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尾声(1) 许越是谁?
翌日清晨, 温西月是在接连不断的信息提示音中醒来的。
因为怕临时接到采访任务,所以她没有睡觉前关机或者调成静音的习惯。
睁开眼,清浅的目光刺过来, 让她的眼前像是蒙了层纱, 看不真切, 片刻的适应后, 细窄的视线里,是修泽近在咫尺的脸。
他还是沉睡之中, 对一切外在的声音毫无感知。
没有意识的他敛去了身上的锋芒,增添了份温润, 浓密的睫毛覆下, 根根分明,薄唇微张, 呼吸温热。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 在想,如果他把头发留长一些,应该会更好看一点吧。
不会在第一眼就给别人留下不好相处的印象。
手机再次进来一条信息, 拉回了她的思绪。
温西月想伸手去够,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她视线往下,看到自己正像一条毛毛虫般,裹在轻薄的被子里, 准确的说是她被被子围里起来,外面还被人用薄毯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
修泽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加了最后一层防护。
睡着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异样,现在觉得难受至极。
她只有头是露在外面的。
本不想打扰修泽难得的好眠,她试图忍了忍, 实在坚持不下了,才出声叫醒他。
修泽眼睛睁开,视线不甚清明,他似乎还没从睡意里挣脱出来,对上温西月的视线也没觉得不妥,他重新闭上眼,顺便用力把她往怀里扯了扯。
温西月的脸紧贴着他的脖间的皮肤,属于他的气息瞬间笼罩过来。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很重地跳了一下。
“我该起床了。”
没有得到回应。
温西月蠕动了下,尝试用双脚踢一下他,这才发现他的一只脚隔着被子也压在自己腿上。
他像只八爪鱼一般,无孔不入地控制着自己。
一半的身体重量都落在自己身上。
“你这样我很难受。”
修泽睫毛抖动了下,随后举止缱绻地亲了亲她的头发,“别动,再睡一会儿。”
“我呼吸不了了。”温西月委屈地说,“是你昨晚睡觉前和我说不欺负我,我才答应你上来的。”
修泽的声音沙沙的,乐得胸腔在震,“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温西月微微挣扎了下,“现在!我难受死了!我就像个没长手脚的虫子。”
修泽和她说道理,“那是因为你睡觉不老实。”
“那是你要克服的事。”
修泽如实说:“我试过了,克服不了。”
温西月:“所以,你就把我捆起来了?”
“我征求过你的意见了!”
温西月觉得就算自己再被困意席卷,意识丧失,也不可能答应这么傻逼的事,“不可能!”
修泽勾了勾唇,暧昧的话信手拈来,“ * 昨晚我问你,愿不愿意被我在床.上捆着,你说愿意的呀,我骗你做什么?你还问我用什么捆呢?”
不行了,不行了!
温西月觉得自己再这么好脾气下去,迟早会被修泽欺负的死死的,“我手机响了,可能是台里有事找我,你再不让我起来,以后让你克服的机会都没有!”
似乎狠话起到了点用。
修泽闭着眼把结给解了,随后手脚也离开她的身体,温西月手脚并用地挣脱开来,把被子踢到地板上,正要和他对峙,修泽就已经翻了个身,面朝另一边睡了过去,不放心,还特意卖了点惨,“好多天都没睡好了,再让我睡会。”
温西月只好忍辱负重地垂下自己砂锅般大的拳头。
她拿着手机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很轻的关上了门。
手机里是陈颖发过来的短信。
想约她再出来见一次面。
温西月摸不准她是想见修泽还是自己。
之前,顾念着他们是修泽的亲生父母,又经历感人,温西月对他们也算是不错,现在知道真相了,温西月觉得有时候实在是没必要对所有称之为长辈的人展露自己尊重,她不想猜来猜去,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语气格外生硬和冷漠。
陈颖愣了下,不过很快也适应了她的转变。
她的话里言间还是有再见修泽一面的想法,她想得到修泽的谅解。
愿不愿意认他们都没关系。
温西月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是想要心安。
不想再背负抛弃亲子的思想包袱走完余生。
她沉默了片刻,答应了陈颖想见面的请求,不过她很明确的说了,和她们见面的只是她而已。
地点就约在电视台。
早上九点,温西月和陈颖、林一様夫妇在电视台楼下碰面。
饶是她再是个隐藏情绪的高人,再看到这两个人也没有给出什么好脸色。
她冷冷朝电视台大楼指了指,“我们进去说。”
贪图享乐,意外怀孕,枉顾父母劝阻,执意生育,为了不拖累自己,可以毫不留情的丢掉亲生儿子,他们是最典型的精致利己者,这么多年儿子的是死是活也没关注过,只是在需要他的时候会想起自己曾经生了这样一个孩子。
如果当初爷爷没有捡到修泽,如果当初许还山夫妇没有收养他,他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恣意自信的修泽。
到了栏目组,温西月把他们两人安置在了会议室。
温西月想先去和主任商量点事情,晚点再过来。
陈颖迫不及待地叫住了她,可能也是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让人不齿,她促狭着笑了笑,“小温,我们就是想来和他说声对不起的,既然他不愿意来见我们,有些话我们和你说也是可以的。”
温西月笑笑,“我代替不了他的。”
她放下包,在他们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伤害已经造成,一个对不起大概也挽回不了什么,叔叔阿姨,拿出你们的诚意来好吗?”
她本就不是个尖锐的 * 人,见到谁都温温和和的,很容易给人营造成没脾气的错觉,现在的她,好像摒弃了她一直给人好说话的感觉,“简简单单的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过去你们二十几年给他造成的伤害,也补偿不了,过去半个月你们在公众面前把他塑造成的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对他形象造成的损失!”
“你们应该知道他现在的职业,他现在的位置,你们小小的指摘,会把他推到一个很难堪的位置,这样的窘境,单单一句对不起,恐怕不够。”
陈颖眸光暗了暗,手扣着桌沿。
做的时候确实没考虑那么多,只想让他赶快现身,救救他心爱的儿子。
昨晚被他当面指责了一顿,夫妻两人一夜没睡,也去短视频平台看了看公众对这件事的看法。
他们包装的故事催泪十足,经历也足够悲惨,反馈出的结果就是大多数都在同情他们,谴责修泽。
如今.......
他们也在反思,这二十多年来除了给他一条命什么都没给他,还这样用卑劣的方式把他幸福的生活搅成一滩浑水,是不是真的大错特错……
她怯怯地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温西月指腹敲了敲桌面,很有节奏,“如果,如果让你们在镜头前承认你们当年的错误,承认这十天半个月你们在编造故事蒙骗大众,还修泽清白,你们敢不敢?”
陈颖睁大了眼睛,没说话,显然是犹豫了。
她是个老师,教育育人,拉不下脸,比起在公众面前公然认错,她更倾向于在私底下和修泽当面致歉。
就在她犹豫不决做不了决定的时候,向来话不多的林一様点了点头,“敢!”
陈颖扭头看他,很为难:“老林......”
林一様安抚性的拍了拍陈颖的手背,宽慰她:“我们欠他的太多了,他长这么大,我们也没给他什么,这次就当送他一个小小的见面礼吧。”
陈颖在生活上要强势很多,多数时候他都拿不定主意。
唯二的两次分别体现在抛弃修泽,和现在愿意站出来给修泽清白,还真是讽刺。
陈颖眼眶一红,“那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林一様:“见不了人就不见了,我们就回去好好陪陪超超,陪他治病,他要是治不好,我们一家三口就在地底下团聚。”
温西月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虽然会觉得他们的行为存在欺诈,对修泽带来的伤害也是不可弥补的,但他们的出发点还是有点令人动容之处的,她有信心如果他们如实的说出真相,在获得争议的同时,也能得到一点点同情分,她甚至还有个大胆的想法,希望在最后,他们可以呼吁更多的人加入到捐献骨髓这件事上来,给更多和林于超一样身患重病的带来一点希望。
了解他们的意愿后,温西月组织好措辞和拍摄计划,去了主任办公室。
这是个有爆点的新闻,可知道这事 * 关系到某个上市公司后,他也不敢贸然批来下。
温西月最后找到了新闻部主任殷情。
和主任的畏手畏脚比起来,她一锤定音,给温西月喂下了一颗定心丸。
温西月用了一上午写好他们要说的稿子,反复斟酌,确保他们能说出完整真相,又减少外界对他们的质疑。
在她的笔下,修泽是个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他所做的一切举动都有着强大的理由支撑。
事情在变得越来越好。
陈颖道歉加澄清的视频一经传播,之前的言论纷纷被推翻,围绕在修泽身上的那点负.面消息也不复存在。
而他的形象一下子从冷漠不认亲生父母的冷血之人,变成了负重前行的励志者。
这原本就是个扭转形象的最佳时机,可修泽偏偏没有利用,他原本就不需要这些,陈颖和林一様那一番指责对他最大的影响还是因为自己连累到了许氏带来的愧疚之感。
而那个躺在病床上,需要上天馈赠的人也在某天等来一个好消息。
自修泽做完配型知道自己没配型成功后,他就通过公司邮件给旗下每个员工发了封私人性质的号召书,并且赠予丰厚的报酬。
还真的幸运,这封邮件下达下去没到一个月,那边就等到了配型成功的好消息。
后续的事情,修泽没再过问。
他没有大度的去原谅不请自来的亲生父母,也还没有心理准备去接纳一个素未蒙面的弟弟。
或许以后他会尝试着多几个家人,又或许会觉得当下的家庭关系便是最好的,不想改变。
到了六月份,在温西月进入电视台的第三个月,她终于从一个担惊受怕的临时工转正了。
把转正申请提交上去的那一刻,她就打电话给修泽。
不过修泽似乎在忙,并没有及时回复自己,到了下班,修泽的电话才姗姗来迟,得知温西月已经转正了,修泽稀稀拉拉地给了温西月一些虚伪、不走心的鼓励。
温西月听出了他话里敷衍的成分,正要骂骂咧咧挂他电话,这时等候多时的修泽才从车里出来,捧着一束花,殷勤地凑到温西月面前。
橘色的夕阳把周边的云彩染成了艳丽,修泽长身玉立,身上好像带着光圈一样,缓缓朝自己走来。
那一刻,温西月觉得自己心脏似乎是停了下,然后又加速的跳跃起来。
这时正是下班时间,人来人往的,温西月被他的惊喜弄得很不好意思。
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很扎眼的男朋友。
她在一片艳羡中,接过修泽的花。
修泽笑,“恭喜,温记者。”
转正这不是件了不起的事,可她还是谢谢修泽给她的仪式感。
她原希望她能给修泽浓烈的爱,现在才知道自己才是被人热烈爱着的那一个。
当然修泽的仪式感并不是只有一束花。
还带着她去他们许氏最擅长做西餐的一家酒店满足了口腹之欲。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觉得好好的吃着西餐,忽然旁边 * 有人拉小提琴会超级尴尬,可当现实发生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却觉得浪漫至极。
婉转清扬的乐声中,对面坐着是个用手背抵着下巴满眼都是你的人,温西月自问做不到无动于衷,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捧在手心里感觉,那种或许他来说只是一件不痛不痒、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他依旧愿意为你兴师动众的重视感。
很熟悉也很久违!
她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可能会哭出来,就借口去洗手间躲避酸胀的眼眶。
对着镜子她放任了一会儿情绪。
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了才走出来,走到一个拐角处,忽然一只宽大的手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扯到一个僻静处。
始料未及,温西月随着那人的力道踉踉跄跄,勉强没有摔倒。
手臂被他大力的拽着,勒出了一道很深的红痕。
温西月心下慌乱,掀起眼皮对上来人的视线,整个人呆住了。
身体瞬间朝自己发出危险的信号。
“你怎么在这?”
问这话时,她的眼光仓皇的朝四周看了看,在找最合适的离开路线。
郑乐亿把她一切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松了手,做投降状,他笑的心酸又自嘲,“姐姐,我又不会害你,你不用这样吧……”
或许郑乐亿说的是对的,这里毕竟是公众场合,再僻静也会有人路过,可身体对他的骤然出现确实做出了很大的反应,比如她现在已经紧张的手心冒汗,喉咙也在发紧。
温西月竭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说出来的话还是有点几不可查的颤意,“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乐亿也是个藏不住事的人,直入主题:“刚刚和你一起吃饭的是修泽,是我泽哥对吗?”
温西月犹疑了下,点点头。
郑乐亿大为吃惊,“你竟然还和他在一起?”
温西月觉得他这话可真有意思,“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而且,当初还是郑乐亿把她带到修泽面前,说给她创造机会的。
郑乐亿似乎也是想到了自己曾经的中二行为,“我那时以为你就是一时兴起想玩玩,哪知道你们会玩这么久?!姐姐,赶紧离开他,他可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人。”
温西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郑乐亿急道:“我说真的,我泽哥呢我承认他很优秀,我要是个女的我也喜欢他,可你想啊,这么优秀的人怎么是你能得到的呢?”
原本是想解释的,这下好了,这此话一说出口,又不小心把温西月给踩了一顿。
温西月脸色一变,本来在和修泽的这段关系里,她就是有一些自卑的,平时被修泽捧着宠着,她差不多都要淡忘了,忽然又冒出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牛鬼蛇神来提醒她,她高攀不起修泽。
她气得转身就要走。
郑乐亿立马拦住她的路,“啊呸!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么好的男人,我许叔肯定是给我越越姐准备的啊。”
熟悉的称呼,让温西月有点恍惚。 *
“越越姐?她是谁?”
“我许叔的独女啊,许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郑乐亿扯了扯唇,“姐姐,你不会真的以为以后许氏会给泽哥吧?”
他纠正了下,“这样说也不是不对,前提那得是,他能娶到我越越姐。”
“那样他就能合法的继承到许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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