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黎明破晓。

    确认了视线范围内没有活着的黑暗骑士， 西莉娅终于松了一口气丢下了手里已经缺了口的剑。

    再怎么说，一个人对付这么多黑暗骑士大军还是太勉强了吗？

    耳边传来更多的脚步声。

    西莉娅回头，在身后黎明尚未驱散的黑暗中， 有更多的黑暗骑士站了起来。

    但是她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要溜吗？”卡尔也一身是血， 漂亮的银色毛皮都脏乱的不行。

    “要……”西莉娅话音刚落，感受到了另一个不属于这个战场的气息，而且是很多个。

    她惊讶地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在金色的阳光铺成的道路上，是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生物。

    精灵们。

    为什么会？

    西莉娅朝亚塔森林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那层保护结界已经消失不见了。

    全副武装的精灵们，尽管穿着银色的铠甲， 还是难掩其优雅高傲的本质，银白的甲胄在朝阳下闪着辉光，甚至有点刺眼。

    精灵王并未出现， 站在精灵队伍最前头的是伊莱。

    走到西莉娅跟前后， 他摘下戴着的那顶常青藤纹样的头盔，掷地有声道：“亚塔精灵三千精兵， 等候殿下调遣。”

    西莉娅的茫然只持续了一秒。

    她借着伊莱伸出手的力道，拿着自己的重剑站起身，对精灵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但是我更希望你们能尽全力活下来。”

    伊莱从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不要小看精灵的战斗力， 能在这里的是精灵中最强大的战士，不然你以为我们都是在结界内等待灭亡吗？”

    为了今天， 精灵们已经等待许久。

    银白的盔甲如同创世的光芒般撕裂了永夜的黑暗， 对着黑暗的王权刺出了不甘毁灭的剑。

    “精灵的战士不惧生死，我们总有一天会回到生命树的怀抱，在那之前， 为我们的自由呐喊，为我们的胜利欢呼吧！”

    “同胞们，敌人就在眼前，战斗！为了光明！”

    “战斗！为了光明！”

    这场在后世被称为破晓之战的战役，经由吟游诗人和史官的口在后来的世界广为流传，精灵们以多年的忍辱负重和惨烈的代价换来了被囚禁之后的自由，也是颠覆艾瑟短暂的帝国的起始之战。

    同时也是那位建造新帝国的女皇传奇一生的开始。

    当然，这是后话了。

    从黑夜到黎明，从破晓到黄昏，当最后一位黑暗骑士倒下的时候，西莉娅却不敢放松一口气。

    实际上黑曜没过多久就打败了黄金巨龙的残魂。

    以多敌少的战役，说没有牺牲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精灵的尖兵，在这一场战争后也损失大半。甚至没有来得及为同伴的死亡而伤感，敌人的利剑就接踵而至。

    黑色的巨龙在打败黄金巨龙的残魂后，意识到自己是被调虎离山，赶到战场时，胜负已成定局。

    黑曜一眼就看到了硝烟中的那抹独特的金色。

    玩具公主。

    他不屑地喷出一口龙息，如同曾经对她的威慑那般，巨龙的爪子只需要轻轻一拍，就能把这个不听话的玩具公主压成肉饼。

    气急了的黑曜甚至不想去理会艾瑟说先放着玩具公主的话。

    嗯？按不动？

    爪子下面并未传来想象中的手感，反而让他硌得生疼。

    黑曜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什么叫做疼痛了，和黄金巨龙的残魂一战他受了不轻的伤，毕竟是血脉上的压制，尽管这样，他还是觉得疼。

    他抬起爪子，看见喘着粗气的玩具公主举着拳头。

    西莉娅用单手硬生生抗下了黑曜的这一巴掌。

    调用了全身的能量和精神力，尽最大的可能放出了防御的魔法阵，她还是清晰地听到了自己手臂内部传来的清晰的咔嚓声。

    骨头断了。

    不影响。

    属于强者的味道，这种味道让黑曜整条龙都兴奋起来。

    他嘴里唧唧哇哇个不停：“嗯？玩具公主你居然到剑圣级别了？真的假的？不错不错，但是比艾瑟还是差远了差远了，”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告诉你你就会放过我吗？”西莉娅尽量放缓着呼吸，不让黑曜感觉到自己濒临极限，她扬起嘴角，抬着下巴说，“还是说你只是在礼貌地询问呢？”

    “噢不，当然，嗯，你是要死的，”黑曜说，龙的声音如洪钟巨响，“永别了，玩具公主！”

    他张开巨嘴，滚烫的龙息正在酝酿着。

    远处的伊莱目眦欲裂，精灵的脸上满是鲜血，惊愕地看着处于巨龙嘴下的西莉娅。

    他用尽全力朝着西莉娅跑过去，却被无形的手挡住。

    洛维安斯静静地看着处变不惊的西莉娅，给了她十足的信任，但袖袍下的手指微动，只要西莉娅有任何危险，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救她，即便违背约定。

    炽热的龙息似乎是黑曜对于志在必得猎物的示威，在那口龙息即将把自己烧成灰烬前，西莉娅喊道：“我知道回龙岛的办法。”

    黑曜：“……咳咳咳！”

    他差点没被自己的龙息呛死，巨大的身影缩小成人形，带着尖锐金属指甲的手套轻易地掐着西莉娅的脖子。

    “龙不会听信这种假话，你是在求饶吗？”

    “没有，”脖子被掐着，西莉娅艰难地喘着气，“我是神眷的公主，我不知道，但是神知道。”

    “神？光明神？”黑曜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了许久，“你看看周围，如果你的神真的存在，为什么不来拯救你？拯救精灵？”

    “因为……我……已经被拯救过，”西莉娅用最后的力气，说出一个单词。

    wieczne。

    金色的竖瞳缩成一条直线，黑曜松开手，西莉娅跌坐在地，重新获得空气的喉咙疼痛得让她咳嗽起来，然而下一秒她又被黑曜抓着领子拎了起来。

    “谁教你的？”黑曜一字一句地咬牙问道。

    “神，无所不知的神，”西莉娅冷静地微笑道，“打开龙岛的钥匙，只有我能找到，神会指引我找到。”

    “如果只有神能做到，艾瑟成为神后一样能做到。”黑曜对自己的伙伴信心十足。

    “你应该知道他成神的条件，”西莉娅说，“献祭整个大陆，谁也不能保证龙岛在不在这个大陆对吗？这样的话，你再想见到你的母亲，可就难了。”

    黑曜沉默了几秒后，猛地将她扔在地上，又强硬地撬开她的嘴，往她嘴里扔了一滴滚烫的血。

    “作为我今天放过你的代价，”龙暴躁地说，“你的条件我接受了，如果你有任何欺骗我的地方，这滴血在你踏进龙岛的时候就会把你烧成灰烬，这是我用灵魂刻下的契约，你没有办法拒绝。”

    他显然是气急了，用上了这种极端手段。

    其实在黄金巨龙残魂出现的时候他就有所动摇了。

    这是为数不多的情报，的确是洛维安斯告诉她的。

    黑曜是龙族里唯一一头黑龙，在龙族的传统中是不详的存在。

    但是龙族极低的生育率，以及黑曜温柔的母亲极力恳求，黑龙崽子才不至于一出生就被扔掉自生自灭，却还是在族人的嫌弃和冷眼下长大。

    黑曜不屑于所谓的避世而居，对龙岛只有厌恶而没有留恋，黑龙放荡不羁的灵魂注定让他无法在安逸的环境中日复一日地看着万年不变的海面，同时也不想理会所谓的“赎罪”，于是他踏上了族人从没理会过的人类的召唤阵。

    但是他不知道这是一条注定的单行线。

    他可以为了认可的艾瑟放弃自己生活过的龙岛，却没有办法在那个时刻来临之前放弃自己的母亲。

    西莉娅赌赢了。

    黑龙消失在天际尽头，松了一口气的西莉娅，终于松了一口气。

    身体上的疲惫和疼痛让她眼前一黑。

    她放心地倒了下去，因为接住她的人是洛维安斯。

    亚塔森林里，就连风都是温柔的。

    温柔的风唤醒了沉睡的生命。

    清晨的鸟雀准时从树枝上探出灵巧的脑袋，翠色的尾羽上沾染着一层水汽，它抖了抖翅膀张开嘴刚准备在晨光中高歌一曲，发出的声音却卡在了嗓子眼。

    树下站着的人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那是让世间任何事物看见了，碰见了都会忘记呼吸的存在。

    翠鸟人性化地伸出翅膀悄悄捂住嘴，大着胆子落在了神明的指尖。

    “不要吵到她休息，请去别的地方歌唱好吗？在这之后，你还有更多的时间来歌颂黎明。”神明伸出手指摸了摸翠鸟的头，抬起手腕，翠鸟念念不舍地蹭了蹭他，振翅飞远。

    清晨温柔的风扬起了神明金色的发尾。

    随着太阳的升起，枝头的露水也渐渐蒸发。

    精灵们赶在露水被蒸干前收集了满满一罐，正准备带回家去，配着鲜花泡茶，和谐安宁的景象，就像之前那场大战从未发生过。

    除了门口挂着的蓝色风信子之外。

    那是寓为“生命”的花朵。

    他们在准备着一场仪式，一场祭典。

    为了他们的未来，为了未来的和平。

    “莉娅，你该起床了。”

    神明温柔地呼唤着沉睡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 wieczne

    是波兰语中永恒的意思

    _(:з”∠)_百度的，觉得这个词很适合

    许久未更非常抱歉，因为现实太忙了，现在也在准备考公务员在更隔壁的综漫。

    这篇卡文也是卡了很久…

    ε=(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