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云涌 周晚棠的小九九
风烛尽起的廊下, 夜合一抹倩影游来荡去,湛蓝的绣鞋尖儿在裙下一探一踢,是在这七拐八弯的长廊上, 探着没有定数的未来。她倾耳去听, 听见隐约传出慧芳笑得发颤的声音, 闷沉沉的,仿佛是由一个八尺深的棺材里传出来。
望着面前这张挂泪的粉面, 慧芳顿感畅意,于是颠动着一对薄肩痛快地笑着,半晌方止。接着便挑高了眉, 前所未有的得意, “奶奶, 你别是想出这间屋子想疯了吧?竟然求到我头上来。哼,真是亏你想得出来,我凭什么帮你去说好话儿啊?难不成将你放出去接着做你二奶奶、接着压我一头去?”
那笑得扭曲的五官在她面上拧巴着,映在楚含丹婆娑的泪眼中,眉撇眼捺都书写成了一个大大的“蠢”字。她的确太蠢, 但是她的蠢, 却一直是楚含丹最锋利的白刃,
在她毫不掩饰的讥笑讽刺中, 楚含丹由袖内牵出一条湛蓝棉布手帕, 无纹无花, 粗糙的质地揩过她嫩白的面颊。她抽咽一声儿, 抬出无比诚挚的眼睇向慧芳, “慧芳,我晓得,如今向你开这个口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些。可眼下, 我又还有什么廉耻呢?日子过成这样儿,也是我自甘下贱。但我已经知道错儿了,这样的苦兮兮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这才斗胆求你帮我这个忙。”
眼泪又迸出来一滴,她忙抹去,苦涩地一笑,“你放心,我也不叫你白帮忙,等我出去了,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慧芳高扬起下巴,将四面落魄的囚墙环顾一圈,“真是笑话儿了,你如今过得这般,要钱没钱,娘家还得靠着你接济,你有什么可给我的?我若要钱,爷自然会给我,我也犯不着来要你的一点儿小恩小惠!”
月霜透过绮窗,撒在楚含丹半张脸上,虽笑犹寒,“是,你如今什么都有,日子过得比我不知好多少倍。可你也想想,这不过是表面风光,我说句难听的,不论你同咱们二爷有多好,名分上,你却只是个侧室,别瞧着我日日关在这里,你的心酸,我却尽知。咱们爷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你也清楚,专是个不知餍足,今儿西施明儿貂蝉,你虽貌若天仙,也难定他的心……。”
说到这“貌若天仙”,见慧芳得意地挺直了腰杆儿,活似一副被鼠蚁啃噬了五脏六腑的空皮囊,空似她精致红妆下虚构的笑容。
再说下去,更是字字如暴雨飓风,摧残着慧芳那些强撑的体面,“你尽管觉得我说得难听,可我说的话儿你心里未必没有个谱子。就只说我被禁足的这些日子,爷单是在家里头叫的局子便有二三十个,不是这个楼的花魁就是那个堂子的行首,个个儿青春美貌能歌善舞,再有在外头应酬的那些局子,二爷哪天不是眠花宿柳?你自个儿想想,他一月到你屋子里去有几日?如此下去,保不准儿哪天,在外头赎出一两个进来,还不是同你平起平坐?况且,你家里还有父母兄弟都靠着你养活,凭着这二十两月例银子,也是紧巴巴的过着,纵然爷少不得替你置办这些头面首饰,你难道还舍得去当了不成?你想想,你若能替我说几句话儿,我出去了,也能替你看着点爷不是?”
慧芳拈着扇,缓缓地覆在胸前,一双眼怔忪地凝住面前的烛火,似有所动。而不知何时,楚含丹面上的泪渍已被火舌舔干,腮上如猫指甲勾出的一线红痕铺出乘胜追击的道路。
她捉裙下榻,在慧芳发怔的一霎由妆案上翻出了那只小瓷罐儿,鬼魅一样荡回榻上,递给慧芳,眼中流溢出一缕精光,“眼下,我远的帮不上你,只有这个能略表诚意,这原是我娘家母亲替我求来的神药。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进了这府里,就一直未有身孕,原先为着同你斗气,好不容易怀的一个孩子也落了胎,我如今也后悔不及。我母亲见我久未生养十分着急,找了位妇科圣手替我开的这药,说是给夫君服下,不出半年,必定能生下个儿子。你且先拿去,只求你在二爷面前替我说说好话儿,也就不算白费我母亲疼我的苦心了。”
“这药……,”慧芳揭盖儿深嗅几下,一双鬼祟的眼明晃晃地闪起来,“这药真有效?真能生儿子?”
接着,楚含丹柔软地笑了,像一朵云,抚慰着风暴过后的碧空,“我也还不曾试过,到底也不知道有没有效用,不过是我母亲求来的。据说京中好些迟迟未孕的官爵夫妇们,都去求了这位大夫,用了他的药,不出半年就有了身孕。我虽不曾有机会用过,却信我母亲的,她难道还会害我不成?你要是不信,就还我吧,我再想别的法子谢你是一样儿的。”
作势她就伸出手要去夺慧芳握着的瓷罐儿,反被慧芳收手避过,“奶奶放心,我收了您的东西,自然就会帮您的忙。夜里少爷回来,我就到他屋里去替你求情。”
二更的梆子声空寂地由夜空传来。慧芳喜不可支地将小罐儿卷入袖中,下榻而去。正要拉开门儿,骤听楚含丹夜莺一样的声息飘入耳,“记着,日服,一夜三颗,茶汤送之。”
门被吱呀拉开,紧跟着夜合擦肩进来,忙往榻上奔去,“小姐,她答应了吗?”
楚含丹捧着尚有余温的清茶呷饮一口,将一颗松鬓慵髻的头颅沉重地点一点。夜合也将头垂下去,隐有不安地发声,“她嘴上答应,可到底不知心里怎么想,保不齐就是涮咱们玩儿呢。”
她笑而未答,转过脸透过窗纱,望见远远拔起的亭内,一点星火飘摇着、飘摇着。摇晃出慧芳的浓妆盛艳的脸,敛不住的喜悦沾满了她风韵馥郁的眼角。
照影坐在对面,眼瞥着榻案上那只青瓷小罐儿,剔着慧芳,“这药真有用?”
“二奶奶娘家从前官居四品,怎么也少不了有些见识。”慧芳摇着扇,缓一下停一下,“她母亲替她求的,甭管有没有效,必定也是个好东西。我跟了二爷这样久,是愈发琢磨不透他的脾气了,这一年,他对我竟比先前做丫鬟时冷淡许多,反倒同外头那些下三滥亲近些,真是保不准儿哪天领进门来一个,还不知怎么作践我呢。我这样久都没个孩子,横竖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一间风光无限琳琅宝屋,不知几时成了一座孤坟,荒草萋萋,池塘沉绿。照影见她环顾四方的眼收回来,便抑着声儿轻询,“那你真要帮二奶奶求情儿?”
立时便收到慧芳一线讥诮,“你当我傻啊?凭她说得天花乱坠,等她又成了体面奶奶,还能有我的好日子过?我不过是哄着她玩儿罢了,等我真生个儿子了,自有我的千秋万世,还用得着她许我什么?”
唧唧的笑中,听见院外骤然喧嚣,不用想,必定是宋知书回来了。慧芳忙出屋去,就见他踉跄着步子,正由丫鬟往上扶来。听见他口中之嚷着什么“再喝!”“我没事儿!”之类的醉语,想必又是在哪个销金窟消磨的这一夜光景。
乱影过后,慧芳守在廊下,不时即见一个小丫鬟端着醒酒汤上来。她眼一动,忙去接,“我来吧,你们去歇着吧。”
丫鬟只得让她,她捉裙蹒入屋子,在一方台屏后四顾无人,便由袖中掏出瓷罐儿,往那醒酒汤内丢下几粒丸药,待全融于水了,方捉裙进去,朝四面服侍的丫鬟吩咐,“你们都下去,我来服侍爷就成。”
不时满室皆空,只有宋知书瘫在榻上,半酲半醒地剔过眼来,“你还不歇着,来做什么?”
“我来服侍二爷啊。”慧芳扭着细腰,一步一韵,踏尽了妖娆妩媚,“你这个没心肝儿的,日日在外头寻欢作乐,把满院儿的人丢在这里,还反问我来做什么?”她将药搁在他手边的榻案上,落到他身侧,吊着他一个胳膊晃一晃,“一连竟有两三日没见着爷,人家想你嘛,好容易见你回来,不过想着趁着还没歇下,来瞧瞧你啊。”
宋知书震动着胸膛,吭哧吭哧地笑起来,斜挑一下她的下巴,“算一算,我也有好久没在你身上效力了,不过今儿实在乏得很,先饶了你。”
她半嗔半怨地噘起嘴,先一叹,后又端起醒酒汤送到他唇边,“晓得你日日忙,喏,先把醒酒汤喝了吧,仔细明儿起来头疼。”
喉头滚几下,一碗汤药悉数滑入腹中,慧芳拈着一张帕子,没骨头似的靠在她一个胳膊上,满目心疼,“你瞧你,醉成这样儿,天天这样喝酒,身子哪能熬得住?不过是仗着年轻,等你年纪大些,可就有你的罪受。”
这一对眉眼春波,道尽了秦娥空怨。似乎也牵动了宋知书心底的一点哀,他歪着嘴笑一笑,将眼望向支摘牗外头无边无际的夜色,唇上喁喁,“不喝酒做什么?成日也就这酒桌上一点儿痛快的时候。”
“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你是玉毫点金纸、得意春风殿的状元郎,如今又升了官儿,有老爷在朝上顶着,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这还不痛快,那天底下就没有一个顺心人了。”
他的眼随之由对面的支摘牗上缓缓落下,睃遍身前金雕玉砌的滔天富贵,却找不到一点愉悦畅意。长久有什么堵在他的胸口,喉头里卡着咽不下吐不出的憋闷。
他一如既往不正经地笑着,将眼轮回慧芳妩媚缱绻的深情中,“你懂什么?呵……,你什么都不懂,就别瞎劝了。”
“我不懂,你就告诉我啊。”慧芳仍旧吊着他的胳膊,将整个半身死贴上去,“难不成外头那些女人比我知心?你倒愿意同她们说话儿,反什么都不同我说。”
她将脸贴上宋知书的肩头,胳膊上触及的软绵绵的青峦如同一个打火石,将宋知书一团火热烈的摩挲起来。他的眼迷蒙地靠近,猛地就印上她的双唇,“我后悔了,你今儿就歇在我这里。”
慧芳心上了然,随他罩下来的身躯倒下去,手上却假嗔着在他肩头捶一捶,“你这人真是叫人捉摸不定,方才还说乏了呢。”
“方才是方才,现在精神得很。”他抓住她一只柔软的手,缓缓由自己的肩上往下延去,“不信你探一探。”
片刻,慧芳就摸见了一个令她神魂乍离的根源,晃着的灯影将乾坤倒转,她的眼半阖着,望向头顶的藻井,但她的身体却掉进了一个暴烈的漩涡,填满了她很空、很空的空虚。
世界也就似一个大漩涡,并吞了那些温馨的过去,吐出了满园冷冰冰的初夏。
蝉声乍紧,菡萏浅香,却是长亭清冷芳桂孤,这每一天都随着明珠笃笃的木鱼闲敲过去。除了念经礼佛,她余下的生活几乎就在那些丛脞的琐碎中消磨,譬如哪家大人高升要备什么礼、哪家夫人故去要设什么祭。
这日,负责外务往来的林婆子拿了一封帖子过来,甫入厅上,正要开口,见侍双手指嘘噤急步而来,“奶奶在抄经,先别打扰,是有什么事儿?先同我说吧。”
那林婆子挨过去,递上帖子同样压低了声儿,“周姨娘娘家的大伯没了,来求奶奶示下,是要拨多少银子随礼?按例说是拨五十两,可那是官宦之家,同咱们府上原来那些商贾家的姨娘们家世不一样,总管房里拿不定主意,叫问奶奶来。”
“那你候着,我去叫奶奶。”
少顷,见明珠由台屏后头踅出,穿着翠绿蝉纱对襟褂、珍珠白的素面横胸、浅草黄的百迭裙,质如翡玉。她接了帖子看一眼,落到榻上去,“林妈妈,平日里那些官宦之家的朋客亲友们家里有人死了,是送多少?”
“回奶奶,都是官爵品位给的,或者是按着往来交情给。难就难在这里,说官爵品位吧,这周家只不过是些闲官儿,未有任职,按交情吧,除了与咱们家有这层关系外,倒没有多深的交情在里头。”
“那上回周晚棠亲娘死了,是送的多少?”
俄延,林妈妈摆着裙上前两步,“上回总管房里让支了五十两过去,不过咱们爷是亲自往那府上去过的,倒不知他私下里有没有给过赏银。”
明珠思忖片刻,将帖子递回去,“那仍旧按五十两给他,若有别的,你们爷自会贴补。我不过就是替老爷白看看家,这些事儿我也不敢乱了例。”
那林妈妈且去,赶着早上便叫人送了帛金往周府里去。彼时周家太太瞧了簿主所记各家帛金之数,不过都是二三十两的例,瞧到宋家高出一倍,反倒生了气。正巧周晚棠套了马车回府吊唁,灵堂里祭拜过一阵,用罢午饭后就与家中女眷同聚一厅。
或是素衣孝服的各姨娘、或是出嫁后不必穿孝的各姐妹坐在一处,那眼瞥着周晚棠身上的锦缎珠环,心内颇有不服。还是最上首的周太太抢先发难,硬着嗓子端起盏茶来,睨着周晚棠,“你们宋家原是一品官爵,你公公不必说,那是一朝宰辅,你夫君又是殿前司指挥使,全天下没有比宋家更体面的了,却如何才送来五十两的帛金?我一向就听说,宋家用的是玉碗金樽,满府里都是奇花异草。家中祖产不消说,就是你夫君也是有数不尽的银钱,连她那位恶妾在那些铺子里也是豪掷千金。我看,一定是你在家中懒惰,不勤谨侍奉丈夫公公,叫人家瞧不起,这才以礼轻贱我们周家。”
周遭或讥或讽的目光投来,周晚棠只得埋下头,谨慎克己地抑下了声儿,“回母亲,我来时就问过,五十两是府中旧例,我不过是一个侧室,在这些事情上也说不上话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尖利的女声从旁划出来,周晚棠扭脸望去,原来是家中那位打烟花巷赎出来的姨娘,“难不成你是觉得太太是为了那几个钱同你计较?”
紧跟着周太太冷淡淡的笑声,“我倒不是为了图那几个钱,不过是想提点着你。侧室自然是没法子同正妻相较,可我听说,你夫君另一位姨娘就比你体面得多,纵然眼下不受宠了,也没见她打饥荒。你自嫁过去,往来送礼虽也有,可瞧瞧都是些什么拿不出台面的东西?这叫你父亲的脸往哪里搁?还该在宋府多勤谨些,叫你夫家喜欢你,自然我们周家脸上也就跟着有光了。”
话机中,无不是厌嫌周晚棠贴补不够,或是暗讽她身份不正。云云种种,直到周晚棠出府时,已窝了一肚子的火。
马车慢摇着,伴着音书的劝慰,“姑娘你也别气,太太姨娘一并几位姑娘,还不是贪得无厌,嫌在您身上捞着的好处不多,这才句句带针、字字是刺儿的。这也是她们没良心,就说大少爷放官儿,还不是衙门里看在您的面色给他放了个好职位,否则还不知要从什么小吏熬起来呢。您别放在心上,说到底,还不是她们要来求着您,倒不是您去求她们,犯不着因为她们怄气。”
“我倒不是跟她们怄气,横竖长这么大,也没听见她们一句好话儿,早就习惯了。”周晚棠垂着睫畔,声音还带着些病气微消,“我就是气不过明珠,不过是多给些银子罢了,她握着鸡毛当令箭,反让我受这顿闲气。”
“这也不必急,横竖咱们手上不也有玉翡的‘令箭’不是?”
周晚棠的眼波在慢悠悠的颠簸中渐渐凝聚起来,望向音书,“我要你找的人你找好没有?”
旋即,音书面路难色,泄出一气,“人倒是好找,可咱们府上白天黑夜的都有人值守,再则,二门三门上都有婆子看着,除了各个要紧的小厮主事,一个男人也进不来,我就算找着了这么个有胆量的,他也没法子闯入咱们府上,更别提要把明珠怎么着。”
同样的难色在周晚棠面上聚拢,稍后,又云开雾散,露出一丝精光,“你方才提起大哥,倒令我想起个法子。大哥是亲戚,自然能进来咱们府上,等家中治完丧,你传个话儿叫他来,就说我这里有银子贴补,叫他来拿。他满心就想着巴结夫君,必定不肯错失了能到咱们府上来的这个机会。届时就将明珠诓到二门内的‘静月阁’,给她下了药,只等药性一发,大哥也就到了,再引着夫君去捉奸,届时就算明珠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过身去。”
音书露出一丝惧色,惴惴地回看着她,“虽是个能置她于死地的好法子,可就怕届时爷查出来明珠是中了药,咱们也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嘎吱嘎吱响着的马车挫出周晚棠一声凉丝丝的笑,“男人什么都能忍,唯独在这件事儿上忍不得。你放心,他只要瞧见他的女人躺在别人身下,别的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纵然等他想起来,明珠早就不知在底下埋了多久了。况且真叫他查出来,也是玉翡抓了你的家人以他们的性命要挟你做的,该死的就是玉翡与童釉瞳,不是咱们。”
四围锦绣繁华地,喧阗闹起,周晚棠的笑意渐渐消融在这几壁雕墙中。五十两银子犹似挤出她最后一点毒心,浸染了满池的清荷。
而比这一点毒心先迸出来的,是另一场更盛大的阴谋。
闻听童釉瞳将“仙石”已藏入宋知濯书房后,童立行自觉万事具备,便在六月初十这日上奏弹劾二皇子赵德与儃王、殿前司指挥使往从过密,儃王私招兵马、殿前司指挥使宋知濯更是私藏谋逆之物,恐是三方结党犯上。顷刻便震动朝野,更引得龙御震怒。天子赵穆立刻下旨令宫中三千禁军抄捡国公府。未几,士兵便以雷电之速很快围住府邸,除查抄宋家各书房库房外,又分各路小队查抄各门各院儿,骤然惊起了一阵燕声莺吟。
大宴会厅内,宋追惗领着二子迎入一位穿盔带甲的统领。年轻的统领宣读圣旨后,忙将宋追惗搀起,“大人快快请起,大人、小宋将军、小宋大人,请不必惊慌,圣上曾有口谕‘国公爷一家向来为国尽忠,不过既然有人检举,就不得不查抄一下,尔等到了国公府,切记要以礼待之,勿惊动其府中家眷。’故而今日我们来,并不敢私自乱闯,只请各位管家领着我们四处搜查一下。”
只见厅内果品齐备,茗瀹盘香。宋追惗邀其入座,持重地笑着,“邹大人客气了。今日在朝中,我已经上奏圣上,望圣上严待此事,你们来,自然也是一样的。若真在我宋家抄出什么犯上之物,不必大人说,我当摘下官帽,领犬子入朝请罪,不论我官居何职,我宋家又是什么爵位,也得伦律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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