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条件 我想让三姑娘替我报复大夫人。……
陶渺的心猛然一颤, 她不知原来容姨娘藏在心中的秘密竟是与陶茗儿有关。
右手五指微微蜷拢,虽心中急切,可陶渺却镇定地沉默了半晌, 才抬眉道:“渺儿自然感兴趣,只是容姨娘既然这么说,是有什么条件吗?”
容姨娘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也不否认,只轻飘飘道:“是。我想让三姑娘替我报复大夫人。”
报复戚氏!
陶渺愣了半晌, 蓦地笑起来,“姨娘为何觉得我就一定会答应你提出的条件, 与大夫人作对对我有何好处?”
见陶渺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容姨娘也不慌, 反显出一副有恃无恐来。
“三姑娘不如先听我讲讲关于你母亲的事,再下决定也不迟。”
也不管陶渺答不答应, 容姨娘自顾自道:“我曾在十五年前,偶然见过你母亲……”
“那时, 我方生下瑶儿几个月,有一回抱着瑶儿回家省亲,在半路停下来买糕点时偶然发现了大夫人身边的婢女。因她处处防备的行为举止太过奇怪, 出于好奇,我将瑶儿交给了贴身丫鬟, 自己悄悄跟了上去,看着她拐进了一条小巷,进了一个破旧的院子。”
容姨娘顿了顿, 看向陶渺,“就是在那儿,我看见了你的母亲。”
陶渺秀眉微蹙, 陶茗儿那时果真是京城!
“您如何确认那人就是我的母亲?”她问道。
“我本不知那人是谁……”容姨娘道,“直到几年后的一日,我无意间闯进了老爷的书房,看到了那堆满桌案的画像。”
她似想到什么,低叹一声,“我和沈姨娘出身低微,开始时都只是老夫人赏给老爷暖床的玩意儿,有了孩子后才被抬作了妾。可我们都晓得,老爷心中并没有我们,包括后来嫁进府的大夫人也是。可后来,老爷下了一趟云州,回来时向来孝顺的他却与老夫人起了争执,他要让一个青楼女子进林家的门。”
那人便是陶茗儿吧。
“我母亲为何会在那个院子里?”
“我也不知,那婢女走后,我偷偷通过门缝往里望,便见你母亲坐在庭院之中……”容姨娘说到一半,迟疑地看向陶渺。
陶渺似有所觉,“她,看起来很不好吗?”
容姨娘垂眸,低声道:“我看见她时,她身形瘦削,十分地虚弱……就好似是一道烟,风一吹就能消散……而且,那院子当时是落了锁的。”
陶渺掩在袖中的手倏然握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身子也不自觉颤抖起来,她曾想过为何陶茗儿来到了京城却没有去寻林尧,也没有去认亲,也曾想过或许陶茗儿是被谁囚禁了。
可当这个残忍的真相真正摆在她面前时,陶渺忽而觉得心口滞闷难耐,喘不过气来。
戚氏到底是怎么瞒过林尧将人囚禁起来的?而且陶茗儿真的是产后崩中而亡吗?
陶渺努力止住发颤的身子,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她不能听什么便是什么,这林府的人一个都不能轻信。
“口说无凭,容姨娘为何觉得我定会信你?”
“我并没有撒谎,可也确实拿不出证据来,就连当初去的那个院子在哪儿我都已经忘了。”容姨娘道,“但有一个人能向姑娘证明我这些话的真假。”
“谁?”
“当初我遇见的,那个大夫人的婢女,香檀。在知晓那个女子是你的母亲以后,我便时时关注着大夫人那厢的动静。我记得,香檀是在七年前契满离开林府的,若能寻到她,或可知当年的真相。”
陶渺凝视着容姨娘,见她神色坚定,并不像撒谎的样子,“您和大夫人有何仇怨,要让我来帮您报仇?”
“仇怨……”容姨娘忽得嗤笑一声,眸色愈发深沉,掺着浓厚的,化不开恨意,“是啊,我也不知,到底是怎样的怨,会让她对我的瑶儿下手!”
瑶儿?是指林熙瑶吗?
可林熙瑶当年不是生病夭折的吗?
似看出陶渺的疑惑,容姨娘抽噎了一下,缓缓道:“瑶儿确实是病故的,可她分明不用死,只因迟迟请不来大夫,才硬生生拖没了。后来我才知道,不是大夫来得迟,而是因为一个道士的无稽之言,戚氏才故意阻拦了去请大夫的家仆,让我眼睁睁看着怀里的瑶儿没了气息。”
容姨娘倏然放声痛哭起来,“戚氏怀林熙毓的时候数次滑胎,那道士说是我的瑶儿与她腹中的孩子命格相冲,所以她才……可我的瑶儿又有什么错啊,她只是个两岁的孩子呀,她怎么能下得去手,怎么能……”
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动了在院子里玩耍的林熙妍,林熙妍哒哒地跑进来。
“娘亲,你怎么哭了?”
“娘没事,没事。”容姨娘背手去抹眼睛,却如何也止不住泪水,她一把搂住林熙妍,喃喃道,“妍儿,娘亲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陶渺看着眼前这幕,五味杂陈。容姨娘的确是个可怜人,但这并不代表,她轻易就能相信她。
许久,陶渺才道:“好,若我能寻到那香檀证明您说的话,我便答应您方才的要求。”
容姨娘抬眸,对着陶渺重重一颔首。
等查出了真相,若戚氏真对她母亲做了什么,她也绝不会放过她。
容姨娘走后,陶渺一直想着陶茗儿的事,以至于是夜,她做了一个梦。
头顶昏暗欲雨,她走在一个逼仄潮湿的巷子里,周围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她甚至能听见绣花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的沉闷脚步声。
不知行了多久,只听“吱呀”一声,一侧的院门突然开了,她像是被人牵引着一般,不由自主地踏进去。
院内草木寥落,一片荒芜,爬满枯藤的木架下,一人背对她而坐,风吹过,葡灰的长衫紧紧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瘦骨嶙峋的背影。
陶渺不知那女子是谁,只下意识喊出一句:“母亲。”
那人闻声缓缓转过来,面容苍白没什么气色,看到陶渺的一刻,她勾唇露出些许笑意。
这张面孔,陶渺是认识的,她曾无数回在夜里拿出她的画像,喃喃自语。
“母亲……”陶渺鼻尖泛酸,双睫轻颤,几滴泪应声而落。
木架下坐着的女子也在一瞬间失了笑意,她垂下嘴角,静默不言,眸中透露出浓重的悲伤,如头顶上化散不开阴云。
她蓦然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声儿都发不出来,只能徒劳地任由两行血泪自她眼眶中坠落而下。
陶渺拼命跑过去,想要靠近她,却有一道雨幕轰然落下,如天堑般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越来越远。
她是哭着醒来的,在外间小榻上值夜的青竹披衣起身,提着一盏灯,搁在床前的小桌上,担忧道:“姑娘,你没事吧。”
陶渺坐起身,将头靠在青竹的肩上,哑声问:“青竹,你说有些人生前死不瞑目,若不能得到昭雪,就会化作游魂流连人间,不得转世,是不是真的?”
青竹轻轻拍着她的背,“姑娘是做了噩梦,魇着了吧?莫怕,这世上哪来的鬼,那都是吓小孩子的。”
陶渺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她默默垂下眼睑,想起梦中陶茗儿流着血泪的场景。
她倒希望世间有鬼,这样或许陶茗儿就能来亲口告诉她,她当年受了什么冤屈,又是谁害死了她。
青竹哄了陶渺许久,才将她哄睡了去,翌日巳时前后,又将陶渺喊醒,她蹲在床榻前,轻声提醒道:“姑娘,该起了,今日你还有要事儿呢。”
陶渺睡得迷迷糊糊,脑子转了转,才想起是什么事。
五日过去了,她该去琴馆学画了,她烦躁地在榻上翻了个身,这几日她忙着旁的事,哪里有时间学画,岂不是韩奕言一考她就得露馅。
她拖拖拉拉地起身梳洗,才带着青竹出了门。
只临行前琳琅有些不悦,见陶渺这几回出门都只带着青竹,便不免说陶渺偏心。
陶渺笑着安慰了她几句,琳琅虽手脚伶俐,到底不如青竹沉稳,有时那嘴着实是碎了些,陶渺可不敢带她去。
到了怜音琴馆,已近午时,这回陶渺进去后摘了帷貌,伙计没再拦她,笑着将她请了进去。
内间竹帘打了一半,透进来的光将屋内割成了明暗两个区域,也勾勒出窗前一道昏暗的身影。
“云峥!”陶渺下意识喊道。
背身立于窗前的人缓缓转过来,向她走近。
直到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陶渺才看清了那人的脸,不由得秀眉蹙起。
不是云峥!
但此人眉眼之间与云峥有三四分的相像。看着比云峥年轻一些,十七八的样子,倒与闻朗一般无二。
顾勉也居高临下地盯着眼前这个目不转睛观察他的小姑娘,只觉她生得有几分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般娇俏动人的容颜,还有这身装束,当是哪家的贵女。
到底是哪家的呢?
他努力回想,可惜除了苏缨和少数几个特别令他印象深刻的贵女外,他从来记不住其他女子的。
既是能让他有些印象,大抵是在宫中见过的。
宫中,御花园,棋赛……
顾勉蓦然想起来,激动地指着陶渺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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