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龙母┃据说是亢阳江龙王的远房表姨。
那大头花鲢冷不丁被薛沉骑住,越发震怒,再听薛沉的威胁,更气得仰天发出一声沉如闷雷的怒吼,锋利的钢牙在阳光下发出瘆人的银光。
“岂有此理!小小人族,竟敢骑在本王身上,折辱本王!本王今日便叫你好看——”
随着它的吼声,花鲢宽阔的鱼尾高高扬起,用力地上下甩动,看得周围的一众道长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惊声提醒。
“同学小心——”
“小薛快跑,小心被掀进河里!”
“鱼怪的力气很大的!”
当中更有几名道长忙不得举起了法器,准备与那花鲢鱼怪作战。
不怪他们紧张,妖怪本就有着非人之力,这种原型巨大的精怪更有着凡人所不能比拟的蛮力。
道长们可不是第一次抓妖,光看这花鲢的体型,这有力而矫健的鱼尾,这让人心头为之震动的怒吼,就能够知道,这鱼怪修为绝对不俗,它这一尾巴拍下去,只怕地面也要跟着震动。
再者,在薛沉逼出鱼妖之前,他们在场这么多道士居然都没人察觉到鱼妖的气息,虽说也有被山中乱象所掩盖的缘故,但也足够说明这鱼妖绝对不简单。
这样一只大妖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用力气制住,薛沉这么贸贸然骑到鱼妖身上,大鱼一翻身,他必然凶险无比!
“小友莫慌,待贫道封住鱼怪——”说话的是一名面容慈祥,年近花甲的老道长,他自随身布袋中抽出一张降妖黄符,口中飞快地念着咒语,黄符无火自燃,接着急急地要将黄符抛向花鲢。
但已经来不及了,薛沉就坐在花鲢身上,花鲢的速度又快,根本不待道长们掐完指诀,那鱼尾已经用力地拍下——
道长们的一颗心也跟着高高提起。
大花鲢发出猖狂的大笑:“区区道士,就想制住本大王,简直自不量力……嗯??”
道长们眼睁睁看着巨大而有力的鱼尾终于拍到地上,然后,发出“pia”的一声轻响。
地面扬起一层薄薄的、毫无威慑力的灰尘,长而粗壮的鱼身仍被紧紧地压在地上,一动都动不了。
现场看起来风平浪静……甚至有些滑稽。
施法施到一半的道长们:“……?”
连花鲢大王本鱼都有些懵逼,怔愣了片刻后,拳头那么大的鱼眼才不可置信地猛然瞪大,整条鱼疯狂抖动挣扎起来:“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一屁股就把本大王坐住——”
鱼怪的原型本就恐怖,它一发狠,两侧的鱼鳍也变得锋利无比,整条鱼狂抖不止,场面看起来凶险急了。
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下一秒,薛沉的拳头如狂风骤雨般落到鱼怪的眼睛上。
“还大王!大你个头!”薛沉破口大骂。
他都已经给过这花鲢精一次重新说话的机会了,这花鲢精还不识相,胆敢继续在真龙面前大放厥词,不打它打谁!
剧情变化太快,道长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上还各自高举着法器,有拿铜钱剑的,有摇着三清铃的,还有正在烧符的……此时这些动作全部僵在了半空中。
山坳里一时悄无人声,只剩下那大头鱼怪凄厉的惨叫声。
“昂昂昂——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道友,这是……”一位摇着三清铃的道长眼神迷茫地看向他的旁边。
他旁边正是前面那位准备用黄符封住鱼怪的花甲老道长,老道长正烧着符呢,此时动作也定住了,直到那黄符燃尽,烧到了他的手指上,他才被灼得猛然清醒:“唉唉!”
显然,大家都是一样的迷离,于是又默契地看向对薛沉比较熟悉的张鼎玉师徒。
张鼎玉其实也愣了一下,他虽然见识过薛沉拳打井龙王的英姿,但当时金望月附在徐仁城身上,看起来薛沉打的还是一个人类的肉身。
这会他们面对的可是一条足有两米多长的鱼妖,这画面的冲击力可比打井龙王的时候强多了。
见其他道长看过来,张鼎玉才堪堪回神,脸色登时一变,惊呼着上前:“小薛手下留情,你快把这条鱼打死了——”
道长们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大花鲢的眼睛已经被打得凹了进去,一边的鱼须被扯断,另一边的鱼须则被打了个结,婴儿巴掌那么大的鱼鳞掉了一地,鱼身上跟斑秃了似的,坑坑洼洼的。
脸盆那么大的鱼嘴张开着,正往外吐白沫,钢牙也被掰断了几个。
花鲢本鱼已经厥过去了。
“小薛轻点,先饶它一命!”
“我们还要话要问它!”
“得饶鱼处且饶鱼啊!”
道长们怕薛沉一个没控制好当场把鱼妖打死了,赶紧围上前去,护鱼头的护鱼头,拉薛沉的拉薛沉。
最后还是简兰斯上去,握住了薛沉的手掌,才把薛沉拉住了。
好不容易,总算保住了花鲢精一命。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道长们难免一个个有些精神倒错的感觉。
他们这些修行人士,从来是与妖怪奋战,维护凡人的安全,过程无比惊心动魄,更时常有生命之危。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需要从人类的手中抢救妖怪……
“你别死啊!”慈祥的老道长甚至掏出了一张安神符,掐诀贴到花鲢精的鱼头上,安抚道,“撑住啊,鱼妖!”
还有一位拿出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往花鲢身上涂:“坚持住,你能活下来的!”
资历较浅的葛秀然则蹲在鱼妖被打的位置上,把花鲢脱落的鱼鳞一片片捡起来。
这么大的鳞片可不能留在原地,叫进山的人看见了,指不定传出什么谣言。
忙乱了一会,花鲢总算幽幽转醒,凹成两个深坑的眼睛可怜兮兮地去看薛沉,眼泪直往外冒,一边吐白沫一边“呜呜”地哭出声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我一马吧……”
薛沉双手抱胸,垂眸看鱼:“再说一次,谁是大王?”
“当然是尊驾!尊驾是大王!”大花鲢鱼头在地上狂拍,作出臣服之状,“小花鲢见过大王!”
道长们:“……”
好霸道的年轻人!
好没节操的妖怪!
“行了,换个样子说话吧。”薛沉道,他最见不得这些水族每次顶着个破破烂烂的原型跟他说话,太伤眼睛了。
……虽然是被他打成破烂的。
“小的遵命。”花鲢哪敢不听,当即就地一滚,化出人形,却是一位身材高大,穿着黑色长衫的青年。
青年身上到处是青紫的伤口,眼睛也肿得鼓了起来,额头上还贴着一张安神符。
但他不敢抱怨,伸手扯下安神符,便恭恭敬敬地朝着薛沉作了个揖:“小澜尾山花鲢小妖余烟山向尊驾问好。”
说罢肿胀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又讨好地笑道:“尊驾方才那几拳真当如雷霆万钧,叫小鱼好生仰慕,不知您借用的是哪位龙君之力,还望尊驾告知一二,好让小的牢记在心,日后精心供奉……”
余烟山一口一个尊驾,态度那叫一个谄媚,与前头的嚣张判若两鱼,看得道长们眼皮直抽。
薛沉可不吃这一套,这些水族一嗅到龙气就抱大腿,他看得多了,根本不为所动,不耐烦地打断道:“少废话了,快说,你为什么会藏在这里?”
方才薛沉释放龙气引那些鱼跳上岸的时候,就隐隐察觉到河中不对劲。
水族对龙气最为敏锐,哪怕只是极淡的一缕气息,也足够叫水中的生物集体躁动,但刚才却只有距离他最近的几条黑鱼受到了影响,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薛沉稍一查探,就注意到,那一丝龙气,原是被潜伏在水中的精怪掠夺了去。
花鲢精仗着体型大,修为深,一口气独吞了那丝龙气,其他的水族虽有怨言,却不敢与它争夺。
但花鲢精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不合理。
精怪是最注重地盘的,早年的精怪得道后第一件事,便是占山为王,设立洞府,水族成精后,多半也要给自己修一个水府。
到了现代,土地的开发率大大提高,许多山头都是有国家监管的,精怪倒不敢跟以前那么猖狂了,但多半也要给自己圈一块地盘。
这花鲢精修为不低,却跟这么多水族一起挤在这河段里,这就显得很不寻常了。
小澜尾的风息水气大乱,众多本应该生活在深山里的野生动物被迫迁徙到山的外缘,已经够让人吃惊了。
现今一看,被迫迁徙的恐怕不止那些普通生灵,花鲢精这么大的鱼怪,竟也只能跑到此处,与其他水族挤在一起生活。
那山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居然连鱼怪都顶不住?
余烟山前头还跋扈得不行,这会已经完全换成了一副老实人面孔,垂着手唯唯诺诺地站着。
听到薛沉问起,他眼睛骨碌碌一转,突然用手捂住嘴巴,“嗷”一嗓子嚎了出来:“承蒙大王关心,您有所不知,小澜尾的鱼鱼们过得好苦啊,您既能借得真龙之力,便是龙君的座下弟子,可不能对鱼鱼们的悲惨遭遇坐视不理,请您为鱼鱼们做主啊!”
他神情悲切,一字一句还带了颤音,当真是感人至深,道长们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然后薛沉就举起了他的拳头,似笑非笑道:“你在道德绑架我?”
余烟山:“……”
好冷漠的人类!
余烟山立刻收回哭哭啼啼的颤音,肃容道:“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向大王申请,大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考虑小的感受。”
道长们:“……”
是他们高估这些妖怪了。
简兰斯从余烟山的话语中察觉到异常之处,蹙眉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拳头威胁下,余烟山不敢再卖乖,老老实实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小澜尾山,已经变天了啊……”
余烟山说道,约莫两个月前,此地来了一位修为高强的大妖,能耐大得不得了,能够呼风唤雨,更有着惊人的蛮力。
那大妖一来就占山为王,把小澜尾中开了灵智的小妖全抓了去做她的下属,余烟山幸亏逃得够快,不然现在怕也是在大妖跟前给她奉茶倒水。
这倒罢了,这大妖还特别能吃,每顿都要吃上百斤的肉,每天要吃五顿,外加下午茶。
说及此处,余烟山没忍住叹了口气,“她来这里住了两个月,各家鱼鱼都少了不少亲戚,听说陆地上那些也好不到哪去,深山里原来有一窝野熊,都快成精了,才一星期不到,就叫她吃绝后了。”
“现在大环境没以前好,大家生的都不算多,谁家经得起她这么吃啊,没办法,大家只好往山外逃,但是再往外就是人族居住的地方,你们也知道,人族吃起野味来也没比山里那位客气多少。这前有妖,后有人的,我们实在是没地可去了,只能都挤在这里,能熬一天是一天。”
听余烟山说完,道长们都有些懵。
他们刚才虽然没有跟余烟山交上手,但也看得出余烟山的修为相当不俗。
能把这样一条鱼怪逼得逃跑,那山中的大妖究竟是何物?
张鼎玉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请问,你可知那大妖是什么来头?”
余烟山身上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踌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那位……据说乃是龙母。”
“龙母?”道长们面面相觑,俱是大吃一惊。
龙母顾名思义,便是龙的母亲,龙母并非都是龙,如前所说,龙族审美广泛,与各族皆有通婚,因此龙母可能来自任何种族。
但并不是生过龙的都会被称为龙母,在人间,只有管理一方水域的龙王的母亲,才会被尊称为龙母。
也就是说,一位龙母的背后,通常意味着一个有着相当地位的龙族。
张鼎玉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这小澜尾来了一位龙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相当棘手了。
薛沉也感到非常震惊。
好家伙,他在人间这短短几个月,听到的龙都要超过他在族里见过的数量了!
现在连龙母都出来了!
简兰斯对华夏的龙族谱系了解不多,但听称呼大概也能猜测一二,疑惑地提问:“是哪位龙王的母亲吗?”
余烟山点头道:“据说是亢阳江龙王的远房表姨。”
道长们闻言都被震住了:“亢阳龙王的表姨??”
这可是相当了不得的龙族。
薛沉:“……”
他徐徐吐出一口恶气,骂道:“亢阳龙王没有表姨!”
绝了,又是一个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亢阳江龙王:???为什么又是我?
兰斯:龙母,我听过!
此处给失忆儿童做个回忆:
金望月:井龙王,蟾蜍精,现在澜济寺
小红:锦鲤精,在浮城大学人工湖
车碧君:蚌精,退碧河鸡冠村河段的土著,现在小沉宿舍
罗织云:田螺精,阳南溪人士,当代男德大师,现下落不明
第61章 龙母的妃子┃她只是多交了几个男朋友而已,可不是搞封建复辟。
亢阳江水网广阔,亢阳龙王威名赫赫,其所辖境内,确实有很多水族打着亢阳水府的名号招摇撞骗。
但冒充亢阳龙王的表姨,还是过分了啊!
“亢阳龙王没有表姨吗?”余烟山呆了呆,一时还有些疑虑,“可是山里那位真的能呼风唤雨,还会好几番变化,力气也大得不得了,不是龙母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大本事?”
这实际才是山中生灵对那位“龙母”的说法深信不疑的原因,能修成精怪的都不知活过了多少岁月,哪是那么容易被骗的。
实在是那大妖本领高强,种种本事又与龙族相似,才叫它们不疑有他。
简兰斯也有些疑惑,侧头去看薛沉,低声问:“你怎么知道亢阳龙王没有表姨?”
据他所知,华夏龙族血脉庞大,人间对于龙族的记载,至多是各位龙王的直系亲属,不大可能记到“远方表姨”这种偏门远亲上。
也是因此,连这一众道长们都不知亢阳龙王到底有没有表姨,刚才差点被蒙骗了过去。
薛沉很熟练地回答:“伏波君告诉我的。”
简兰斯默了一下:“伏波君还会跟你说这么……冷门的事?”
薛沉面不改色:“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健谈吧。”
简兰斯:“……”
道长们没有想那么多,但神色也十分凝重,不管那大妖是不是龙母,能够逼得花鲢精这样的妖怪都要连夜出逃,来头绝对不简单。
他们原是奔着追捕鸮面鲸而来的,但小澜尾的复杂与凶险显然超出了他们最初的预想。
如果余烟山所言非虚,那山中只怕还有着比鸮面鲸更可怕的存在,这山间的暴乱之象也印证着这一点。
张鼎玉声音沉沉:“接下来恐怕会有一场恶战。”
不管那位“龙母”究竟是什么来头,听这描述,绝对不是什么善与之辈。
而小澜尾的平衡已经被她逼到了强弩之末,放任下去只怕会形成祸端,他们既然知道了此事,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其他道长抬头挺胸,正气凛然:“仙道贵生,无量度人,此乃我玄门弟子职责所在,我们义不容辞。”
“不错,我们责无旁贷!”
“当仁不让!”
薛沉忍不住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找那个妖怪吧,心得等回去再写。”
“对对对,先去找妖怪。”张鼎玉看了一下天色,“再晚点天就要黑了。”
这深山老林的,一入夜没有灯光,更加危险重重。
余烟山见道长们居然主动提出要帮忙解决小澜尾的祸源,心中不由大喜,也不再纠结自己被揍了一顿的事,积极地说道:“诸位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龙母的洞府所在之处。”
余烟山乃小澜尾土著,在山中生活了不知多少年,有他带路自然再好不过。
于是由余烟山打头,一行人跟着往更深处行进。
路上,张鼎玉向余烟山打听:“除了那位‘龙母’,这山中还有什么妖怪?”
他想问的其实是鸮面鲸的下落。
按说一山容不下两个大妖,既然这山里已经有了这么一位“龙母”,鸮面鲸又为何还能在此伤人作乱?
“有也是有的。”余烟山道,“不过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妖,许多人形都化不好,如今人间灵气不足,修炼也难,我本家有个小辈,一共修了八十年,前年才刚刚开了灵智,化出了一双腿,但是头还是鱼头,那样子磕碜得哦,这山都不敢出去,前些日子叫龙母收了去做她的男朋友……”
“什么?男、男朋友?”葛秀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打断道,“这‘龙母’还收男朋友?”
男朋友就罢了,这“收”这个字听起来就很微妙。
薛沉倒很淡定,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这‘龙母’既然有占山为王的本事,在洞府中放几个妃子不是很正常吗?”
精怪的道德观念跟人类可不一样,早年那些做了山大王的,谁没掳过几个美人为妃。
这位既是女妖,那收男朋友也是理所当然……就是感觉有点不太挑。
薛沉感慨:“这龙母审美挺独特的啊,没化好形的鱼都不嫌弃。”
“哪啊,她就是喜欢集邮。”余烟山悲愤地鸣不平,“被她掳进洞府的男朋友少说得有十几个,什么种族的都有,我那本家也是运气不好,先化出了腿,他要是先化出的是头,留着他的鱼尾,兴许可以逃过这一劫。”
道长们:“……”好淫荡的妖怪!
薛沉安慰道:“那不好说,要是先化了头,虽然做不了龙母的男朋友,可能做了她的口粮呢。”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新角度!
余烟山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其余人没想到薛沉居然能就这个话题跟余烟山讨论起来,而且一副头头是道很能理解“龙母”的样子,一时都有些无法直视。
葛秀然没忍住道:“这不叫男朋友吧……这不就是那个男、男……”
作为一位潜心修行的道长,他实在没好意思把那个词直说出来。
余烟山倒是浑不在意,接道:“你是想说男宠吧?害,可不是咋地,不过龙母说现在时代变了,开后宫养男宠不符合当代价值观,她只是多交了几个男朋友而已,可不是搞封建复辟。”
葛秀然:“……”
其他人:“……”
薛沉竖起个大拇指:“别说,这位龙母还挺有思想觉悟。”
做妖怪,最重要的是紧跟时代观点,才能保持进步!从这一点看,这大妖还是相当有水平的!
简兰斯没忍住多看了他几眼,伸手过去把他的大拇指给按了下来。
薛沉:“嗯?”
“你刚用拳头了,手疼不?”简兰斯神色自若,顺势按了按薛沉的手背。
“差点忘了。”薛沉立刻换上一副虚弱的面孔,把手掌往简兰斯怀里塞,“那胖头鱼的鱼鳞太厚了,疼死我了。”
余烟山:??
你都打了老半天了,现在才想起来疼?再说能有他疼?还嫌他鱼鳞厚,他鱼鳞都秃了!
余烟山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伤口。
不过现在大家都没时间关注薛沉的手到底疼不疼,随着山路渐深,四周逐渐呈现出与外缘完全不同的景象。
林深叶茂,静水流深,但是却处处透露出衰败之气。
太安静了,与外面一圈挤满了生灵不同,这里明明有着大片的密林和灌木,却不见生物的踪迹。
没有鸟叫虫鸣,水中也看不到鱼类。
如果不是看过外缘的情况,几乎让人怀疑这是一座巨大的空山。
余烟山道:“快到龙母的洞府了。”
道长们精神一凛,纷纷握紧手中的法器,脚步也跟着放轻了些许,正紧绷着,前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声。
山中空旷,这声音显得特别清晰。
“什么东西?”葛秀然阅历较浅,当即沉不住气地问出声来。
一行人循声看去,却是两条小臂粗的野蛇从林间穿梭而过。
蛇的外形向来叫常人恐惧,葛秀然身上一毛,咽了咽口水,说道:“这些蛇胆子真大,别的动物都跑了,它们还敢在这里活动。”
余烟山“哦”了一声,说道:“因为龙母不吃蛇肉与野猪肉。”
葛秀然莫名:“这是为何?”
龙母连熊都吃,蛇肉与野猪肉难道不比熊好吃?
余烟山摇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小妖们也不敢过问。”
薛沉闻言心中却是一动,想到了什么,正要说话,这时前方突然传来“轰然”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巨物落地,地面为了一震。
这声响发生得太突然,一行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纷纷握紧法器看过去。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但是震动过后,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此处已成空山,连被惊起的鸟兽都没有。
“好像有人!”张鼎玉眉头一皱,握紧手中的桃木剑。
修士的五感敏锐,稍一凝神,便能听到远处似乎有一阵隐隐的,不甚明显的吟诵声和凄厉的嚎叫声。
只是山中气息大乱,他们一时无法准确定位方向。
余烟山到底是土著,对这里的路况十分熟悉,分辨了一下方位便说道:“我知道在哪,大家跟我来。”
说罢一马当先往前赶去,其余人等纷纷跟上。
沿着山路向前,拐过几个弯道,拨开挡在眼前的茂密枝叶,眼前豁然开阔,一个辽阔而幽深的黑潭出现在他们面前。
黑潭边是一片有些崎岖的空地,四名穿着袈裟的僧人各占据着空地的一角,口中诵经,手中飞快地捻动着一串佛珠。
在他们的中间处,站着一个西方面孔的青年,那青年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圆脸,眼睛和头发都是深棕的颜色。
此时他双手紧紧贴在身侧,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大张着,不住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薛沉他们听到的那凄厉的嚎叫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是澜济寺的和尚。”薛沉有些意外地说道。
僧人中靠着悬崖一侧站着的两位,正是澜济寺的住持谨一大师以及他的师弟谨慧。
薛沉与简兰斯一起去澜济寺参加金望月的水陆道场的时候,与这两位大师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还碰上了被镇压在青云塔中的猪婆龙出逃。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又碰到他们。
要说巧,其实也不算巧。
薛沉心中的猜测越发清晰了起来。
谨一和谨慧都是佛门泰斗,在宗教界内赫赫有名,张鼎玉等人也一眼认了出来,都十分惊讶:“澜济寺的大师怎么在这?”
薛沉抬了抬下巴:“在斗法呢。”
站在僧人中间的西方青年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此时明显是被澜济寺的人用佛门阵法给困住了,正在奋力地试图挣脱。
但即使被阵法困住,那西方青年身上依然不断有妖气溢出。
葛秀然第一次见到妖气这么重的外国人,不由大吃一惊,问道:“这个是什么人?”
这时余烟山转头看了看他们,神色肃穆地向他们介绍道:“他是龙母的首席男朋友,据说是个留学生。”
道长们:????
旁边传来薛沉理解的笑声:“番邦妃子嘛,龙母这个配置不错,有中有洋。”
简兰斯徐徐转头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沉:能理解能理解。
兰斯:我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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