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你说什么——？你要搬出去住？”

    在和菲比说要去和洛维安斯一起住后， 西莉娅就做好了被菲比控诉的准备。

    现在白发少女的尖叫甚至要把西莉娅淹没。

    西莉娅只能尴尬地望天。

    “不行，我不同意！”菲比焦虑地在宿舍来来回回地走，见西莉娅还在试图整理衣物， 她上前一把夺过西莉娅手上的衣服扔在床上， 叉腰瞪着西莉娅，“莉娅，哪有人直接让未成年少女去和他同居的？那个人明显就是在骗你啊！你长点心吧！”

    西莉娅：“啊？点心？什么点心？”

    “莉！娅！”

    “好了好了， 我错了，”西莉娅讨好地笑着求饶，“问题不大的啦，我今年年底就成年啦~”

    西莉娅毫不怀疑要是目光能杀人， 她已经凉了好多遍了。

    “这是年龄的问题吗！”菲比指着她数落，又捂着脸抽泣，“自从那个人出现之后莉娅你就完全忘了我和哥哥了呜呜呜……”

    “菲比……”

    “你不要说话！让我难过一会儿！”

    “……”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我都知道， ”菲比说，“你每天晚上找沃伦学长去给他做身体， 跑到那么危险的北境去也是为了他，还有衣服和那些画——”

    “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莉娅你的心里是留得下人的，但那好像不是我， 也不是哥哥， 尽管我已经成为了你的骑士——”

    “莉娅，我执着的并不是他到底是谁， 我只是担心我害怕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好友却在某一天再也不回来……”

    她抽抽搭搭地说着，原本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因为哭泣显得更加鲜红。

    西莉娅叹了一口气，轻轻抱住白发少女， 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所有的执着，只是为了打倒艾瑟……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经历过什么，对于我来说那段经历实在过于黑暗——”

    “……”菲比憋着嘴抓住了西莉娅的外套。

    西莉娅车沉默了一下，放开菲比，看着少女的红瞳道：“我其实一直在逃避那段过去，但是现在，你想听听吗？”

    菲比犹豫着，茫然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不太长的故事……”

    西莉娅坐在书桌旁轻轻晃着小腿，托着脸看着浴缸里游来游去的深蓝色半透明小鱼，鱼因为她的到来而受惊乱窜的样子，和曾经的她如此相似。

    在金蔷薇城堡的那些日子就像一道漆黑的伤口，只要想起来就会隐隐作痛。

    克里斯，哈灵顿，诺拉，地下神殿里的家人……艾瑟总是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陷入绝望，而龙的黄金竖瞳也在时时刻刻盯着她。

    她就像一只笼中鸟，一条养在鱼缸里的鱼。

    他们不想理的时候就放着不管，兴致来了就带给她惊吓和恐惧。

    她什么都不能做，她什么也做不了。

    那个时候出现的洛维安斯，是绝望信徒唯一的救赎。

    西莉娅尽量用无所谓的语气，把那段连莱昂斯都不曾诉说的经历，简略地说给了菲比听。

    死在潮汐堡垒的克里斯，皇宫地下室的哈灵顿，漆黑圣殿下的家人……帮助她逃离的诺拉……

    以及，帮助了她太多的洛维安斯。

    这些都是她必须要担起的仇恨和责任，只有打倒艾瑟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尽管之前隐约猜到西莉娅那些不愿提起的过去是多么可怕，真正听到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说到黑曜差点杀了她时，还有艾瑟时时刻刻想让她堕入黑暗时，菲比甚至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只是稍微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菲比都觉得，换做自己可能早就崩溃了。

    西莉娅却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坚持住了，甚至还逃离了。

    现在菲比稍微能理解了洛维安斯对于西莉娅的意义，在那样的黑暗和绝望中，如果有这样的存在一直守护，无条件地帮助自己，那么无论是谁都会沦陷的吧。

    何况那个人还那么好看那么优秀。

    莉娅会喜欢那个人……也是很正常的。

    想到这里，菲比还是觉得有点难过。

    一方面担心着西莉娅，觉得那些经历会一直给她压力，自己想尽可能地帮助她，一方面又还是觉得洛维安斯心怀不轨……

    “虽然我也很舍不得菲比，可对我来说他是——”

    但

    菲比红着眼睛走过去抱住了西莉娅，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她把头埋在少女颈间闷闷道：“菲比知道了，换做是菲比也会觉得那个人很重要……莉娅，你既然喜欢他的话，那他知道吗？如果他一直是这种暧昧不清的态度，莉娅你就是被他给骗了——”

    “他……”西莉娅犹豫了一下，磕磕巴巴道，“我……以后也会和现在一样吧，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而已，菲比不用太担心的啦~”

    因为那样的存在，连说出口的喜欢都是一种对他的亵渎。

    “真的吗？”眼神充满怀疑。

    “真的。”西莉娅狂点头。

    “姑且信你一次。”菲比噘嘴。

    “好啦，今晚我不走啦，一起睡吗？”西莉娅笑眯眯地说。

    菲比的落寞马上一扫而空，“当然！”

    这天晚上西莉娅只能满含愧疚地放了洛维安斯的鸽子，第二天的魔法理论课下课后她拉住洛维安斯惨兮兮地撒娇解释。

    好在大贤者似乎并没有纠结于这个小小的鸽子，只是眼神看得西莉娅毛毛的。

    莱昂斯的效率很快，在答应为西莉娅申请秘境试炼之地的训练后，钥匙在这天下午就送到了西莉娅手上。

    只不过……

    “困难模式？”菲比看着漆黑的钥匙惊呼出声，“哥哥你没弄错吗？”

    试炼之是科伦学院的大贤者们开辟出来的另一个空间，分为三个等级，初级，中级和高级三种，分别对应白色，黄色和黑色三种颜色的钥匙。

    每个等级的难度都不一样，申请试炼之地的学生，校方会综合考虑其成绩和实力交予钥匙。

    莱昂斯拿给西莉娅的正是第三种困难模式的。

    “这个……”莱昂斯皱眉道，“我为莉娅你申请的是中等难度的，但是校方其实一直有关注你，我极力争取但是大贤者们还是批准了困难模式……”

    说到这里，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洛维安斯。

    金发大贤者毫无在意他的目光，侧头对西莉娅道：“你能通过的，是吗？”

    “当然可以。”西莉娅接过莱昂斯手上的钥匙。

    “西莉娅……如果坚持不住的话，不要勉强自己。”莱昂斯道。

    “我的实力哥哥应该知道的嘛，你放心吧，我不会勉强自己的。”

    “日期定好了吗？”

    “还没……”西莉娅看了一眼洛维安斯，又道，“就明天吧。”

    “我知道了，”莱昂斯点点头，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了西莉娅。

    西莉娅接过，发现那是一枚叶子形状的银色胸针。

    “这是？”

    “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莱昂斯说，“这是……母亲的东西，精灵用秘银制作的胸针，带上这个，它会让好运一直眷顾着你。”

    竟然是雷妮拉的东西吗？

    西莉娅看着手上精致的胸针，银色的叶子反射着阳光，上面的花纹有一些磨损，看起来年代很久远了但是被保存得十分完好。

    她郑重地收好胸针道：“谢谢哥哥。”

    “我是你的哥哥，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西莉娅，而且这本该就属于你的。”

    莱昂斯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就算兄妹相认这么久了，西莉娅对他仍旧是带着礼貌的疏离态度，甚至还不如菲比亲近。

    这让莱昂斯十分难过，却又无能为力。

    他只能尽到兄长的义务去帮助西莉娅，却可能永远无法让西莉娅对他亲近起来了。

    少女嘴上喊着哥哥，内心或许还没有真正认同他。

    “那么，一切小心。”

    他抬起手，原本想像小时候一样拍拍少女的头鼓励她，伸出去的手却在半路硬生生止住，轻轻拍上少女的肩膀。

    “哥哥期待你变强归来。”

    “我会的。”西莉娅眼神闪了闪，垂下眼睑握住了莱昂斯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众人之所以这么担心西莉娅的困难副本，还是因为科伦学院的试炼之地过于困难。

    即使是初级难度，对于实力上流的学生而言也是十分凶险。

    试炼之地的入口在试练塔的最高层，由建立科伦学院的大贤者们共同开辟，里面的时间流速比外界要快很多，在里面的好几个月，外面可能才过了几天。

    西莉娅也不确定自己要在里面呆多久，但这的确是最快的方式了。

    精神力再次提高带来的是更不妙的毁灭的预感，她直觉时间已经不多，如果再这样按部就班下去，那么等待她的只有可能是艾瑟带来的世界毁灭之日。

    前往试炼之地是提高实力最快的方式，在进入的时候秘境会自动判定挑战者的职业能力——然后封印这些能力。

    西莉娅能带进去的，只有手里的剑。

    事不宜迟决定明天就打开那扇门，西莉娅在这天晚上还是来到了洛维安斯现在住的地方。

    原本空空如也的院子被种上了大片的蔷薇花，明明昨天还什么都没有，洛维安斯带着西莉娅回来时，院子里的蔷薇花已经盛放得一整面墙都是。

    少女停下脚步，欣喜地看着藤蔓上鲜红的花朵。

    “喜欢吗？”大贤者问道。

    西莉娅忙不迭点头，“这些是您种的吗？它们是怎么一晚上就出现的？”

    “时间魔法。”洛维安斯看着一眨不眨盯着鲜花的少女，心情很好地勾起嘴角道，“再种一片葡萄藤怎么样？”

    “诶？”

    于是西莉娅就见大贤者只是挥挥手，然后藤蔓就爬上了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架子，翠绿色的藤蔓绕上木架又垂下来，在尖端结成果子……

    “等等，停下！”

    藤蔓的生长停止了。

    “葡萄这种东西，要等到它自己成熟才更有意思嘛，”西莉娅抓着大贤者的衣摆道，“等葡萄成熟的时候，我一定就可以从试炼之地出来啦，到时候第一颗葡萄您一定要留给我呀~”

    她苍青色的眼里写满了期盼。

    “好。”

    在少女红着脸的目光注视下，大贤者将她垂落的金发别在耳后。

    “吾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鸽子精西莉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