饰的边缘还有一圈红宝石珠串,从耳后绵延到身前,宛若又戴着一条项链。
她今日的妆容更是精致美丽,眉眼中也有端庄笑意,看着不远处的小妾从她过来就站起来,一股傲然的感觉便在心中升腾。
“妾身见过世子妃,祝世子妃生辰祥乐,顺意年年。”园中顿时一片恭贺之声,沈京兰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好好好,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不过时辰不早了,落座听戏吧。”沈京兰说着,坐在了主位上,缨穗站在她身边。
江宁看了一眼姚慧之后,便在沈京兰的下手坐下了,片刻后,沈京兰点好戏,转头看着江宁,眼眸平静:“世子爷离开这几日,瞧着江小娘,似乎瘦了点,是太过思念世子爷,寝食不安的缘故吗?”
江宁心头一跳,尴尬一笑:“妾身没心没肺,每日里吃得多睡的也多。”
沈京兰淡淡翻过眼,回头看着一身华丽的应素文,不悦的沉了唇角。
今日可是她的生辰,这个应素文,居然戴着金银楼今年的新样式出来招摇,真是永远都这么任性讨人厌!
应素文察觉她的眼神,看过去得意一笑,还顺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饰,气的沈京兰只想翻白眼。
戏台子上,戏即将开始,丫鬟们开始鱼贯而入,将一应的茶点,酒水,等一样样的端上来。
坐在江宁身后的姚慧之,看着女儿走到江宁身边,拽着人家要间挂着的小香包,一边将女儿抱回怀里,一边笑道:“江妹妹,你这香包里放的是薄荷草吧,闻着可清爽呢。”
江宁笑笑:“是啊,还加了一些驱蚊草,用来驱蚊虫,姐姐若是需要,明日我让青云送去一些。”
姚慧之笑着摆摆手:“不麻烦妹妹了,我院里也有的,就是悠宁还小,怕她拿着揉了再去揉眼睛,就没用这个。”
江宁笑笑不再说什么,转头看着戏台上,那一场热闹的大戏,没多久看着丫鬟端来一盘小菜,便起身去给世子妃续茶。
台上的大戏唱着热闹,世子妃好像看的很是喜欢,唇角带着绵绵笑意,时不时的叫缨穗往台上丢银子,阔气的很。
江宁见着应素文也时不时的叫松儿上去丢银子,想着她们可真是财大气粗时,端着新一道小菜的丫头过来了,正要往她面前桌上放,可手上一个打滑,那盘菜一下掉在了她怀里,整盘扣在了她膝盖上。
她愣了一下,正要起身,那端菜的小丫头就一下跪在了地上,拽着她的裙摆,眼眶通红着却不敢说话。
江宁忽然明白,不能扰了世子妃的兴致,叹口气回头找青云时,却不见青云的影子,正疑惑她去了哪儿,地上跪着的小丫头小声说:“小娘,奴婢该死,请您随奴婢去小厅里整理衣裳。”
江宁想了下,肯定不能就这样一直坐在这里,便点了点头,起身悄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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