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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终章04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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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厌倦处在机械生活的末端,但又是开启意识活动的序幕。】

    池萤并没有等待太久,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让睡意再度包裹自己,那扇电动门便又一次被打开。

    这次进来的一行人约莫五六个,全数穿着橘色的防护服,面部也被灰白的面罩所遮盖,根本看不清他们究竟是谁。

    他们目的明确,直奔池萤的床边而来却一言不发,他们分工明晰,两人熟练地打开池萤床脚轮上的安全卡扣,接着起身扶住床尾,另外两人在她身后那面墙上进行着动作,似乎是在插拔某些药管。

    而剩下的两人则是分别立在她的两侧,从床边分别抽出两根安全带似的黑带子,接着两人双手相对将对应的锁扣合上,又调节了一番松紧,这便将她的双腿完全束缚于床体,半分也动弹不得。

    ——虽然在池萤看来,对于她现在这种身体状态,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这六人准备完全后,便分立两边齐齐推着她的病床向外走去。

    池萤也并未多问什么,只盯着那扇门缓缓开启,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门后是一条明亮的走廊,自己所在的病房处于走廊尽头,但两侧却并没有其他的门,只有走廊的另一端,远远立着一扇几乎一模一样的电动门。

    六人平稳地推着她的病床前行,在接近那扇门时,那门便自动打开,应当是有人在远程控制。但门后的景致并未有什么变化,又是一条相似的走廊,走廊尽头又是那扇熟悉的门。

    一扇、两扇、三扇、五扇……

    相似的场景交替变换,似是永远没有尽头,令池萤原本紧绷的精神开始有些倦怠。

    “很快就到了。”

    她的左手突然被人握住,手上的触感是冰冷且滑腻的胶质,她看了眼握住自己的橘色手套,又顺着一路向上,透过那层面罩中间狭长的目镜,辨认着对方的身份。

    是他吧?

    池萤暗暗在心中确认,却也只是将自己的手缓缓抽出,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她将双手藏在被子下紧紧握拳,指尖深深嵌进掌心的软肉里,这样疼痛便能使意识便能清醒不少。

    终于,在越过了十几道门后,她的病床被这几人刻意拉住,缓缓停在了一扇银灰色的金属大门前。

    其中一人上前,在那门边的对讲机旁说了句什么,半晌后,那扇门从内部缓缓洞开,露出了内部的空间。

    那是一个和她之前所处病房差不多大小的房间,房间正中摆着一个透明的、一人大小的舱,舱盖向上高高抬起,舱边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线路,长虫一般在地面上遒曲盘转,让人几乎分不清他们的来源,但从走势看得出,它们的方向一致,一同消失在了墙边的某个接口处,但向外究竟延伸到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池萤的病床被继续推进,最终停在了那座透明舱边。六人中的两人飞速替她解开了捆住双腿的带子,又合力将她扶着坐起。

    “不要怕,我们只是想要做一次尝试而已,如果在当中你感到任何不适,我们都会立即叫停。”

    声音是从房间一角的音响中传来的,说话的人听上去像是之前那位部长,他的声音带了几分诱哄,明显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池萤轻轻推开扶住他的两人,勉力撑着床沿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地向前踉跄了两步,又扶着那透明舱的边沿立住。

    她用指尖在舱内沿的玻璃上蹭了蹭,静默片刻后轻叹了声,道:“我记得这个。”

    昏暗的碎片在脑中渐渐浮现,拼凑出了一段遥远又模糊的记忆,一段细节已经几乎被磨灭,唯有情绪依然鲜活的记忆。

    第一次见到休眠仓时,她是带着好奇与激动的,这似乎预示着另一种人生,她好像终于能摆脱平庸的自己,甚至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但当她真正躺进舱中,看着舱顶的盖板缓缓落下,淡黄色的透明液体不断注入舱内时,她开始感到恐慌——她后悔了。

    可她的呼叫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手脚并用在舱顶上猛烈拍击,指甲折断渗出血来,却依然不能撼动其半分。她宛如溺水一般下坠,无助地看着水面漫过自己身体,那诡异的液体强行充斥进自己的耳膜鼻腔,似乎也同时吞没了她的意识,脑中的画面渐渐开始断模糊,最后终陷于一片令人生畏的未知黑暗。

    而后便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这个过程,溺水、醒来,黑暗、光明。

    但后来,她却似乎渐渐习惯了这种黑暗,甚至有些爱上了这种黑暗,至少在这个时刻她不是别人,只有在这个喘息的瞬间,她还是她自己。

    机械的重复使人麻木,却又在某个瞬间令人清醒。

    她依然绝望,却愈发想要逃离。

    但她的记忆似乎是不连贯的,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里应该有个萤字,虽然只是一粒小小的萤火,却也能自在光明。

    也许这个字是她幻想出来的吧,她其实也不能确定。

    而在她罕有的清醒瞬间里,耳边永远响彻着水声,她开始想象自己漂浮在水里,是海上吗?似乎也没有那么宽广,那么,即使只有小小的一方浅池,也是好的。

    池萤。

    她开始强迫自己在每个清醒的瞬间重复记住,这就是自己的名字。

    她摩挲着舱边那个浅浅的、却依然清晰可辨的印记,轻勾了勾唇角,这两个字,是她无数次在黑暗中用指尖刻下的,是她每次醒来时第一时间抬手便能摸到的,也是她在不计其数的穿梭往复中,对自己唯一的慰藉。

    至少,在没有人发现的角落,她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可以自己躺进去吗?还是需要我们帮忙?”音响里传来部长略显焦急的声音。

    “我当然可以。”

    池萤撑着双臂抬脚跨入舱内,却一时重心不稳,“咚”地一声直直砸在舱底,引得护送她来的那几人齐齐上前查看。

    她却仰躺在其中,对着他们笑着摆了摆手,“我没事。”

    那几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接下来该作何反应,此时耳机里传来部长冷漠的命令:“她没事你们就出来吧,我们准备开始了。”

    几人立刻应声,前后脚从房间里撤出,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池萤头顶的舱门也缓缓落下,伴随着一声闷响,舱门与舱体严丝合缝地闭合在一起,如同一间透明的茧房,将她笼在其中。

    舱内传来那位部长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中显得有些闷闷的,“我们正在做最后的调试,你可以按照之前的经验现先做好准备,希望我们这次可以成功,如果你顺利到达了其他位面,我们也会继续和你保持联系。”

    他话锋忽地一转,语气中平添了几分威胁的意味:“但是你要记住,如果你还想要回来,就一定要严格按照我们的指示做,不然的话——”

    “我知道,我的身体还在这儿,又能跑去哪儿呢?放心吧。”在舱内液体缓缓上升、几近没过她胸口的时候,池萤哂笑了声,轻松回道。

    监控室内的部长被她一噎,不悦地深吸了口气,转头对坐在机器前的人冷声道:“开始吧。”

    “是,部长!”那人立刻应声,随即在操作面板上按下了几个按钮,又将推进开关直接推到了底。

    众人齐齐注视着监视器中的画面,只见那舱中的液体渐渐没过她的头顶,直至将她完全淹没其中,而她也丝毫没有挣扎,甚至……是在笑吗?

    半晌过后,坐在机器前的那人盯着屏幕上出现的平稳波形,惊呼了声:

    “成……成功了,部长!已经完成主体意识传送,正在等待信号反馈传回!”

    部长也终于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好,总算是没有白费这个工夫,记得随时汇报最新情况。”

    “是!”室内众人异口同声道,随即目送着部长面带喜色地离去。

    唯有一人,紧紧盯着那面屏幕下方面板上的各个参数,似是想要记住什么。

    ——————

    *【一切从觉悟开始,惟有通过觉悟才有价值。】

    “萤姐啊,萤姐?你今儿怎么这么能睡啊,快醒醒,该去吃午饭了!”

    池萤是被人抓着胳膊推醒的。

    她下意识反扣住对方的手腕,却立即听见一阵凄厉的惨叫:“啊啊啊!痛痛痛痛痛!”

    这叫声将她彻底唤醒,她猛地睁开双眼,却见自己正居高临下地抓着一只向上伸的手,而那位始作俑者此刻正则戴着痛苦面具正站在自己下方。

    欸?这是怎么个情况?

    她立即将手松开,撑着上半身坐起,高高的单人床铺让她对整个房间的情况一览无遗。

    这里似乎是……大学宿舍?

    “你怎么回事儿啊,呜呜呜……我好心好意叫你起来吃饭,你还擒拿我呜呜呜..……”

    池萤忙顺着一□□爬下床铺,拉着床下假哭的姑娘坐到自己的椅子上,一边仔细辨认着她的脸,一边安抚道:“可欣?你没事儿吧?我也是没睡醒,下意识的反应,对不起啊,今天的饭我请了。”

    她认出来了,这是自己那段记忆里‘池萤’的大学室友,季可欣。

    “二级伤残,得吃一顿大肘子才能好。”季可欣假意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三顿大肘子都行!”池萤笑着点点头,“你等会儿啊,我先去洗个脸。”

    “话说萤啊,昨天晚上那个帅哥究竟是谁啊?”季可欣贼兮兮地凑到洗脸池边,一脸八卦问道。

    “谁?”池萤有些猜测,但又不是很确定。

    “就是..……”季可欣戳了一下她的腰,一脸促狭,“哎呀你别跟我装傻,就是你昨儿先打走了那个喊楼的,后来又冒出来了一个更帅的,我们还差点儿把他当色狼的那个?你们俩可在楼下聊了好久呢,宿管阿姨都看不下去赶人了,我们在楼上听的真真儿的。”

    池萤心下微定,她应当是回到了那个原本属于她的世界,至少在她的记忆里是如此。而且在今天之前,似乎正是在她解决完了那个校霸岑昶的那天,也正是……宴之和她表明心意的那天。

    “等你回来,记得找我。”

    池萤的脑海里又响起了这句话。

    回来?现在自己应该算是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还没有给自己下指示,可自己几乎是被半强制地输送过来的,而宴之,或者说宴,却依然留在了那里,难道还能在这里找得到他么?

    “我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啊?你还记得吗?”池萤状若随意问了句。

    “十一点吧,我记得那时候阿姨正催着锁门嘛,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了。”季可欣笃定地点了点头。

    “哦,”池萤回到桌边擦了擦脸,又拿起手机看了眼 ,“那我昨天晚上没说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什么?难道你有局了?那我大肘子怎么办?”季可欣一把抱住她的胳膊,“人可以走,肘子留下!”

    池萤一边翻看着自己的联系人名单,一边笑道:“好呀,你拿去,清蒸还是红烧你说了算。”

    “我记得萤姐说过今天她有同学聚会吧?”对面床上此时探出一只头来。

    “什么同学聚会,哪个班的,哪个社团?这么大的事儿居然瞒着我?”季可欣满脸难以置信,看池萤的表情就像看一个渣男。

    池萤也正好在聊天记录里翻到了一个最近群聊,她粗略向上滑动了几下聊天记录,随即笑着摇了摇手机,“高中同学,你想去吗,带你去玩儿啊!”

    “那算了,我又不认识别人,”季可欣坐回自己的床下,可怜巴巴地瘪着嘴,“阿萤啊,你记得要早点回来,不要被外面的野男人迷住了眼,就忘了我这个糟糠妻。”

    池萤扫了眼余额,随手发了个红包给她,封面写着:糟糠其不可弃,拿去买大肘子吧!

    季可欣的手机瞬间传来一声清脆的收款到账声,她一脸喜色道:“哎呀,那我去买肘子了,你赶紧画个妆!可不要在野男人面前丢了本糟糠妻的脸!”

    等池萤做好出门的准备时,已经过了正午,根据聊天记录里的信息,这次高中同学聚会只是在S城的小范围聚会,但由于她目前并没有宴之的任何联系方式,姑且也只能去高中同学里撞一撞运气了。

    她缩在树荫下等着校车,脑子里却飞速运转,一刻也不得闲。

    宴之究竟是站在那一方的?

    如果他之前只是为了监视自己,为了唤醒自己,那后来又为什么会说那些奇怪的话?

    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叛变?

    就算自己现在真的找到了他,他又能做什么呢?

    当然,这些问题也只能引出更多的问题,在找到他之前,她也没法得出任何正确的答案。

    但她总有一种奇异的直觉,自己似乎应该信任他。

    不是被所谓的感情蒙蔽双眼而盲目的相信,而是她多年的信念汇聚成的一股力量在告诉自己,只有找到他,才能破局。

    她想活。

    不是替任何人完成她们的心愿,也不是替任何人铺出一条顺畅的前路,更不是被当做一件可有可无的道具,只是作为自己,活下去。

    伴随着一声略有些刺耳的“吱呀”声,校车晃晃悠悠停在了池萤身前。她忙将思绪抽回,跟随排成的队伍上了车,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她正望着窗外略过的梧桐出神,同一排座位上的两个女生却好奇地连连看了她几眼。

    “哎?我怎么觉得她好眼熟啊?是我们院的吗?”

    “傻了吧,她跟我们住一栋楼,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在楼下耍剑的拽姐!”

    “哦对!我回去还看了好几遍直播回放呢!”

    “哎同学,同学你好?”

    池萤感受到了肩上的一阵轻拍,随即视线回转,看向了身旁那两个女生,笑道:“嗯?有什么事儿吗?”

    “同学,你就是昨天6号楼事件的女主吧?”戴着圆框眼镜的短发女生兴奋问道。

    池萤回忆了片刻,她确实是刚从6号楼出来没错,便点点头道:“嗯,你说的应该就是我了。”

    “哇!同学你好棒啊!”另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倾身凑近了些,“简直是我辈楷模!我跟你说,之前也有个莫名其妙的男的来喊楼跟我表白,结果旁边的人还一直起哄,好像我不答应就成了渣女似的,但是天地良心,我跟他压根儿一点也不熟,我的天哪,当时都快把我给气哭了,凭什么他表白我就一定要答应他?我都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人这么离谱的事儿?!”

    池萤点点头表示赞同,“嗯,确实挺离谱的。”

    女生半是遗憾半是欣慰地叹了口气,“哎,你真是做了我一直想做但是又没有勇气做的事,还是怪我嘴太笨了,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又羞耻又害怕,巴不得钻地逃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我要是能像你那样该多好啊,一定把他骂得再也不敢来骚扰我!”

    池萤微愣。

    「我要是能像你那样该多好啊……」

    但我也并非一开始就是这样,过去的我其实也像你一样,羞耻又害怕,无助且闪躲。

    人总是想着,若是老天能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那我一定会做的更好吧?

    可事实并非如此,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即使有着死而复生抑或是重活一世的机会,也往往会重蹈覆辙。

    当然,如果能像她这样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试错,便是再平庸的人也总能试出一条还算过得去的路,结果也确实在一次次循环往复中产生了质的变化,但是这个过程,便显得愈发折磨。

    况且最重要的结果,也往往会被别人窃得。

    “没有关系啊,”池萤对着她笑笑,“这种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嘛,等下次就有经验了。”

    那女生也轻快地笑道:“哈哈你说得对!等我回去好好练习一下怎么怼人,下回实战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池萤点点头,只轻“嗯”了声。

    毕竟“还不算晚”,远远要比“如果当初”来得更实际。

    ——————

    *【未来,要么在循环中无意识地返回,要么彻底清醒。】

    这次高中同学聚会的地点选在了一家新开的剧本杀体验馆,池萤刚下车,远远便见着一个人正冲她招手,正是她高中时的同桌梁佳悦。她在S城旁的H城上学,不过两座城市距离极近,城际铁路半个小时就能到达,所以这次她便也顺道过来一聚。

    “池萤!你可算来了。”梁佳悦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哎,咱们好久都没约出来一起逛街了,正好有个网红咖啡店我一直都好想去,等会散场了咱们自己去吧!”

    “好啊,”池萤欣然应允,“不过我要先找你打听个人。”

    “谁?”梁佳悦耳朵立刻竖起,“咱们学校的?和我们一届吗?叫什么?男的女的?你是寻亲还是寻仇?”

    池萤无奈地望了她一眼,“男的,就是高中时候在我们那儿读了半个学期就走了,姓宴..……”

    不对。

    池萤立刻收声,她原本对这个世界的记忆已经模糊不堪,但思及此处,她却突然想起他们两人之间的另一层关系。

    梁佳悦闻言也疑惑道:“那个校董的儿子?我记得他啊,可他不是你异父异母的亲表哥么?你为什么找我打听?”

    池萤干笑了声,低头在手机里翻找起来,一边顾左右而言他:“我这不是怕你忘了么。”

    “你怕我忘了?”梁佳悦敏锐地探查到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们俩是不是……嗯?”

    池萤冲她眨了眨眼,却并未明言,而是转身按下了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等下哦,我先打个电话。”

    “喂?囡囡啊,怎么了?钱不够花了吗?”听筒里传来关切的问候声。

    “没有没有,爸爸,我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嗯?打听谁啊?”

    池萤脑子里转了转,“就是……傅爷爷的外孙,瑜阿姨的儿子。”

    “他好像一直在国外吧..……”池父似是有些不太确定,片刻后突然警惕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打听他了?”

    池萤脸不红心不跳地现编起瞎话:“其实我昨天瞧见他了还打了个招呼,但是没来得及留联系方式,今天正好有个高中同学聚会,这会儿剧本杀还缺个人,所以就托您找傅爷爷要个他的号码,让他给我们补个空。”

    梁佳悦在她身后满头问号:我们缺人吗?我们不都还没去选本子吗你就知道缺人了?

    “这样啊..……”池父半信半疑地应下,“那好吧,我去问一问,要是问到了就直接发给你。”

    “嘿嘿我就知道爸爸你最棒了!”

    池萤刚将手机挂断,转身便见梁佳悦一脸暧昧地冲她挤了挤眼:“你爸爸这个时候肯定在想:‘啧,我们家的白菜长大了,都会自己找猪了’。”

    “当然,”池萤十分坦然,“白菜就是要主动出击,不然最肥的猪就跟人跑了。”

    梁佳悦似是被她点醒,颇为正式地点了点头,“说得有理,稍等,我得去问候一下我的猪圈。”

    两人笑闹一阵,便相携进了体验馆,刚和已经到达的同学打了圈招呼,池萤的手机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震动,她立刻点开查看,是来自池父的信息:一行号码。

    池萤瞬时屏住了呼吸,指尖微颤地将那行号码点击、拨出。

    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接通,她嗓音微哑:“喂?”

    “……”

    电话那头回应她的却只有一阵滋啦作响电流声。

    她缓缓呼出了口气,平静问道:“请问是宴先生吗?”

    “是。”回答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池萤顿有些泄气,可能……可能是自己找错了方向吧。亦或者他确实没能赶到这个位面。

    不过总要尝试一下,反正自己也没其他的退路了,就算失败总之也不会更差。

    “我是池萤,我们高中的时候见过的,你应该在S城吧,现在我这里有一个剧本局还缺人,你要过来吗?”

    “……”

    又是沉默。

    在池萤几乎快放弃的时候,他终于再度开口,还是只回了一个字:“好。”

    池萤将地址告知给他后,对方便立刻挂断了通话,半句也没有多言。

    “哇,他真的要来啊?你什么情况啊池萤,难道在倒追吗?”梁佳悦将她的对话内容听了个大概,激动地连连摇着她的胳膊。

    “可能吧。”池萤淡笑。

    确实是倒追,追命呢。

    宴之的到来比她想象中更快。

    她甚至还没有预想好种种可能性带来的后果:比如他虽然来了,来的却并不是“他”;或者是他来了,却是被“他们”派来将自己带回去的;抑或者是他根本没有出现,令自己再度陷入僵局。

    可他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甚至穿着和前夜一样的衣服,就像两人才刚刚分别不久一般。

    他走到池萤面前,微微躬下身子问了句:“池萤?是叫这个名字吧?”

    “是。”此刻的她反而平静无比,仰头回应着他的目光。

    “你确定吗?”他反问。

    “我确定,我就是池萤。”她半分迟疑也无。

    一旁的梁佳悦正暗忖着“这是什么迷惑对话这俩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却见宴之一把将池萤拉起,随即便拉着她直直向外跑去。

    同学A疑惑:“他们俩这是干嘛?”

    同学B猜测:“私奔吗?这么草率?”

    梁佳悦则是望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一脸高深莫测道:“你们不懂,这叫日剧跑,老罗曼蒂克了。”

    而罗曼蒂克当事人之一的池萤,正一边勉力跟上他的脚步,一边喘着粗气问道:“哎不是,让我跑可以,总得给个理由吧?”

    “你只有十二个小时。”

    “什么?”

    “从你成功传送到被他们找到信号,只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指针,“现在已经过去至少四个小时了。”

    池萤迅速消化了这个信息,反问道:“所以呢?为什么要跑?难道你还能跑赢时间?”

    “运动的信号会更加难以追踪,”宴之拉着她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两人穿过车身,坐在了最后排的两个空位上,“这样会延长他们定位你的时间,所以我们一定要移动。”

    池萤稍理了理气息,随即点点头道:“好,你还有别的要解释吗?”

    “有,很多,但是现在最主要的是你。”宴之再度将话题抛回她身上。

    池萤默了默,道:“你让我来找你,我现在找到了,然后呢?”

    宴之道:“你需要作出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你还想回去吗?”

    池萤忽地一笑:“我当然不想。”

    从她再度踏入休眠仓的那一刻起,她其实就已经作出了这个决定,所以那位部长的“临别赠言”于她而言,甚至根本不能称得上威胁。

    久不见天日的瘦弱身躯,无法再承载更多记忆的腐朽大脑,严密把守毫无出逃希望的牢笼,又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呢?

    确实,她想活下去。

    但是是作为真正的自己,而不是一个仅有零星虚无幻想的轮回的囚徒。

    “你害怕么?”宴之又问。

    “我当然害怕,”池萤转身看向他,哂笑了声,仿佛他问了个极为可笑的问题,“我怎么可能不怕?”

    在黑暗中潜行了那么久,恐惧仿若腐骨之蛆般如影随形,她怕的不是一次次重复的死亡,而是在机械的循环中再度陷入麻木,最终迷失自己。

    但只要她还有对遗忘的恐惧,就证明她还留有自己的记忆,可怕的不是恐惧本身,恰恰是恐惧使她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我就知道,”宴之也笑了,这是他见到池萤后第一次露出笑意,“其实你也早就知道。”

    只是你忘记了而已。

    池萤暂时不想去纠缠他话中的隐义,只问道:“所以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为了不让他们找到你,就要彻底切断你和自己身体的联系。”

    “切断联系?”池萤只思索了片刻,随即点头,“好,怎么做。”

    宴之却问:“你知道和自己的身体切断联系,意味着什么吗?”

    池萤思忖道:“大概相当于……自我了断?”

    宴之点头道:“对,你的意识会再也无法回到你的身体中,也许身体还能勉强维持基本的机能,但基本上等同于脑死亡。”

    池萤的脑中突然闪回一段记忆,“哦!就像那位行事风格过于无法无天以致那个组织被铲除的..……”

    “是我。”宴之一脸淡然地自爆。

    池萤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即哂笑道:“倒也不算意外。”

    “但结果不止如此,”宴之正色道,“你能接受从此以后,永远都要借着别人的躯壳活下去吗?”

    池萤抬起双手,手心向下,转头问向身旁的男人:“你知道我的手指上一共有几个斗吗?”

    宴之盯着她的手背,片刻后摇了摇头。

    “一个也没有,”池萤笑着翻过手掌,将十指举到他面前,“我不用看,但是我知道,全都是流纹,无一例外。”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传送到这里,为什么会再度变成‘我自己’,但我了解自己的每一个细节,我知道我就是池萤,并且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宴之静默片刻,随即反问道:“是你知道,还是你选择相信?”

    “有什么区别吗?”池萤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我相信、我记得,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我能肯定,在这一刻,我是清醒的。”

    宴之没有再继续问什么,只是轻轻牵起她的手,就像过去曾做过无数次那般自然。

    他将一枚细小的金属按进了她的掌心,轻道了句:

    “好,池萤。”

    ——正文完————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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