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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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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刚转醒的萧北城觉着胸口发闷,身子发沉,睁眼一看,竟是君子游趴在他身上睡了一夜。

    搁在平常,他早就一脚踹过去,让那人摔得四脚朝天了,念在他身上有伤,就得抱点什么趴着才能减轻痛楚,才屈尊做了他的枕头。

    他勾起那人一缕长发,绕在指尖,带着大梦初醒时浓重的鼻音,半数落半玩笑道:“就你这个睡相,除我之外也没人敢跟你同寝。”

    说到这儿,就听门外一阵嘈杂,若不是君子游还睡在他身上,萧北城便出去一探究竟了。自从回了京城,这般安逸也是少有,他一时贪懒,躺着没动,片刻之后便听急促的脚步声“哒哒”跑了过来。

    沈祠连礼节都顾不上了,推门便是一声嚎:“王爷!完了啊,又有棺材了!”

    感受到怀里的君子游被吓得抽动身子,皱着眉头嘤咛一声,萧北城心中不满,低喝道:“什么大事也敢吵!最近京城的棺材还少吗,让江临渊滚外边儿去,别有事没事就往王府跑,当这是从前在大理寺的时候吗!”

    沈祠委屈巴巴的,“王爷……江大人还没来呢。再者,您要他往哪儿去啊,这回棺材就停在咱王府门口了,别说御史台了,就连刑部也得来看看怎么回事啊。”

    萧北城嘴上不说,心里隐隐觉着不对。以往那些前朝古棺都是在京城乱晃,多是在赤牙卫疏于巡逻的居民区,怎就跑到了缙王府门前?

    他轻手轻脚地扶起君子游,还想着抽身而出,让他多睡一会儿,结果一低头就见那人睁着两眼,一本正经地分析:“王爷,你这是被人挑衅了啊。”

    那人打了个哈欠,从床上滚了起来,一没注意牵动了伤口,疼得自己吱哇乱叫,却连衣服都来不及披,匆匆踩了靴子便跑了出去,还得萧北城在后嚷着给他披衣。

    也难怪沈祠害怕,这棺材是金丝楠木打造而成,非常坚固,且防潮效果极好,可保尸身千年不腐,本身就是件难得一见的无价之宝,上面的雕花非龙即凤,还纹着金丝,缀着玛瑙珠玉,敢问普天之下有谁敢用这样的图腾?

    柳管家站的老远,紧着把又害怕又好奇,纠结着要不要前去一探究竟的沈祠拉到身后,嘴里还念叨:“好家伙……该不会是靖明宗的棺椁给拉出来了吧?”

    前朝近臣有了,亲眷有了,接下来也该轮着末代皇帝本尊了。

    君子游上前去抚着棺盖上龙飞凤舞的镂刻,又摸了摸拉车的两头瘦成皮包骨的驴子,不禁怀疑这两个家伙是饿的实在走不动了,才会不当不正停在王府门前。

    看着周围慢慢聚集起不明所以前来围观的人们,他心下不想把事闹大,便劝萧北城先把这棺椁拉去顺天府。

    这个时候赶来的谭九龄听了这话,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先生,别吧!不说咱们顺天府大半已成了废墟,就是现在院里停着的棺材都够凑几桌麻将了。况且这棺中沉眠之人一看就是王权富贵,顺天府也招待不起,不如……送去刑部吧?”

    君子游心道叶岚尘要是知道你这老家伙紧着往他那儿送死人,还不知要用什么刀剥了你的皮。转念一想,夏茶是刑部的人,这样只要把棺材送去,立刻就能着手调查,就犯不着两边来回跑了。

    这样想着,也便张罗着去了刑部。

    路上,他还跟萧北城打趣:“我这张嘴简直就是开了光呀,王爷要不要猜猜棺主的身份?”

    那人靠在车窗边一言不发地吸着烟,临开口了,便把口中烟雾吐到了窗外,刻意与君子游隔了几尺的距离,就怕身上的烟味呛着了他。“敢用龙凤这种尊贵图腾,除了帝君帝后外还能有什么人?但明宗的可能不大。”

    “王爷跟我想到一起去了,传闻当年靖明宗可是在敌军攻入宫城前就自缢了,为他收敛遗体的人当是今朝之人,怕是不会善待他,历史上裂尸泄恨的事也不少,就算后来太祖皇帝善心大发结了他的后事,也很难弥补当年乱军之失,所以棺中是否有人这点还是存疑的。”

    “林皇后被烧死在景陵,死后匆匆下葬,也不该有这样的规制,最大的可能如你所说,这就是明宗的灵柩。可你有没有想过,有人将葬于景陵周遭的棺椁一一挖了出来,抹去一切证明死者身份的讯息并送到京城,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

    “也许是……示威?”

    最后这一次,棺材直接送到了他缙王的家门口,除此之外,君子游想不出更有力的解释。

    不过再多猜测都赶不上变数,龙凤棺运到刑部后,无可奈何的叶岚尘只得同意了他们开棺的请求,命几个得力的手下为夏茶帮忙,已经做好了对待帝王之躯的心理准备。

    萧北城护着眼巴巴往前凑合的君子游,担心开棺时死者的丧气冲撞了他的伤体,生怕他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加难愈,不过那人却是百无禁忌,还拿了刚拆下的钉棺长钉递到他面前端详。

    “王爷,看这锈痕浅淡,应该不是前朝的东西,估摸着就是近十几二十年下葬的,恐怕……”

    他本意是想说棺主并非靖明宗,正当这时,一声沉响打断了他的话,回头一看,棺盖已经被人撬了开,居然须得几个身强力壮的衙差合力抱起。

    站得最近的人看到棺中情形,不免悬住一口气,更有甚者还发出了惊呼,就连见识了无数死状诡异尸体的夏茶都是一脸诧异,怯怯抬眼看向君子游,再看向萧北城,又匆匆躲闪开。

    君子游暗觉奇怪,随后上前一看,这一眼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棺内躺着的,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男人。

    死者遗体保存的十分完好,面孔如生,皮肤细腻,吹弹可破,微风掠过,额发还会轻轻拂动,脸色略显苍白,两手交叠在胸前,甚至能清晰看到肌下血管的走向,安然的睡姿就像还沉浸在睡梦中一般,随时可能醒来。

    估摸着在场办事的官差们也从未见过这种奇景,纷纷凑上前去细看,可看清了死者的容貌,不免心底泛上一股子莫名的恐惧,同时看向了不明所以的君子游。

    不知是谁喊了句:“他!……他怎么跟这死人长得一样啊

    吓得众人纷纷退避,后知后觉回过劲儿来,窃窃私语议论着难不成棺材里的人就是这君子游的孪生哥哥?

    “前些日子还看到他们兄弟一起出现,时间上能对的起来,难道死的真是君子安?”

    “……不会吧,那君子安虽不讨人喜欢,却也没人恨到非杀了他不可的地步吧?除非……”

    “噫!你是想说君子游杀了他哥哥君子安,还在这儿跟大伙儿演戏不成?”

    众口不一,一时也讨论不出个结果。

    而这个时候,萧北城开口,说了句公道话:“不,不是君子安。他与子游一母孪生,生的一模一样,若非性子天差地别,单看这张脸是辨不出区别的。而此人面部骨骼较比二人更加瘦削,眼角上扬,该是生了双凤眼,左侧上睑还有颗丹痣,鼻梁更加挺拔,显然不是兄弟中任何一人。”

    这话多少是让众人稍稍放下了心,可想着一具入葬多年的遗体保存竟如此完好,更是忐忑不安。一向迷信的沈祠口不择言:“那这……这具不腐的尸体该不会是僵……”

    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再胡言乱语,“说什么呢,光天化日乾坤朗朗,还能有妖魔行祟不成!”正是叶岚尘的马屁精迟旻。

    萧北城叹了口气,觉着脸上火烧一般发烫,有沈祠这个不懂事的在外丢人现眼,可真是让他的脸都丢尽了。

    “沈祠,不得胡说。尸身保存完好,原因无非有二,棺椁封闭性好,或是用了特殊的防腐工艺。这棺椁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制成,一旦封闭,空气与水分都难渗透进去,所以至今不腐。”

    “王爷说的不错,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君子游沙哑着嗓音开口,扶着厚重的棺沿,余下的话被咳嗽噎了去,咳得蜷缩着身子蹲了下去。

    “子游!”

    君子游婉拒了萧北城来关心他的好意,目光怅然,有些失神,只问:“……王爷,我能一个人静静吗?”

    那人自是不愿放他一人伤感,可看他神情便知还是要给他留些余地,向叶岚尘投去了请求的目光,万幸后者愿体谅他的心情,当下便命无关人等退下了。

    沈祠满头雾水地跟着萧北城走远,还多嘴问道:“王爷,咱们为什么也走啊,留先生一个人在那儿行吗?万一出什么事……”

    一转头,他便不说话了。

    只见守在棺椁旁的君子游艰难站起,握住死者的手,抽泣着扑在那人身边。

    哭声难忍,便愈发的大了,听得人心中酸涩。

    这也许是君子游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为他的亲生父亲落泪。

    过去这些年,他始终怀着一丝侥幸,认为逃避现实就能抹去自己身为林溪辞之子的真相,只要不去触碰那段尘封的过去,他就能永远活在局外,袖手旁观这一切。

    可他错了……他从来就不曾有片刻逃出过这令人窒息的命运,只是一厢情愿的妄想罢了……

    “父亲……父亲……”

    泪滴落在那人的手背,他忙拭去了那苦涩的水痕。

    颗颗温热,都承载着他被血泪填满的前半生。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扶起来的,恍然惊醒,便已坐在刑部的檐廊下,茫然的望着角落里一支凌寒独开的红梅。

    他探出手来,一时没了轻重,指腹被尖锐的树枝刺破了去,鲜血滴在雪地上,映着寒梅傲色,成了相融相合的美景。

    有人自身后裹住他冰凉的双手,握在掌心暖着。

    那人身上散发着停尸房里独有的熏香味道,显然方才是去过的,待了还不止一时半刻。

    君子游低垂着眼睑,问:“怎么样了……”

    萧北城坐到他身边,将他挡在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劝着:“子游,这事交给我,好吗。”

    “我想知道。清绝,他是我与这世界的联系,求你。”

    只有情至深处,他才会唤他的表字……

    萧北城只是犹豫一瞬,君子游便站了起来,屈膝跪在他身前,没有歇斯底里,只是木然恳求。

    “他……林大人的确受过酷刑。可他并非死于弹琵琶,而是勒颈。他脖子上留有绳索捆绑的瘀痕,形状有些奇怪,一时夏茶也不敢断定他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若是坚固绳索留下的细痕,那他必定是为人所杀。狱中没有可供人犯自我了结的工具,假若我想死,而你递给了我一把刀,那你就是杀死我的好心凶手。”君子游一声长叹,两脚缩在椅沿上,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头埋在两膝之间,轻声问:“他……走的痛苦吗?”

    这个问题也许不该问萧北城,而面对他乞求一般的语气,那人只能回答:“我也不知……但死去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后来,他便命人把神思恍惚的君子游送了回去,那人说心情不畅,想四处走走,他也便应了。

    直到他离开,夏茶才把验尸结果递了过来,压抑着情绪向人报告:“王爷,死者两肋确有刀痕,左侧五刀,右侧七刀,没有伤及脏器,并无性命之危,且伤口有愈合的迹象,我想死者在受刑后应该是得到了治疗的。”

    “严刑拷打,又关怀备至……这是种恩宠吗。”萧北城顾自低语。

    夏茶没有接他的话,停了片刻接着了下去:“考虑到先生的心情,我没有解剖这具遗体,只从表象推断,死者是断气而死,凶器应该是一条有二指款的衣带。但奇怪的是,死者后颈留下了明显的绳结痕迹,实属少见。”

    “此话怎讲。”

    夏茶四下看了看,没找到能替代凶器的绳索,便解了自己的腰带,缠在门柱上模拟案发时的情景。

    “通常人们自缢都是选择白绫悬梁,这种布料挂在高梁上不好打结,所以仅仅是以此自裁的话,死者的脖子上只有前半部分留有勒痕,后颈未与凶器接触,便是没有的。而杀人的时候,凶手为了避免受害者挣扎逃脱,都会在颈后打上绳结。所以我认为,死者被害的可能性更大。”

    “可是并没有发现他有挣扎的迹象,被勒颈的时候,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挣脱脖子上这根凶器,情急之下下手没了轻重,在身上留下抓痕都再正常不过,面目表情也会非常狰狞。你不感觉他死的太安详了吗。”

    “王爷说的是……如此一来,他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恐怕很难推断了。”

    案情陷入迷局,萧北城愁眉不展,缓了会儿才问:“除此之外有什么进展。”

    “方才江大人和叶大人来看过,说那棺椁雕刻的纹样是前朝的风格,若非今人刻意仿照古式而造,那便是件旧物。”

    “你的意思是,里面的人未必是林溪辞?”

    “不,下官认为逝者就是如假包换的林大人,但这口棺材却是有些年头了,不排除鸠占鹊巢的可能。”知道这个问题太过为难夏茶一个仵作,刚好来见萧北城的江临渊便代他答了,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便打发他去做事了。

    看到他,萧北城的脸色更阴沉了些,“御史台插手这事,可就不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王爷误会了,插手的岂是御史台,分明是皇上啊。兹事体大,事关朝廷旧案与先皇声誉,他怎会坐视不理。”

    “死了也不安生,本王开始可怜林溪辞了。”

    “您可怜的哪里是林大人,分明是他……”江临渊没有言明,见萧北城信步走到庭前,便跟了上去。“王爷如何看待此事?”

    “本王如何看待重要吗?”

    “对先生来说,重要。”

    这话倒是说进萧北城心坎儿里去了,抬眼望天,叹道:“杀林溪辞的人不是先皇,恰恰相反,他善待了林溪辞,并以帝礼厚葬了他,这或许也间接证明了他的身份,的确是前朝之后。”

    “下官倒认为重要的不是他的身世,而是他生前做了什么。传闻先皇生性多疑,若他真的怀疑林大人的身份,是万万不会给他留下生路的,又怎会重用到出入不离的地步?”

    萧北城话中带刺:“你又是从何得知林溪辞得宠?你在朝中不过数年,如何打探到这些?”

    “王爷别忘了,下官姓江。从入朝亲近先生,到振兴大理寺,做了皇上的看门犬,都是为了查明此事,我手中掌握的线索,也许不比您少。不过您若是想问这些消息来源,下官倒是可以给您指条明路。”

    说罢江临渊抬手一指东方。

    长安城东,定安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休息一天,谁也不能阻止我睡到下午,存稿箱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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