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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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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手,是高危且霸道的职业。

    它们剥夺了你生而为人该有的情、义,甚至剥夺了你的光明。它们逼迫你行走在幽暗的长廊,欺骗你说过于强烈的阳光会将你砸伤。

    于隐晦不可察觉的地界,燕家与孟家暗中培养出的杀手乃武林之最。他们行动敏捷,为人冷血,下手快准狠,从不留情。

    韩家是其中重要的一脉。

    韩澈从小耳濡目染,深谙其道。京城韩家罹难后,他被师父收留家中。

    师父门下,传闻还有一位徒弟,只不过他在皇宫之中,二人互不相识,遑论大明城成立后他早已不知去向。

    师父寻常的四合院下,暗藏一地窖,里设诸多骇人的沾满淋漓鲜血的暗器、武桩。

    小小的韩澈自记事起便没日没夜训练,像个机器。

    还记得一日,他不慎跌倒在训练的钉子凳上,刺穿一身皮肉,洒了一地刺鼻的腥气。下巴猛地划入长钉,被深深刺出一道极深的伤口,依稀可见白骨。

    师父为他缝合,据此教育他:当杀手,一着不慎,许连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后来,师父殁了,在一次隐匿的刺杀任务中。

    临走前,他似乎预感到自己的离世,交给他与舟山总部联系的方式,让他尽快离开四合院,再不回来。

    韩澈自此踏上了流浪乞讨之路。

    他寻了一处尚可遮风挡雨的小庙,每日躺的盖的,均是稻草。

    但他还是个孩子,依旧舍不掉玩闹的心性。没了训练,他越发自由。

    他想,他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总部的人,虽吞了他们的毒,好歹定时会接到他们送来的解药,只需提供他们想要的情报即可过活。

    既如此,为何还要活成杀手的模样?

    少年开始放任自我,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他夜里抢了富人的钱,用来接济庙里忽然多出的几个孩子,又在白日去找体力活儿干。

    韩澈自小训练,能力自然比一般孩子强得多,但没人肯任命他。因为他下巴上的伤疤骇人,他为人处世圆滑痞气,他来历不明空有一身好本领。

    “也许是打哪来的通缉犯呢?”

    “家里人可能也是朝廷要犯,否则一个小乞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武功?”

    “听说这孩子手脚还不干净,还是别雇佣了。”

    人心的成见是团火,没点水总会越烧越旺。

    韩澈讥讽地笑了,他捡起脚边的石头狠狠朝那个嘴碎男人砸去,怒吼道:“又没抢你们的!”

    虽为乞丐,他也不屑接收别人的施舍。吊儿郎当四处晃荡,他从来不带破碗破杯子乞讨,就喜欢坐在花街柳巷勾栏瓦舍的门口,去偷有钱人的银两。

    那天,他盯上一个总是进进出出解语楼的女人。

    碰巧那日,她喝得微醺,走路摇摇晃晃不成直线,正是他出手的最佳时机。

    他调皮地伸出脚绊倒她,想看她出糗。

    这一脚,不慎踏入一场乾坤棋局。

    师父曾告诫他,当杀手,一定要做旁观者方能看清局势,无情方能让人冷静地判断抉择,理性永远要战胜感性。

    但他义无反顾地做了当局者。

    他从没把佟陆陆当姐姐。

    夏至院的那段时光,他甚至快被她麻痹,想永远这样逍遥下去。他是个孩子没错,但他也想成为她能依靠的人。

    至少夏至院的岁月里,佟陆陆对他无比的信任。

    她给的关怀,是春日的和风,唤醒了他心中对家庭的渴望。

    一声“姐姐”,承载了太多太多。

    他把她当亲人,当朋友,当知己,更当爱人,这一生一世,心甘情愿都是她。

    但燕肇祯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将他从多年的逃避中抓出来狠狠按在砧板上,用刀尖逼他清醒。

    “你辜负你师父太久了。”燕肇祯如是说。

    一旦踏入这场局,便再不得抽身。

    当燕肇祯一遍遍扼住韩澈的喉咙,用他的生命威胁他去行事时,他因了对未来的一点幻想,行尸走肉般,拾起了杀手的无情。

    韩澈潜入凌月殿手刃明威的那天,殿内刺鼻的血腥臭呛得人无法呼吸。粘腻与黑红的液体汩汩,流满了寝宫。

    妃子们的哭喊声震动殿顶,众女慌乱间,他抬起头,仿佛看见了人间地狱。

    鲜血一遍遍染红他的手,他的心就一次次揪痛。

    他越被燕肇祯抓得牢固,越无法抽身,便离佟陆陆越遥远。

    最终,韩澈迎来了人生的终结。

    自己的命与佟陆陆的命,只能择其一。

    答案早已注定,他这条命几乎一切的欢乐时光,均来自佟陆陆。

    他几乎就没想过苟活。

    韩澈极力护送佟陆陆北上,同她一起面对燕肇祯。

    他已没有解药多日,届时药石罔救,任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立于营帐中,冷漠地凝视众太医救治燕肇祯,韩澈的目光锁定在那把从燕肇祯体内拔出的剑上。

    也许,他应该自刎吧,自我了断也好过痛苦地毒发死去。

    咽下口中逐渐上涌的腥甜,他紧盯那把剑,于心内挣扎着自我说服许久,正欲上前拾起。

    “阿澈。”

    一声轻唤将他的思绪召回,他转头怔怔望向那个召他出帐的少女,鬼使神差般跟了上去。

    生命的沙漏已然所剩无几,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跟随她,目光不愿离了她,好似只要一个大意,便再也见不到她。

    她说了什么,他心不在焉,也听不进去,只兀自表态,和盘托出。

    再不说,就真的来不及了。

    可那句倾心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当他跪下来,满嘴涌血的时候。

    当他看见她扶着他,哭着给他擦拭的时候。

    他想,这辈子,也就值了。

    她是关心他的。

    只是他来这世界来得迟了,来她身边也迟了,方输给了白盏辛。

    白盏辛比谁都明白:倘若没有他,佟陆陆不会动心邹曲临,却很可能会放下一切,与韩澈浪迹天涯。

    即便后来韩澈痊愈,认了白盏辛这个姐夫,白盏辛打心底里依然不会减去对他的敌意,处处防范。

    因为阿澈啊,在佟陆陆心中,真的占据了一席。

    无论是出于姐弟情,还是多年情谊,佟陆陆为他流的泪不假,伤心更不假。白盏辛救韩澈,并非真心想救这个小子,而是他极害怕韩澈死后,佟陆陆再不是原来那个佟陆陆。

    他所作所为,并非为救一个杀手,而为护住佟陆陆的心。

    “阿澈,我们说好的,回到京城,便一笔勾销。”

    那日,他伤势痊愈,与佟陆陆坐于万华殿的殿顶,俯瞰这偌大的金碧之宫。

    万千宫人忙碌不止,还有几日,便是佟陆陆与白盏辛大婚的日子。

    “嗯,”韩澈点点头,“姐姐要赶我走了吗?”

    “阿澈不想出宫娶媳妇吗?”佟陆陆疑惑地别过头,“在我身边待着,日日只能对着一群太监。就算是宫女,不到年纪也不能出宫。到时候你就只能老姑娘里挑媳妇咯。嗐,那多可惜啊,咱们阿澈长得又不赖,人也不错。”

    “不娶了。”他笑着蹲下来,转头望她,“姐姐,我不娶了,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哈?死小孩,你会后悔的。”佟陆陆一拳垂下去,打在他头顶。

    “哎哟,”他佯装吃痛,嬉笑起来,“姐姐放心,若有一天我后悔了,我定会立刻离开,头也不回。”

    没有那一天。

    他心想,这辈子,也没有那一天。

    就算后来白盏辛退位,带着佟陆陆游历五湖四海,费尽心思也甩不掉暗中保护的韩澈。

    很多很多年后,白盏辛还会酸不溜秋地用自家苹果扔树上的韩澈,冷笑讥诮:“呵,都这么多年了,还不知放弃,再过几年,我倒要看看你还爬不爬地动树。”

    “再过几年,我也比你这个老头子年轻!”

    “吵什么,吵什么嘿,一把年纪了都,”佟陆陆抢下白盏辛手中欲要再度投掷的苹果,嘎嘣咬了一口,香脆清甜,“都给我回屋吃饭!”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同于韩澈,昭云则从始至终,静立于第三方的角度,旁观整个故事大局。

    他幼时,便经常立在万华殿的百年大树上,望着母亲是怎么对待哥哥,看尽了恩恩怨怨。他是默默守护之人,是黑暗中的隐匿者。

    “昭云看似木讷,什么都不懂,但他实则心细,早已观遍人间百态,比谁都廓然。”这是多年后,白盏辛对佟陆陆提起他,对他做出的唯一评价。

    那些白盏辛经历的痛苦岁月,他都一同走来,不离不弃。

    那些皇宫里的黑暗,社会的真实,战场的无情,他一一尝遍。

    也许世上之人,通透到极点时,会以沉默、木讷、顺其自然来应对万千世事。

    昭云便用沉默是金,应对周遭发生的种种不堪。

    他从未真正参与任何一方的斗争,他的唯一使命,便是暗中保护白盏辛。

    朝堂的明枪暗斗,白盏辛极力让他置身事外,燕家、孟家、白家的纠葛,白盏辛一力承担。

    昭云的存在,太过特殊,若踏足棋局,必得四分五裂,永不得救赎。

    他总是坐在树上,立于屋檐,以第三者的姿态观望白盏辛的一生,观望他与佟陆陆的爱情,观望燕肇祯在权利的斗争中越陷越深。

    插手,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只做好分内的事。

    小时候,做杀手的师父传授他的句句“真言”,他会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挑着学挑着记,因为母亲告诉他师父是燕家的杀手,不是个好人,凡事都要替哥哥想。

    他喜着蓝衣,不喜玄衣,只因为他想成为白盏辛生活中尚有的色彩。

    不图功名利禄,只求尽力尽责。

    这么多年,他很少言语,不善表达。

    他逼自己养成与白盏辛相反的性格,至少在灰暗时刻不能被他影响,否则如何安慰那个阴戾可悲的灵魂呐?他生怕白盏辛会随时自尽。

    但越是通透的人,看了太多的人,越避免去涉足每一张天地网,就越孤寂,越迷茫,越没有人生的方向。

    白盏辛有了佟陆陆后,他放下心来。

    但他,似乎也无事可做,毫无归宿了。

    好在这迷惘的时刻,他吹散云遮雾罩,发现了人间的至美风景。

    早年在佟府,他便常常隐于葳蕤枝叶中,观察那位为情所困的好小姐。

    她很美,天上的皎皎明月般,散出的清辉落了他满心。

    他一看就看了她许多年。

    昭云不明白,被邹曲临拒绝数次,佟杉姗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那天,他鼓气勇气给她搭把手,问她为何执着。

    “当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知道,但凡你心底有一点希望,便将执着揪得紧紧的,放手,是那么难。”

    听了她的回答,他想,那她总有一天,会失了所有希望。

    果不其然,他眼睁睁看着佟杉姗与邹曲临在竹林中断绝一切过往,泪洒湿土。瘦弱的人儿踉跄地回到春分院,风吹便倒般,憔悴神伤。

    她将自己关在房中,拒不见客,吃得少喝得少。

    真正地放手,正如她所说,是那么难。

    这一切均烙印在昭云的眼中,他每日都抽空来看她,就连春分院的树都快被他立出两个脚印。

    他好怕她想不开。

    后来,从杨家村归来的后的晚上,他终于得见她放下一切,于院中点燃火盆,将过往统统燃尽。

    望着佟杉姗坚定地面庞,他想,也许,他能递出肩膀,成为她的依靠呢?

    可是,他只是一个小杀手啊,她可是堂堂千金小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是多少男人心中的佳人啊。

    常年行于黑暗中,只会偷偷盯着别人,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又扛着使命在肩的昭云,如何能获得才华横溢的佟家三小姐的青睐?

    如此想来,她与他的生活、兴趣,几乎没有交集。

    她喜读书、吟诗作赋,他样样不会,在她面前,他就是个匹夫。

    但他这个匹夫贵在有一颗诚心,贵在有勇气去接近。

    他不会说话,那就少说多做。

    杀手无情,昭云唯一的青春羞赧,都给了佟杉姗。

    出乎预料的是,他属实没想到佟六小姐对自己的感情连半根筋都没有,却能对别人的感情起到绝对的推动作用。

    他从来不会与女人相处,他便去观察、分析别人是怎么同小姐们相处的。

    “不会不是你做得差的借口,不会就要去学,观察小姐们的表情,猜测她们究竟喜欢怎样的互动。”这是佟六小姐恋爱教学课堂上的重点,“做的好不好是一回事,究竟有没有用心又是一回事儿。”

    要用真心,才能打动另外一颗心。

    昭云知道燕肇祯喜欢佟杉姗,但他也绝不相让,即便对方是他亲哥哥。

    白盏辛知道昭云若想娶佟杉姗,须得有与之相匹的地位。

    就此,京城的政坛内,空降了一名安王。

    但这样的他,就配了么?

    辗转反侧,昭云终决定,要问得佳人心意。

    “杉姗,若我是你最差的选择……你千万别勉强……”临近大婚,堂堂安王翻入佟府,只为见她一面。

    他对自己,属实没什么信心。

    抬起头,对上佟杉姗莹莹的眸子,他的心咯噔一下,慌忙无措:“我……我说错什么,惹你不快了?别哭……”

    赶忙从窗户上下来,他捧住她的脸,笨拙地为她拭泪:“是我太笨了,说不出漂亮话。”

    他这辈子几乎九成的话,都是对她说的。

    “昭云,”她抬起婆娑的泪眼,轻声呜咽,“你很好,你真的很好,你不必妄自菲薄的。我没你想的那么完美,我也做过许多丢人的错事……我愿意嫁给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也不单是因为你对我比别人对我都好……而是……而是我心里有你。”

    她拽住他的衣襟,轻轻垫脚,红馥馥朱唇贴上他的唇角,兰香四溢。

    他对她来说,绝不是什么邹曲临的替代,更不是最差的选择。

    在数不清的他对她的付出中,每一样都敲击着她的心。

    她也曾想过,她如此义无反顾不顾名节地去追求过邹曲临,如此低下头去奢求过一个男人的爱的女人,在别人眼中,实则早就降了身份。

    她除了皮囊以外,还有什么能吸引昭云?她年纪比他大,等他及冠,她已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芳华易碎,她害怕他总有一天会因为她老了,就厌烦她了离她而去。

    她是真的,欢喜他,也是真的怕失去。

    他越追求她,对她越好,她便越觉自己不配。

    也许爱一个人,就是不禁会将自己贬到尘埃里去。

    但相爱的人啊,什么配不配的,实则根本没那么重要。

    也许,会有人待她像他一样好,但他望向她的眼神,每每均是透彻与纯净,没那么多复杂的人欲。

    是这番真诚纯净的情感打动了她,让她愿意追随他的脚步,与他行走天涯。

    闻言,昭云欣喜地紧搂她的杨柳细腰,将多年的心心念念统统吐露。

    “从此,杉姗只能为我绣荷包、做果子。”

    “我发誓,绝不让你再掉一滴泪、受一点委屈。”

    “昭云!”忽被他抱举起来,佟杉姗轻呼出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颈上一抹桃花色。

    她耳边的钗坠流苏扫过他的面颊,叮铃又冰凉。他的薄唇不禁敷上她的香软,小心翼翼待她。

    她将成为他的安王妃,他定不欺她、不负她、不让她失望。

    他的爱温润,浸得佟杉姗眼波如流霞,漾动着脉脉柔情,她将下半辈子的温柔统统给了他。

    昭云,你可曾听过一句诗。

    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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