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节最后面一部分修改过……
外面夜幕拉下, 黑漆漆的。
白天的热闹过后,队里的人们早早熄灯睡下,都在为第二天繁重的劳作做准备。
天地间一片安宁, 夜色里只有婚房还开着一盏台灯。
光是橘黄的, 穿过厚厚的玻璃灯罩投射到桌面和墙上, 给小小的空间镀了一层温暖色彩,那张贴在床头的大红囍字隐在半明半昧里, 静静地透着新婚的喜庆。
赵菀香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微垂着头,双手摊在腿上, 手指微微蜷缩。
灯光将她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地上成了一团黑影。
她沈大哥半蹲在那团黑影里,身体微微前倾, 军裤包裹下的大腿绷得结实有力。
他把手里端的一盆热水小心放到一边,将白衬衣的袖子整整齐齐地卷到手肘, 露出麦色小臂。
一会儿后半抬起头,将摆好的热毛巾递在半空里, 闪烁着目光, 嗓音有点粗哑道,“擦擦。”
赵菀香冲他腼腆地笑了笑, 接过擦了脸和手,再递回去。
沈奉就着她用过的水也给自己擦了把脸和脖子, 然后把脸盆里的水倒进另一只脚盆里, 试着水温再掺了点热水, 这次端放在了赵菀香脚跟前。
洗了脸,该洗脚了。
还是赵菀香先来,她接收到他沉默的讯息, 就俯下身去卷裤腿。
但不等动作,沈奉宽大修长的手伸出来,掌心隔着布料托住了她一只小腿。
“我来。”
他低着头道。
赵菀香脉脉看他一眼,便坐了回去。
沈奉随后将她小腿托高,一只手剥去鞋袜,将裤腿从底下一点点卷到膝盖,动作细致,又笨拙生涩。
赵菀香透着粉红的脚趾和一截纤细白嫩的小腿暴露在了空气里,不知因为接触到空气里的凉意,还是男人目光的注视,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眼睫跟着颤了颤,面颊不由自主地发起烫来,看到她沈大哥漆黑的短发下,两只耳朵也红了。
她想笑,咬了咬唇忍住没笑。
沈奉低着头,白皙的小腿横在他麦色小臂上,娇弱纤细和强悍厚实形成强烈对比,他只看一眼,胸口就燃起火,炽热滚烫,连眼皮都有了灼烧感。
他匆匆瞥开眼,动作生涩地将她另一只鞋袜剥去,同样卷起裤脚,然后扶着放入水里。
做完这些,他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松弛下来。
赵菀香心里也轻轻松了口气,望着他头顶漆黑的短发,舔了舔唇,小声道,“沈大哥你歇会儿吧,我自己可以洗……”
“没事,我来。”
沈奉声音依旧低低的,短促的。
他没有抬头,肩膀再次沉下,伸出的手掌没入了水里。
赵菀香感到脚踝一紧,被握进男人厚实有力的掌心,水声滴滴答答地响起,那粗粝的指腹就着热水,一下一下揉过她的脚。
触感蔓延过全身,激得她阵阵颤栗,脚趾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沈奉头也埋得更低了。
两人沉默,室内一时只有水声和呼吸。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水渐渐凉了,沈奉动作才停下,分别托着她脚擦干,放在了一边小凳子上。
赵菀香以为结束了。
目光扫过他被热水烫得发红的大手,和自己被大手揉搓过,泛着粉红的脚和小腿,眼里带着一点羞涩笑意道,“谢谢沈大哥。”
话音刚落,沈奉的面孔在她瞳孔里放大,身体倾了过来,一只手臂环到她后背,另一只穿过她腿弯,毫不费力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留给她一个面色发红的侧脸,垂着眼皮道,“我们是夫妻了,菀香你以后不用跟我说谢谢。”
他将她抱到床上,轻轻放下。
赵菀香忍不住笑开,在他抽开双臂站起来前,手指轻轻拉住他衣襟,仰着头问道,“那你以后还给我洗脚吗?”
沈奉动作被迫滞下,面孔停在她脸上方,鼻间是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脖颈间扑打着她说话间热乎乎的鼻息。
他脸更红了,一直红到脖子,扶着她后背的掌心滚烫,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兜兜转转还是忍不住落在她脸上,才发现她双眸水润,脸上红扑扑的飞着两片红霞,面若桃花,楚楚动人。
他心脏砰砰直跳,好不容易嘴巴动了动,吐出一个字,“洗。”
赵菀香喜欢他低眉看着她,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冲动,一股忍不住凑上去亲吻他嘴唇的冲动。
但她手指攥了攥他衣襟,须臾又松开了。
她身体歪到一边,手臂支在床上,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笑道,“沈大哥你去洗脚吧。”
她小脸远离了他视线,温暖的体温抽离了他掌心。
沈奉心里空了一下,顿了顿才直起身走开。
他洗脚,倒水,两只搪瓷盆放回原位,站在地中央,手里空落落的时候,眼尾余光朝床上扫了一眼,随即像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赵菀香脱了上衣和长裤,穿着一件小背心和短裤,见她沈大哥迟迟没有过来,便抓着棉被盖住双腿,两条裸着的手臂抱着胸回过了头。
“沈大哥,不关灯吗?”
她看到他站在灯前发愣,出声提醒。
沈奉明显局促起来,喉结滚动好几下才应了声。
赵菀香抿了抿唇躺下。
没有再看他。
台灯拉线轻微的一声响后,灯光灭了,屋里光亮褪去,被黑暗笼罩。
她听见他喝水的声音,没一会儿,他脚步过来了,黑沉沉的身影在床边晃了晃,随后上了床,躺在了她身边。
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很快传导过来。
赵菀香一下紧张了。
在被子里的手指不由自主蜷住,明明知道他不一定能看见,却把眼睛也闭上了。
耳边都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菀香。”
他忽然在被子一端叫她,声音发紧,几乎用了气音。
比她还紧张。
赵菀香突然好多了,在黑暗里睁开眼睛,偏过头看去,像怕吓到他一样,小声问道,“怎么啦沈大哥?”
“我给你做了把梳子。”
他道。
赵菀香眨巴了下眼,“哦。”
沈奉小声交代她,“在镜子那边挂着,你……你明天记得用。”
赵菀香忍了忍笑意,应道,“嗯。”
顿了顿也告诉他,“我羊城回来给你带了块表,在你枕头底下压着,你明早记得带。”
沈奉似乎是想说谢谢,大概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最后只嗯了一声。
然后就沉默了。
室内又安静了。
赵菀香等了等,没等来他任何动作,不由心想,她沈大哥不会那么单纯,以为新婚之夜的男女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可他还知道把小册子藏起来不给她看,自己悄悄红了耳朵。
她猜他太羞涩了,以至于迈不开第一步。
于是侧过身子,在黑暗中托着腮问他,“沈大哥,你睡着了吗?”
沈奉身体动了动,嗓音不自然道,“……没。”
“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赵菀香语气十分不解,“我今天看了那本新婚夫妻手册,它上面说,革命夫妻在新婚之夜,要先团结再紧张。”
她在黑暗中凑了过来,下巴碰到了他裸着的肩头,嘴巴一张一合吐着热气,小声问,“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团结再紧张,你能教教我吗?”
“……”
沈奉脑子里绷着的一根弦啪一声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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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菀香结婚的那天,也是赵德娣的结婚日。
她跟李风华之前争执的时候放话,蒋向嵘第二天会上门提亲。
蒋向嵘第二天也确实来了,提了一网兜水果,穿了一身得体的衣裳,带着诚意去的。
李凤华再不高兴,也迫于无奈接待了他,单独跟他在屋里商量了婚事。
蒋向嵘当时说的很好听,什么彩礼四大件不用往回退,再多添点订婚钱,给女方买两身新衣服,还一口答应婚宴要在饭店办几桌。
他里子面子都给李凤华了。
李凤华一直以为赵德娣跟他发生过关系了,赵德娣也没否认过,想想他既然能担下这个责任,知道补偿她们家,那还算不错。
事到如今,这件事就这么点头定下了。
结果蒋向嵘临走的时候,提出要见梅梅一面。
李凤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梅梅跟他又没往来,他干啥见她?他跟赵德娣搞个对象,把梅梅拉扯进去干啥?
蒋向嵘轻飘飘来一句,他跟梅梅事情都定下了,怎么不能见面。
李凤华这才知道被他耍了。
后来还是赵德娣闹了一回,蒋向嵘这才改口娶赵德娣,只不过彩礼定金什么都没了。
请她家亲戚在饭店办几桌?
他一个二婚何必那么大排场,就他家里摆一桌,她们上门吃个饭,这个婚不就结了?
赵德娣完全不管这些,反正死活要嫁,生怕再有变数。
李凤华该说的话都说尽了,骂也骂尽了,恨不得打死她,最后心力交瘁,不管了,全由着蒋向嵘来安排。
到了那天,蒋向嵘连新衣服都不给赵德娣买,还是李凤华嫌丢人,掏出身上最后一点钱和票,给她买了件新衬衫。
娘母三从商店出来,走着去了蒋向嵘家。
路上还不痛快,等进了他家门,看到他家里摆设,和保姆做的一桌饭菜,心里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到底是干部,生活还是有水平的。
蒋向嵘招呼她们,“坐下吃饭呀,不用客气。”
这顿饭可是婚饭。
李凤华在带着扶手的椅子上坐下,整个人都变得分外拘谨了,没看见他那两个儿子,就问,“你家娃呢,不过来吃饭?”
“哦,不用管他们。”
蒋向嵘行事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叫保姆走后,就拿着筷子过来一一分给她们。
李凤华笑了一下,虽说两人年岁差不多大,可到底是自己女婿了,就伸着手道,“你也坐,坐吧。”
赵梅梅接了筷子低着头说了声,“谢谢姐夫。”
蒋向嵘多看了她一眼,招呼道,“多吃点,喜欢啥夹啥,别不好意思。”
赵德娣记恨他在婚前耍的那招心计,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对赵梅梅有意思,接筷子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蒋向嵘笑嘻嘻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坐下举了个杯,脸上也有几分不知道装的,还是真心实意的意气,说道,“今天是我和德娣大喜的日子,感谢岳母大人和小姨子能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呢……”
话没说完,两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后生撞门冲了进来,一进门就凶神恶煞地叫喊道,“蒋向嵘!你新老婆是哪个?!”
蒋向嵘看到是两个儿子,见他们手里提着一化肥袋子土,额角青筋瞬间涨起,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摔,拧眉站起来骂道,“两个混蛋,跟老子怎么说话呢,抬着一袋子土想干啥,还不赶紧放下,过来跟你们德娣姨打声招呼!”
他一面指着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一面拉过赵德娣。
赵梅梅当初就跟赵德娣说过,蒋向嵘两个儿子跟她们差不多大,一个比一个霸王,捣蛋得很。
李凤华也骂过她目光短浅,还想过好日子?蒋向嵘那两个儿子有让她闹心的时候。
赵德娣根本没放在心上。
直到就被他们气势汹汹冲进来的样子吓到,才迷茫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就给人当后妈了,蒋向嵘揪了她一把,她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回过头就用眼神跟她妈求救。
结果就看见她妈刚才还生气的表情突然变了,站起来就往后退。
赵梅梅尖叫了一声,“姐!”
也折身跑到了椅子后面。
蒋向嵘更不用说,看见两个儿子动作,立马跳离三尺远。
赵德娣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顶上就开始往下砸泥土和泥块,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她成了个土人,一桌子饭菜也全毁了,眼前都是扬起的土。
她想起蒋向嵘那两条儿抬着的一化肥袋子土,气得抱着脑袋跺着脚叫起来,“啊啊啊!!!”
蒋向嵘那两条儿用力推了她一把,她扑倒在桌子上,桌上碗筷哗啦地响,她沾了一身菜汤。
他们骂道,“你算啥东西也给我们当妈,有本事在这个家里待着,看谁弄得过谁!”
说完就跑了。
留下一地狼藉。
蒋向嵘瞪着眼,知道待在这儿没法交代,指着两条儿子逃窜的背影,骂骂咧咧追了出去。
赵德娣还在尖叫。
她一辈子就结这一次婚,还没进门就被蒋向嵘他两条儿子毁了,她气不过,跺脚,掀桌子,恨不得把饭碗都砸碎。
李凤华脸色铁青,筷子一摔,就要走人。
赵梅梅忙追上去问,“妈,你干啥去?”
“走,不走干啥,留着给他家洗碗收拾烂摊子?!”
“那我姐咋办?”
“她已经是人家家的人,你管她咋办?!”
两人声音已经到了门口。
赵德娣眼睛被土迷了,流着生理性眼泪,一听见她妈不管她,站在原地急得拍桌子,“妈,妈!”
“我不是你妈!”
李凤华终归忍不住,掉过头来破口大骂,“说不让你嫁过来非嫁过来,大你二十岁的老男人,看把你稀罕成啥宝贝,你稀罕人家,人家稀罕你了没!给你彩礼还是给你办事宴了,连身新衣服你都扒拉的我,人家舍不得给你!知道为啥吗?因为你不值钱,不值得人家费心思!看看刚才他儿泼你的时候,他拉你一把没?他比谁都躲得快!出了事也比谁都跑得快!你等着吧,这才刚开始呢,当初说你的时候不听不听,现在指望我干啥?我告诉你,我没那本事给你管家事,你自己想办法过吧!”
说完拉着赵梅梅就走。
半句安慰赵德娣的话都没,还句句往她心里戳。
赵德娣本来就委屈得要死,自己妈不给自己出头,反过来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她怎么可能气得过。
她冲出去对着李凤华后背哭着吼骂,“你滚,你滚,有本事以后都别上我家!”
李凤华回她,“我不稀罕。”
然后被赵梅梅拉扯着走了。
赵德娣一身狼藉回到家里,新婚没有祝福,丈夫跑得不知所踪,才头一天就这糟心事,连个找理的地方都没有!
她悲从心来,嚎啕大哭。
蒋向嵘晚上才回来的,进了家门四处看了看,地上桌上跟走得时候没有差别,土浸在饭菜里恶心的没法说。
赵德娣居然都不知道收拾一下。
他有点无语。
也幸好他四十来岁的人,看得比较开,本来不打算娶赵德娣进门,可到头来没花一分钱,跟白娶的一样,倒是赚了。
那既然娶了就过吧,只不过得磨磨她性子。
他到了卧室门口,看见赵德娣在床上躺着,身上已经洗干净了,拥着一床被子,上身穿着他一件衬衣,就笑了笑,“不生气了吧?”
他还算有点眼色,没拐弯抹角。
赵德娣哭得肿成核桃一样的眼睛瞪着他。
蒋向嵘走过来,顺势坐在床边,解释自己为什么现在才回来,“那两小混蛋跑太快了,我可是撵了半里路差点把老腰跑断了,才抓住他们,帮你狠狠揍了一顿,出了口气。完了厂里有事先过去了,一办完事就赶回来找你了。”
鬼信他。
赵德娣冷着脸不吭声。
蒋向嵘笑了笑,手里拎回来的两只包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饿了吧,回来路上专门给你买的,肉的。”
赵德娣一闻到香味就身不由己地坐了起来,既然坐起来了,干脆抓过包子塞进嘴里,也不跟他置气了,但眼泪啪嗒啪嗒不听使唤地往下掉。
她委屈的不行,一边吃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骂他,“你没良心……你儿泼我,你跑得比谁都快……这日子没法过了……”
蒋向嵘只管笑,等她吃完了,也气完了,就凑上来扯了扯她身上的衣服,“你怎么穿我衬衫?”
赵德娣过来就没带包袱,以前那些衣服都给赵梅梅了,就打算等他都给买新的。
本来理直气壮,但被他那么看着,莫名有点脸红,就没说话。
蒋向嵘手就往里面伸,赵德娣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该反抗还是忍着,最后被他压了上来。
事后蒋向嵘告诉她,她既然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就该承担女主人的责任啦,做饭有保姆不用她,但收拾屋子,洗衣服什么的总得有人做。
至于两个儿子,不用她管教。
班也不用她上。
赵德娣心里还美滋滋的,这不就是她理想中的生活嘛,洗件衣服收拾下房子算不上啥事,她靠在蒋向嵘怀里一口答应下来。
结果第二天差点没疯了,光收拾餐桌和地上的土就用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弄干净坐下来吃口饭,蒋向嵘那两个儿子回来,在蒋向嵘面前还好,他们爸一走,他们完全无视她,把房间里弄得乱七八糟,脏衣服脏鞋扔得满地都是,还把她床头的大红囍字都撕了。
赵德娣气得发疯,晚上又被蒋向嵘三言两语哄好,第二天接着再干活再受气,后来蒋向嵘夸她干活好,干脆把保姆也辞了,她每天天刚亮就开始面对鸡飞狗跳的一天,都快忘了自己当初是因为什么要嫁给蒋向嵘的。
李凤华嫁出去一个女儿,非但没得到一点回报,还差点被气死,过了几天突然收到赵建业的回信。
赵建业专门写信告诉她,赵菀香有信儿了,跑西南省了,要和吕枝梅她儿子结婚了,让她想办法跟吕枝梅打好关系,他以后回去全靠姑爷了!
李凤华差点没气晕过去。
当初要不是赵菀香跑了,她能折了一个亲闺女进去?
她天天咒赵菀香出去被卖被骗被打断腿,结果没想到她倒好,非但没事,还嫁人了!
还嫁给吕枝梅她儿子?
吕枝梅不就是赵菀香她亲妈那个同事还是朋友,当初为了给赵菀香出气,还跑上门跟她吵架,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的那个吗!
今天要不是赵建业写了这个信,李凤华都想不到赵菀香原来跟这家人勾结,搬空家里,带走嫁妆,扔下一堆烂摊子,她一回想这桩桩件件,就恨得咬牙切齿。
还跟吕枝梅打好关系?!
她不上门骂死她!
她打定主意要新仇旧恨一起报,一个人冲到吕枝梅家,结果气势汹汹来了,人家家里没人,吃了个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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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连驻地。
赵菀香醒来的时候,沈奉不在,被窝里有一点余温,枕头上放着一张纸条,他留言说出去给大伙儿分配任务,会尽早回来,叫她多睡会儿,他会带回早餐。
赵菀香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刚蒙蒙亮,手摸到枕头底下,本来会以为摸到沈奉那块旧表,没想到是她带回来的那块新表。
她看了下时间,刚刚五点。
这两天队里事情多,除了正常劳作,山上伐木的那批人结束砍伐,接下来要进入木料运输阶段,采石料那边要动手烧石灰了,建大棚也要着手准备了。
赵菀香不躺着了,枝梅姨和沈叔叔还在镇上等他们过去,她早点起来早点收拾好,等沈奉回来就能走。
但她刚坐起来,就感觉浑身绵软无力,穿好衣服下了地,坐在椅子上就不想动了。
昨晚上卖体力的明明是她沈大哥……
正想着,门外传来走近后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轻响,沈奉从打开的门缝里侧着身子走了进来。
赵菀香没想到他这么早回来,表情还有点呆滞,随后面颊染了一抹浅浅的绯红,偏开了脸。
轻声问,“沈大哥,忙完了?”
沈奉也没想到她起来了,进门的时候生怕发出声响把她吵醒,结果进来就看见人在这儿坐着。
带着惺忪睡意的眼神有点钝,眼角又有点媚,腰肢只有细细一把,歪坐在那里浑身上下透着一点柔弱的懒意。
跟她平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沈奉脑海里不禁浮现昨晚缠绕的画面,掌心下她皮肤的触感和身上甜甜软软的味道。
想起来就心如鼓擂面红耳热,连胸膛和掌心都在发烫。
“嗯,忙完了。”
他匆匆避开眼,低低应了一声。
看她像是刚起来,还没洗漱,便拿了脸盆毛巾和她的刷牙杯往出走,告诉她,“你坐着,我倒洗脸水去。”
昨晚上暖壶里的热水都用光了,他天不亮出门的时候在灶上煮了热水,此时灶膛里的柴火烧尽,草木灰里还有余温,闪烁着一点火星子。
他用一截木棍从热灰扒拉出一颗烤得焦黑的土豆,把灶里的火星子灭掉,舀好洗脸水和刷牙水后折身回来。
赵菀香在屋里刚想起昨晚上沈奉说,给她做了把梳子,在镜子旁边挂着。
她拿在手里正仔细打量。
沈奉进来就递过刷牙水,牙刷也挤上了牙膏。
赵菀香愣了愣,放下梳子,抬起头冲他腼腆地笑了笑,刚要站起来到外面刷,洗脚盆就放在了脚跟前。
沈奉低着头小声说道,“早上外面凉,就家里刷吧。”
然后蹲到一边在洗脸盆里摆毛巾。
他比平时还拘谨几分。
赵菀香看到他耳朵红红的,她脸上也发烫,没说什么都照他说的做了,刷完牙抬起头的时候,他反复摆过的热毛巾递过来了。
赵菀香下意识去接,手伸到一半,他一只手已经扶住她后背,拿着的毛巾也轻轻覆盖到了她脸上,小心地擦拭着。
赵菀香伸出的手便放回膝盖上,仰起了脸,目光跟着他的手移动,又忍不住落在他脸上。
她沈大哥是那种清冷的禁欲脸,五官轮廓棱角分明,眉毛和鼻子都很直,透着端正,嘴角平直有些锋利,话少,对谁都自带几分浑然天成的疏离。
可谁能想到他昨晚一再克制,还是多要了两回。
低眉给她擦脸的时候又这么体贴温情。
赵菀香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暖暖的,两只胳膊不由伸出去,搂住了他脖子。
沈奉动作停下,脸有点泛红,但还是不由自主扶紧了她后背。
看着她擦洗过后水嘟嘟的小脸,闪烁着点点碎光的黝黑眸子,和粉红饱满的嘴唇,喉结动了动,轻声说道,“身上……还能走路么,不然你在家里待着,我去镇上接爸妈过来。”
赵菀香摇头,“没事,我跟你一起去。”
她嘴唇有点肿,唇珠那里破了一点,愈发显得饱满鼓胀。
沈奉刚才给她擦脸就看到了,知道昨晚上没克制住要狠了她,心里内疚,又很心动,尤其她两条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样子,他很轻易有了冲动。
最终还是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嘴唇,本意是安慰的,爱恋的,亲到之后就失去理智,一发不可收拾。
赵菀香之后还有点缓不过神。
沈奉抱她到床上坐着。
他脸红得厉害,眼皮也是红的,垂着眼说道,“对不起。”
赵菀香脸颊滚烫,不好意思抬头,就低着头从枕头下摸出那只新手表,问他,“我送你的,你怎么不戴。”
“你留着戴。”
沈奉说着握住她手腕,想把表给她戴上去,结果发现表带太长,上面没有适合她的眼儿。
他动作顿了顿,“……我给你重新打个眼儿。”
赵菀香忍不住想笑,打断道,“不要,这是送你的定情信物。我收了你亲手做的梳子,你就要收我送你的手表。”
她说着摘下他的旧手表,给他戴上新手表。
抬头的时候看到他脖子上有红痕若隐若现,她手指拨开衬衣领子,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昨晚留下的。
她有点心虚,昨晚她沈大哥忍不住,她又怎么会忍得住,想看他意乱情迷,仰着脖子口耑,就埋在那里多亲了亲,禁不住吮了几下。
她低着下巴抬眼看他,不好意思道,“……没被人看到吧?”
“……”
沈奉脸又烧起来。
三点多出去的时候天黑,没人注意,回来的时候被人眼尖看到了,好几个围过来关心他是不是被虫子叮了,老张还让他上家里拿药膏。
他当时倒是能神情不变地敷衍过去,现在被她问起,羞赧的只想躲起来。
赵菀香看他慌乱的样子忍俊不禁,从刚才他给她嘴唇上抹的药里挖出来一些,抹到他脖子的红痕上。
大花早上刚从被窝爬起来,就被她妈派了一项任务,给沈叔叔和菀香姨送防止虫子叮咬的药膏。
老张回来说起沈奉脖子上大大小小的红印子时,何大姐就猜沈奉家里有臭虫,这虫子不止叮咬,还吸血哩,赶紧叫大花把药膏送过去,小心赵菀香那身细皮嫩肉也给咬了。
大花到了菀香姨家门口,正要敲门的时候,听见里面在说话,她沈叔叔声音跟平时不一样,语气有点像她讨好她妈时候那样说,“菀香,以后不要弄这儿了……”
她菀香姨在笑,“那你咬了我怎么说?”
后来的话大花听不清,她奇怪沈叔叔怎么会咬菀香姨,难道想欺负她吗,可菀香为什么不仅不哭,还在笑,她莫名有点退缩,转头一溜烟跑了。
赵菀香和沈奉不知道大花来过,在家里收拾好后就打算去镇上。
临走前沈奉先让赵菀香吃了从食堂带回来的米粥,把灶里拿出来的那只烤芋头吹了灰剥了皮,给她拿着路上垫肚子。
两人到了招待所,专门给父母带了本地特产,交代他们如果李凤华找上门该怎么应对,又说了说话才送他们上了火车。
回到队里后,老张找到沈奉,告诉他南方厂里发的塑料薄膜回来了,沈奉赶紧去忙,赵菀香则去了学校给孩子们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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