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阵感觉来临,陆宇舟蜷着脚趾,像一条挣扎在陆地上的鱼,濒死的快感冲破颅脑,一波接着一波。
顾景衡把人揽进怀,左手钳着他的腰,右手给他当枕头。
“今天怎么这么主动?”男人惯常的餍足口吻,声音低低沉沉。
陆宇舟抬起眼睫看了看他,一句话没说,又垂了下去。
“白天受欺负了?”顾景衡本能地做出判断。
陆宇舟从男人臂弯里探出脑袋,半撑着坐起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沉不住气啊?我这是傻白甜当腻了,最近改走忧郁路线。”
说这话时,他正灼灼地盯着顾景衡,似乎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情欲以外的东西。
可惜没有,跟所有脱了衣服的男人没什么两样,身材倒是精壮性感。
顾景衡也在看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白里透红的脸,出了汗,黏答答的,却比任何时候更撩人欲望。
“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啊?我觉得他看起来事事儿的,你跟他在一块不嫌烦嘛。”陆宇舟露出困惑的一面。
顾景衡没说话,大多时候他都是沉默寡言的状态,并且陆宇舟笃定,这个男人即便以后再怎么喜欢谁,他也只能做到相敬如宾这份上,多了那就不是他了。
这使陆宇舟联想起北市大爷们遛弯提在手上的鸟笼,里头装着会叫十三套的百灵,大爷们在物质上决不苛待这些牲畜,但感情却吝得给,只把它们当个逗趣解乏的小玩意儿。
是不是人都有点犯贱?就喜欢这种永远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坏男人?
陆宇舟躺了下来,挤进男人的臂弯里,“我昨天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顾景衡情绪平和,“还好。”
“我挺喜欢你的,你跟前男友一块吃饭还瞒着我,我当时真的特别难过。”陆宇舟又往里挤了挤,贴得严丝合缝,“我从小到大都不太会控制情绪,是不是挺烦的?我就怕你烦我。”
“我没烦你。”
陆宇舟掰着男人的手指头玩,“我才不信,你昨天还说我胡搅蛮缠来着,还说我像‘泼妇’。”
顾景衡笑了下:“我发现了,你报复心是真强。”
陆宇舟也笑:“那是因为我吃醋了,吃醋的时候是可以不讲道理的,你不能要求一个人时时刻刻都保持体面吧,这未免也太霸道了。景衡,你跟我谈谈你那个前男友吧。”
顾景衡默了稍许,“他有什么好谈的。”
陆宇舟支起脑袋半侧着身子观察他的表情,“我听小昊子说了点你和他的事儿,学生时代最单纯了,当初肯定很喜欢吧。”
顾景衡紧抿双唇,明显不愿提以前的事。
陆宇舟偏要说:“你俩为什么会分手?就因为你妈不同意?后来呢,他后来为什么会跟你哥结婚?我猜他是想报复你,或者他看上了你们家的地位和钱,退而求其次嫁给你哥,毕竟像我们这种人,想要跨越一个阶层,太难太难了,人嘛,都想走点捷径。”
他停下来,特意盯着男人的眼睛:“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真正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嫁给他哥的。这话是马克思说的,你不许反驳,反驳就是反共产主义,我倒要看看你骨子里反不反动。”
顾景衡笑了:“不敢。”
陆宇舟继续说:“反正我干不出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事儿,不值当。”
他在自问自答,完全不给对方任何插嘴的机会,说完了,心里痛快了,然后理所当然把自己归为旁观者那一类,他在旁观别人的爱情故事——作为一个局外人,他绝不会因此受到一丁点伤害。
顾景衡蓦地扯过他,用唇封住了他的嘴,陆宇舟趁机咬了他一下,就在对方吃痛的瞬间,他快速占领了制高点。
他成了这场关系的主宰,操纵所有,还故意用脉脉柔情刺激男人:“我要是他,我肯定就带你私奔了,我才不管你妈怎么看我,我什么都不怕,我只要你爱我。”
……
结束之后,陆宇舟整个人累趴了,倒在床上呼哧喘气,脑子里却异常清醒——他刚刚完成了一场高度契合的较量。
顾景衡擦着头发出来,沾着床坐下,“后面没事吧,我看看。”
陆宇舟不给他看,反而甜滋滋地说:“没事儿,就是腿酸了,得亏我平时锻炼体格好,要不然真弄不动。”
顾景衡低笑一声,欠身捂上了他的嘴:“你能不能有点正经样儿?”
他心情放松的时候,说话会不自觉地带出点儿化音,不算明显。
陆宇舟从男人的指间挤出点缝儿,嘟哝道:“你干脆出家算了,和尚最正经。”
顾景衡抱着他倒在了床上,两人滚作一团,陆宇舟看着天花板,快活地踢了踢腿,“咱俩认识快三年了吧,睡过几次了?刨去我在外头拍戏,四百次肯定有了。”
顾景衡无法抵抗他这副乖巧可怜的神态,凑上去吻他耳根,陆宇舟一边躲一边乐呵呵地笑:“哎呀你这个人,能不能好好聊天呢。”
“嗯,你说。”
“你这样我咋说啊。”陆宇舟躲了开去,摸索着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张卡扔给顾景衡,“拿着,以后我每月给你打钱,我不能白睡你。”
顾景衡觉得好笑:“你确定?”
陆宇舟啧了声:“当然了,你技术这么棒,还学金融的呢,等价交换都不懂。”
顾景衡捏起那张卡,瞥了眼就随意扔到枕边。
“其实我觉得咱俩挺配的,你闷骚,我话痨,性格正好互补,而且像我们这种职业吧,挺好的,上可配王公贵族,下可配黎明百姓,特别的百搭,你跟我在一块肯定不亏,等我红了,你们家的股票必然嗖嗖往上涨,因为我的粉丝都有一颗爱屋及乌的心,你知道我有多少粉丝吗?”
“睡觉吧,嘚啵半天了。”
陆宇舟笑嘻嘻地往他眼皮子上吹了一口气,“我想你抱着我睡。”
顾景衡关了灯,把人抱进怀里。
也许连陆宇舟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布一场很大的局,仇恨的种子已经在内心生根发芽,他要报复——他要痛痛快快地报复这个男人。
***
第二天陆宇舟就往那卡上转了二十万,四百次,一次五百块。
「老板,收钱!」他给顾景衡发了条微信。
彼时,他正因为和孟竞撕逼那事,在公司接受关平的指导与批评:“你这脾气迟早毁了你,以后发火之前,先扪心自问几句,想不想红,想不想赚钱,你要真能舍了去,那干脆退圈算了。”
陆宇舟虚心接受:“可能前天没睡好。”
“咱这圈子就这么大,来来回回都认识,你让他以后把脸往哪儿搁?回头他要是背后编排起瞎话,影响你形象了怎么办?你就不如周晓星聪明,人看谁都笑面菩萨似的,骂不还口。”
陆宇舟撇撇嘴:“前面几句我接受,你说我不如周晓星聪明,那我就不乐意了。”
关平哼了声:“看起来傻,但实则很聪明,这叫大智若愚,晓星就是这类聪明人,比你高了不止一个段位。”
“好家伙,我就几天没来公司,咱们星哥都进化成大智若愚的楷模了,我明天真想推个车去王府井卖煎饼,这叫大隐隐于市。”
“行了行了,懒得跟你说。”
陆宇舟也懒得耍贫嘴,转念一问:“星哥最近都在忙什么啊。”
“他能忙什么,拍戏呢。”
陆宇舟看他一时半会气不能消,狗腿子似的献殷勤:“平哥你淡定点,我去给你倒杯咖啡。”
端着咖啡进来,陆宇舟顺便向他打听:“平哥,你典当行认不认识熟人啊?”
“怎么了,最近缺钱啊。”
“我手里有几块名表,我想给卖了。”
“那土大款送的啊,几万块钱的入门款卖不了几个钱。”
陆宇舟纠正:“不是入门款,百十来万的那种。”
关平怔了下:“他出手挺阔绰啊,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陆宇舟还是从前那副说辞:“我也不清楚,他不跟我说这些。”
“干嘛卖了,留着自己戴呗。”关平瞟了他一眼,“跟男朋友吵架了吧。”
“没吵架,就是留着也没用,看见毛爷爷一张张地躺在我的银行卡里,我心里头才踏实。”
“我留意着,帮你打听打听。”
周晓星办的那些事儿,严格上来讲不能叫“大智若愚”,顶多算“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只带毒的耗子,尝一口,能要掉半条命那种,搁现在蜜里调油的阶段,他暂时还觉察不出这些玄妙。
时矜和秦明泽分了之后,拿了人家五千万和一套北三环的房子,再然后,周晓星阴差阳错地替补上了。这人脑子不够聪明,对待初恋如同神圣的祷告,每次去之前,他还会在家里酝酿几番,遗憾的是,等待他的只有酒店的那张大床,发挥余地不足。
此时,周晓星趴在酒店的大床上,把脸埋进枕头,想翻身换了姿势,奈何后面涨得疼,动弹不了。
秦明泽洗完澡出来,丢了张卡给他,看他那副青涩害羞的模样,这才想起探问对方的年龄:“你多大了?”
周晓星捂在枕头上嘿嘿傻笑,矜持之余,捏着柔弱小嗓门回:“二十一。”他把脸从枕头上抬起,扭过去看男人,“你多大啊?”
秦明泽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这么问他,不免觉得好笑,眼神间带着些许玩味:“三十二。”
“哦——”周晓星把脸转了回去,依旧羞嗒嗒地埋在被子里,好半晌,他“呀”了一声,翻身坐起,把床上那卡拾起来递还了过去,“这是给我的吗?我不要。”
秦明泽最怕这种不谈钱偏谈感情的,他系上浴袍间的系带,踱几步坐到沙发上,从烟盒里拣了根烟点上,“那你想要什么?”
周晓星事先有排练过这种问题,那时在家里,他对着镜子一遍遍地深情告别,只是换了个环境,那些矫情的话如何都开不了口,他想了想,说:“我不要你的钱,我经纪人都说了,他说我前途不可限量,以后我有的是钱。”
秦明泽被他这孩子气的话逗笑了:“这么厉害呢,你都拍过什么戏啊?”
周晓星一板一眼地回人家:“我拍过古装剧,民国剧,还有都市剧,能涉猎的题材我都拍过了。”说完他一顿,赤脚下了床,也套上了浴袍,慢慢走到男人身边,撒娇似的坐到人家大腿上,“你以前交往的那些,有我厉害吗?”
秦明泽单手搂着他,倾身捻了烟,有些想笑的意思,“没有,都没你厉害。”
周晓星很满意这个答案,沾沾自喜地亲他一口,“我就知道。”然后便害羞起来,从脸红到了脖子根,一想到接下来的事,身体某处像渴了,既期待又紧张,一面又想:实践果然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然还真被陆哥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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