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黏糊(捉虫)
像是一片黑暗迷茫的景象突然被一道破天的闪电照亮。迟音倏然睁开眼睛,喘着粗气,一身冷汗粘在衣服上,透着遍体的凉。
并不是不记得,只是发生的时候,还未解其义,没明白沈明河的欲言又止,听不出这人的言不由衷。
迟音有些懊恼地胡乱挠了挠头,心里像是像扯不开的棉絮、散不开的雾。沉沉地闷在心里,让人又是心酸又是懊悔。无可奈何地翻了个身,细嫩的手指紧紧握着香囊,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处儿泛着没有血色的白。
沈明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迟音。衣服半散不散,青丝被抓得凌乱,其中几缕粘在脸上,更显得那娇养的皮肤像上好的珠贝一样,透着宝色。
“效果如何。”沈明河垂目望着他,胸有成竹问道。边说着不动声色地压下眼底那一抹汹涌暗色,仍旧神色和煦地弯下腰,替迟音理了理被睡得乱糟糟的衣服。
“好。”迟音望着眼前的人,喉头轻动,颤着睫毛,吐出个字来。
何止是好,简直是效果超群。若不是来这一遭,谁还能想起堂堂的摄政王沈明河会如此卑微地小心翼翼地痴恋一个人。尝尽心酸,却连伸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迟音咬着牙,阴沉沉地望着这个人,良久都不语。
他看着,沈明河便由他看着。漆黑的眉,温润的眼,像是一汪蓄满了柔情的湖水,让人看得越久,坠得越深。却就是不动声色。
“你……”迟音眯着眼,心里沸腾,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梦境犹如一束舔着人心的火苗,孱弱又坚持。一股股柔情渗进去,丝丝入扣,烧得人无奈,叫人心软。让人心旌摇曳,泛起让人无法言说的悸动。
“你,今日怎么怪怪的。”沈明河弯着腰,精致的五官凑得越来越近,纤薄的唇轻抿着,仔细地打量迟音的脸。眼神略到他有些泛红的眼,轻轻翕动的鼻翼,轻轻颤动着的淡色的唇。突然一顿,眼神翻涌着越来越深的暗潮,注视着迟音良久,带着极具侵略性的隐晦暗示,无声地叫嚣着什么。
迟音听到他那喑哑到诡异的嗓音,突然一怔。在那已经快要凝成实质的眼神里,心潮澎湃。蓦然间心领神会,血气突地上涌,直冲脑门。哆嗦着唇,带着诡秘的雀跃,咬着唇道:“你想干吗?”
“本王。”沈明河的气息有些不稳。只说了两个字便停了下来。在迟音复杂又震惊,仔细品品,估计还有点兴奋的眼神里终于伸出手。
替迟音把散乱在一旁的鬓发理了理。
“乱了。”
迟音:“……”
就这?
迟音到底是耐不住地深吸口气。白玉似的脸上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带着花颜粉色,越发显得精致俊秀。润泽的眸子像是被暖融微雨丝丝浸透了,微微上挑的满眼角迤逦,随着浓密卷翘的睫毛眨动,带着让人无法言说的妩媚动人,只一眼便勾人心魄。
勾得沈明河眯着眼僵在原地,脸色晦暗不明,眼里黑夜卷袭来,茫无际涯。无声无息地诉说这自己内心的波澜壮阔。
却迟迟伸不出手来,哪怕自己的想望不过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迟音心里憋闷的慌,再不想看到这个自制到极致的沈明河。一抬手,又细又白的胳膊饶过这人的脖子,不用使多大力气就将人带着倒了下去。
狠狠将人一丝不苟的白衣拽到凌乱散开。这才将头深埋在他脖子上深深喘息。
“朕发现你有病。”迟音紧紧搂着人脖子颓丧极了。像是一只刚出生的白软小猫,粘在人身上不下来。却还勾着细软的爪子显示着存在感。
“是吗?”沈明河沉吟着。早在迟音将他拉倒的时候就顺手躺了下来,一手扶着迟音,免得他摔倒,半阖着目,由着他任意施为。
“是呀。”迟音鼻子一抽,又想哭又觉得自个儿这会儿抱着人,若是哭了实在是太矫情了。只能忍着眼泪,颤声道。“朕发现你永远都是这样。”
“嗯?”沈明河察觉到自己身上人的浓烈哭意。刚想侧头看一眼迟音的脸。却被狠狠箍着,只能扬着尾音,问他怎么了。
“你永远都在等朕主动跨这一步。”迟音撇撇嘴,眼里闪着泪花,可就是不哭出来。小心翼翼地在人脖子上舔了口,才颤巍巍道。“若是朕不往前跨一步。你就永远不会主动过来。”
像一个旁观者,藏着自己那无言又沉重的心绪,永远不见天日。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迟音睫毛浸了泪,沾在一起有些沉重。边扫在沈明河脖子上,边疲惫心疼道。“若是朕没有发现呢?该怎么办?”
“那就暗示你,等你发现为止。”沈明河伸出手去轻抚着他的脸,虽然看不到,却动作轻柔又温存。像是在抚摸着自己的绝世珍宝,小心又怜惜。
“那若是。”迟音心里狠狠一抖,猛地抬起头来,认真望着他。一只手放在他脸上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脸。点过他漆黑的眉,挺翘的鼻子,深情的眼。落在他又薄又软的嘴唇上,只觉得指尖颤抖,心在发烫。“那要是,朕不想发现呢?”
人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迟音已经不清楚自己上辈子到底知不知道沈明河对他的苦楚真心。或许眼拙心笨一直未发觉,又或许偶有心领神会之时,却觉得那点真心只是浮光掠影,有如海市蜃楼。只可浅尝,不敢深思。
无论如何,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因为错过,这人内心一世贫瘠。像是渴望着水,却苦等不到下雨的田,苦熬着身心,只养出一地枯叶残禾。
迟音不想这样,他的沈明河那么的好,明明付出了一腔真心,看得见这纷呈世相,想要这昼之光明。不应该命运困厄乖舛,一生孤苦,最终了无回报。
“君果然,□□无不可。君不然,青山白水应笑我。”沈明河眉眼含笑,翻过身子抱着他,眉目轩然。“没有什么若果。我走的路注定遍地狼烟。大雪纷飞里,得你是三生有幸。哪怕不得,也怨不了什么。路途艰难,怎能主动拉人入泥淖?”
“其实。谁的路又好走?无论多么艰辛,陪你走一程又如何?”迟音轻啄着他鼻尖,暗示他道。“何况你该知道,无论你想如何,朕总归是愿意的。不必如此自持自重。你的温柔太过残酷,若是压抑着自己,让朕不能跟你一辈子相守。朕到底是该心疼自己还是心疼你?”
“倒不是不知道你愿意。”沈明河突然沉闷笑出了声,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连眉梢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说罢,一手固定着他,只腾出另一只手出来就转眼解了他的繁厚衣袍。像是在私底下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都带着老谋深算的狡黠。
“只是你尚年轻,又不知道天高地厚。今日如此动人迨荡,臣若是真的将相思落在这唇吻风月之上,却怕你明日后悔。”
沈明河用的是臣,不是本王。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感谢着这来自云端的赏赐,拥吻着他最尊贵的幸运。
……
天之将明,迟音哭喃了一夜。直将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敢走进这一方殿宇。
像是淹没在了澎拜的海里,浮浮沉沉,一触手,便似摸到了天上的云,一抬眼,便是满天繁星。
迷迷蒙蒙,颠倒浮沉里。迟音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和他相拥。吻着他浸着汗水的鬓发,轻声喃道:“你的小狐狸也想亲亲你。会在你面前,好好收起爪子,不跟你分开。”
……
迟音在起身的那日,冷着脸说去把吕谦召进来。怎也是自家哥,自己受了委屈吃了哑巴亏,总不能让他也重蹈覆辙。
“安国公不需要你操心。你知道的,他怕是不知道多少年前都知道了。不必你言说。”沈明河给他穿衣服的速度明显没有脱的时候快。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身上不断穿梭,也没将衣服伸平扯直。倒是也不急,还有心情为迟音出谋划策。“何况,若真想与他诉诉衷肠,怕是也得晚几天再找他。安国公心细如发,对你又看得紧,甚是关怀。臣虽不怕什么,可若是让他发现了,恐又气血上涌,怒发冲冠。又生波折。”
就很气!迟音很气,也很委屈,这才后知后觉这偌大干清宫,自己连一个体己人都没有。
只可惜站在除了动嘴不疼,动哪里都疼。只能甩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知道朕跟他说什么?就你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沈明河难得被他惹得脸上笑开了花。平素喜怒不形于色的冷美人突然笑靥如花,怎么着都让人惊艳。像是一阵风,吹融了山巅上的雪,落下的沁人心脾的雪花。“您是皇上,您想什么时候召见他,就什么时候召见他。”
迟音到底还是暂时放弃了见安国公的想法。脸皮不够用,还是莫要在这个时候丢人了。反正也不差这一时。
作者有话要说: 迟音:你想干吗?
沈明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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