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影帝少年27 小孟:没有你,我也可以……
后来孟听声说的那么多情深意切的感言, 以及意有所指的情动,都没能留住谢之权提前离场的步伐。
她耐心地看着那个成功站上祈愿者所期盼他站上的位置的人,看着他收获雷鸣掌声后谦逊的微笑, 看着他捧着奖杯从容不迫的步伐, 看着他眼中缠绵的暗火在触及到她的那一秒,霎时燃起燎原之势。
这一切都代表着孟听声未来的辉煌景象。
同时也代表着, 谢之权的任务完成了。
孟听声落座后,因为镁光灯依然在不停地对着他闪烁, 不想引起不必要麻烦的他, 只能忍住想转头去看那个让他心思飘散的人的冲动, 他想看看她为他泛起波澜的模样, 哪怕是一点点水花也好。
孟听声轻轻勾起薄唇,他低眉注视着怀中奖杯的神情简直不要太过于温柔如水。
这一幕后来被很多人疯狂截图转载, 只为了留下这个离开荧幕从不轻易言笑的男人难得的温柔一面。
他们为他这一姿容神态编造了许多故事,有浪漫的,有心酸的, 有苦从中来的,有历经磨难的。
唯独猜不到, 孟听声只是因为完成了一个约定, 而笑若灿阳。
颁奖典礼结束后, 孟听声没有找到谢之权。
没有思虑过多的他安静地待在保姆车上, 一颗心尚滚烫着。
从下台到散场, 一直在游神的孟听声将一件未发生的事情幻想了千万次, 他想着, 他堂堂正正地将奖杯拿到谢之权面前,用最沉稳认真的语调来向她回馈三年前许下的承诺,而后得到她欣赏的颔首。
或者, 他还没将奖杯拿到她面前,她就满脸自豪地前来寻他,拥抱他,亲吻他,告诉他这三年她也在经历着漫长而又煎熬的等待,小助理同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她早已倾慕于他。
令人心醉神迷的幻想险些就将孟听声拽入虚假的边境醒不过来,他想得越多,耳根越红,身子越火热,情绪越躁动。
但一直联系不上的谢之权,突然就给他泼来了一盆刺骨的冷水。
“奇了怪了,之权姐走之前没和你说一声吗孟哥?”
“她都和我说了。”
小助理打了两三个电话给谢之权,皆是等不来回复。
孟听声原本还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已经为谢之权想好了理由,比如突发了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来不及告诉他。
但小助理后面那句话,着实给自我安慰的孟听声狠狠地送上了一刀。
“...她走之前和你说了?”
孟听声脸色晦暗不明地挂掉无数次拨出去的语音通话,语调毫无起伏地询问。
“额嗯...大概是因为我等在外面,之权姐出来的时候看到我顺便和我说了一声,孟哥你在会堂内,之权姐不方便过去和你说。”
小助理敏锐地察觉到气氛逐渐变得低沉起来,他立刻改口为谢之权开脱,就是那心虚的语气和结结巴巴的叙述听起来就不太可靠。
孟听声将被掌心薄汗濡湿的奖杯置于一旁,强烈的不安感突然笼罩了他。
“难道手机是摆设吗?”
他这样冷着声反问,压抑着的苦涩情绪让小助理不敢应声。
手机是摆设吗?
当然不是。
但如果对面的人是无需在意的人,手机自然变得毫无用处,看都不想看。
【孟:之权姐,你是在忙吗?】
【孟:等你忙完了可以告诉我一声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孟:拜托了之权姐。】
即便内心深处卷起的波涛有千万丈高,即便他从美梦中醒来被现实的冷风刮得彻骨冰寒,即便孟听声现在有太多太多不敢问出口的话想说,他也只能这样畏畏缩缩地给谢之权发出去申请对话的祈求,他在她面前无处不在的卑微感,短暂地让他褪去了明星那耀眼的光环。
这些消息发出去之后,孟听声睁着干涩的眼一直等到半夜,都没等来回复。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事情一夕之间就全都变了模样,明明之前不都还好好的不是吗。
孟听声将自己蜷缩起来,双手环住双膝,他将自己置身于仿若能吞噬万物的黑暗中,执著地看着那唯一能够将他解救的微光亮起。
良久,“叮咚”一声,消息忽得来了。
孟听声一脚踢开被子,着急忙慌地捞起手机解锁查看。
【谢:明天公司见。】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孟听声收到了这条不算回复的冷漠回复,直接彻夜失眠。
......
翌日,行天内部。
“你们收到消息了吗,公司好像花天价把隔壁一个当红的男艺人挖了过来。”
“真的假的,咱老板不是一向很佛系的吗,怎么可能会花大价钱去抢人。”
“我说的还能有假?我大一早就看到了之权姐领着人往她办公室去了!”
“之权姐不是孟哥的经纪人吗...”
“你傻吗,哪家公司规定了一个经纪人只能带一个艺人?”
孟听声一夜无眠,天蒙蒙亮的时候便爬起来拾掇自己,他用上了平时最不爱用的一些护肤品,将自己熬了一整个夜变得有些粗糙的皮肤可劲地折腾了一番,而后再是挑选服饰,最后打理造型,在日头高挂的时候才出门。
他一到公司,就听到了一些难以形容的言论。
“额啊孟哥早上好,恭喜孟哥拿下最佳男主角!”
“恭喜孟哥,恭喜孟哥!!”
凑在一起讨论的一拨人一看到孟听声出现在公司,立刻转了话头,半点不敢得罪他。
现在的孟听声还差一些就可以跟资历最深的容敛平起平坐了,即便暂时站不上一哥的位置,二把手也该是他的。
他们现在正在议论的东西虽然同孟听声没有什么直接性的关系,但是据可靠传闻,孟听声好像对自己的经纪人有那么些意思,即便这个小道消息是假的,不过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人家的心上人这不是找死吗。
话题转换之生硬,孟听声想不察觉到不对劲都难,但是问这些未窥见全貌便喜欢添油加醋的人并没有什么用,倒不如他自己去求证。
孟听声礼貌颔首,疏离冷淡的态度让众人纷纷噤声,不敢再多嘴。
完蛋,传闻好像是真的。
片刻后,孟听声到达最顶层,他站在走廊的尽头遥遥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
踏出去第一步。
孟听声想问她,真的要在有他的情况下还带另一个艺人吗?
踏出去第二步。
孟听声想问她,昨夜为何走得那样急切,连说都不说一声。
踏出去第三步。
孟听声想问她,向来信守承诺的她,这一次是否也可以履行约定。
但真正站在门前,抬手要敲门的那一刻。
孟听声随后便要见到她,却只想要好好抱抱她。
“之...”
“之权姐,你成了我的经纪人之后,孟哥怎么办诶?”
“你不是一直以来都只带一个艺人的吗?”
清朗纯澈的男声带着浓浓的疑问响起,他像是真的在为这件事情苦恼一般,语气犹豫低落。
孟听声抬手敲门的动作就这样僵住了。
这是...谁?
“嗯,我只带一个艺人。”
“我今天会安排新的经纪人给他。”
淡漠的,清浅的,让他闻之心动的声音,就这样毫无感情地回答着男生的问题。
她像是随手打发掉一个不重要的东西一般,对他去留的命令下达得这般轻易。
“喔原来如此。”
“那之权姐,你会带我到什么时候呀?”
“你要不要考虑一直带着我呀,我很听话的。”
听完准确的回应之后,男生立刻便将孟听声抛之脑后,一个劲儿地黏上了谢之权。
孟听声掌心还贴在冰冷的木质门上,他听到里面传来清越的低笑声。
他听到从来不随意许诺于他人的谢之权笑着说:
“看你表现。”
孟听声牙关狠狠一咬紧,没控制住力道手握成拳就失控地砸向门。
一声巨响将里面的男生给吓到了,孟听声听到他啊的一声,而后惊疑不定地向谢之权寻求安慰。
“之权姐,我可以进去吗。”
孟听声再也无法忍受,他压抑着喉口即将溢出的愤怒,沉着声唤道。
“进来。”
他听到她愉悦的语气又重归平静如水。
孟听声打开门,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悠闲泡茶的谢之权,而那个一直让他揣测身份的男生,是眼下热度不小的当红男艺人,祁冬。
祁冬现在才二十一,浑身还未褪去去独属于大男孩的那份青涩味道。
他的眼睛是那种最容易让人心软的鹿眼,眸中盈盈的水光每一丝都在闪烁着无辜的意味。
他的头发又黑又软,看起来就很好揉。
反正跟孟听声这种被风吹雨打,各种野外曝晒过的人不一样,祁冬一看就是温养的。
“孟...孟哥!”
原本还差半个手掌的距离就要贴到谢之权身上去的祁冬,一看到孟听声携带着一身沉重煞气走进来,立刻局促不安地站起来,紧张兮兮地给他鞠了个躬。
孟听声依照惯例,无论多不待见对方,他都要以最礼貌的态度去微笑待人。
但这次孟听声的耐性早已在门外就告罄了,他的礼仪风度也统统被他丢去喂容敛了,无论祁冬对着他的态度如何恭敬,孟听声就是心情差到极点地摆起了架子,将人无视。
谢之权不紧不慢地喝了口香气四溢的茶,余光看见被无视的祁冬委屈得眼眶都泛红了。
“孟听声,认识一下,这是你未来的后辈,祁冬。”
她将茶杯轻轻置于桌面,开口道。
孟听声的视线全程都在谢之权身上,奈何她直到现在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
原本他还在门外心酸地怨恨她办公室的隔音为什么差成这样,站在外边就能够听到里面毫不遮掩的对话。
直到真正看到谢之权,孟听声才不得不痛苦地承认,他应该庆幸先一步知道了她的决定,否则,若是无知无觉地直接面对这二人,孟听声怕是会当场在外人跟前失态。
“噢?这是我的新后辈?怎么,你在带我的同时顺便带他?”
孟听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暂时藏起暴躁不安的情绪,若无其事地问道。
祁冬不敢吭声,他抬眸偷偷看了眼孟听声,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明明在外面什么都听到了,进来之后还要刻意歪曲。
谢之权能感觉到孟听声又惊又怒又痛的目光一直在试图灼伤她,他的感情已经浓烈到了一种难以挽回的程度,他越是在试图唤醒一丝谢之权对他的感情,越是将人推远。
她甚至连台阶都不给他下。
“准确来说,祁冬是你的新后辈没错。”
“但我只会带他一个人。”
谢之权将对祁冬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孟听声听。
她看着这个日益稳重,喜怒不轻易显露的男人,眼中的火星直接被她引爆。
“为什么。”
“是我做得还不够好?还是我拿到影帝用的时间太长了?”
他还在强忍着。
自然垂落的手臂颤抖得微不可察。
“同你这个人没有关系。”
“具体理由你可以参考容敛。”
“我也是只带到他拿到影帝。”
谢之权已经将话都开诚布公地甩在了孟听声面前,至于愿不愿意听进去,那就是他个人的事情了。
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仿佛只要有人轻轻一推手,就会直接将那条紧绷的弦拉扯得四分五裂。
祁冬有被谢之权的冷酷独断给吓到,但同时这样直接果断说一不二的谢之权才最是让他安心。
他一直以来的意向都是好好演戏,当个成功的演员,可惜了原公司只贪图眼前利益不愿意往他希望的方向去栽培他,走投无路的祁冬遇见了容敛,并且得到了他赏识。
三年前,容敛便说要为他引介给圈中最优秀的经纪人,三年后,容敛说到做到了。
祁冬原本还担心孟听声过人的演绎天赋和水涨船高的地位会让谢之权产生犹豫之情,谁知,她真的说断就断了。
现在整个办公室都陷入诡异的气氛之中,进退两难的祁冬搓了搓裤管,缩了缩头,决定硬着头皮松动一下僵持的二人。
一个是他今后的领导者,一个是他羡慕尊重的年轻前辈,两人都相安无事最好。
“那个孟哥...虽然之权姐不带你了,但你和之权姐还是朋友,所以你别太生.....”
“出去。”
孟听声强硬地出声打断祁冬微弱的劝解,不容拒绝的驱逐他。
祁冬一愣,完全没有想到孟听声会这般难相处。
性格再软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触犯,也是会有脾气的。
可祁冬却忘了,他觉得板上钉钉无可更改的事实,却是对面那个愠怒的男人最不愿面对的现实。
“我为什么要出去?”
“我是之权姐名正言顺带回来的!”
祁冬一边不悦地反驳道,一边却是有些怯怯地朝谢之权靠近了些。
名正言顺带回来的?
本就处于暴怒边沿的孟听声这下子彻底控制不住咆哮的怒火,直接炸了。
“出去!”
他克制着最后一点道德底线,没有道出粗鄙之语,但这夹杂着狠戾的凶恶之语,像是被侵占了领地的头狼最后的警告。
在戏里杀过不少人的孟听声,他蕴藏着暴雪的深黑眼眸,随意投来的目光都慑人得很,血腥味十足。
阅历和演戏经验完全被吊打的祁冬一看到孟听声这个杀伤力强烈的眼神,腿一软险些就跪了。
他想向谢之权求救,却发现这根导火线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祁冬顿时心下一凉,握紧拳头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甚至他走之前还乖巧地带上了门。
没了第三者的存在,孟听声直接三两步走到谢之权跟前,挥手夺走她欲要送到唇边的茶杯。
“你为什么还能够这么轻松自在?”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东西了?”
瓷壁纤薄的茶杯被孟听声攥在掌心,他毫不意外地觉着,若是他再用力些,茶杯就会寸寸碎裂,变成锋利的刀片划伤他。
但他没选择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谢之权不会在意的。
“言重了。”
“我向来很尊重你。”
茶杯被夺,懒得再倒一杯新茶的谢之权慵懒地靠回沙发背,缓缓回答孟听声的质疑。
“尊重?”
“你随意地安排我的去留,我连知情的权利都没有,这叫尊重?”
孟听声咬牙切齿地反问,他真的很想知道,谢之权到底有没有心。
他将软肋,将情绪,将荣耀,将归处都托付给她,他可以毫无防备地将最柔软的肚皮朝向她,将最诚挚的信任赠予她。
她收下这一切的时候,明明没有一丝拒绝之意。
到头来却是像垃圾一样丢了他。
可孟听声越悲怆,却越是同谢之权早已预料到的画面严丝合缝地吻合上。
谢之权预料到了他的怒火,也预料到了他的失控,同时更加预料到了,她该说些什么,他才会为了保留最后一点颜面,放弃她。
“孟听声,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十分不解地歪了歪头,看向孟听声的视线始终如一滩冻结的冰泉,没有半分温度。
闻言,孟听声差点被气笑。
他将茶杯置于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谢之权,就要反驳。
谁知谢之权未待他义正言辞地控诉她的绝情,便剥夺了他动怒的资格。
“按理来说,我未曾有一刻亏待过你。”
“即便我是以金主的身份绑住了你,但我并未碰过你。”
“反而还无怨无悔地给了你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处。”
“现在我只不过是想中止这口头协议,去带另一个艺人,你便甩脸色给我。”
“我助你,教你,劝你,救你,宽待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谢之权将他们这一段在孟听声看到格外波折却美好的关系,说得那般冷冰冰,全是纯粹交易的味道。
她翘着二郎腿,即便是处于静坐低处的状态,那凌然的气势依然将孟听声压得喘不过气来。
孟听声被谢之权堵得哑口无言,她说的没有一点错,不识好歹的人一直以来的确都只有他,但是,但是...
“我没有不满...只是,只是你不是答应了我三年后只要我拿到影帝,就允许我追求你吗?”
“可你昨晚非但不愿提起此事,今早还很突然地告诉我,你不想要我了。”
“之权姐,我没有办法不因此感到痛苦,我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三年来从不敢轻易地向你宣泄我无处安放的感情。”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
孟听声在谢之权面前从来都很直白,他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深厚感情即便被深埋在了心里,却还是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他看出谢之权细眉微微弯下,捎带着些不虞,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孟听声立刻便软下语气,委屈又难过地倾诉他藏匿在心间的话。
优秀的演员可以演绎出这世间千万种情绪,但唯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真情实感才最是动人。
就像现在的孟听声,他自己大抵不清楚,他在看着谢之权的每一瞬,眼眸深处就从来未曾消散过缱绻光亮。
孟听声还在期待着她收回决定,回心转意。
谢之权却是漫不经心地笑了。
“我的确答应你了。”
“但我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我们三年后,也就是现在,不正是在相见吗?”
她看着孟听声因为她随意轻佻的话语,面庞逐渐失去了血色。
他像是非常难以置信于这种话会是从她的口中说出,她不该是这样一副玩世不恭,玩弄人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的态度。
“不...不是这样的....”
“你明明已经答应我了!”
孟听声慌里慌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抖着指尖将他们之间的消息记录翻到三年前的某个夜晚。
他瞪大眼睛细致地浏览了好几遍,好几遍。
【三年后见。】
她给的答复只有这四个字。
没有直接的答应,也没有晦涩的暗示,只有这样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孟听声彻底愣住了。
他恍惚着神色对上谢之权那仿佛在嘲笑一般的神情,忽得便狠狠摔掉手机朝谢之权扑去。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孟听声跪在谢之权两侧,双手摁住她的肩膀直接将她整个人摁倒在沙发上。
他支撑着身体覆在谢之权上方,眼里是摇摇欲坠的深情。
“我何曾骗过你。”
谢之权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即便是被处于情绪崩溃边沿力气大到不可思议的年轻男人牵制住,她也不见半点紧张。
孟听声自虐般地将嘴唇要出血滴子来,理智终于全盘溃散。
他苦笑出声。
她的确没骗他。
但她却又无时无刻不在骗他。
孟听声真的摸不准谢之权到底要在他身上获取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这样滴水不漏地骗了他好几年。
什么金主。
什么解救。
什么等待。
统统都是假的,她的眼中从始至终都不曾容纳过一丝他的身影,她的温柔也不过是当下最容易攻破他心防的武器。
她所谓的目的一达到,便干净利落地撤回了所有伪装。
可孟听声却是在谢之权这个深渊巨坑里,跌得粉身碎骨了。
他到现在还敢怀抱希望。
“...我不管你说什么。”
“谢之权我就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点?”
鸦黑的睫翼往下垂落,阴郁的眼眸已经为她提前亮起了光芒,只要她点点头就好。
就是骗他也没关系。
可谢之权说没有。
“没有。”
几乎是脱口而出,毫不拖泥带水。
“我不信!”
孟听声纠缠到底,死都不肯相信已经摆到面前的真相。
“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对我比对所有人都宽容!”
“就算我当了彪子又立牌坊,拿着你的好处还给你脸色,你依然选择宽恕我,还劝解我。”
“而强硬地拿走我初吻的人,也是你,是你!”
“我绝对不会相信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绝对不会,你别想逼走我!”
孟听声眼尾勾出了昳丽的嫣红,他近来为了贴合某部电影的角色,特意将清爽的寸头留长,细碎的墨黑刘海散落在他精致的眉眼上,逐渐变得有些疯狂的孟听声看起来有些病态。
他再也无法忍受谢之权那一点波动也没有的冷淡模样,兀自塌下腰身将人死死地摁在沙发上毫无分寸地胡乱亲吻。
他的吻来的又凶又狠,骤然如狂风暴雨般洒落,但期间又裹挟着无法诉说的苦楚酸涩,生生将旖旎的亲吻变得悲哀起来。
谢之权一头深黑长发泼散在四周,她被失控的男人压制住,甚至还妄想着剥夺她的呼吸。
淡淡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身心投入的孟听声忘情地勾缠着她,好似回到了他还处于游离状态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一暴走,她的吻就会成为唯一能够安抚好他的良药。
谢之权不会知道,后来的孟听声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之间,都会突然一身燥热地清醒过来。
他浑身皆是粘腻的汗水,脑海中还循环往复地播放着和她唇齿相融的画面。
细腻的手掌忽然慢慢地抬起,覆盖在他脆弱的脖颈边。
谢之权温柔地轻抚着他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像是在开始慢慢抵御不住他的攻势,想要敞开心怀真切地回应他。
孟听声鼻尖一酸,亲吻的动作霎时就变得轻柔和缓起来,一寸寸都要细细品尝过去。
可随及。
谢之权倏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呃!”
孟听声发出一声急促的低喊,随后他就被谢之权强硬地掐着脖子从她的唇边分离。
他尚处于意乱情迷的状态,突然之间就被中断了又开始发散的美好遐想。
他好可怜。
摔折了手都不轻易哼声地男人,被掐着脖子却快哭出来了。
孟听声就这样红着眼睛脆弱地看着那个上一秒还同他温柔小意的人,下一秒就翻脸无情。
“你这是要...掐死我吗?”
孟听声艰难地从唇中吐出几个字来。
谢之权掐住他的力道很不留情分,这是一种短时间内不会窒息却会不好受的痛苦。
“如果你再有小动作的话。”
谢之权还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注视着他的模样却包含不耐。
她没有将话说完,孟听声也能听懂。
“那你掐死我好了。”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我忍着不靠近你。”
孟听声也恶狠狠地回视着她,破罐子破摔。
反正无论他动不动手,都不是谢之权的对手,倒不如干脆这样自暴自弃得了。
“孟听声,你纠缠不休的样子很难看。”
“明知我对你好都是有目的的,你还这样不依不饶,是不是太不知分寸了。”
谢之权没有顺着他的意愿来,而是慢慢将手松开。
她将孟听声从身上掀下去,谢之权本能将人往地上摔去,但她后来还是把孟听声往沙发里头推去,自己倒是顺着沙发外沿站了起来
。
现在轮到谢之权居高临下地看着孟听声,彻底将他碾压得什么都不是。
孟听声呼吸一滞,撑着身子极快的拉住了谢之权的手。
“但你自始至终的目的都不是伤害我,对吗。”
“这样就够了,之权姐。”
“你想要再带一个新人也可以的,将属于我和你的时间分一半给另一个人也可以的。”
“所以你能不能别把我扔给别的人,好吗?”
在经历了无数次情绪拉锯后,孟听声最后还是选择了最让他苦不堪言的路。
其实问那么多有什么用,知道太多又有什么用,最后依然能够待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不就够了吗?
孟听声扯着难看的笑容,小心谨慎地退让着,生怕她又做出丢弃他的动作。
谢之权垂眸看了一眼他捏得死紧却完全不敢弄疼她的手,沉默了半晌。
他纠缠地时间竟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孟听声,有件事情,我不知道你知道了没有。”
“你的小助理是否和你说过,我在你刚入圈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你了?”
谢之权没有正面回应孟听声的祈求,这些事情她显然无法答应他。
孟听声听到她提起这件事,忽然就想到了那一晚小助理同他说过的话。
【孟哥,她喜欢你很多年的事情,大概是真的。】
孟听声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大概会是最能够动摇他的一件事,但孟听声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谢之权的。
“知道便好。”
“那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在十年前的北望路旁,你救了一个想要自杀的人?”
谢之权突然便要拉扯起他许多年前的记忆,孟听声蹙起眉头回想了片刻,还真记起了那个诸事不顺的女孩子。
他再度点头。
“那个人是我。”
谢之权看着他。
孟听声僵住了。
“很感谢你当初出手救下我,也让我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因为当时你和我说,你的梦想是当一名出色的演员,正巧走投无路的我,就试着按救命恩人想要踏向的那条路伸出了试探的脚步,没想到竟然一举成功了。”
“小有所成的我,为了报答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于是便处处留意起你的消息,并决定在公司正式步入正轨有了一定规模势力的时候将你签入我的旗下,好好地帮你完成你的梦想。”
“不过据我调查,你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且同情心泛滥的家伙,你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接受任何不等价的帮助,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够提出了包养,正好你当时在面临着事业走入死胡同,四年的奋斗毫无起色的糟糕情况,我提出的优越条件,我自信你不会拒绝。”
“有了好的借口,那后面想要快速地助你成长,不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吗。”
谢之权耸了耸肩,将所有事□□无巨细地都告诉孟听声。
孟听声的后脊渐渐变得僵硬,他急促跳动的心脏也平缓了速度,好似过不了多久就要彻底停歇了一般。
“所以...”
“你找到我,只是为了,报答我?”
他艰涩地问道,嗓音发紧。
“是。”
谢之权坚定回答。
“你对我,真真正正没有半分兴趣,一切的隐忍付出和温柔包容,就只为了这些?”
他像是很难接受这个结果,不住地重申发问。
而谢之权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应答。
“我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其余的,同你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
“包养的出发点,只是来源于你的逞强和自命清高,若要你接受那些同你地位不等价的资源,我只能另寻他法。”
“至于你的初吻,我很抱歉,即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你态度过于恶劣,我不得不用你最厌恶的方式来让你收敛一些。”
“现在你也已经达到了一个别人耗费一生都未必能够到达的高度,我自认为我该偿还的恩情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了。”
“自此你可以自由地选择你喜欢的生活方式,我不再干涉分毫。”
“我们,彻底两清。”
她说得好轻巧。
彻底两清。
所以两清的意思就是这样不顾他的意愿隐瞒着他,因为可怜于他苦苦挣扎于圈中数年都扑棱不起一点水花,便怜悯地伸出援手决定以最令他不耻的方式送他登顶,再最后收起所有的温情和特殊,让他一脚陷入她的泥潭中再难抽身,她却是冷静地作壁上观,并且冷漠地说我们已经两清了,我没有义务救你。
是这样的是吗?
孟听声算是头一次认清了谢之权这个人。
她是真正利益至上的掌权者。
针对万事万物心中都自有一杆秤,算得清清楚楚不偏不倚。
“呵哈...哈哈哈哈....”
孟听声感觉自己就像是她面前最劣质低等的跳梁小丑。
故作深情,低入尘埃不自知。
“所以,我现在在你心里算什么东西?”
他坐直了身子,笑着问道。
“你不用贬低自己,你现在握在手中,依然都是你的。”
“你可以当你地影帝,演你最喜欢的戏。”
“只不过你对于我来说,变成了一个毫无意义的人而已。”
谢之权冷静自持,孟听声无论是那一副样子,都拨不动她的心弦。
“毫无意义?”
这大概是真正斩断他最后一点念想的话了。
孟听声收敛起所有为谢之权而暴动的情绪,淡然从容地起身,和她面对面。
他想,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想要再见到她了。
“两清是吗,好啊。”
“你以为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吗?往后请你睁大眼睛看好。”
“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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