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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还我心脏06 你是不是闻不到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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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津戈撩好看的眉眼好像微微扬了扬, 就像是黎明前散去了笼罩在天空上的晚霞。

    “算是吧。”

    他说。

    这也在茹愿的意料之中,她想起自己稚嫩的芳心初动的时候,不好意思直接去问津戈撩要不要做自己的男朋友。

    那个时候茹愿只有十五岁, 跟已经成年的津戈撩比就像是一个小屁孩。

    所以茹愿想了三天三夜, 想出来一个妙招。

    她描述出了一个各方面长相、年龄和性格都和自己一般无二的“朋友”看上了津戈撩,随后大张旗鼓的以给津戈撩介绍女朋友的名义去询问他有没有兴趣谈恋爱。

    但是当时得到的回应非常冷漠。

    对小屁孩没兴趣, 完全不喜欢,真的很无聊。

    受到挫败之后的茹愿再也不提这个事, 就一天天的等了三年希望在成年的那一天以大人的身份, 用最拽的态度告诉津戈撩。

    我喜欢你!

    跟我处对象!

    现在!立刻!马上!

    面前的小孩忽然垂耷了脑袋, 看起来有点兴致稍缺的样子。

    因为搜证而不小心让头发变得乱糟糟, 很想让人伸手拂一把帮她理整洁。

    四周的时间似乎都被人用魔法冻住,光影被瞬间放大只有彼此在的位置清晰无比。

    茹愿笑着伸手将他推开, 声音轻扬:“我去搜会诊室啦,公聊见!”

    女孩转身离开的背影在视野中之间变得模糊,幽长的走廊里面最后犹自剩下他。

    二人在走廊里面交相而错, 就像是两座平行的星球在宇宙里面划过一道破空的痕迹,随后各自赶往各自的区域。

    这个世界很大, 浪迹天涯的游客终究需要一个家。

    会诊室里有一个人。

    茹愿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冯晨晨坐在里面, 翻看着一些过往的病患记录。

    这个女孩身形有些单薄, 身上套着麻袋一样的病号服, 看起来有一点赢弱。

    冯晨晨没有回头, 一边翻看着手里面的记录簿一边说道:“嗨, 乳糖。”

    “你怎么知道是我?”茹愿有些好奇。

    “刚才听到你在门口说话的声音了。”冯晨晨随口答道。

    茹愿回首看了一眼门和走廊的距离, 还挺远的。

    这个女玩家的听力不错嘛。

    弹幕里面很快有人认出了这位患有狂躁症的女病人。

    ——“我见过这个小姐姐玩游戏,是一个高玩喔!”

    ——“之前她拿到过一次凶手本,还是0票逃脱的。”

    ——“这局是三男三女, 阴阳均衡有的看了。”

    ——“这个叫冯晨晨的女玩家好像在现实世界里是做销售的。”

    ——“一般做销售的人,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厉害的很呦。”

    冯晨晨的旁边摆放着一摞厚厚的纸张,每一张都被翻看过了。

    “我们做销售的人,每天要阅读各种客人的资料。根据客人的经济水平、需求和痛点来为客人制定一系列的套钱计划。像这些东西,我每天要看5000页以上。”

    茹愿走过去,瞧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堆积在一起,很是让人眼晕。

    “你都看到什么了?”

    冯晨晨的手拍在厚摞的文件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看完之后就总结出了一句话。自2990年起,善心精神病院没有治愈过一个病人。”

    治愈率为0。

    这也应证了茹愿的猜测。

    在10年前的那场大火里,可能发生了一些让善心精神病院翻天覆地的事情。

    冯晨晨在会诊室搜着,茹愿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节省自己的行动点,便起身出门朝着外面的卫生间走去。

    茹愿除了津戈撩是10年前命丧火海的老奶奶孙子这个秘密之外,暂时还没有发现别人的秘密。

    但是刚才在会诊室里和冯晨晨交流的那简短几句话之后,茹愿从冯晨晨的身上闻到了一股轻微的胡椒味,似乎是在刻意地想要让茹愿知道善心精神病院的一些负面讯息。

    再加上在102室看到的一些冯晨晨在墙上和床板上留下来的讯息,能感觉到冯晨晨应该是知道了一些善心精神病院的内幕。

    那些被洒在床底下的白色粉末,难道是……

    “牙姐!牙姐!牙姐!”

    小马的声音在走廊里传来,有些亢奋。

    茹愿站在卫生间门口,还没刚走进去就被小马拽了出来。

    小马兴奋的捧着一个空玻璃罐对茹愿说:“我在二楼走廊的地毯里面找到了一个这个!”

    茹愿低头一瞧,瞧见罐子上面写着一行字。

    【易燃液体‘w’。】

    这应该就是院长室着火的原因了。

    有人刻意纵火。

    玻璃罐是拧开用的,里面还剩一点蓝色的液体。

    茹愿的目光巡视了小马浑身上下:“你身上有没有液体残留?老实交代!火是不是你放的!”

    小马头摇如拨浪鼓:“不!不是我!”

    嗯,气息正常。

    没有说谎。

    茹愿10点到地方的时候,院长室里面还好好的,这个火是在她走之后放的。

    玻璃罐的边缘有液体渗出来,茹愿问小马:“这个液体是什么味道的。”

    小马凑过来把鼻子放到上面闻了一下:“有点像机油味。”

    茹愿了然,把玻璃瓶还给他。

    小马愣了愣,反应过来:“牙姐,你是不是闻不到味道啊?”

    茹愿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小的时候见过太多或同情、或鄙夷、或讥讽的目光。

    人啊,似乎天生就喜欢敌对与众不同的人。

    太高的、太矮的、太胖的、太瘦的、太美的、太丑的。

    只要稍稍不凡于常人,多少都会被议论和指桑。

    而茹愿在很小的时候,就是和常人不同的那一个。

    同学有人喷了香水,在别人称赞不已的时候只有茹愿闻不到,于是她就成了异类。

    小马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不对,他追在茹愿的屁股后面道歉。

    把茹愿吵吵烦了,茹愿身手拐着小马的脑袋,微微一用力让他不得不弯着腰跟自己说话。

    “我问你,你真的没有见过死者吗?”

    “没、没有。”

    “你在说谎。”

    “真没有……”

    “冯晨晨和小雯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我都说了。”

    “你有一件事没有说。”

    茹愿的眼神盯地小马心发慌,小马低着头回避茹愿的目光:“什么事啊?”

    “冯晨晨偷偷倒药的事。”

    “……”

    小马的情绪又发生了变化,目光慌慌张张地动了动之后,看着茹愿仿佛在看着一个随时能拆穿自己的测谎仪,在她面前一点隐私都没有。

    他知道。

    小马瑟瑟发抖:“牙姐,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吓人。”

    “还有更吓人的,如果你不老实说,我只能怀疑这次你拿到真凶本了。”茹愿往前逼了一句。

    小马目光闪烁,脑袋也跟着像是失去了力量的支撑瑟瑟往下滑动。

    茹愿心一沉,不会吧。

    难道这次真的是他?

    2000积分啊。

    小马没了。

    茹愿可惜地想。

    卫生间里没有人来过。

    一推开门,里面都是漂浮的灰。

    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排扫把和拖把,几只红色的掏水桶里面扔着脏兮兮的抹布。

    瓷砖地板的缝隙里面还有很多淤泥堆积在里面的污垢。

    右侧是三个蹲坑,每一个蹲坑都有一个隔板。

    “医院的卫生间是男女通用的。”小马解释道。

    茹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她一个一个的打开隔间的门,看到里面还泛着黄渍的马桶。

    小马进去之后,闻到一股尿骚味,非常嫌弃的捂着鼻子:“哎呀,好臭。”

    茹愿虽然闻不到气味,但是看这个清洁程度也能操到:“至少一个月没打扫过了。”

    旁边的拖把上面也长出了一些白色霉斑,拿起来的时候拖把布条都硬的能敲瓷砖。

    “这个齐航不像是能干活的人。”茹愿随口说道,在每一个卫生间里面搜索着。

    如果扬帆是杨友善的表弟,那么齐航就相当于是杨友善的表弟妹。

    三个人怎么着也是沾亲带故的人,却一个沦落到当保安、一个是清洁工。

    搜证的时间还剩下最后十分钟。

    茹愿踩着第二轮公聊前的最后小尾巴,在卫生间里搜索到最后一个隔间的时候,发现了异样。

    马桶盖的缝隙明显比其他两个都要宽很多,茹愿让小马站在另一头二人一起把马桶盖掀了起来。

    蓄水池里面飘着一个15厘米长的细圆柱型塑料针筒,上面还有一个柠檬黄色的小盖子,拧开之后里面空荡荡的。

    “这是啥啊?”小马迷惑。

    茹愿晃了晃空荡荡的针筒:“这里面应该放着一根针,但是针不见了。”

    “针呢?”

    茹愿瞥他一眼:“问买针的人去。”

    “我知道,我找到条子了。”

    “???”茹愿。

    小马摘下自己的身份卡,点开相片储存的位置放给茹愿看:“我在一楼走廊里搜到一个被揉成一团的收据单。”

    茹愿大喜:“可以啊小马,细致入微搜证有进步啊!”

    得到夸奖的小马嘿嘿一笑,害羞颔首。

    照片里面的收据单上条例写的也非常清楚。

    【3000年,3月20日收购10cm针灸银制针一根,送针筒。】

    但是现在针筒还在,但是10cm长的针不见了。

    这也证明一定是有人使用了这根针。

    针……

    难道……

    小马正想跟茹愿再探讨一下针筒和针灸,却一抬头的功夫看到茹愿像一团风似的飞了出去。

    “牙姐!你干嘛去!”

    还能干嘛?

    当然是再查一遍尸体。

    但是……茹愿被拦在了二楼走廊。

    外面的天色瞬息万变,忽然像是被人拉下了电闸黑的只能隐约看到一点光线。

    小马刚跑出来,又想跑回去哆哆嗦嗦的趴在墙边:“牙姐,你回来,我怕!”

    茹愿站在走廊中间,一团黢黑的影子在天花板上用不正常的速度爬动着,发出吱吱咕咕的异样声响。

    就像是有人拿着钻头在骨头里面打磨,让人的耳膜发痒。

    四周的一片寂静如烟,没有人任何人敢乱动,更没有人敢迈出一步。

    所有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能静静地等待,听着走廊里面传来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小马的声线带了些哭腔:“牙姐,我怕……”

    “闭嘴。”茹愿低声骂了一句,屏息静气听着声音的来源。

    嘻嘻索索。

    有什么东西在墙上爬行着,距离茹愿越来越近了。

    茹愿忽然想起来。

    在104房间里,那些汉语拼音是写在天花板上的!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怎么能在这么高的地方留下字迹呢?、

    “嘁嘁嘁嘁——”异声逐渐放大。

    离茹愿越来越近!

    “哄!”一个巨大的黑色异物从天花板上朝着茹愿的位置猛扑过来。

    茹愿耳尖微动,听到了声音后立刻往前一扑原地翻滚,躲过了从天而降的重重一击。

    身份卡不小心掉到了旁边,茹愿看到屏幕上面闪烁着一行字。

    【突现事件NPC,击杀才可进入圆桌厅。】

    【倒数计时:14:59、14:58、14:57……】

    【在此时间内被NPC击杀,会被该NPC任意夺舍该玩家身份卡。】

    【成功击杀NPC,将会额外获得2行动点。】

    只有15分钟的时间!

    这是所有玩家的公众任务。

    2行动点,就相当于200积分。

    但是没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这2行动点。

    但是茹愿很心动。

    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非人非兽的怪物。

    它身上没有一块好皮,每一寸原本属于人类肌肤的地方都被火烧成了黑炭。

    烧焦的皮脂和骨头连接在一起,它的脑袋光秃秃的连着仅剩的几根毛,眼球挂在眼眶里摇摇欲坠。脸皮已经完全没有了,漏出阴森森的白色牙床。

    它冲着茹愿嘿嘿笑,舌头被拉长的数倍从口腔里探出来蠕动着。

    “牙姐,快跑!”

    小马在卫生间里面冲茹愿嚷嚷,却看到冯晨晨也在会诊室里探头探脑。

    茹愿微微撤步,将自己放置在一个来得及反应的安全地方。

    它嘻嘻笑着,站直了身体,身上的骨头像是干尸一样一点弹性都没有。

    茹愿瞧见它伸着双手,指甲极长且尖锐。

    “嘁嘁嘁嘁嘁——”

    它似乎是想要笑,但是笑的时候因为气管被烧坏而导致发出非常诡异的声音。

    站在茹愿面前的,也曾是好端端的一个人。

    因为游戏失败而被改造成事件NPC。

    如今站在它面前的这个女孩,就是它重新回到人类的唯一机会!

    它扬着爪子朝茹愿扑了过来。

    速度极快,尖锐的爪子划破空气直逼茹愿的面堂。

    茹愿左闪、右躲,连续躲过三下爪勾。

    怪物来势汹汹,但是远不及茹愿的速度快。

    以前爷爷总说茹愿是花架子,打起来的时候不讲章法。

    来三千世界里久了,茹愿发现章法什么的都是次要。

    她双手持手刀劈掌砍开怪物的爪子,尖锐的指甲盖在茹愿的眼前划过一道白痕,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有沾到。

    茹愿撤滑步从怪物的臂弯下面绕到它的后面,左手勾住怪物的脖子,右手卡住怪物想要探向身后的手臂。

    虽然这个NPC饰演的角色很可怜,但它是真的想要杀茹愿的。

    茹愿的左手和右手迅速卡在怪物的脸上,两手顺时针用力一掰。

    “咔哒!”

    怪物的头颅180度扭转,挂在脖子上摇摇欲坠。

    可是它还没有死,而是头颅完全扭曲的嘿嘿冲着茹愿笑。

    居然没死!

    茹愿刚才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怪兽的身体背对但是脸却面朝着她“嘿嘿”的笑。

    “来到了这个地方,你也会变得和我一样。”

    它的声音狰狞的不似真人。

    茹愿一只手按住它的左肩,用肩膀带力将怪物摔了出去。

    重重地一声撞击,怪物在地上滑了少许之后,身上的骨头就像是散了架一样跌跌撞撞的从地面上站起来。

    它枯槁的身型站稳之后,原本被茹愿掰到完全扭曲的头颅自己“吱嘎”的转了回来。

    骨头扭动着的时候,就像是破碎的木屑互相摩擦。

    它背对着电梯,电梯的数字也从“1”变成了“2”。

    “吱啦——”电梯的门打开。

    齐航、杨帆和津戈撩三个人站在电梯里,看到了怪物的时候,齐航尖叫着所在杨帆的身后。

    这一声叫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它想要转移抢夺的对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怪物看到电梯里面的另一个人时忽然顿了一步,圆咕噜的眼珠子瞧见了瑟缩在会诊室的冯晨晨。

    冯晨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上就被怪物的尖指甲抓着。

    指尖抠进了她的气管里,让冯晨晨的眼睛也逐渐瞪大,她看到怪物的舌头从口腔里伸了出来。

    黑色的舌尖带着腥臭的口水,在冯晨晨的眼前舔来舔去,仿佛是为了品尝冯晨晨的味道。

    冯晨晨的脸都扭曲了。

    “救、救命啊!”

    没有人敢上前搭救冯晨晨。

    毕竟NPC夺舍的不是自己的身份卡,谁也不敢冒险过来救人。

    小马灵机一动,从卫生间里找来一个拖把棍飞速跑出来隔空喊了一声“牙姐”然后将拖把棍扔给茹愿。

    茹愿接过之后,一手掰着一头,让拖把棍在中间断成两截。

    茹愿握着手里的断棍猛地冲向怪物,纵身一跃衣襟翻飞之下稳稳地落在怪物的身后。

    尖锐的断棍直勾勾的插向怪物的头顶,怪物浑身吃痛的抖栗了一下,随即松开冯晨晨。

    冯晨晨尖叫着往后缩,好不容易脱离虎口她像是疯了一样钻回旁边大敞的圆桌厅内,怪物在他脸上舔来舔去留下来的口水散发着一种腐朽的恶臭让她干呕。

    怪物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像是发疯一样来回摇摆着头颅。

    茹愿骑在它的脖子上,左手端着另一只断棍,高举着朝目标的心脏位置落下。

    “慢着!”电梯里传来一声制止。

    茹愿听到,那是津戈撩的声音。

    怪物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身上不知道那里来的一股蛮力,将茹愿从自己身上甩了出去。

    茹愿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的落地之后看到怪物的手在空中乱抓着,尖锐的爪子不知道想要抓着什么东西。

    但是它的疯狂状态逐渐消失,就像是进入濒临死亡的状态。

    津戈撩从电梯里走出来,步伐缓慢而又匀速的走向趴在地上喘息着的怪兽。

    “别、别靠近它!”齐航颤颤巍巍的贴着墙面,想要提醒津戈撩。

    但是津戈撩却浑然听不见似的,头顶白森森的灯光照在那团跌倒在地的黑骨头上,四周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尸烂臭味。所有气味的来源就在面前这个怪物的身上,它应该是死了很久,身上一寸正常人的皮肤都没有了。

    就像是一个被烧焦的鸡,但是最奇怪的是,这个NPC它居然没有死。

    三千世界里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方式,让这个NPC烧成这个样子。

    非人非鬼,面目可憎。

    当津戈撩靠近的时候,怪物已经是残喘状态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怪物的眼皮被火烧没了,眼球无法闭合。它看到津戈撩的时候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哆哆嗦嗦的在地上想要站起来但是又没有力气的样子,莫名让人觉得有一丝丝心疼。

    “孙、孙……”

    怪物念叨着,牙床打颤发出一丝不同于正常的人类的话音。

    别人有点听不清楚,但是茹愿能听懂。

    这个NPC在喊津戈撩,孙儿。

    它就是那个十年前被烧死的老奶奶。

    怪物死在了津戈撩的面前,津戈撩蹲在它的身边久久不言。

    不知道为什么,茹愿看着他颔首的模样有一种空前的寂寥之感,浅白色的灯光在他的身上洒下一点绒绒的浅光。

    也许是一种悼念吧。

    津戈撩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是被国家政府收养的孩子。

    对他来说,从来没有体会过亲人的感觉。

    他也肯定知道,面前这个已经浑然没有人体模样的怪物,就是剧本中自己的奶奶。

    “金神,节哀。”小马没眼色的掺了一句。

    ——【滴,恭喜各位玩家击杀NPC。】

    ——【击杀者·乳糖获得2行动点。】

    ——【请各位玩家进入圆桌厅,进行第二轮公聊讨论。】

    “这就死了?”杨帆还有点后知后觉的,他看着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行动力的怪物,整理了一下完全歪八的保安制服。

    齐航拉了拉他:“快走吧。”

    这是第二次公聊讨论,所有人都搜到了一定的证据准备好好探讨一下。

    玩家们刚一入座,杨帆就直接开问:“金戈,刚才那个NPC跟你是什么关系?”

    所有人都看到了。

    刚才怪物想要攻击电梯里玩家们的时候,在看到津戈撩的时候忽然顿住了脚步。

    而且在怪物临死之前,津戈撩的那个上前的举动也十分突兀。

    似乎是因为茹愿杀掉了怪物而导致NPC的任务失败,让玩家进行自己的剧情线。

    津戈撩办公室里面留存的那张报纸也很有意思,从104房间墙壁里嵌着的铁盒里面翻出日记本也能得知,死于火灾的老人有一个报考了医学类专业的孙子。

    他也没有隐藏,在证据都摆出来的时候坦诚回答:“十年前,我的奶奶得了海默症,入住的就是善心精神病院。”

    十年前发生了很多事。

    茹愿抬眸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杨帆:“十年前,善心精神病院的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杨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题的答案忽然又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种话明显一听就是假话,但是茹愿判断了一下他的情绪气息,竟然很很平稳没有任何变化。

    杨帆没有说谎。

    他是真的不知道。

    小马不相信:“你是杨友善的亲表弟、又是这间医院的保安。你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是火灾之后才来这间医院的。”杨帆解释道。

    另一个人去搜过会诊室,查到了保安的公文包,冯晨晨好不容易才从差点被夺舍了身份卡的惊恐之中回过神来,她把自己找到的证据呈现在圆桌上。

    茹愿看到桌面上弹出来一个手机的短信记录,而对话的两方就是杨帆和杨友善。

    ——【杨帆:表哥,你当初说好了一个月给我开8000块钱的工资,结果我来到之后只有2000块。2000块连正常生活都维持不了了,下个月能不能给我涨个工资啊?】

    ——【杨友善:我什么时候许诺你8000块工资了?】

    ——【杨帆:就是你刚建立善心精神病院的时候啊,你说等我大学毕业之后就让我来给你帮忙打下手。】

    ——【杨友善:十年前的事情了,不作数。】

    ——【杨帆:为什么不作数?表哥,一口唾沫一个钉,你不能言而无信。】

    ——【杨友善:又不是我给你许诺的。】

    ——【杨帆:不是你还能是谁?表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再然后,杨友善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应了。

    茹愿心下了然,和自己猜想的结论差不多:“杨友善是不是有很多变化?”

    杨帆点头:“自从十年前那场大火之后,我表哥就性情大变。”

    “比如?”

    “比如他特别不喜欢吃辣但是变得能吃辣了,比如他之前脾气特别好但是变得非常易怒。还有就是……”

    “就是他变得喜欢赌博。”津戈撩点开自己的身份卡,挑出一张自己在院长室里找到的停车卡。“院长室里面有很多‘搏一搏赌坊会场’的停车卡,说明杨友善特别喜欢出入这种场所。”

    杨帆也跟着点了点头:“不仅完全不认之前许诺给我的工资,而且还经常克扣我的薪水。”

    茹愿束着指尖,将气烟夹在指间转来转去:“杨友善这个人除了你这一个表弟之外,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了吗?”

    杨帆想了想,好像也回过味来了:“有,有一个双胞胎弟弟。叫杨博爱。”

    双胞胎弟弟。

    小马也反应了过来:“难道杨友善不是杨友善?”

    “而是……杨博爱。”冯晨晨喃喃自语。

    “很有可能,因为种种迹象表明,10年前那场大火之后杨友善整个人和之前完全截然相反。”茹愿先是放出自己在104房间里找到的老太太日记本、随后又放出自己在102房间里床板地下拍到的冯晨晨字迹。“第一,杨友善从一个原本知识渊博的医生博士变成了经常出现医疗事故。第二,杨友善原本待人友善、友爱病人,但是却变成了让病人害怕的医生。”

    到现在都没有人认10年前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就连唯一一个跟杨友善时间最久的杨帆都不知道那场大火,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

    “当年放火的人不在,再或者说,当年防火的人已经死了。”茹愿指了指门口院长室的位置。“就死在那里。”

    有赌博恶习的杨博爱放火烧了哥哥的医院,不小心烧死了津戈撩的奶奶,也烧死了自己的哥哥。

    和哥哥长得一摸一样的杨博爱取而代之,成为了这座善心精神病院的院长。

    但是因为杨博爱不是医学专业的人,无法真正地给病患提供医学帮助。

    包括冯晨晨在会诊室里发现的那摞面诊资料,证明了近10年里的病患治愈率是0。

    “等等,我有一个疑问。”齐航抬手打断桌子上所有人的讨论,她是场上女性年龄最大的一个,30多岁的年纪岁月已经在脸上留下了痕迹。说话的时候眼尾纹裂开了几道略深的痕迹,里面蕴含着少许精明之意。“就算是杨博爱不如杨友善,但是金戈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医生,他为什么没能替善心精神病院做些什么呢?”

    冯晨晨在会诊室里发现的那摞面诊资料,证明了近10年里的病患治愈率是0。

    不管怎么样,治愈率为0这一点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金戈并不想好好替院长经营这家精神病院。”茹愿说着,说的津戈撩点了头。

    津戈撩坦然承认:“没错,我来到这个地方主要就是想要调查当年的火灾真相。”

    “那你有没有调查出来什么东西呢?”齐航询问道。

    津戈撩微微抿唇:“杨友善的表弟都没能查出东西来,我又怎么可能查得出呢?”

    “……”杨帆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冯晨晨敲了敲桌面,声音十分急促:“朋友们,我觉得这件事情和死的是杨友爱还是杨博爱没什么关系,我们要找的是谁杀了今天的死者。”

    茹愿不同意:“我觉得这个很重要。”

    所有人看着茹愿,目光跟着移到了面前端坐着的桌面上。

    桌面上呈现出一根空空的针筒,茹愿解释道:“这是我在卫生间隔间马桶盖里面找到的一个东西,里面放的东西正好和走廊里面的一个证物画上等号。这应该是一根针灸的针,众所周知,人的体内有很多穴位。其中有很多死穴,而且我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尸体的耳朵里面流出脓血,我严重怀疑可能和毒类有关。”

    “如果是针灸的话,那就是金医生了。”杨帆咂舌。“毕竟我们这里,只有金戈一个医生。”

    “那可不一定。”茹愿倒也不是为了津戈撩开解,按照她之前玩过一些剧本杀的经验来看,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10年前的那场火灾,只去世一个老奶奶。如果杨博爱真的取而代之,那么杨友善去哪里了?”

    所有人嗟默。

    茹愿又道:“要知道杨友善才是真正的医学大师,如果他改头换面隐藏在我们之中,针灸这个东西他也会用。”

    “如果要是隐藏的话,最合适的人选还是金戈。因为金戈就是医生,真正的杨友善肯定会选择跟自己职业相匹配的。”杨帆。

    小马连连摇头:“那要是照这样说的话,我要是杨友善我肯定假装成你。你是我表弟、我对你最熟悉。”

    “我可是正儿八经的才35岁的人,杨友善和杨博爱比我年长10岁!”杨帆。

    小马:“那照你这样的逻辑来看,金戈的年纪更小啊。”

    “你怎么这么紧张,你不会才是真正的杨友善吧?”杨帆讥讽道。

    几个人就“谁是杨友善”这件事喋喋不休,茹愿发现一个人的情绪不太对劲。

    齐航坐在杨帆的旁边,一言不发的用眼睛打量着场上的所有人。

    茹愿咬着烟嘴,轻轻抿了一口之后,吐出一团薄薄的烟丝出来。

    烟丝没有任何气息,只有在口腔之中余留着的甜沁让她心情稍稍平复。

    齐航的气息很复杂,就像是在噼里啪啦烧灼着的焦炭,上面摆放着诸多树叶。树叶和炭火一起烧灼着,散发出一股非常浓重的苦味。

    她好像知道很大的信息,但是一直隐忍不说。

    是跟她的秘密相关吗?

    茹愿点着桌子上的那个空针筒,直接问:“齐航,卫生间是你的活动区域,这个针筒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知道。”齐航非常诚恳的解释。“卫生间这个地方是公共场合、男女共用,谁都可以进来放这个东西的。”

    这句话倒是没有什么破绽,但是茹愿觉得有些不对劲。

    齐航的气息很不对劲。

    茹愿仔细观察着齐航的五官,她长着一头乌黑靓丽的中短发,审视着别人的时候目光一寸寸的挪动着,就像是凉飕飕的徐风一点点的穿过树梢。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因为这一点不特别让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女人十分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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