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等人

    月黑夜寒, 李钦每次喘息时都有白色的雾气，整个人看起来给人更为凝重的阴森感。

    “裴将军真是好脚力，让微臣好追。”

    裴宗冷笑一声, “看来都是本将军的错，劳烦李大人了。”

    李钦心里有气, 看着他半抱着凤娇，心里的气也就没有压住, 可是现在他却清醒过来。

    “是下官失言了，将军莫怪。”

    裴宗无声的冷笑, 目光扫向不远处的车队。

    “圣上可有圣旨？”

    李钦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重任，“圣上的确有旨意，圣上口……”

    “慢着。”

    裴宗将视线收回，幽冷的看着李钦, 乍然对上裴宗的目光, 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李钦吓得一凛。

    “李大人难道就想这样直接宣读圣上口谕？”裴宗嗤笑一声, “没想到相爷的贵婿竟然如此目无圣威。”

    这句话说的不算大，可是周围的人也都听见了，就连圣上派来的两位监军都听到了, 原本大家没有多想, 可是听到裴宗如此说,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不用说李钦一路风餐露宿风尘仆仆，就连裴宗这种习惯行军的人, 也是一身的尘土没来得及收拾。

    虽然是在外面可以一切从简, 不需要摆设香案之类的, 可最近本的整洁还是需要的。

    原本对裴宗满眼都是刺的监军，现在反而转向了李钦，“李大人是真不懂还是觉得天高皇帝远, 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了？”

    李钦也是急于将手里的东西交付于裴宗，也是这一路过来的执念，更是因为刚才自己气昏了头，一时的疏忽，可是不管是什么，现在他已经难以解释的清楚。

    “是下官这些日子赶路累昏了头，一时疏忽了，下官这就去梳洗一番，裴将军也早做准备吧。”

    说完李钦抬眸，有意无意的扫了凤娇一眼，可是凤娇至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低垂着羽睫，像是在沉思什么。

    突然耳边喷过一阵湿热的气息，带着低沉暗哑的声音。

    “你的眼里不准有别的男人，只准有我。”

    凤娇闻言愣了一下，但转瞬心里有点生气，他怎么可以这么霸道？！

    于是凤娇报复似的抬眸看向正在奔跑的小豆丁，目光一错不错的跟随着那道身影，裴宗自然时看到了她的动作，直接被她的报复气笑。

    “他也不行。”

    说着手臂上用力，不容置疑的揽着人去了大帐。

    交接完所有的军粮和粮饷，圣上的口谕也宣读完毕，李钦从这一日起，每三日就要宣读一次忠义赋，这可是前朝文坛大家写给先皇的。

    圣旨读完，众将士也要开饭了。

    新赶上来押运粮草的士兵，见十万大军的伙食不仅有饭有菜，而且炖菜还是用肉汤炖的。

    再想想过去的一个月，他们是怎么跟着李钦混的，一千多人差点放声大哭。

    得知了他们的经历，十万大军都表示同情，表示愿意每人让出一口吃的，让新来的一千人多吃一碗饭！

    李钦从走进营地就已经闻到了饭香味，而且不是单一的菜香，这里面混杂着羊肉的鲜香。

    他这段日子吃的也不好，现在看到有汤有菜，有玉米馒头是掺着白面做的，可比饼子软的多，而且刚蒸熟的馒头别提多香。

    排在队伍的前方，手里一手两个热乎乎的馒头，一手一碗沉甸甸的汤菜，李钦激动地脸上肌肉抽搐，但长久以来的礼教修养，促使他没有更多的失态反应。

    他端着饭，转身看到坐在篝火旁的凤娇，她的手里没有饭菜，李钦看到这里刚才激动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难道以为圣上的圣旨，她现在连过来打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等所有人打完，剩下的给她？

    各种不好的思绪涌了上来，他沉着脸端着自己的饭菜朝着凤娇走去，只是他这边还没有靠近，就看到裴箴欢快的跑了过去，显然刚才是去洗手的。

    豆香拿着帕子跟着裴箴过来，像是训诫又像是担忧，强迫裴箴配合她，把手擦干。

    玉山豆蔻也跟在后面，三人席地而坐围在篝火旁，不一会儿从凤娇的身后走过裴宗，他自然亲密的坐在凤娇的身边，两人的手臂活动间有意无意的碰擦。

    凤娇见人都到齐，打开了篝火上炖着的肉汤，豆香接过勺子给大家每人盛了一份，豆蔻也打开了旁边的坛子，里面是之前蒸好的米饭。

    李钦刚走近就已经闻到瓦罐里和坛子里的香味，看到白莹莹的米饭，和浓稠带着肉块的山药汤，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饭菜，顿时觉得已经不如刚才香了。

    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而且和身边的人吃的十分开心，李钦收住比脚步转而找到了监军那边，三位文官凑在一起。

    裴宗虽然和众人说笑吃着，但注意力也放在周围，察觉到李钦已经识趣的离开，他回首看着个孤单的背影冷笑一声。

    早上营里的篝火熄灭，一缕缕的青烟伴随着晨光而上，早饭向来简单一些，每人一碗稀粥，一个馒头一点咸菜。

    而凤娇这边，豆香早上也准备了粥，不过要比军营的稠一点，小菜也是之前凤娇自己腌制的，不那么咸，反而十分的开胃下饭。

    豆香有着一手烙饼的好手艺，凤娇不喜欢吃鸡蛋，但也纯属不想看到，以前在凤家，凤母也没少想法子，最后还是豆香研究出一个好办法，将调好味道的蛋液，灌进膨胀的饼里。

    裴宗和玉山还有裴箴是第一次这样吃，原以为是个简单的饼，可是咬了一口才算是知道奥秘。

    玉山更是对豆香的手艺称赞不绝，直到把姑娘夸红了脸，他才讪讪的收住，低头喝粥吃饼。

    太阳渐渐地升起，大家也都是收拾好了行装，裴宗骑在马背上，振臂一呼。

    “拔营前进！”

    “等等！圣上还有口谕，太后娘娘也下了懿旨，望将军在多等一刻！”

    突然队伍里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众人齐刷刷的朝着高喊的人看去，正是站在监军车外的李钦。

    现在追上了大部队，他也不用在强迫自己骑马，怎么说也是个文官，骑马功夫不到家，这些日子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有车坐自然不会骑马。

    刚上车的凤娇闻言朝着李钦看过去，心里一股子怨气上升，有事怎么不早说，害她为了不耽误赶路，少吃了一碗饭！

    裴宗骑马走到了马车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车边的李钦，“圣上还有什么口谕？李大人为何现在才说？”

    李钦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因为口谕和太后的懿旨都不在下官的手里，昨日因为要追赶将军的队伍，只好先行一步，留下另一队人在后面慢行，约好今早汇合。”

    裴宗闻言皱眉，细细回忆之前飞鸽传书的内容，不记得圣上还有什么旨意，也没有听说太后参与攻打逍哒一事。

    裴宗狐疑的看着李钦，他没有必要当着十万多人扯谎，但是什么会让太后下了懿旨？对于无法掌控的事，裴宗心里难免会有些烦躁。

    “众将士听令！原地休息待命！”

    “是！”

    气势恢宏的一声应答，震得李钦心里一颤，他焦急的看着来路的尽头，一刻的时间，这是他给争取的最后的时间，能不能赶到就看那人自己了。

    凤娇看出了裴宗的怒气，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上来坐会儿吧。”

    裴宗坐在车里，接过凤娇递上来的茶，目光透过车窗看着遥遥黄沙路。

    “也不知圣上这次打的什么主意。”

    凤娇随着裴宗的目光看了一眼，“不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吗，李钦说赶来的人手里有太后的懿旨，想来应该不是朝堂的上的事。”

    裴宗冷肃的脸色终于缓和，对于凤娇的话不置可否一笑。

    “无妨，我手里十万大军，即使圣上现在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决定。”

    凤娇虽然对朝中的事不懂，可也知道裴宗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圣上疑心一日不歇，他们的头顶都会悬着一把刀。

    一阵沉默之后，裴宗的耳边响起了脚步声，和车轮碾压沙土的声音。

    他抬眸看去，路天相接之处，一队人马护送着一辆马车而来，护送的人显然不是军中之人，更像是府兵。

    “来了来了。”

    凤娇俨然也看到了那一队人马，等着人马走近，凤娇突然觉得前面几个护卫有些眼熟。

    “这来的是谁啊？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