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耀眼

    蓝亦洲在笑声中走下台，径直朝白屿走去，坐在白屿身边的一个小哥很有眼力见地撤到了旁边的空位上，把白屿身边的位置留了出来。

    在蓝亦洲落座的那一瞬间，熟悉的松香气味隐约钻到鼻孔里，沁人心脾的安心味道。

    有种让人沉溺的错觉。

    近四个月不见，这种感觉却丝毫没有陌生，好像他一直在身边。

    倪铮紧张地盯着他们，似乎怕两人之间起争执，事实上白屿的确冷着一张脸，连余光都没有分给蓝亦洲。

    想去他们乐队的乐手没有几个，即使想去大概也都是冲着安燃。

    就算蓝亦洲说他想去，也没有谁改变主意，来参加这个节目的乐手有一多半都有心仪的乐队想进了，名声对他们来说没有技术和音乐本身重要。

    最后压轴的乐队让在场的观众沸腾了，因为是SILENCE。

    自从安燃离开SILENCE，吉他手和鼓手也离开了，除了蒋深，老成员只剩下贝斯手，新来了一个吉他手谢忱，所以这次他们需要重新招募鼓手，如果能多一个键盘手更好。

    蒋深其实在刚刚看到白屿时就有点后悔来参加这个节目了，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连满腹的草稿都没说完。

    “天际能人很多吧，为什么不直接在公司里找人呢？”凌晗有些尖利地问，她觉得像他们这样有名的乐队根本不需要来走这一遭，只要放出消息恐怕有一堆人蜂拥而上。

    来这里大概只是为了增加点话题度。

    “我们想多看看，多接触其他高手。”吉他手谢忱回答，及时堵住了蒋深的嘴。

    蒋深不高兴地垂下眼，他现在他的地位远不如从前了，虽然他还是名义上的队长，但谢忱已经成为SILENCE真正的管理人了。

    “你们觉得哪个队是你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B Plus呗。”蒋深这次直接抢答，但他没敢与白屿对上目光，他说这话自然底气不足，可他也不想去提其他乐队，他心里知道谁才是场内最厉害的。

    谢忱瞪了他一眼，直接动手拍了他脑袋一下表达自己的不满，“好好说话。”

    他们本来是想绕着白屿走，但蒋深偏要凑到人家眼前去。

    蒋深不爽地小声哼了一声，也没敢再表现出什么来。

    白屿看到台上两个人的互动，眼底滑过一丝兴味，蒋深之前脾气一直差到极点，练习也是最后一个到，现在看来形势逆转了嘛，这个看上去冷冷的吉他手还真有一套。

    谢忱将目光投向白屿，看似友好地点了点头，白屿有些惊讶，看来这个吉他手也知道他的身份了。

    台下有些另一个乐队冷泡咖的粉丝对蒋深的话有些不屑，照理说来参赛的乐队除了SILENCE，最有资历的就是重组的冷泡咖，也有几个经历颇多的乐队，就算要竞争也是S团和这些老团来竞争吧。

    “蒋深是怕了才说个新团吧。”一个粉丝翻了个白眼。

    “那个B Plus是不是投资方塞进来的，真是无语。”另一个粉丝带着敌意看着他们，“好好个音乐节目也要靠这种手段捧人。”

    “不一定吧，蓝亦洲都想进他们队，说实话蓝亦洲能来参赛都很莫名其妙，他比几个导师都强。”

    “你们想多了，那个白屿和倪铮一看就是小偶像，节目组大概觉得请他们来能增加点热度。”

    “什么偶像，两年不出现都过气了。”

    “也是，那估计就是要被捧的喽。”

    白屿自然是听不到这些刻意贬低的议论，他百无聊赖地等着初演开始。

    蓝亦洲突然拿出一颗润喉糖放在他手心，白屿连想都没想就剥开纸塞进嘴里，尝到清凉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含着糖。

    表演终于开始，白屿直起身专注地盯着台上。

    蓝亦洲也完全没有说话，两个人之间既诡异又默契。

    过了一会儿，蓝亦洲身边的一个小男生忍不住跟他搭话，“蓝老师，这个效果是什么你知道吗？”

    蓝亦洲往旁边瞄了一眼，突然温和地笑起来，“当然，这是……”

    他详尽而耐心地解释给男生听，神情看起来十分专注。

    在一旁的倪铮眯起眼看向那个男生，轻嗤了一声转过头。

    他记得那个小男生叫袁叙，是个贝斯手，白屿说他很有潜力。

    “蓝老师好厉害！”袁叙露出一抹浅笑，眼里放着崇拜的光。

    蓝亦洲笑了笑没说话。

    白屿转头隔着倪铮问了安燃：“你知道刚才那个效果是什么吗？”

    安燃很快地回答出来，白屿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这段时间下的功夫没白费。”

    “哥你教得好。”安燃笑嘻嘻地说。

    蓝亦洲微微侧过脸看白屿的侧颜，每一个棱角都是那样的熟悉，从眼角到泪痣，从高挺的鼻梁到唇角，就连那丝讽刺般的笑意也是，可他却不再看他一眼。

    热。白屿能感到那道目光中的热度涌动在空气中，直白地传达给他，他忍不住扯了扯衣领。

    在蓝亦洲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因扯开的衣领而露出来的一段精致锁骨。

    他的眼神不禁一暗，喉结滚了滚，眸光深邃地钉在那一处。

    不多时，白屿冷哼一声，把衣领重新拢了拢，再次投入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蓝老师，我能不能和你加个……”袁叙刚说几个字，就直直碰上蓝亦洲冷淡的目光，他一惊，立刻顿住，心里却是无限的疑惑，蓝亦洲刚刚不是还和颜悦色的？

    正不解着，蓝亦洲站起身来，淡淡地扬起一抹笑，“到我了。”

    蓝亦洲站在台中时，几乎所有人都在鼓掌，只有白屿和倪铮没动。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拉小提琴，然而他却背起了一把电吉他。

    当看到他行云流水般的演奏后，观众们都沸腾了，前面也有吉他手，可蓝亦洲不仅不比他们差，甚至比他们还要有实力。

    当他完美地完成一段solo后，才从架上拿起小提琴，转而配合刚才的录下的loop乐段拉起激昂的旋律。

    在最后一点停掉loop只用了小提琴做收尾。

    整个舞台就像是他的单人演奏会。

    倪铮忍不住说：“这也太牛逼了！”

    白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倪铮立刻将头缩了回去，“那个，屿哥，我是说……”

    白屿知道这时候他该给点反应，镜头绝对会往他脸上怼，可他就是懒洋洋地靠在那里不想动。

    这样的蓝亦洲的确是无比闪耀的，他在这两年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了。

    他的眼神扫过底下的观众，他们无一不带着激动的神情，有些甚至是崇拜和迷恋，前排观众都扒着前方的栏杆，恨不得能冲到台上。

    他忍不住看向他的眼底——那里总是有一抹深蓝，只有他能看到的翻滚的海浪，与星星点点的透明色彩。

    这些都不曾变过，没有更激荡也没有更平静，像幅永远重复播放的画面，只要他想看，就能看到。

    安燃看到这一幕有些困惑。

    他知道白屿从不是矫情的人，对人的感情基本上都是直来直去，也很少会去怨恨谁，如果他真的不喜欢蓝亦洲，更是应该直接对他置之不理。

    大概真的放不下吧？安燃在心底叹了口气，他们之前的相处他都看在眼里，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分开，而且看蓝亦洲的意思，是绝对想要追回白屿的。

    而白屿呢，似乎并不排斥，但也因为什么并不太能接受。

    SLENCE的出场赢得了无数欢呼喝彩声，安燃有些感慨地望向台上，那毕竟是他呆了五六年的乐队，虽然和其他人相处的不算融洽，但怎么说也是非常有感情了。

    那个新来的吉他手果然不错，但最令白屿惊讶的是蒋深，他的唱法变了很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油滑，专门炫技，反倒是低调又真诚了许多，技巧上的进步也非常大，可以称得上是很称职的主唱了。

    以前蒋深有的时候唱着唱着要乐手们来配合他的节奏，但现在他也懂得如何进行团队合作了。

    安燃也察觉到蒋深的变化，但他终究是和蒋深完全不对盘，只是冷冷哼了一声。

    “走了。”白屿站起身，有些宽松的衬衫微微下滑，简洁的红色条纹衬得皮肤更加白皙，照亮了眼里充斥的火焰。

    安燃回过神来，跟着白屿和倪铮去准备。

    虽然他们在酒吧里的首场演出被传到网上并且火了一阵，但传播范围其实并不算广，本来是偶像身份的白屿和倪铮空白期这两年，粉丝都严重流失。

    当他们站在台上后，很多人还是很难相信曾经的键盘手安燃现在是鼓手，而倪铮则站在键盘后，身上还背了把吉他。

    至于其他的乐器则由其他台下的老师来配合，他们磨合根本就没花多久，白屿一手安排了整场演出。

    白屿选的是一首他自己制作的歌，其实是还在天际时写的，这首他很满意，但当时不是很适合SILENCE的风格——更确切的说不适合当时的蒋深，便一直压在箱底。

    吉他声一起，就是一股劲风掠夺街道，叶子纷纷散落在路中央，歌声清凌划破长空，漫天的苍蓝突兀变色，一道阳光从缝隙间闯入，只剩下满目的白金。

    突然卷入的草莓冰淇淋的香气，搅拌冰块的声响——又是那样的甜美。

    从最初的凌厉平滑地转为轻快，在倪铮的指间，纠缠的合成器效果音既复古又体现未来主义情绪。

    白屿并没有采取配合并融入乐队的模式，表演更为激进，以突出自己风格的形式让自己更出挑。

    这是其他两人都赞同的，他们虽然都有野心，但他们不需要平均主义，白屿作为Frontman，在一个乐队中的重要性是不可取代的。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对白屿真心服气。

    四位导师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观众们的反应倒是很不一样，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到惊讶，再到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