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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双生少年20 “姐姐,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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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之权在电话里那如同一月寒霜般彻骨冻人的语气, 吓得正在干饭的私人医生连忙丢下饭碗,火急火燎地提溜起万能医药箱,连气都不带喘一下地狂奔而来。

    进了谢家大厅, 私人医生当场差点腿一软就跪下。

    满地干涸的血迹, 以及一个趴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女人。

    她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拿着医药箱的手都在狂抖。

    倒不是怕死人, 就是怕她会被迫成为豪门凶杀案的目击证人...

    私人医生偷偷摸摸拐了个弯儿转身想要溜走,一会儿就打个电话跟谢之权说她事发突然来不了了, 假装从来没有踏进过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结果她腿刚抬起来, 谢之权就不紧不慢地从楼上下来, 跟她撞了个正着。

    “上来。”

    谢之权懒得质问她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而是将人喊来。

    “大,大小姐, 那那边地上的那个....”

    私人医生见她没将自己抓包还悄悄松了口气,便壮着胆子多问了句。

    “还活着,楼上那个比较要紧, 这个你一会儿随便看看。”

    谢之权长眉一挑,见私人医生听完她的话之后忽然松懈了紧绷的肩膀快速朝她走来, 便知道这家伙刚才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楼上的更加要紧, 那就说明情况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个更严重了。

    私人医生一边紧随谢之权其后, 一边考虑着稍后是不是得准备一台手术了。

    结果一进门, 傻愣愣的谢知言耷拉着脑袋双眼迷离地望来。

    “嗯...大小姐, 情况更紧急的病人呢?”

    “就是他。”

    谢之权对着一直委屈地盯着她的谢知言抬抬下巴, 示意私人医生赶紧前去看看。

    私人医生惆怅了。

    一看就是发烧了, 什么时候发烧比昏迷不醒更严重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

    这恰好说明了楼下那人对谢之权来说就是个屁。

    而眼前这个才是被她捧在手掌心的人。

    量了体温,问了一些症状以及有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后,私人医生便给谢知言开了些退烧药。

    “大小姐, 大少爷身体底子挺好的,吃些退烧药应该就可以了。”

    “嗯,辛苦了。”

    靠近床边把浑身热度惊人的少年塞进被子里,室内空调的温度也调高了一些之后,谢之权准备下楼给他倒一杯热水,结果转过身私人医生还在。

    谢之权示意她开口。

    “嗯就是...楼下那个....”

    私人医生也不是很爱多管闲事,但既然谢之权都说让她随便看看了,私人医生也不该坐视不理。

    “你叫两个佣人去帮你,顺便让他们把一楼打扫一下。”

    “啊对,祛疤药拿一瓶给我。”

    接过私人医生翻翻找找后才递过来的药,谢之权挥挥手让她先下去了。

    将房门合上后,谢之权将祛疤药开封,把谢知言扶住坐了起来。

    “把衣服撩起来。”

    她坐到谢知言的身旁,打算给他身上看着就糟心的伤口上一下药。

    谢知言不知为何今晚一双被春水浸透般的湿润眼眸,总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刚才她不过是下个楼去找私人医生,回来时便见他眼带淡淡怨念,似是在怪她将他一声不吭地抛下。

    “姐姐。”

    他唇色很红,像是上了胭脂一般,鲜嫩得像沾染着朝露的美丽玫瑰。

    谢知言手指勾上轻薄衣衫,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往上撩去,衣摆从平滑的小腹一路到纤薄雪白的胸膛,在那两点雪中红梅就快要傲然绽放在谢之权眼前时,她及时伸手摁住了谢知言接着往上撩的动作。

    “姐姐?”

    手被摁住,谢知言迷惑地歪了歪脑袋。

    面对思绪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谢知言,谢之权骂也不是哄也不是,因而她双眉微蹙,没有理会他越来越湿的眼眸,取了根棉签沾上药膏,就往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上涂去。

    “唔嗯...姐姐。”

    谢知言含着水汪汪的眼眸背靠床头,乖乖撩着衣服不动的模样就像是个挨了训的小孩,颊上两簇红就如日落后的天际朝霞,铺开在嫩生生的白皙肌肤上,忽然看着就...很可爱。

    他扁着嘴要哭不哭,清凉凉的药膏涂上疼得火辣辣的伤口,勉强止住了些痛意,但是谢之权一直冷着脸给他上药,半点目光都不愿意分给他,谢知言整颗心就像是被人拿着小针尖胡乱扎刺着一样,密密麻麻的刺痛让谢知言眼尾泛起潮红,想要哭鼻子了。

    “姐姐。”

    他忽而就有些哽咽,像是被他依赖的人欺负了一样,声音闷闷的,委屈却又不敢指责。

    “姐姐呀。”

    谢之权目光清冷,不为所动,那张专注的侧颜却在白炽灯下覆上了别样流光,柔和了几许。

    “姐姐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谢知言声音又软又糯地一遍遍唤着她,渐渐从满心欢喜到盈上泪水,脑子发涨到没办法思考太过于深入的东西,他只是惶然无措地害怕着她是否又要扔下自己,等药膏涂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之权捏着棉签的手一顿,一股无名火就这么倏地窜出,指尖夹着的纤细棒身都差些被她折断。

    连死都不怕,会怕她不理他?

    谢之权眸光暗下,轻柔涂药的力道猛地便加重了些。

    “姐姐,疼!”

    谢知言蝶翼般的长睫尾沾着一颗要落不落的小水珠,随着他哀怜的闷哼声晃动着摇摇欲坠,满腹苦水的谢知言咬着唇跟她娇气十足地喊疼,浓浓的哭腔让谢之权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过分狠心了。

    她暗叹一声,举白旗朝忽然撒娇精附体一般的谢知言投降,放缓了力道。

    但谢知言却是不依不饶,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她无声的退让,变本加厉了起来。

    “姐姐,好疼!”

    “姐姐,言言疼!”

    “姐姐,你轻点儿唔...”

    终于,谢之权手中的棉签断了。

    她忍无可忍地一把捂住还在用清朗少年音弱弱喊疼的谢知言的嘴。

    “你他妈给我闭嘴!”

    “现在才知道疼,之前怎么硬气地不吭声!啊?”

    谢之权生得张扬夺目,薄唇微勾眼含烟波,一笑便可勾得人心生旖念,然而一旦她动了怒冷下眉眼,那模样偏有几分薄情残忍,似是如何求,也求不来她的回心转意。

    谢知言的唇贴在她微凉的掌心,湿润热气不断从唇角溢出。

    然而被谢之权恶声恶气凶了一顿的谢知言,瞅见她这幅令人齿寒的神情,终于抑制不住憋了好久不敢掉的眼泪,凄凄惨惨地呜咽了起来。

    谢之权:......

    听说有时候看一个人怎么哭,就能看出这个人最真实的性格,譬如现在的谢知言,眼泪大滴大滴不要钱一般地往下砸,滚烫的泪水砸得谢之权的手背微一瑟缩,只是他哭得越凶,却越是一声不吭,所有的哀嚎哭喊都咽进了心里,越忍心越疼,心越疼越要忍。

    谢之权见过美人垂泪,惹人怜惜,也见过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唯独谢知言这种安静又凶狠的哭法,哭得浑身抽搐了都不肯发声,谢之权属实少见。

    她感觉可能是自己捂着他的嘴了,因此便把手拿开。

    结果眼泪掉得更他妈厉害了。

    草。

    谢之权很惆怅啊,没骂没打的,傻兮兮撩着衣服却哭得像被她这个恶霸糟蹋了似的良家少男。

    “别哭了,是我不该凶你。”

    这种自杀式哭法实在让谢之权有点犯怵,她伸手抚去他持续落下的泪,温声哄道。

    结了霜的眉眼一旦冰雪初融,那片刻的如沐春风便可令人目眩神迷。

    谢知言下暴雨一般的眼泪立刻收敛了些,他将娇嫩的唇瓣咬得泛白,眼里装着一泓秋水哀怨地看她。

    他将撩衣服的手松开,忽然朝着谢之权伸了出来。

    要抱。

    “你干嘛。”

    谢之权把他手推开,生了病就得寸进尺的小孩真的有够嚣张。

    索要拥抱的手被推搡了一下,谢知言感觉自己那颗勉强黏合起来的小心脏啪叽一声碎掉了。

    他颤抖着唇瓣又呜呜咽咽地猛掉泪了。

    姐姐真的不要他了。

    谢之权被他哭得头皮发麻,干脆了当地认命,倾身上前把一触即碎般的少年拥入怀中。

    “不哭了,言言听话。”

    拥抱像是有治愈人心的力量,她翻越千里而来,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本该承受一顿来自她的奚落责骂,最后却因他厚颜无耻的逃避而软了心,甚至还因他的眼泪而选择一退再退。

    谢知言埋首在那并不宽厚却令人充满安心之感的肩头,贪婪地从她那里汲取源源不断的暖意。

    这是他的姐姐,最好的姐姐。

    “姐姐,我好疼。”

    “你可不可以别丢下我。”

    他鼻音浓重,哑着声音将姿态放低进尘埃里求她。

    整个人明明烧得昏昏沉沉的,看到谢之权更是直接挥散掉了最后一点思考的能力,谢知言想不出自己该怎么求她原谅自己的隐瞒,便只能别有深意地借着撒娇闹脾气来缠得她消了脾气。

    “你做错什么了才觉得我会丢下你。”

    谢之权缓慢地顺着他的脊背,剧烈起伏的胸膛终于在她的安抚下回归平静。

    “对不起姐姐,我不应该不跟你说妈妈打我,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姐姐你别生气了,你别不要我,我真的好疼啊,我好怕你不要我...”

    谢知言有些语无伦次,他无法清晰辨别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能一个劲没完没了地一遍遍道歉。

    谢之权感觉到少年像可怜的猫儿一般依恋地蹭了蹭她的肩头,仅存的那点怒火也没了。

    “知道错了?”

    “知道了。”

    “不再犯了?”

    “不犯了。”

    “伤口还疼吗?”

    “疼。”

    谢之权额角一抽,把黏糊糊像是要把自己变成装饰品挂在她身上般的谢知言扒开。

    “疼就上了药好好休息,晚上有吃饭吗?”

    谢知言闻言点点头,忽然又呆呆地想起自己只喝了水,因而又摇了摇头。

    这下谢之权连眼皮都一起跳了。

    她喊来佣人熬粥,待清淡的白粥端上了,谢之权就把满满当当的一碗粥递给谢知言。

    谢知言贼兮兮地把被子拉高到胸口位置,然后把手藏进被子里,开心地眯着眼睛对谢之权张开了嘴。

    谢之权:......

    谢之权再次认命地当起了老妈子,热腾腾的一大碗粥被她一勺一勺吹凉喂进谢知言嘴里,脸上染着红晕的漂亮少年乖巧地一口口吃,砸吧砸吧嘴竟把淡出鸟来的白粥吃得津津有味。

    一碗见底,谢之权停下动作。

    谢知言扯了扯她的袖子,脆生生地说:“姐姐,还要。”

    谢之权只想把空碗倒扣到他被烧傻的脑子上,没理他。

    终于将退烧药给谢知言喂下去,谢之权解放一般地松了口气,她轻快地起身,拍了拍已经躺进被窝的谢知言,奔忙了一天准备回房间休息。

    “姐姐。”

    眼疾手快的谢知言一把扯住谢之权的衣角。

    被病人扯得一个踉跄的谢之权,感觉自己今天是不是真的被掏空了。

    她一个头两个大地回头看谢知言。

    “我怕。”

    “你可不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呀。”

    谢之权眼下是浓重的青灰,她为了抽出时间回来一趟,以极高的效率玩命地处理掉了数天的文件,教训完白莲又哄着谢知言吃完药,深重困意已经让她快要睁不开眼了。

    “怕可以开着灯睡。”

    她懒洋洋地指了指顶上亮晃晃的灯,慢悠悠地打了哈欠,眼角沁出来点滴生理性泪水。

    见谢之权倦意浓浓,谢知言只能松开手让她离开。

    衣摆一下轻了起来,谢之权朝前走了两步。

    她忽然再次回首。

    谢之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谢知言此刻的眼神,有点像是林间迷失了方向的幼鹿,茫然无措的双眼因猛然看到了过路的同伴而骤然盛满蓬勃生机,又像是赌徒用最后的五块买了最不抱期望的一张彩票,开奖核对号码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就差最后一个数字正确就能得到大奖,眼中充满期望。

    形容可能是挺夸张。

    反正。

    谢之权没忍心走就是了。

    她折回去,坐在他的床头,看他眼里的光愈来愈亮,欣喜就如星辰般蕴藏其中,最后汇成整片璀璨银河。

    “睡吧,我看你睡着了再走。”

    谢之权又懒又怕麻烦,但她偏生对自己袒护的人始终硬不起心。

    那眼里淡淡包容像是一剂最好的良药,谢知言因吃药而满嘴苦涩,心里却甜得像泡在蜜水中央。

    “姐姐晚安。”

    他合上双眼,睡颜恬静,唇带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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