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当没听见，赶着说道：“啊好累啊，想回家躺着。”

    比尔还是纠缠，眼睛依旧亮亮地问：“你今天有没有发现国王陛下的给我听的。”

    爱丽丝脚步顿了顿，只能憋出了句：“今天聊了许多，他挺勤快的样子。”

    唉，为了比尔承诺的早晚加餐，她还是说了这句浪费她生命的废话。

    她忍住翻白眼的**，努力正常地看着比尔，却看到比尔尝到了点甜头，嘴角微微勾了勾。

    爱丽丝就不爱看他那副没志气的样子。

    一个大男人，不好好琢磨琢磨成为厉害的人，去崇拜奥德里奇那种变态算什么啊。啧，和她同吃同睡那么久了还这样，站在她身旁真是丢她的脸。

    比尔丝毫不觉她内心的唾弃，继续追问：“陛下说了什么让你感觉勤快了？”

    这话题可就大了。

    爱丽丝抓了下头皮，见比尔一直不走，她就直接带头走路，边走边整理自己的衣袖，随意敷衍：“他说的所有都让我感觉勤快。”

    比尔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话音刚落，他立刻抿唇笑了笑，想让她的言语拥有更多因他勾起的温度，又引导道：“那些事是让你印象比较深刻的？你分享给我听听。”

    爱丽丝压根没仔细听奥德里奇的话，哪能记住，也不想多谈，没心没肺地说道：“忘记了，只依稀有他似乎很勤快的印象。”

    比尔的笑意瞬间冻住。

    那些话可是他百忙之中列了提纲准备的，费心费力地说了那么多，她一一忘记了已经够过分的了，但他没想到她可以更过分，刚刚还干脆利落地说他勤快，现在居然变成是“似乎很勤快”？！

    他气得都气不动了，但还是忍辱负重地继续温柔地引导：“总会记得的，你再仔细想想，他说了那么多，你不可能一句都记不住，粗略地概括下就可以，不用完全细讲。”

    他再温柔，爱丽丝也完全听不进去那诱导，她不耐烦地说道：“不是只说个优点就行吗？干嘛还要举例，你快和我回去，给我准备加餐。”

    是的，不但听不进去，他越温柔，她还越加肆意嚣张，命令人也顺嘴得理直气壮。

    比尔被她那一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心梗，脸也铁青了，索性威胁她道：“你必须说，不说我有理由认为你是在为了得到加餐而敷衍我乱讲的优点，事实上你根本没有仔细观察，那我们的约定就作废。”

    他死也要逼她说出来，不管她真心还是假意，她就得认认真真地多说一点。

    他就不信这种事做多了没有用。他坚信她说多了，总会有那么一次发自内心地敬仰他的。

    爱丽丝满心不愿意，但是没办法，混口饭吃不容易，能够懒惰地光等吃的也不容易，她只好双眸灵活地转动了半圈，望着天空，微妙地卡在一个似乎准备要翻白眼但又没有的弧度，然后毫无感情地说道：“他说的真的很细也很乱，我勉强记得的是，他说他虽然是独子，但父母关系不好，自己又体弱多病，所以从小就每天给自己写计划，坚持锻炼和学习，每天一定要做很多填满事情充实自己，心里才会稍微安稳点。所以他天还黑着的时候就自己点灯早起读书，等到仆人困倦地叫他起床的时候，他就去出门锻炼。”

    虽然是从她毫无情感的口中说出，但比尔听着觉得这很好地凸显了他的自立与自强的优秀品质，勉强满意。

    他有心引导爱丽丝对此发表感言，就抛砖引玉一般先主动感慨：“从小就那么严格地要求自己，怪不得国王陛下那么厉害，你也觉得他厉害吧？”

    爱丽丝毫无触动：“一般吧，这种生活我也有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觉得那段日子也还行。”

    比尔难以置信她也有勤奋的时候，虽然郁闷这样就显得他没有多少优势了，但他还是高看了她一眼，问道：“那段时候你怎么了？为何会这样？”

    爱丽丝扁了扁嘴：“你也可以那样的，人人都可以的。我的话，那段时间我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了，父王好久没理我，却派人来管束我骂我，我脸上又长了痘痘，不能化妆很难看，心情不好的时候对自己要求就会高一点，就像你的国王一样。

    只是你的国王没我幸运也没我想得开，沉浸在那种状态也忒久了一点。

    不过也可能他就喜欢那种好累的生活方式，所以乐在其中很多年，直到遇见了我后，开始成天屁事不干就会勾引我，比现在的我还堕落。唉，他废了，所以他勤奋是勤奋，但是都是过去式的了。”

    比尔本来是关切地听着，在爱丽丝说她遇到不好的过往的时候，他还为她小小的心疼一下，鬼知道话题忽然猛地180度大拐弯，拐到了他的身上，还拐成了贬低他的内容，最后还过分地完全抹杀了他勤奋的美好品质！

    他要气炸了！

    爱丽丝感受到他沸腾的怒意，望到他铁青的死人脸，默默后退了一步。

    她虽然觉得奥德里奇很烦，但今天其实并没有说奥德里奇坏话的想法，她只想懒惰地完成夸赞他的任务后，从比尔那里领取加餐而已。

    她刚刚那样说话，其实都怪比尔，对，就怪比尔！要不是他一问再问，她怎么会顺嘴多说几句，你看这一说就勾出她的真心想法了吧，比尔是自作自受，完全怪不得她的。

    不过这指责的话也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比尔恼羞成怒，会判断她说的完全不合格的，她可不想再说了，她娇贵的嘴巴说几句可就累得很，不想做无用功。

    想得很清楚的她闭上了嘴巴，望天后望地，一副当刚刚什么也不发生的样子。

    她坚持了十几秒，比尔还是气闷的样子，并且他的嘴巴动了，极有可能是要说她不够有诚意，说的优点不合格，要否定她的努力了，爱丽丝立刻抢先一步开口，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熟练地企图用美色迷惑他的判断：“他过去的错啊，他……功成名就后偶尔堕落下也没事……”

    “他没有堕落。”比尔咬着牙齿强调。

    “好好好，我用语失误，偶尔放松可以吗？”爱丽丝无所谓地哄道。

    比尔暂时不想再看她了，他瞪了她一眼，大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回到家后，他半点不搭理爱丽丝，洗好手后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就躺床上去了。

    “我的加餐呢？”爱丽丝着急了，连忙凑到床边问。

    他睁眼，又瞪眼，在虚空中用力指着自己的黑眼圈，咬牙切齿地说道：“比尔夫人，拜托你好好看清楚，我这段时间是有多辛苦，晚上出门工作，早晚还得接送你，就指望听听你的好话舒服一下了，结果你还那么敷衍我，你觉得我还能提起精神去忙活吗？”

    爱丽丝经历过这段时间工作的摧残，已经的确深切体会到了劳动人民的痛苦，听他那么一说，她也觉得他也像比她辛苦多了，于是她终于良心发现，低声期期艾艾道：“那、那你好好休息。”

    她不纠缠，比尔反倒更不爽了，他已经很累了，脑子一沾枕头就昏昏沉沉，可他还是抱着被子，努力睁着眼睛不肯睡，问道：“你今天就没有一点对坎贝尔国王动心过吗？”

    他真的好执着啊。

    爱丽丝又在感叹了。

    不过看着他现在那么累还努力为国王问问题的样子，爱丽丝忽然灵光一闪，有了点特殊的思路：“你……你那么关心他，关心到已经明显走偏了，我怀疑我要是真的喜欢上他了，你说不定是又嫉妒又欣慰，最后欣慰压过嫉妒，开始促成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比尔愣住了，连忙说道：“我怎么可能那么自虐又那么变……”

    他“态”字没说完，爱丽丝就摆了摆手，咬着指甲继续琢磨：“你别打乱我思路，你都已经魔障到看不清你自己了，我也是帮你理清下思路，听不听得进去你随意，但你得听，不要愚蠢到拒绝一切。”

    她话里话外就是认定比尔已经神志不清了，比尔气歪了脸，不过倒是闭上了嘴，一双眼眸如猎狗追踪猎物时一样锐利，他死死地盯着爱丽丝，心想：他倒要看看，她能理清个什么鬼，如果说得特别过分的话，他发誓，他绝不会压抑自己的内心，直接开骂。

    反正这身份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叫花子，以前都威胁过爱丽丝，现在再骂人也是正常的，骂到爱丽丝怀疑人生就更好了。

    她就是太自信了，改怀疑一下人生，像现在的憋屈的他一样。

    他准备好了将来怎么的怼爱丽丝了，却没想到爱丽丝边咬手指边在床边来回走动，说出的话居然还挺正常，挺严肃理智。

    “你是不是很羡慕奥德里奇的人生？很不喜欢自己的人生？我觉得你应该是太喜欢他的人生，反复打听他的人生，最终把自己的理想人生的想象都投射到了他的身上了，所以听不得我说他，甚至有点希望我也能喜欢他。因为你想要自己也能像他一样好好活着，希望他能得到所有的优待。他是你的目标，也是你的希望，更是另外一个你。”爱丽丝皱眉认真揣测。

    她想通了就不咬手了，把手背在身后，同情地说道：“以前我有好几个女仆也这样对我有这种情绪。她们家庭环境都不大好，基本在家都被虐待过，赚的钱也没有半分是属于自己的，所以她们遇到我后，羡慕我自小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渴望我的生活。

    哪怕我对她们没有半点起来我那些求婚者很多黑料都是她们想方设法调查到位后偷偷告诉我的。

    我有一个求婚者是其中一个女仆心动的人，但那个女仆知道那个求婚者也来了后，彻底厌恶那个求婚者，在我面前说那个求婚者最多坏话的就是她了。”

    比尔听得心中一动，问道：“我听你的语气，你嫌弃我对国王的维护，可你好像并不嫌弃那几个女仆对你的维护。”

    爱丽丝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不嫌弃，谁会讨厌别人羡慕自己啊？谁会讨厌别人远远地守护自己啊？不过之前我是嫌弃你没错，但如果你也是和那些侍女一样是这种情况，我就不觉得你不理智了，因为你没有被国王外在的言行所骗，你只是单纯地想要他在外表现出的那样的人生而已。”

    比尔苦恼爱丽丝看他维护国王名声的时候是一副看智障的表情，一直想摆脱这种困境，闻言立刻说道：“我对国王的确是应该有这种情绪吧。”

    他说完轻松了许多，以为自己可以更肆意在爱丽丝面前夸自己的真实身份了，没想到爱丽丝忽然温柔地在他的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缓缓蛊惑道：“我果然猜的不错，我虽然没有和你谈心过，但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我看到你的真正的内心，你其实很聪明，也很努力，是你的外在、你的地位和你的受教育情况制约了你的发展……”

    比尔愣住了，迷茫地问：“你看到我的真正的内心很聪明很努力？”

    他有意在爱丽丝面前伪装自己，但为了轻松，其实也没有完全伪装自己的部分性格，反而因为不用以国王的身份说话，一些性格的阴暗面会露出来，说话也比较肆意。

    没想到爱丽丝倒是觉得他真正的内心很聪明很努力啊。

    爱丽丝拍了拍茫然的他，用力地夸赞他：“真的，我说不上来怎么发现的，但你给我的感觉是这样，你照顾我指导我工作的时候，也是非常可靠的样子。”

    难得被爱丽丝这样用心夸，哪怕被夸的是比尔这个身份，比尔也忍不住开心，一开心他精神了许多，完全忘记了疲惫，精神奕奕地期待地看着爱丽丝，有了和爱丽丝保持和谐谈话的**。

    爱丽丝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挪动了下屁股，弯下背脊更靠近了比尔。

    她逼近的眼神亮如白昼，里面的光华仿佛能照亮这间屋子，让比尔感觉眼前世界一亮。

    爱丽丝看到比尔更愣地看着她，更满意了，卖力地蛊惑道：“比尔，你目前难以改变自身环境，所以内心要有一个强大的人照亮你人生的尽头，这个人其实可以替换的，不一定是那个奥德里奇，可以是我呀。”

    比尔本来还沉溺她的美色，闻言眉毛一挑，瞬间皱眉无语道：“你？”

    “对啊，我。”爱丽丝自信地笑道，“我天生美丽，受到良好的教育，性格开朗大方，举止优雅从容，生来就自动拥有众多痴迷我的人。就比如国王奥德里奇，哪怕我落魄了，还当众让他没脸，可他还是眼巴巴地几次要长期与我单独相处，肆意勾引我。”

    “我还是觉得他并没有想勾引你的**。”比尔压抑住嘴角抽搐的感觉，强调道。

    “好好好，那是我一厢情愿地揣测行了吧，我在你面前尽量摆事实，讲道理。”爱丽丝立刻补充道。

    比尔总算是舒服了些：“你最好做得到。”

    爱丽丝郑重道：“我当然可以。”

    比尔倒要听听她说用事实说什么鬼话，悠闲地眉目舒展了些，但没想到她说的下一段话让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我用事实跟你说，也不说远的，就说今天，他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在我面前和在人民面前是完全两个样，今天他和我聊了许多，全在吹嘘他自己……”爱丽丝尽力压抑自己夸张的语气，但她太会勾起别人情绪了，就算低声说话，也抑扬顿挫得很到位，嫌弃奥德里奇的语气也很能感染人。

    比尔听得心里大叫不好，立刻叫停了爱丽丝：“等等，不是吹嘘吧，国王的功绩很多，应该只是在普通地说自己的成就，被你误会了。”

    爱丽丝恨铁不成钢，嫌弃比尔这人没有敏感的分析能力，居然还要她分析点悟，她尽力耐心道：“第一，我平时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贵族，我哪能判断不出他们看似端庄有礼的外表下那些语气或小动作表达的信息啊。奥德里奇今天和我说他以前的表现时，一直眉飞色舞，虽然他有所收敛，但能看得出来他是得意自己做过的事情的，所以他很大可能是故意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的。

    第二，他说的话题的重心一直落在他之前那些话能单方面说那么久吗？很明显他就是享受自我吹嘘的。”

    比尔其实的确是在吹嘘自我没错，想反驳但反驳的力度也比较小，他只好换个角度，说道：“就当他真的是吹嘘，但人喜欢说自己做得好的地方也正常啊，他没有对不起你吧。”

    “但一个男人连续几天找漂亮女仆单独相处几小时，今天还满满是他自我的吹嘘，你不觉得这个场面……啧啧……他是没有对不起人没错，但真的挺讨人厌的，而且他讨人厌还不自知，更讨人厌了。”爱丽丝轻松地判断。

    比尔听完已经说不出话了，心脏像是被人用力地痛了一刀又一刀，他觉得他目前又开始承受不了和爱丽丝的谈话了，他需要缓缓，他需要深呼吸。

    他活了二十几年，也就在爱丽丝面前认真地研究着精心表现自己，没想到居然收到这样的评价。

    满满是他自我的吹嘘？他讨人厌？讨人厌还不自知？

    爱！丽！丝！

    这家伙怎么敢、怎么会对他是这种评价？！

    他究竟哪里做错了？

    比尔气到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理智与稳重。

    虽然那些玩意儿在爱丽丝面前，好像也经常没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两更，还有一更在晚上。

    我看国王倒霉挺高兴的，一山自有一山高，爱丽丝天生让他怀疑人生。

    不过最近灵感多数是文案里他掉马了爱丽丝亲他后的灵感，那里爱丽丝更会气他，记灵感的时候好爽。

    忘记说了，本章24小时内前50名留言的读者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