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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客青衫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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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淮在这场宴会之前,曾听过许多关于新帝沉宴的传闻。

    据说,他是太后抱来的皇子,生母地位卑贱,也亡故极早。

    原本不怎么得先王的喜爱,却奇异地登上了王位。

    然而,其中最被人津津乐道的,自然是他与观星阁少阁主二人的情谊。

    “听说了么,新帝要选他父王的废侍做观星神侍!”

    “真的假的?啧啧啧,这样一来,和乱伦有什么区别?”

    “是啊。皇家啊皇家……就不要脸面了么?”

    从朝野到民间,从听闻这个消息开始,就一直议论纷纷。

    更是有不少大臣为此事拼上死谏,宁可一头撞死在殿前的柱子上,也要阻止。

    原因无他——

    只因为做君王的观星神侍,是要和君王有身体之交的。

    人有命轨,对应星宿,如果要最准确地观测出帝王的星宿,推测出其未来的发展,就必然要使自己的星轨与之相交,牢牢系在一处。

    这一过程,只有鱼水之欢能够做到。

    所以,每一任观星神侍自选定起,就将在眉心画一个十字形标记,一方面是保护其不受凡人染指,灵力丧失;另一方面,是验证这位观星神侍是否“忠贞”——

    如果被他人触碰过,十字朱砂就将消失的。

    而现今的观星阁少阁主楚渊,就曾因灵力出众,十二岁时就被选为观星神侍,待他弱冠之后,就正式成为先帝的侍从。

    沉宴要指定他为自己观星,即便两人年纪相仿,但也和要“迎娶”自己的“母妃”无异了。

    朝中曾为此时争论不休,堪称沉宴最大逆鳞。

    谁提谁死。

    “荒唐!”

    宴席上,沉宴将写着诗作的纸一把扔了出去,怒喝道:“莫辰庭,你好大的胆!!”

    莫辰庭与莫必欢两父子跪在地上,已经叩头至额头点地,茫茫然问道:

    “臣有罪,臣该死!……但何处触怒陛下,还请陛下明示!”

    沉宴指着扔在地上的诗稿,冷笑道:

    “莫辰庭,你自己写的,心中没数么?……王家之事,也是尔等能妄自评判的!?”

    莫必欢已经膝行过去,跪着捡起儿子的诗稿,拿在手中读了两遍:

    “……五云朝入帝王台,万寿千年此地开。世间无谓可远游,千里天边一雁来。君恩阔阔无报报,臣心忧恨至山海。八子未能酬宠辱,灰心耿耿可有期。”

    “这,这何处有问题——”

    然而,就在他读到第二遍时,嗫嚅的声音骤然停顿。

    君恩阔阔无报报,

    臣心忧恨至山海。

    八子未能酬宠辱,

    灰心耿耿可有期。

    ……君,臣,八,灰。

    君臣扒灰!!

    这是一首藏头诗!!

    刹那间,莫必欢身上的血已经凉了,脸上血色退尽,磕头叩地道:

    “——陛下,犬子绝无此意,犬子绝无此意啊!!”

    莫辰庭仍然是茫茫然的,未看出这诗中的蹊跷:“……什,什么?”

    方才他们初读这首诗,只以为是在叹君恩阔阔,难以回报。还想,若是奉给沉宴看到,也许能得沉宴一笑。

    哪想得竟藏着这样危险的四字在句首,连在一起,实则在嘲讽沉宴若定楚渊为观星神侍,先帝与楚渊就是君臣扒灰!

    这不是找死么!

    “陛下,求您相信。”

    莫必欢已经再三磕头,磕得额首都破了,一张老脸上满是血迹。看上去可怖又狼狈:“犬子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沉宴冷目盯着他:“莫辰庭,你亲口来同朕解释。”

    莫辰庭哪懂什么解释,最开始他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只与父亲跪在一处,止不住地一个劲儿哆嗦。

    莫必欢见儿子这样一幅孬相,简直恨得牙也快咬碎了,按着他的头就给沉宴叩首:

    “好好同陛下解释,这绝非你的意思!”

    满座席位无人吭声,几乎落针可闻。

    他们方才和莫必欢在一起,他还气焰嚣张,恣意跋扈。没想到现今就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实在是令人感叹荣辱无常。

    沉宴又盯了莫氏父子一会儿,他们俩一直在不停磕头。眼看一场好好的宴席就要全盘搅黄。

    沉宴忍怒地闭了闭眼,哑声道:

    “够了。”

    “今日原本是高高兴兴的一场君臣之宴,朕不想扫了诸位朝臣的兴。”

    沉宴道:“此事不必再说,就这么过去了。”

    莫氏父子呆呆望着他。

    “怎么,”沉宴蹙眉:“还要朕请你们回席不成?”

    “没有,没有,”莫必欢赶忙搭上旁侧仆从的手,艰难地站起来:“臣绝无此意……”

    沉宴面色阴沉,直到莫氏父子回到席位上,又过了好一会儿,宴席上才再次响起声乐。

    主事的宫人令人上了歌舞,气氛好似再次活跃起来。

    方才那一点点不快的插曲已经翻篇儿了。

    ——但是,任何人都知道:

    经此一事,莫辰庭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仕了。

    “不知道是谁摆弄了他们这一道。”

    银止川轻微叹了叹,猜测道:“林昆?不对。这小子清正得很,想不出这样层层引人入套的法子。”

    但朝堂之上,尔虞我诈,互相斗争是层出不穷的。

    如莫必欢这般,平日里德不配位,树敌颇多,根本无法猜出是谁下了手。

    西淮垂着乌羽一般的眼睫,极轻地笑了一下。

    他好似自顾自地低哑说道:

    “偷了不属于他的东西,本就当是这个下场。”

    他的声音淡漠平静,隐在盛大喧嚣的歌舞中,银止川一时都没有听到。

    又过了片刻,歌舞慢慢都看厌了,沉宴又缓缓地时不时同众臣们说着话,没有走的意思。

    银止川也还不能离席。

    这些歌舞每年都大同小异,最中间的舞姬也不及银止川上次点过的秦馆花魁漂亮。

    实在没个看头。

    “不如我来陪少将军掷骰子?”

    见银止川无趣得很,西淮笑了一下,主动道:“输的人就就饮一杯酒。”

    “你会掷骰子?”

    西淮平常都冷冷清清的,对银止川既不热切,也不讨好,甚至有点避退。

    这时主动提出陪他玩东西,银止川简直有些不可相信。他饶有兴趣一挑眉:

    “行啊,不过我输了饮一杯酒,你输了,可以饮酒,也可以拿别的来换。”

    “别的来换?”

    “是。”

    银止川看着他冰冷漆黑的瞳仁,突然靠近,捏住了西淮的下颌,恶趣味地挑衅说:“比如,亲我一下。”

    “……”

    西淮倒没有怎么生气,他的脸上甚至没有起波澜,只淡淡一笑,道:“好。”

    可西淮虽然应了“好”,他这个“好”却“好”得没什么价值。

    ——他一次也没有用过。

    银止川与西淮掷骰子赢输的次数差不多,但是西淮每一次也都是自己饮下的酒。没有用“亲一下银止川”去换。

    他的身形那样清瘦,好似浑然不胜酒力。

    但是一杯杯烈酒饮下去,西淮的脸颊依然是苍白的,形容镇定,没有一丝醉态。

    他给银止川倒酒的时候手也很稳,酒水从壶中倒出来,占满银止川的瓷杯,晃也不晃。

    银止川从小在冰天雪地的边境和兄长们喝酒取暖着长大,向来饮酒千杯不醉。

    和西淮这般掷骰子饮酒,他原本也以为不在话下。算不得什么。

    但是一盏一盏饮下去,整壶温酒很快见底,银止川竟罕见地有些头晕。

    他胃中被这烈酒占满,有什么东西极快的顺着血液,在他身体中流转起来。

    如同有一簇簇小火苗,烧得他浑身发烫。

    “你这酒……”

    银止川喃喃:“你……”

    他似乎后知后觉地觉察出什么了,但已经来不及。

    下腹又热又躁,银止川浑身烫得厉害,恨不得碰一些什么冰凉的东西,叫自己凉快一些。

    就在这样的档口,原本一直与银止川保持有一定距离的西淮缓缓靠近了一些。

    他极轻地捧起银止川的脸——

    他的手好凉。

    在和西淮相碰的那一瞬间,银止川如此想到。

    西淮捧着他的脸,银止川在西淮漆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下一刻,便是额头相抵,四目相对。

    再接着,便是一股很冰凉柔软的触觉在银止川唇角极轻地碰了一下。

    西淮吻了他一下——

    银止川脑子里倏然炸开,他手指发抖,手背青筋暴起——

    他控制不住地伸出手,猛地按住白衣人纤细的后颈,将他带向自己,压在身下,重重地咬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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