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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为皇后祈福,本就是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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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皇后祈福, 本就是做给众人看的,黄贵妃如今找准了自己的位置,皇上也乐意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帝妃恩爱的假象。就连人云亦云,皇上膝下收养的义子其实是亲子这样的传闻, 他也没去辟谣。

    她知道, 这是皇帝的补偿, 是对伽蓝山无法再遵守承诺的补偿, 他不会再喜欢小尼姑,也不会让小尼姑成为正妻,当然,也不会让她的孩子成为太子。

    所以,用他自己觉得心安的方式来补偿她。

    不过令黄贵妃没想到的是, 仅仅只是去了一趟伽蓝寺,她便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虽说是捕风捉影,但在她看来,如果属实,这将是颠覆整个后宫格局的大事件。

    黄贵妃心底生热,那颗不甘的心已然在蠢蠢欲动, 她将春樱叫来,目光灼灼的对她道:“联系上杨将军, 暗中查一查伽蓝寺一个叫修亦的沙弥。”

    安排下去后,黄贵妃的心跳得愈来愈快,整个人更是激切得坐不住。

    从而又回想起了方才在寮房外几个沙弥谈话。大致便是皇后曾经在伽蓝寺待过两年, 对寺庙的小沙弥们都很友善,尤其对一个叫做修亦的沙弥极为亲近。

    待黄婧妍派人一问,才知道这个叫做修亦的沙弥曾经孤身犯险,在雨夜上山采药救治皇后, 后来四年前突然孤身一人苦行前往暹罗。让一众师兄师弟纳罕不已。

    他们是一众不懂俗世情爱的修行人,自然不会往别处想,但黄婧妍却知道,四年前正是温齐县主与还是晋王的皇上定下了亲事的那一年。女人的直觉总是那么精准得可怕,黄婧妍脑海里突然就蹿出了许多关于皇后不一样的地方。

    去岁她刚进宫便发现,皇后总是在妃嫔请安过后,便拿上佛珠,且她年纪轻轻就喜欢抄佛经,长春宫里还专门辟了一间小佛堂。

    可她平日里看起来也不大像一个信佛之人。

    ......

    赵循在暗处视物也如白日一般,他狐疑的看着榻上的女人,她一动不动,只安静的瞧着他,眼睛里没什么光彩,仿佛又癔症了一般。赵循有些慌,顺势坐在她的身旁,忙道:“怎么了?听宫人说你方才差点摔着了。”

    旭妍没说话,她怕她开口就是质问,质问他为什么要给她下毒,质问他这些戏演得累不累,质问他这般费尽心思,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夜色浓郁,两人只看得到彼此,也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赵循不明就里,半开玩笑地道:“你白天在亭子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该不会现在就想给我生个女儿吧?”

    旭妍想起了小时候姑姑曾说过,在深宫之中,总要有一个孩子傍身,以后的日子才不会那样寂寞,情情爱爱不过青春姣美的那几年,可毕竟青春短暂,情爱尤是,容颜老去之后还有几十年的光阴,总要有个牵绊不是?

    旭妍自知,她喜欢孩子,端看着落落,心中便有无数的温柔涌上心头,但齐嬷嬷那几句话硬生生将她的温柔拍散得七零八落。

    她看着赵循,可她看不懂他,足足一年多的温香散,已经致使她的心脉脾胃弱化,难怪她在夏日里落个水也会变得虚弱无比,难怪她的月事总是乱日子,也难怪黄婧妍一进宫便怀上了孩子,而她,整整一年,都没有动静。她想到那些从赵循嘴里说过的情话,就好似一个巴掌一样打在她的脸上,偏生她还当真了。

    “你真的想要我给你生孩子?”旭妍的声音一丝起伏也没有,冷静得可怕。

    就在赵循愣神之际,旭妍站起了身,亲自点燃内室的烛。烛光幽暗,不至于让她瞧不清赵循的脸。旭妍压了压胸腔里的那团气,不甘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赵循这才舒缓了眉头,原来是想知道这个,女人可真是矫情,不过心里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赵循也站起身,他摸了摸旭妍的头,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回答,哄孩子似的含笑道:“喜欢,极喜欢...”

    旭妍不懂,明明都想要她绝孕的男人,为什么还能无所顾忌地说出让她为他生孩子这种话,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喜欢她。

    “也喜欢黄贵妃吗?”旭妍的声音冷淡得没有分毫温度。

    方才还心情大好的男人心中一顿,此时此刻提到别的女人,是不好的预感。赵循有些不悦,虽然他已经不喜欢黄婧妍了,但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旭妍重复着这句话,那便是两个都喜欢,两个都想要,但她却是被暗中算计,被迫放弃子嗣的那一个,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黄婧妍已经不能给他生孩子了吗?因为他一直都在忌惮柴家吗?

    旭妍心灰意冷的摇摇头,即便质问他为什么要给她下药,真相也没有意义了。

    “你走吧。”

    赵循看着她这样,心里的无名之火无处发泄,却还是沉了沉气,郑重其事地道:“我向你承认,我曾经是喜欢过她,可现在,我只想要你。”

    他的想要二字,已经不仅仅是喜欢。

    怎知柴旭妍下一刻就浇了一盆凉水给他,他听着她用方才自己的那句话回敬他:

    “没有意义了...”

    赵循听得火气上涌,脸上仿佛被她打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赵循气急败坏的拂袖而去,好一个没有意义,他的珍视情谊没有意义,这些日子对她的维护疼爱没有意义,他何曾这样捧出真心被人践踏过?

    他是皇帝,整个大邺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也有自己的傲气,何需对着一个女人百般讨好?既耗光了他的耐性,她有本事最好一辈子都能如此傲气。

    赵循被气走之后,旭妍一个人蜷缩在榻上,她看着那根被点燃的小小烛火一点点熄灭,就像她好不容易被燃起的希冀,没能熬过须臾,顷刻间就被掐灭。

    小时候她不曾受过委屈,自然不会哭,长大后却不知为何眼泪越来越多,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一点也不快乐?

    她知道,她对赵循的失望,是基于信任,基于心动之上,她被宫墙围困,已经不知不觉在被皇宫吞噬,让她变得想去接纳赵循,依赖赵循,从而妄想得到更多...

    宫里的风向大变了样,原本只去皇后娘娘宫里的皇上,渐渐的也去了其他嫔妃处。

    虽然没留宿,但也给足了体面。

    最高兴的莫过于徐嫔,入宫时若她是气定神闲,得意满满,但被这一年的宫闱生活的磋磨下,也渐渐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皇上眼里看不到别人,她刁难那些个婉仪婉容的也无甚意思,只要柴家不倒,皇后就不会倒。

    但如今,皇后大概是招了皇上厌烦,皇上竟然连初一十五这样的日子都不踏足长春宫。由此可见,她的机会也来了。

    赵循看着这些嫔妃恭恭敬敬的讨好他,对他嘘寒问暖,情意绵绵。冷不防的就想到了柴旭妍,一通闷气之后,还是回了太极殿。

    黄贵妃看着徐嫔摇摇头,怎么她进宫之后反而没长进?从前在闺中时,不是藏得挺好的吗?不过她也没心情去揣测旁人,只因皇上现在虽然晾着皇后,但长春宫依旧是不慌不忙的。皇后还有精力去安抚太皇太后,想必这回,还是皇上一个人一头热。她算是看清楚了,皇上对皇后还有余情。

    ......

    这日夜里,已经很久不入她梦境的修亦,突然出现在她的梦里,他们两人好似没有经过那场凄惨的离别,修亦为她蓄了发,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宫墙之外的人间。

    梦里是那样好,他带她去姑苏寒山寺,带她去天下第一山,带她去西域佛国,她们从白天到黑夜,从暖春到严冬,把他们曾经畅聊的人间风光通通走了一个遍。

    可梦里的最后,赵循亲自将她锁进了宫墙,他给她戴上枷锁镣铐,将她束之高阁,让臣民在她的脚下跪拜,驱赶她耳边的泉流鸟鸣,让“皇后娘娘千岁”的声音如魔音绕梁一般在她耳边响起。

    旭妍大惊,嘴里呼喊着修亦,但身上的男人紧紧缠绕着她,似是要将她镶入骨血,将她死死的钉在了原处。

    旭妍汗流浃背的从梦里惊醒之时,双喜听见动静立马赶了过来,只见娘娘大口喘着气,显然是吓得不轻。双喜自然也听见了那一句乞求又悲戚的“修亦”。

    “修亦在哪里?”旭妍怔怔的看向双喜,泪水止不住的没入锦被之中,她还没有从梦魇里完全清醒,只一遍遍问道:“修亦在哪里啊?”像个迷路的稚儿?

    双喜瞬时红了眼眶,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大雨过后老爷把小姐带回来的样子,也是这样,失魂荡魄,仿若行尸走肉一般麻木迟缓。

    双喜没忍住,她上前轻轻拍着旭妍的背脊,柔声安抚道:“小姐别着急,小师父还活着呢,小师父他在暹罗过得很好,而且马上就要回来了,若是快的话,兴许今年年底就能到京城,咱们小姐也要好好的才成啊...”

    旭妍听到修亦还活着,要回来的时候,渐渐停止了哭泣,喃喃道:“他真的要回来了?”可一想到修亦已经忘了她,旭妍咬着唇摇摇头,“可是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旭妍与赵循冷战了月余,赵循没想到没等来柴旭妍的低头,反而是自己心急火燎的想要去看她。

    男人跨进一个多月没来的长春宫,径直走进内室,他看了一眼躺在榻里病怏怏的女人,听张德海说,她已经病了三日,一开始他还打算晾着她,但晾着晾着倒是把自己晾得着急上火。

    旭妍闭着眼睛,当赵循不存在,她实在没办法同一个想要药害她的男人虚与委蛇。她也想好了,她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个后位上,等祖父百年之后,她便带走白鸟令离开这儿,去哪里都好。

    柴家再没有白鸟令护身,以后只做个清贵闲散的人家也好。

    赵循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自己置气,他撩开床幔,让光线洒进来。旭妍用手遮住了光,也遮住了赵循看向自己的视线。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赵循起先打破安静。

    “嗯,快好了。”

    赵循蹙眉,感觉她话里阴阳怪气的。赵循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他轻呵出一口气,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同我置什么气,你若在意黄贵妃,我便不瞒你。”

    他顺势坐在旭妍的榻边,屋子里馨香静谧。待在这里,就是比太极殿舒服,舒服得让人就想敞开心扉说说心里话。

    “有一年我身受重伤,差点死在了伽蓝山上,是黄贵妃背了我一路,将我安置在一个小木屋里...”

    旭妍蹙着眉,有点不对劲。

    “她在小木屋里照顾了我三日,我那时眼睛有疾,什么也瞧不清,若不是她,我恐怕真的会死,她为我治伤上药,驱散噩梦,如你后来看到的那样,我对她极好,若说是报恩,你恐怕不会信,确实,那时她在我心里太重要了,我的确因为她救了我而对她心生爱意,这个我无法反驳。”

    旭妍听得心头一震,胸腔里那颗心仿佛要跳得蹦出来。记忆的门阀被打开,她清晰的记得,明明是她背着赵循去了落魄斋,明明是她为他治伤上药,也是她安抚着驱散了他的噩梦。怎么通通变成了黄贵妃了?难道黄婧妍也做过这些事?

    赵循继续道:“当时以为那就是爱,我留着她的帕子,喜欢她身上的橘子香气,更是听了她的话,往庵庙捐了许多香火钱。但我没想到的是,我最后喜欢上了你,现在才发现,也许当时那不是爱,只是人在脆弱的时候想要寻求港湾吧。”

    赵循自嘲的笑了笑,他也会脆弱,也想有人在乎他,只不过黄贵妃出现的时机刚刚好罢了。

    “我在伽蓝山上给过她承诺,可我做不到了,如今,我只是单纯的想弥补一些什么,好叫自己心安一些。”

    旭妍咽了咽喉头,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循的侧脸,不是黄贵妃,赵循所说的那个人不是黄贵妃,而是她自己!她明明记着自己只照顾了他两日,若如他所说,那最后一日,便是黄婧妍捡了个现成的,将别人的救命之恩冒领了。

    这样一想,难怪当初她救了赵循的时候,明明他都已经快要好了,怎么还会出现一个黄婧妍?而她怎么敢轻易冒领皇子王孙的救命之恩?

    赵循一吐为快,试探着握住了旭妍的手,道:“你若是因为黄贵妃而与我置气,其实不值当,我也不喜欢她了。”他顿了顿,有些难为情地道:“妍妍,我们和好吧?”他学着柴老夫人在世时念着她的小名。

    旭妍心里很乱,这样说来,其实是黄婧妍在伽蓝山上取代了她,成了赵循要报恩的人,也被赵循放在心尖上好几年。而他的那些承诺,原本都是给自己的,所以赵循,是被蒙蔽了,那么她和佳遇调侃的赵循的白月光,其实就是她自己?

    突然被动的得知了这么一件往事真相,旭妍有些不是滋味,但冷静下来,却觉得真相也没那么重要了。转念一想,若是他知道当初那个救他的人是自己,他还会给她下药吗?

    她想,赵循会的,只要她还是柴家的女儿,只要柴家地位不倒,她就还是他要对付的人。这么一想通,好像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你说完了吗?”

    赵循一怔,她依旧冷漠得可怕。

    只听这个女人能将人气到无望地道:“所以你今日来,就是想和我说你们的恩爱往事?”

    赵循今日才算体会了一把恶语伤人六月寒。只这么冷不防的一句话,直要把人逼疯了才罢休,他眼里温柔的光,一点一点被敲碎。他不明白,一个女人的心怎么这样难以捉摸,这样不识好歹。再在长春宫待下去,他就真成了她脚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帝后二人不欢而散,旭妍与他这样硬碰硬的后果,直接就导致了整个后宫的位份发生了变化。

    赵循心里压着一口气,被柴旭妍这般无视后,他直接就抬了好几个宫妃的位份,徐嫔更是一下子抬为了贤妃,静嫔抬为了淑妃。

    这一下,满朝文武一片哗然,上奏皇上此举不妥,确实不妥,晋封位份首先要有皇后娘娘的凤印,更是要皇后娘娘的首肯,结果皇上直接跳过了皇后娘娘的意思,将徐嫔连升三级,这不是昭然若揭的在打皇后娘娘的脸吗?

    柴阁老听说了这件事,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是要进宫去见旭妍的。

    这次,旭妍倒是乖乖的见了祖父。

    柴阁老端着长辈的架子,直接给旭妍甩脸子,怎料,旭妍不吃他这一套,“祖父有话直说便是,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娘娘倒还是知道老臣会气坏身子。”

    旭妍叹了一口气,“孙女知道祖父是来做什么的,只是孙女现在实在没精力去管这些,您也就别管了吧。”

    “不管?柴家一大家子要怎么办?让人群起而攻之?”

    “祖父!”旭妍高声喊了这么一句,又将声音压了下去,“您现在只能用家族来压我么?既然要用家族捆绑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对待那些生养我的人?”

    柴阁老哑然,一瞬间,经年积压的威严一下子就弱了下去,“你祖母同你说什么了?”老人的喉间有些干涩,泛着阵阵苦味。

    “祖母说,阿爹前去江淮的时候,为我取名旭妍,您知道为什么叫旭妍么?”

    柴阁老看着孙女,默不作声。

    “因为他走的时候,外面朝光初升,百花争妍,他希望女儿是朝光,是鲜花。阿翁,阿爹应该很疼爱我吧?”

    柴阁老袖中的手隐隐颤抖,满是褶皱的眼皮渐渐合上,轻颤道:“他很爱你,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阿娘爱吃辣,他满心欢喜,知道一定是个丫头,早早的备上了请柬,邀请那些同仁,到时候来柴府喝女儿红。”柴阁老对整个家族鞠躬尽瘁,他扪心自问,从未对不起谁。但这个儿子,他真的没办法。

    “祖母说,阿爹帮我想了许多名字,有叫秀妍,有叫佳莲。”

    旭妍笑了笑,喃喃道:“倒是有些土气,不过幸好最后阿爹都没有定下来,在离家的那一日看到了旭日东升,才在临别前为我定下了这个名字。”

    柴阁老也回忆起来当年儿子临走的情形,马车都走到一半了,还急匆匆的折回来,对着孕妻的肚子兴高采烈地道:

    【爹想到了,咱们的乖女儿就叫旭妍,旭日照万方。】

    “阿翁,可我为什么这么不喜欢这个名字呢?您说,要是那一日阿爹没有出门,我就不叫旭妍,他也不用死了,对不对?”

    柴阁老泄了气一般,他猜到亡妻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了旭妍,老人眸中渐渐湿润,柴阁老嘴唇翕动,最后艰难开口:“阿翁没办法,你阿爹若是不去,宫里的娘娘和太子就都保不住了...”

    旭妍一直都很平静的在和柴阁老谈着陈年往事,最后她也乏了,只道:“祖父,以后莫让我做些为难的事,您也老了,就歇一歇吧。”

    送走了柴阁老,旭妍脱了力一般,沉沉的躺在了软榻上。希望祖父真能将她的话听进去吧。

    上一次陛下将将只过了一个月就去了长春宫,就在大家以为这一次要和好了,没成想帝后二人闹得更僵。无论赵循做什么,旭妍依旧不为所动,两人就这么冷战着,再者这一年边关大事极多,江临作为旭妍的表哥,也一直在外作战出征。赵循身为帝王,更是无暇分/身,这忙忙碌碌的一年,一晃而过就到了年关。

    旭妍出了孝期,大臣们也开始频频提及皇嗣的事,皇后进宫两年还未孕有嫡子,本就是一件关乎朝堂的大事。

    前一年没怀上也正常,第二年为着给柴老夫人守孝,众人不敢指摘什么,所以现在,皇嗣嫡子必须要提上日程。赵循心里当然还记着当初柴旭妍说的那些话,但想着半年都过去了,总该消停了。

    这日,他也有心同她重修旧好,主要他是想着,也许当初是还在孝期,所以心情不佳,说话就难听了些。如今出了孝期,自己再给她一次脸面,也不是不可。

    这般想着,赵循就开始着手给柴旭妍准备礼物。

    他至今还记着当初柴旭妍的那个镯子,没想到过去一年多了,他还记得那镯子的样式,想着她说过喜欢,那就给她打造一枚那样的好了。赵循同宫里的金匠描绘了一通那镯子的纹路样式,怎料这金匠听得冷汗直冒。

    “可有不妥?”赵循纳罕。

    金匠不敢乱说话,只得在金造局寻出了一枚同赵循所说差不离的镯子。

    赵循一看,就是它,“那便不做新的,就这只便极好。”他看上面还有可以扣死的机关,心里更加满意,到时候戴在柴旭妍的手上,定然很漂亮,也叫她以后都摘不下才好。

    金匠立马扑通跪地,诚惶诚恐地道:“陛下,不可!”

    赵循眉头一皱。

    金匠道:“此镯乃合欢镯,是女子与女子之间的定情信物,皇上若是送人的话,怕是不妥。”金匠还是选择说实话,万一之后被皇上发现了,怕是脑袋都不够砍。

    赵循听完,脸立马一沉,随即阴鸷得可怖。

    走在长春宫的路上,他已经没了理智,之前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这般抗拒他,如今知道真相之后,赵循心底直发笑,却又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杀人!

    柴旭妍喜欢女人,她柴旭妍竟然喜欢女人!!!

    想到这,赵循快要疯了,他没有勇气进入长春宫的门,这是多么的荒诞!荒谬!!不可理喻!!!

    长春宫的宫人见皇上气势汹汹的进来,立马跪做了一片。

    而此时的旭妍,得知了修亦已经到了京郊,估摸着明日就能到达京城,届时,她是否要去远远的见上他一面呢?正当她想得出神,冷不防被一句“皇上圣驾”给惊扰。

    旭妍转过身来,手中的笔还未放下,赵循就气势凌然的闯了进来。

    她心有疑虑还是请了个安。

    赵循怒道:“都退下。”

    宫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退了个干净,内室中只剩他们二人。旭妍见赵循横眉冷对,眼中隐隐含有火光。心感不妙,还是道:“皇上来了,可有何要事?”

    “怎么?没要事朕就不能来寻皇后?”赵循勾着嘴角,面带嘲讽。

    “倒也不是,只是臣妾惹了皇上不快,也不知皇上为何而来。”

    他们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不对付的日子,生疏得很。

    赵循嘴角一弯,不可捉摸地道:“朕想着皇后也出了孝期,便来聊一聊这皇嗣的事。”

    旭妍心中一顿,他还有脸来提皇嗣的事,随即冷下了脸,她如今的身体底子,依旧承嗣艰难,赵循岂会不知?

    又是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赵循心冷了个彻底,所以这是为了旁的女人守身如玉是么?他就偏不叫她如意。

    就在旭妍想要出口拒绝,赵循上前一大步,就停在旭妍的面前,男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低低地说道:“你可晓得,朕这一年都没碰过女人,就想着皇后在朕身下一副汗水淋漓,娇媚动人的狐狸精模样。”

    赵循这话说得令人羞耻不已,旭妍听得发懵,身体一轻,就被他扔进了榻里。

    晓得他要做什么之后,旭妍十分抗拒,她不想同他做这事,更何况她知道了那些真相,她没有办法和他做最亲密的事。

    旭妍推拒着他沉沉压下的身体,结实得宛若一堵墙,根本就无法推开半分。

    她无措地叫道:“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想,我身子不舒服。”她预感月事估摸着就这两日,因为小肚子有一些坠痛。

    “和从前一样,我会让你快活的。”说着,赵循不管不顾的解了旭妍身上温暖厚实的冬衣。

    任凭她怎样哭泣打骂,赵循依旧压制在她身上,没了半点温柔,仿佛故意蓄着强劲的力道让她疼。

    到了最后,旭妍脱了力,再也动不了他半分,她连手指也全部是汗液。她身上好疼,疼得话也说不出来。

    赵循终于觉得不对劲,低头一瞧,她的月事竟然来了。他退了出去,为她拿来了月事带,亲自为她垫上。旭妍又羞又气,即便说不出话来,她还是哑着声,哭得满是泪痕,断断续续地道:“你、你让我恶、恶心。”

    赵循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从一旁拿出了那枚合欢镯,抓起柴旭妍一只被他攥得通红的手,为她亲自戴了上去,最后一扣,不瘦个二十斤,怕是取不下来。

    “记得吗?朕说过要送你一个镯子,你瞧瞧,可还喜欢这枚合欢镯?”

    旭妍一愣,赵循把她的手送到了她的眼前,果然和罗佳瑟送的那只是一样的样式。旭妍心里惴惴不安。

    赵循又道:“女人送给女人的定情信物,朕的皇后怎么会有?这要是让外人知道皇后竟敢给朕戴绿帽子,而且还是个女人,你说,朕要如何处置了这勾引皇后,狗胆包天得女人?”

    旭妍听得一颤,立马否认道:“我没有!”不能让他知道是罗佳瑟,以赵循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信阳侯府都要完了。

    “你没有那等磨镜之好?也是,朕有什么不能满足你,地位,权势,还能在床上将你弄得欲死欲仙,倒是朕哪里不好?还不如一个女人?”

    他复而又攥着旭妍的下颌,将她潮红的面色纳入眼底,也说着令人遍体生寒的话,“柴旭妍,你真叫朕恶心。”

    说完,赵循翻身下榻,套上衣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长春宫。

    ......

    自那以后,赵循果真就嫌旭妍恶心一般,再也不来了长春宫,就连太皇太后逼着都不去。

    大家都晓得,皇后这是彻底失宠了。

    旭妍疼得卧病在床的几日,修亦已经进了京,而且鸿胪寺还将修亦请去了四夷馆,为馆中几位暹罗学子充当译员。

    在旭妍的暗中保护下,赵循一直没有查到送旭妍合欢镯的人是谁,虽然旭妍好声好气的和他说,那只是图好看才买下来的,但赵循依旧半信半疑。不过先帝在位时出了一桩冤案,好在赵循忙着给受蒙冤家族平反,倒也将这件事搁置了下来。

    这么平静的过了一年多,旭妍主动切断了与后妃之间的走动,不到请安的日子便绝对不会见她们,也好安了赵循的心。

    就在旭妍想好了办法离开皇宫之时,闻宣抓获了百鸟令一众影卫。

    “臣追查了三年,整整三年,才破译了百鸟令的令符,最终追查到柴阁老府上!”闻宣目光如炬,迸发着火一样恨毒的光芒。

    赵循拿着这些证据,仿佛烫手一般。他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竟然是柴见屏,竟然是柴家...

    “此事不可声张。”赵循坐在龙椅上,说出这短短几字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闻宣怒道:“皇上!为何不立马处决了柴见屏?您忘了义父是怎么死的?!”闻宣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不着边际。但在追查百鸟令这件事上,简直要疯魔了一般。

    “朕没忘!”赵循暴怒,他怎么会忘?他怎么敢忘?他发过誓,害死了闻将军的幕后凶手,他势必要诛他九族才方能一解心头之恨!整整八年,八年!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柴家!是柴家!

    闻宣哪还有不懂,皇上是在意柴旭妍,为了她,皇上辜负了黄姐姐的一片真心。如今,竟然连报仇这样的大事也在摇摆不定。

    闻宣火上浇油一般,逼视道:“皇上可别忘了,柴旭妍可是百鸟令的继承人...她在百鸟令的地位,犹如太子爷一般,所以该死的人,也有她一个!”

    赵循咬牙,双拳紧握,隐忍不发的模样可怖至极。

    闻宣不想把皇上逼得太紧,道:“皇上总该言出必行才是,既然眼下不声张,那便让微臣信服才是。”

    “你要如何?”这是赵循欠闻宣的,是他的原因,让他没了父亲。

    “那就给柴旭妍下毒...”

    ......

    足足三日,赵循终于想通,原本拥护闻将军的老将。是因为闻将军才会对他鼎力扶持,如今那些老将也都得知是柴家暗害了闻将军,一个个义愤填膺,且都在盯着皇上的态度。赵循不能让他们寒心,柴家本就在清算之中,若不是因为柴旭妍,他早就要动手了,如今只不过是本末相顺。

    赵循一个人坐在太极殿中,周遭安静极了,这一夜,他仿佛老去了好几岁,他是想要和柴旭妍好好过的,但这个女人,一次次折辱他,又一次次打破他的底线,赵循知道,再这么让自己放任对柴旭妍的感情下去,她就会左右他的心,他的决定,将他推向万劫不复。

    他是皇帝,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有情郎,他不可能为柴旭妍放弃这一切。也不可能让她比死去的闻将军,还有一众忠良更重要...

    赵循拧了拧眉间,沉重的挥了挥手,让人照着闻宣所说的安排了下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在赵循犹豫的这三日,闻宣憋不住自己的满腔怒火,竟然将柴阁老杀了,这一震惊朝野的大事,众人都不知为何闻宣要杀柴阁老,旭妍得知后,吐出一口鲜血,全部洒在了玉玲珑上,将娇艳粉白的花朵染成了惊心的血色。

    一夕之间又一个亲人去世。旭妍终于撑不下去了。她发了狂似的,满眼通红,那是带着仇恨的杀气,旭妍杀气腾腾的赶到了金銮殿,任谁也拦不住。

    她手里拿着泛着寒光的长剑,朝臣惊得都往后退。金銮殿上的侍卫谁也不敢伤了皇后娘娘,旭妍不管不顾的砍向跪在金銮殿上认罪的闻宣。她已经没有了理智,那是她的祖父,哪怕他利用她,害了阿爹,算计祖母,可他还是她的祖父,是教她一笔一划写字的祖父,也是一口一个妍妍,真心爱护过她的祖父。

    而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祖父,竟然被人杀了。旭妍挣着一口气,嘴里不断的吐血,也要向闻宣砍向第二刀。

    赵循从龙椅上一跃而下,空手抢过旭妍手里的剑,怒吼道:“你疯了!”

    旭妍挣扎不过,看着闻宣血流不止的肩头,完全失了理智的大喊大叫:“我疯了,不是你们让我疯的吗?赵循,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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