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所以？你真的是金蔷薇的公主殿下？”

    打碎的窗户和一片混乱的后院， 他们给旅店的老板解释了好久，赔偿了损失后，现在所有人都聚集在西莉娅的房间里。沉默了许久艾丽才不可置信地问道。

    “队长早就知道了？”鲁克转过脸问伊芙薇。

    得到了伊芙薇的肯定。

    “格雷也？”

    “……”

    “莉娅……哦不对， 西莉亚殿下， ”艾丽一脸梦幻，“我竟然和金蔷薇的公主殿下在一个小队里，妈耶。”

    西莉娅：“……艾丽， 你们没必要这样的……”

    她懊恼地捂着头叹了一口气，“金蔷薇已经不复存在了……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我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公主殿下了。”

    “你别难过呀莉娅，”艾丽握住她的手说， “我们只是一时半会不敢相信而已，你还是我们认识的莉娅就行了呀……你还是我认识的莉娅吧？”

    已经很努力说服自己了，但是看见西莉娅毫不犹豫地杀掉翼猫， 还是让艾丽心里有些莫名恐惧。

    “当然是， ”西莉娅歪着头对她微笑道，“无论是什么身份， 我们都是同伴对吧？”

    “那是当然！你还是要和我一起养文森特的啊——哎哟，哥哥！”

    猫头鹰配合地咕咕了几声，艾丽却被鲁克拍了一下。

    “是你自己任性要养， 你还拉莉娅下水？”

    鲁克一脸不赞同， “莉娅你别被她忽悠了，她小时候养宠物的烂摊子都是我收拾的。”

    “哈哈哈好， ”看着艾丽恳求的眼神， 西莉娅口是心非地笑了笑说。

    知道是为了不让她尴尬活跃气氛才这么说，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伙伴呢。

    西莉娅心里想。

    “所以，莉娅你刚刚说翼猫是‘他’派来的， ‘他’难道就是——”格雷一脸担忧地指了指天花板。

    西莉娅摇了摇头，“我想不是艾瑟，如果他要来只会亲自过来，我根本来不及杀死翼猫就会被他抓到。”

    “那……”

    “应该是黑曜，”西莉娅扯着头发说，“只有那头蠢龙才会做这种事。”

    “……”

    “不如想想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伊芙薇说，“你要继续留下来吗？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

    “当然是继续留下来！”艾丽一把抱住西莉娅的胳膊，眼睛直直地盯着西莉娅，“莉娅，你会留下来的对吧？”

    “可是，如果我继续留下来，这次是翼猫，下次就可能是——”

    艾瑟本人。

    和同伴一起行动已经不行了，她现在的身份只适合一个人。

    “怕什么！队长这么厉害，你的实力也不差，不用担心的，是吧队长？”艾丽求助的目光看着伊芙薇。

    伊芙薇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可是……”

    艾丽还想说点什么，西莉娅却拉住了她。

    “艾丽，我想我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西莉娅又看向伊芙薇，“只需要一个晚上。”

    “明天我们就去交任务的地方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尊重你的选择。”伊芙薇说完，就对着队友们侧了侧头。

    艾丽念念不舍地跟着她出去，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了西莉娅一个人。

    她挽起头发，抽/出了靴子里插着的匕首。

    “你在干什么？”

    看着她一副想做什么的样子，洛维安斯皱眉问道。

    “洛维安斯……”西莉娅看着温柔的金发大贤者，有些难过地笑了笑说，“我在做一个决定。”

    在大贤者冰冷的目光下，她抬起手，干脆利落地削断了自己那头宝贵的金发。

    或许她现在需要另一个身份。

    “你大可不必如此。”洛维安斯不赞同地皱着眉看着她，半透明的手指轻轻抚上西莉娅断掉的发尾，“还有许多种方法，为什么要走极端？”

    “长发有时候战斗的话会很麻烦吧，”西莉娅心虚地说，“而且，只要我变成男孩子对外的话，就不会引人注意了吧。”

    她看着自己的头发，无比遗憾地说：“要是能染个别的颜色就好了。”

    “天真。”

    大贤者冷冷道。

    “……”

    西莉娅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在关心自己的老师面前耍小脾气撕掉作业本一样。

    她突然感觉有点委屈。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那股委屈直接变成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掉出来落在手背上。

    西莉娅现在心里满是后怕，她想如果那只翼猫的同伴伊芙薇没有抓到，甚至，如果那只翼猫没有来找自己而是直接回去报信，那么她现在无论在哪里，也绝不可能会在霍尔克的旅馆里。

    最大的可能就是重新回到那个华丽的牢笼，被废掉手脚失去意识永远动弹不得地困在笼子里。

    只要一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后果，她就会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扑面而来。

    “可我不想和他们分开，您说我该怎么办……”她捂住眼睛徒劳地擦着眼泪。

    明知道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恍惚间好想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声，然后西莉娅狗啃似的发尾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捻起。

    她抽抽搭搭地转过头看着洛维安斯。

    “至少你需要把它们修剪整齐一些。”洛维安斯面无表情地说。

    被他的冰凉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西莉娅难过的情绪停滞了一瞬，就眼睁睁看着大贤者手指擦过她的发尾，被匕首削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变得整整齐齐，只在后脑下方留下了一段长发。

    修长的手指翻动间，那唯一剩下的一缕长发被编成了一根细细的麻花辫，洛维安斯又变出一面水镜放在西莉娅面前。

    “看看。”

    他把那根金色的辫子绕过西莉娅的脖子放在了她肩膀上。

    西莉娅红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觉换了个发型差距真的很大，她差点也要不认识自己了。

    洛维安斯把她的新发型整理得很好。

    阿斯贝尔家都是祖传的灿烂金发，论长相的话西莉娅长得更像尤利塞斯，原本有点圆的脸蛋随着她身体的成长已经变得尖了一些，眼睛却是像了雷妮拉，又大又圆，眼珠子比起尤利塞斯的冰蓝色来说更偏向于青色，整体轮廓却又有雷妮拉的影子。

    现在剪短了头发就变成了一个有些冷峻的美少年，但那根细辫子愣是给这份冷峻增添了一丝活泼俏皮。

    帝国皇室的血统本身就十分优秀，加上还有雷妮拉的精灵血统，西莉娅其实十分漂亮，但因为不想引人注意，她更多时候都是把自己藏在灰扑扑的斗篷里。

    现在一看不免感到有些难以相信。

    糟糕，她原来短发这么帅的吗？

    沉迷自己的美貌倒是忘记了刚刚那一丝委屈。

    她对新造型十分满意，但是洛维安斯心里却有一丝微妙的不快。

    对完美的执着程度甚至到了偏执地步的大贤者显然不太满意西莉娅对那头漂亮的金发说不要就不要的行为，他又想到之前就注意到的问题，于是喊道：“莉娅。”

    “啊？”

    尽管洛维安斯只有虚影，但转过身的西莉娅却看出洛维安斯现在……似乎心情十分不好。

    她第一时间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于是匆忙解释说：“头发还会长回来的……不要因为这个就生气啊……”

    “不是这个原因，”洛维安斯说。

    “诶？”

    “告诉吾，莉娅，”大贤者冰冷的眼神似乎要把西莉娅看穿，在他的眼睛里好像任何秘密都无所遁形，“你从未珍惜过自己的生命，对吗？”

    “……”

    西莉娅的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

    好吧，她以为自己遮掩的很好，没想到却被洛维安斯凭着一个剪头发的小插曲就发现了。

    “我……”

    西莉娅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但洛维安斯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即使是感到有些愤怒，他的语气却仍旧古井无波。

    “莉娅，吾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你不必每次都把自己逼上绝路。”

    少女沉默地低下了头。

    “况且，”大贤者补充道，“吾说过，吾会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

    换句话说，就是他会作为西莉娅的后盾，一直存在。

    至少，坚强勇敢不能成为莽撞行事的借口，在能力范围之内，他完全可以保护西莉娅不受到致命伤害。

    西莉娅会拒绝他的帮助，是想不能什么都来依靠他，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原因。

    在金丝雀逃出笼子变成征服天空的雄鹰之前，确实需要艰难的磨练与成长，但如果为了这个成长以自身为代价失去性命，洛维安斯觉得是很没有必要的。

    金蔷薇覆灭的那天，给西莉娅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即便是逃出了皇宫，她仍旧会经常整夜地做噩梦，梦里神圣的殿堂和华丽的城墙在巨响中崩毁，火光漫天。

    大概是真的缺少安全感吧，所以才一次次地确认自己的存在，确认她亲爱的老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好吧，”西莉娅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大贤者，“我向您保证不会了。”

    以后她绝对不会莽了。

    洛维安斯矜持地点了点头，“那么，记住你向吾说过的话。”

    有些承诺，说出口是必然要兑现的，只不过西莉娅这个时候，还对不遵守承诺会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一无所知。

    尤其是，承诺对象是洛维安斯时。

    第二天早上，西莉娅从房间里出来时，她的新造型吓了艾丽一跳。

    “莉娅？”她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是……莉娅？”

    “我的新造型怎么样？”西莉娅笑眯眯地问道。

    换下了裙子一身男装的西莉娅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金发配上身后鲜红的披风，看起来整个人骚包极了。

    “帅帅帅！”艾丽果断赞美道，随后她又不解地皱着眉问道，“可是莉娅，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之前的长发多好看啊。”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隔壁房间的伊芙薇拉开了房门。

    西莉娅点点头，“因为我不想和大家分开，但我也不想因为我的原因为大家带来困扰和危险，只能给自己换个身份了。”

    “莉娅，你不觉得你这样其实给我们造成了更大的困扰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格雷一脸严肃地看着西莉娅。

    “……”

    “嘿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她有些慌张，格雷赶紧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你这样更引人注意了吗？毕竟你现在——”

    “你就是嫉妒莉娅男装比你帅，”艾丽横了他一眼，一针见血道，“莉娅你别理他，他就是嫉妒。”

    看见西莉娅她又红了红脸干咳一声，“咳咳，我也觉得，你这样比格雷帅多了。”

    格雷双手举起：“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有，艾丽，我需要澄清一下我没有嫉妒……好吧是有那么一点。”

    “就你废话多。”伊芙薇踹了他一脚。

    不敢反抗的格雷只能默默怨念。

    “我还是那句话，尊重你的选择，”伊芙薇挑眉道，“现在是要当战士了？”

    “我一直都相当战士来着……”西莉娅条件反射想去抓垂在胸口的发丝，但是手抓空了她才意识到，她现在的确不能做那种动作了。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她只好尴尬地问道。

    “去交任务。”伊芙薇说。

    作者有话要说： 剪了头发还是很帅气的西莉娅下下章真的要去上学了【不容易啊】

    西莉娅的自毁倾向被洛维安斯挑明了，至于她会不会转变想法，这会是一个比较久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