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真相 结局

    云回溪总觉得有什么事被自己忘记了。

    她翻来覆去, 一点都想不起来。

    是什么呢？

    梗在心口的一道莫名感受，日常会被忽略，夜深人静的时候, 却总是会不经意间被自己注意到。

    这时就会有点难受。

    ·

    翁柏掺和到主题乐园的设计团队中，是云回溪不曾料到的。

    她扶额：“你不是个画家吗？”

    翁柏：“是啊！”

    云回溪：“我要的是建筑师……”

    翁柏：“但你总是要画画的啊！”

    云回溪：“……你又不会壁画！”

    翁柏笑了起来：“云总, 我会的很多, 你可以抽两分钟了解一下。”

    云回溪不想了解, 她恨不得再也看不见翁柏。

    但这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自那日被云纵白搜罗到宴会上, 就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她面前。

    云回溪：“你再这样, 我会怀疑你喜欢我。”

    翁柏惊诧：“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云回溪往后缩了一步：“说出来，我改。”

    翁柏：“唔……”

    云回溪：“算了，你自己改改吧, 我懒。”

    翁柏：“……”

    云回溪扭头，嘱咐后面跟着的梁蕊：“我这个人很任性, 不要他。再好再便宜都不要。”

    梁蕊：“好的云总。”

    翁柏：“……你这样就有点不理智了。”

    云回溪无所谓地“哦”了一声：“我是甲方，我钱多，我盖章才算完。”

    简称, 她就是任性。

    翁柏：“……”

    云回溪拐弯绕过他往后走, 闹呢, 她这边还一堆事儿，没空跟潜在犯罪者唠嗑说笑话。

    翁柏转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他突然发现, 云回溪留给他的, 好像一直是背影。

    翁柏这半年来试图联系云回溪，但云总很忙，她身边人也很多, 说实话，他接近得并不顺利。

    虽然感兴趣，可也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所以，翁柏出现在云回溪面前的次数很少，更多时候是在商业晚宴、社交场合碰到，偶尔客套两句。

    翁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怎么每一次躲我都跟躲贼似的？”

    自问，我还是长得不错的吧？

    他扯了扯自己的脸，感觉还是以前的水准，没有变化。

    翁柏：“要试着认真追一追吗？”

    他思考起来。

    ·

    记忆松动是在跟秋湫、季影二人一起姐妹聚会时。

    秋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我谈恋爱了”，那一刻，云回溪恍若思绪飘远，整个人被从这具躯壳里打了出去。

    她飘在高空，看着下方的三人。

    秋湫还在说着什么，言辞间带着腼腆羞涩。

    季影鼓掌，还激动地抓着她的手在问些什么。

    而自己，自己好像也在笑。

    是在说恭喜吗？

    云回溪眯着眼睛，努力去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这个状态很奇妙，她说不出话来，也动弹不得，只是被动地浮在此处，看着下面三人自成空间。

    又好像，她处于一个特殊夹层内，位于一个空间与另一个空间的切点，相碰但不相互影响。

    蓦地，一股吸力传来，云回溪瞬间回到了身体里。

    秋湫正在伸手晃她的胳膊，好奇：“小溪，你怎么了？”

    季影喝了一口雪梨汁，漫不经心：“你今儿怎么老是傻笑？最近工作很顺利么，还是你的烂桃花都处理好了？”

    云回溪听见自己反问：“什么烂桃花？”

    季影：“那什么，翁柏？还有个谁家的垃圾废物来着。”

    云回溪闭上眼睛，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一堆信息涌入，然后在她脑海四散。

    云回溪睁开眼，盯住身侧的秋湫，一字一顿：“秋湫，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秋湫愣住：“我说我接了一个电影……”

    云回溪打断：“不是这个，是一开始，你说你谈恋爱了。”

    秋湫：“对啊，这个话题不是刚才就过去了吗？”

    云回溪抓住她，紧张地问：“你跟谁？”

    是谁？

    秋湫：“……温珩啊，他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说着，秋湫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季影。

    季影也纳闷：“你刚才的反应可不是这样的，不还恭喜她呢吗？怎么，你认识这个温珩，知道他黑料？”

    云回溪松开了抓住秋湫的手，口里呢喃：“温珩……编剧……总裁……四个男主之一……”

    她看向季影：“你呢？你跟谁？”

    季影：“？？？”

    她竖着手掌在云回溪面前挥了挥：“你怎么了？今天很不对劲的样子。我跟影帝啊，方端，两个月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云回溪松了一口气，将自己重重地倒向沙发背。

    “那就好。”她长叹。

    季影：“？？？”

    秋湫与她对视，二人皆不解云回溪的意思。

    云回溪歪着脑袋看秋湫，笑了起来：“真好，我们的女主，走了出来。”

    而我，也走了出来。

    秋湫：“啊？”

    ·

    沈过淮突然晕倒，是在董事会上。

    紧急送入医院检查，却没有查出来任何毛病。

    无理由陷入昏迷，急坏了岑澜，专家一茬接一茬地进来，却依然没有找到原因。

    云回溪听到信儿，拎着一个果篮来探病了。

    两日后，沈过淮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在他床边削苹果皮的云回溪。

    “哟，”云回溪抽空瞥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回手中的苹果上，“醒了。”

    沈过淮“嗯”了一声，有点沙哑。

    云回溪：“你晕倒了，阿姨挺急的，刚去休息。你爸也在，我估计一会儿得骂你不孝。”

    沈过淮的手从被窝里伸出，轻轻搭在了云回溪的手背上。

    云回溪停下动作，没有避开。

    她笑了笑：“真是难得跟你有这样安静相处的时间。”

    沈过淮苦笑：“这一段时间，其实是有的。”

    云回溪回忆：“也是。”

    算下来都是自己，所以还是一样的。

    她把最后一点果皮削下，没有照顾病号，而是直接自己啃了起来。

    云回溪站好，弯腰去按了床边的呼叫铃：“先给大家放放心。”

    沈过淮看着她逐渐接近自己，呼吸一窒，听到这话，他点点头：“嗯。”

    岑澜进来的时候，汪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扑到沈过淮身上，上气不接下气：“你快吓死我了，都说不能熬夜不能熬夜，你还非熬夜。”

    沈过淮：“……”

    妈妈，我这个毛病，可能跟熬夜真的没有关系。

    他爹也在后面附和：“就是！”

    沈过淮：“……”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云回溪咬着苹果憋笑。

    ·

    室内安静，云回溪把应舟买来的清粥小菜给沈过淮摆好。

    “我曾经说过，过程和结果一样重要。”她显摆，“你看，我还顺便发了财。”

    沈过淮接过勺子：“是啊，好大一笔。”

    云回溪也是很满意：“算没白忙活这一阵。”

    沈过淮：“一起吃。”

    云回溪有点嫌弃：“我不喜欢这个，我想吃小龙虾。”

    她爱吃辣。

    沈过淮：“……别馋我。”

    云回溪：“你又不能吃辣。”

    沈过淮：“我可以吃十三香的。”

    云回溪：“……”

    沈过淮：“不跟你抢还不好吗？”

    云回溪：“不跟人抢的小龙虾，会损失很大一部分美味的。”

    沈过淮：“……”

    云回溪低头捞了一碗皮蛋瘦弱粥：“顺便还跟你离了个婚，我这两三年干得挺漂亮，以前受的气全还回去了啊。”

    沈过淮僵住：“那是剧情影响……”

    云回溪：“哼哼哼。”

    剧情影响，被钳制的人无法反抗，只能顺着往下走。

    从一开始，他们的人设就被制定好，外貌、家世、性格、学历……一切的一切，因不知名者而创立，为这个剧情服务。

    但有一天，云回溪醒了。

    她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并且不认为自己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我会对沈过淮如此痴迷？

    为什么我一夕之间莽撞至此？

    为什么我的白天会是那样子的？

    慢慢地，她拥有了独立且清醒的黑夜。

    再然后，是无数次的挣扎与反抗，和永远的失败。

    是她被装进了套子，还是她被塞进了一个神奇的世界？

    怎么出去？

    可以从内部打破吗？

    但好像无法打破。

    这样的日子是痛苦的，云回溪逐渐了解这本书的剧情，看到了未来，认出来了主角。

    多可笑，她死缠烂打来的老公是男主，她不认识的人是女主。

    因为要让两人相爱，所以她自己成为了工具人女配。

    凭什么？

    云回溪伤到遍体鳞伤，依然打不破这个壳子，并且在白天会恢复成那个什么记忆都没有的“女配云回溪”。

    直到那日，剧情走到她误会秋湫勾引沈过淮，于是她去打了秋湫。

    云回溪拼尽全力，推迟了这个剧情点发生的时间。

    不过是两秒钟，她却像是死了一次似的。

    还是闹了，还是打了，还是放下了狠话。

    但有些东西被改变了。

    沈过淮醒了，秋湫晕倒了，有一本书出现了。

    深夜，云回溪想办法，让沈过淮回来，她把这书放到客厅。

    沈过淮读了。

    一墙之隔，云回溪忍着，不愿意去看到他，避免自己又变了模样。

    沈过淮疯了一样地想把这本书撕掉。

    该说怪不得是男主呢，总比她这个女配力气大。

    云回溪连烧都烧不着的书，被沈过淮撕了三分之一的裂缝出来。

    世界好像被撕碎了一般。

    沈过淮趁机放弃了自己的男主光环，送了一半给云回溪，他不知道这会有什么用，但他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

    于是云回溪消失了。

    她成为了与这个世界相斥的存在，被排到了另外的时空，巧合之下，成为了一个婴儿。

    成长、死亡、回归。

    撕裂的书籍自我修复，带她回到了那个咖啡厅，卡在了接下来要走的剧情点上。

    “不要怕”，那分明，是原来的自己在跟她打招呼。

    “你就是我”，这话没错，她俩本就是一体。

    所以云回溪不觉得这个世界虚假，不会有隔阂，不会有不舒服。

    因为她本来就是这里的人。

    可又不完全是。

    沈过淮叹气：“还好，你安全回来了。”

    他以为云回溪死了。

    云回溪：“但你光环被我用没了。”

    一次出去，一次回来，消耗完了。

    沈过淮很轻松：“没就没，我不需要这个。”

    云回溪想了想：“你女主也被我霍霍没了，她现在跟温珩谈对象呢。”

    大概就是女主变心走了另外的情感之路，所以云回溪才真的算是改变了这本书。

    剧情线还全崩掉，哪儿哪儿都改了样子，再也无法修复回到原本的设定里去。

    沈过淮：“……”

    他无奈：“我真的对秋湫没有印象。”

    云回溪：“那是我动作快，找到了重点！”

    不离婚，给了秋湫很长的自由时间。

    沈过淮放下粥碗：“既然现在已经没有限制了，你我是不是……”

    云回溪：“我喜欢你是因为剧情设定，现在都没设定了，你觉得我还喜欢你？”

    沈过淮：“？？？”

    他震惊：“我都为了你……”

    云回溪：“自愿的要什么回报？”

    沈过淮：“……”

    云回溪大石落地，现在轻松得不得了：“就算是剧情，以往我被你奚落冷待的遭遇，也是真实的。”

    沈过淮告饶：“我错了。”

    云回溪：“说说就行了？”

    沈过淮：“当然不！云总给个机会！”

    云回溪挑眉：“我最近桃花很多，个个都比你强。像是什么小狼狗啊、忠犬啊、任性的……”

    沈过淮一想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以前不晓得，现在还不明白吗？

    云回溪对她公司的人多好啊！

    沈过淮叹了一口气，张开双臂，轻轻地环住了坐在他床边的云回溪。

    “给个机会吧，云总。”他卖可怜，“好歹也是一个阵营里的，知根知底。”

    云回溪有点僵：“别动手动脚。”

    沈过淮：“嗯好。”

    他答应得很快，却没有动作。

    云回溪：“……”

    她：“你耍赖。”

    沈过淮：“没办法啊，我记得你是个心软的人，最吃这一套了。”

    进入剧情之前的真人设定，沈过淮也是知道一些的。

    毕竟看完了整本剧情。

    云回溪：“……”

    原来我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其实我最开始是喜欢你的，”沈过淮突然道，“见你的时候你好像才读高中，很活泼，拿着篮球往我身上砸。”

    云回溪：“so？”

    沈过淮：“我当时就想，没人能在篮球上挑衅我。”

    云回溪：“……”

    沈过淮：“后来又觉得，你挺可爱。但好像念头一起，就被压了下去，变成了你真烦人。”

    云回溪：“……”

    我要骂脏话了。

    沈过淮：“大概也是剧情影响。”

    不能让他对女配产生喜欢的情感，要从始至终地厌恶着。

    沈过淮松开了她，看着云回溪的眼睛，重复道：“给个机会吧，云总。”

    是知道彼此曾经是何等模样的两人，是将希望全部交给对方的两人，是一起努力撕碎了所有禁锢的两人。

    沈过淮离不开这本书，他是男主。

    云回溪单凭自己的力量也无法从这个套子里逃离，她是女配。

    唯有加起来，才有一搏。

    云回溪摸了摸他狗头：“我很记仇的。”

    门口，岑澜歪着脑袋透过一指宽的小缝隙往里瞟。

    她老公：“……”

    岑澜扭头：“你说，两人是不是还有戏？”

    他：“……不知道啊，你儿子那么差劲，要我的话我肯定不应的。”

    岑澜一想也是：“都怪你没教好。”

    上梁很正的但是下梁一般的上梁：“？？？”

    别吧，这都能怪我？

    屋内，沈过淮笑眯眯地：“你说的啊！算你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