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正文完 已得,一生所爱,至死不离。……
季召的手触上她的领口, 满意地看着谢书惊慌失措的模样。
到了此刻,他的情绪反倒平静下来,手指缓慢地将她衣衫的纽扣一颗一颗解开, 每解一颗, 看一眼她面色的变化,似能从中得到什么乐趣。
谢书手脚被缚, 身体无力, 在他的触碰下,竟生出一种比死还难受的感觉。
注意到季召似蛇一般黏腻阴暗的目光,谢书缓缓偏头,长发自然垂落,扫过她雪白的肌肤, 遮挡住她的脸颊。
她在想, 好恶心啊……殿下怎么还不来?而后,她的眸色凝滞, 又想着殿下没法来了……
谢书的眸色灰败下来, 宛如失去生命的花儿,等待着凋谢。
她感受到那只冰冷的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她的衣襟被人拉开。谢书忽难受地轻咽一声, 接着她狠狠地咬住双唇, 阻止了哭音。
季召的手微顿,他的声音依旧冰冷, 隐约带着嘲弄:“这就哭了?”
谢书没有出声。
季召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过来,只见她的唇角溢出血迹。
他面色微变,而后强制她张开双唇,发现只是咬破了舌尖。季召放下心来,随手拿了个帕子堵住她的嘴, 再看向她时,神情比方才阴郁许多。
“就这般厌我?”
谢书看着他。
季召看出她眸色中的恨意滔天与深深厌恶,他沉默一瞬,忽冷笑起来:“好——”
言毕他低下头。
谢书感觉到耳侧的湿濡,她像是被蛇咬了一口,刹那间寒毛倒竖,加之口中的帕子,她忍不住想要干呕。
胃里翻腾着,谢书难受到眼尾通红,意识渐渐不清,她轻闭上眼,又开始想,殿下为何还不来?
他为何不来?他为何不来?!
他为何……
“阿书——”
约莫真是神智不清了,谢书恍惚觉得……听见季淮之声。
然身上的重量忽地消失,一声巨响,似是何物被重重摔倒在地。她感觉自己的肌肤又被人触碰,然不同与方才的冰冷,这手是温热的。
谢书未睁眼,却已先淌下泪来。她的衣衫被人温柔的系好,那人解开她手脚的束缚,为她披上外衫,而后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声音沙哑道:“阿书,我是季淮,不怕。”
不怕?谢书睁开眼,眸光涣散地看着前方。
她被拥着,前方是被绑住的季召。
季召注意到她的目光,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阴恻恻地扯了下嘴角。
谢书脑中绷紧的弦忽然断了。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使她挣出季淮的怀抱,赤足到季召面前。她以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抽出侍卫身上的剑,毫不犹豫地,狠狠……刺进季召胸口。
“你该死——”隔着剑,谢书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季召嘴角的笑僵住,他难以置信地垂眸看向胸口,再看向眸中满是恨意的谢书。脑中翁的一声,季召忽觉耳鸣。他恍惚此景相识,心中生出莫名的宿命感,竟以为他似在何时,也这般对过旁人。
是谁?他盯着谢书秀气的眉眼,脑中一片空白,直到眼皮渐渐沉重,他顺从着闭上双目,心道:
记不起了……
在季召闭目的那刻,谢书依旧紧握剑柄。她盯着季召的脸,手不断颤抖,带泪的面上却露出笑容。
他该死!前世的阴影和心中的仇恨,似都在此刻随剑而出,陡然生出解脱之感,谢书释然一笑,而后她似脱力般向后倒下。
倒下后落在个温暖结实的怀抱,谢书什么也没说。她将脸埋在季淮胸口,双肩颤动起来。
她哭得声音很大,似是要把所有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
季淮感受到胸口的湿润,沉默地将她抱紧。
许久之后,谢书才听季淮道:“没事了,阿书,我们回家。”
季淮将谢书带到江州东城的一座府宅中,还没等大夫来,谢书便已沉沉睡去。
等大夫为谢书处理完伤口,季淮才坐到榻边,眸色晦暗地,静盯谢书睡颜。
良久,他才伸手抚上她的下颚上的淤青,再忆及破门而入那刻所见到的场景。他见到他心爱的姑娘衣衫半露的被人压在身下,她被用手帕堵住唇,帕上染着鲜血,小脸上满是绝望与泪意……
季淮不禁闭目,掩住眸中痛意。
半晌后他压制了自己的情绪,睁眼,低头在谢书额上温柔地落下一吻,而后他转身出去。
门外谢声满脸忧色,见季淮出来,他忙上前问道:“如何?”
季淮:“无大碍,已经睡下了。”
谢声点头松开气,接着情绪上来,不禁狠狠骂了季召一声,后略微担忧地道:“怎么说那畜生也是皇帝的亲儿子,阿书杀了他,会不会……”
季淮打断他:“不会。”他补充:“除了我们,不会再有人知道季召死于阿书之手。至于怎么死的……”
他眸色渐深:“孤自有办法。”
“那就好。”谢声放下心来。
然季淮的想法到底没用上。在谢书醒来未多久,京都传来皇帝病危的消息。此消息一出,众人都明白,老皇帝气数已尽,基本上已是回天乏力。
此时京都,皇帝病危,太子已逝,召王不知影踪,剩下的皆成不得气候,一时竟没人能和皇后及十四皇子抗衡。故权力名义上落在十四皇子手上,实则落在皇后手中。
大臣们即便如何不愿,却也明白,皇后而今占尽优势,且背后立着位高权重的国公府,皇储不再,皇帝病得匆忙,未留下只言片语,若皇后要想让十四皇子为储君,也无人能有异议。
眼看大局已定,众臣几近已经认命,哪知某日,本已亡故之人,竟携着无数军兵,浩浩荡荡地回到京都。
那日天色放晴,接到消息的皇后顾不得上掩饰情绪,脸色骤变。
明明一副受尽打击的不甘模样,却仍要挤出笑容,来到城下迎接太子归京。
季淮见到她时,未如众人以为那般的同皇后翻脸,反倒笑容温和,道:“母后,儿臣回来了。”
皇后闻言如鲠在喉,却仍要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然当到了未央宫,皇后的神色变了,盯着季淮一言不发。
季淮依旧笑着,道:“母后似很意外我能回来,怎么?以为儿臣死在江州了?”
皇后依旧未言,许久才出声:“季召呢?他败了?”
“不是他败了。”季淮好笑地轻摇了头:“是娘娘败了。”
“娘娘……”季淮不再唤她母后,温声重复:“你败了——”
一言出,皇后不禁后退一步,她闭上双眼,缓缓吐气,似认命道:“你欲如何处置本宫?”
季淮轻弯唇:“如何能说处置,儿臣只是想请母后出京都,至道庙为大梁和父皇祈福。”
他笑看皇后,加了一句:“若无旨意,此生不得归京。”
皇后闻言沉默。
季淮看她神情,忽道:“季管陶……”
“你莫要伤他!”皇后情绪立刻激烈起来,而后在季淮的漆黑的笑目中,她攥紧手指,终是妥协:“本宫应你。只是此事与管陶无关,他平日将你当一母同胞的兄长看待,未曾伤你分毫,你莫要为难他。”
季淮的笑容淡了些,他的眸色复杂起来,片刻后才点头:“好。”
见他答应,皇后放下心来。“若无其它事,请回吧。”她转过身子,面向西窗。
季淮未动,他看着皇后的身影,忽问:“娘娘后悔吗?”
皇后没回头:“悔什么?”
“诱导她自尽,用尽心思将我从她手中夺来,将我推上太子位,而后又用尽心思欲置我于死地,想将我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季淮看着皇后僵住的背影,轻叹一声:“可惜,请神容易送神难。”
季淮顿后:“娘娘保重。”言毕转身。
皇后凝视西窗,僵立着久久未动。良久,她放松下来,神情复杂。
蓉嫔,你虽不聪明,到底是生了个厉害儿子。本宫……她叹口气:输了——
离开未央宫后,季淮转身去到皇帝的承启殿。
承启殿内,满满都是药味。季淮走到内室,没在榻上见到皇帝。他神色平静,没有异色,只抬步又去了书房。而后果真在书房中见到本该病重的老皇帝。
皇帝确实面带病容,容色也苍老许多,但远没到病危的程度,反而还有精力练字。
听到脚步声,皇帝未抬眸,淡定道:“处理好了?”
“是。”季淮靠近皇帝。
皇帝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嗯。而后按朕同你所说,借此机会将国公府的势力一同削去。至于如何做……”皇帝抬眸看他。
季淮点头:“儿臣明白。”而后他顿了顿,道:“安王……”
皇帝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不必同朕说。”
“几日之后,朕便下旨将大梁交到你手中,许多事情你自己决断便是。”
“父皇……”季淮目露诧异。
皇帝又垂下眼:“朕已经老了,身体早已不比往日,这担子担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放下。你既已走上这条路,便不要犹豫,也不要回头。若以后累了,找个可靠的子嗣,再将这皇位传下去。”
说完,皇帝便又提笔开始写字。
季淮沉默片刻,终是应声:“儿臣遵命。”
而后他转身,终于朝着东宫的方向行去。
季淮回到东宫,谢书正坐在胡床上。见他回来,她起身去迎:“殿下,如何?”
季淮未答,而是抬手轻掐住她的下巴,而后伸出手指按在她的下唇上,微用力让她启唇。
谢书配合地张口,在他看检查完后道:“我没事,已经不疼,快好了。”
季淮点头,将她捞进怀中,就着这个姿势,他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国公府和皇后的野心,皇帝一直都知道。直到那日皇后向他提议时,暴露了些马脚,让皇帝有了想法。
他派季淮去到江州,季淮假死,他假装病重,将计就计地让皇后和国公府的野心暴露在众人眼前,借此将其一并铲除。
计划基本顺利,除却谢书这个异数……不过,幸好在来江州之前,已是季召王妃的苏妙仪,忽找上季淮同他做了个交易。她将自己所得知的信息,皆告知了季淮,只要求事成后不得牵连她与家人。也是因为苏妙仪提供的消息,季淮才能以最快速度寻到谢书。
“她为何要这般做?她不是安王妃么,背叛季召对她有什么好处?”谢书想不通。
季淮解释:“因为自季召断臂后,她就没再想过嫁给季召,后被季召设计与其有染,不得不顺从旨意做了季召王妃。然而……”
季淮与她将距离拉开,盯着她轻叹一声:“许季召自己都不知,他的心中于你有意。他不知,苏妙仪却看在眼里,也能感受到季召对她的冷淡。一个断了胳膊没有前途,还心有他人的男子,苏妙仪如何甘心同他这般过一生?”
谢书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无话可说,只能点头表示知晓。
最后季淮将皇帝要提前传位的事情告诉谢书,这是他也未料到之事,故他此刻心情犹然复杂。
听完此事,谢书默然地再次将季淮抱住,半晌才道:“殿下,不怕。阿书永远陪着你,你守着那个位置,阿书守着你。”
季淮闻言,淡笑着将下巴放在谢书头顶,心想:
不愿做之事,有人陪着做,似也没有那般难以忍受。
累了回头看看身边守着他的小姑娘,只要身边光长亮,前行之路便可一直走下去。
丰平十一年十二月,武佳帝退位,太子登基,封发妻为后,改年号为宣承,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彼年,新帝登基与封后大典同时进行,声势浩大,观礼者无数。
众人看着凤凰台上俊美的君主与端庄美貌的新后,恍觉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年又要开始。
成为皇后已经一年,谢书渐渐习惯自己的新身份,也学会如何担好自己的责任,为季淮减轻负担。
这年,两人的关系并未因身份的转变而有所改变,季淮如前世一般拒绝立妃,后宫仅谢书一人。
初时许多大臣犹有异议,然百般劝说不行,他们也暂时认命,转将目光落到新后的肚子上。
一月未有消息,两月未有消息,三月,四月,五月……季淮不肯立妃,一直等不到消息的大臣们,急得眉毛胡子都要白了。
好在第七个月,谢书终于……想着,她神情温柔地摸着自己的肚子。
季淮在里边书房处理政务。谢书抬眸向里看了一眼,而后让人不要打扰,她抬脚出去。
走着走着,谢书又走回了东宫。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犹豫一瞬,去了季淮以前的书房。
东宫一直有人打扫,故书房内干净整洁,装潢摆设与以往别无二致。
时光似在此处停滞,谢书神色微微恍惚,不知不觉来到书架前,寻着记忆将那方暗格打开。
内里,那厚厚的一沓书信犹在,谢书取出最上面的一封,她本意是想重温遍其中的内容。
然打开后却怔在当场,只因这封笔墨犹新,没有日期,唯有一句:
【已得,一生所爱,至死不离。】
“阿书……”温柔而熟悉的声音。
谢书回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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