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碰瓷小醉鬼

    现场许多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喝醉的宋怀还没意识到自己当众丢了丑，他心里只觉得委屈，小嘴撅的能吊个秤砣。

    一旁的陆承泽也听到了动静，他正迈着腿急匆匆走来时，西装革履的陆缅比他更快一步。

    陆缅弯下腰，向地上喝醉酒的小孩伸出手。

    宋怀一看见那张脸，就什么都忘了，他痴愣愣地交出了自己的手。

    等陆承泽走到现场的时候，陆缅已经牵着宋怀走了。

    宋怀被陆缅牵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握着自己的手上。

    他其实已经醉的厉害了，但双脚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陆缅，一路上走的踉踉跄跄，但好歹跟得上。

    喝醉之后，宋怀就总想做点小坏事。

    他看着那只牵着他的手过分修长好看，就用手指轻轻地挠在对方的掌心。

    陆缅察觉到宋怀的动作，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小醉鬼原本乐颠颠的表情，在瞧见陆缅冷着的脸时僵住。

    好凶。

    唔，又想哭了。

    陆缅眼睁睁看着原本一脸笑意盎然的小孩突然晴转雨，鼻子一皱，秒哭出声。

    宋怀几乎是瞬间想起来，他原本是想要陆缅像抱那个女人一样抱他的，可是对方居然只是牵着他走。

    而且他还格外没骨气的在人一伸手，就屁颠屁颠跟着跑了。

    宋怀现在的脑袋晕乎乎的，这会儿也不知道怕陆缅了，登时蹬鼻子上脸。

    把人手一松，一个屁股墩坐在地面上，随后又趴了下去。整套碰瓷般的动作行云流水。

    和刚刚在大厅摔倒的动作一样，趴在了走廊上。

    幸亏这里远离大厅，现在走廊上除了他们俩就没有其他人。

    这回宋怀学聪明了。

    他把手藏在身下压住，不给陆缅机会把他拉起来。

    他不管，刚刚他都抱别人了，他也要陆缅抱！

    宋怀像只小鸭子似的，束缚着身子，只努力仰着小脸去看陆缅。

    见陆缅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又不高兴了。

    宋怀的两只腿像是狗刨一样地蹬了几下，中途还自以为偷偷地看了陆缅一眼。见对方无动于衷，宋怀心里更加赌气。开始在地上打滚，他滚了一会儿，发现走廊的地毯很软和，还挺好玩儿。

    一瞬间玩性大发，都忘了装惨卖萌了，自顾自滚的开心。一边滚还一边咯咯的笑，像是被人点了笑穴，根本停不下来。

    陆缅从没有见过人在一瞬间能变脸变得这么快，傻笑到秒哭再到傻笑。

    他看着地上滚的厉害的人，不自觉揉了揉额心。

    这小孩儿也太麻烦了。

    突然，“咚”一声响，宋怀滚撞到墙上。

    静默足足五秒后，宋怀又哭了起来。

    因为躺着哭容易呛到，他还乖巧地爬起来坐在地上哭。

    一边哭，指尖偷偷打开一条缝，抬头去看陆缅。

    指缝开的太大，被陆缅逮个正着。

    宋怀撅着嘴：“你怎么不抱我啊。”

    他说着，打了一个哭嗝。

    陆缅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怀，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嘴巴和眼睛都呈现出过分鲜润的红色。

    陆缅沉默了片刻后问：“你喝了多少酒？”

    宋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只知道他刚刚想让这个人把他抱起来，可是他没有抱自己。

    他叉着胳膊，整个人气呼呼地，他的气生了不到三秒，又转过脸来，没好气道：“你……你过来——”

    陆缅沉吟片刻后，走了过去，刚刚弯下身子，宋怀就一把捉住了他的胳膊。

    他气哼哼地在陆缅耳朵上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大放厥词，就被陆缅推开。

    宋怀一个屁股墩摔了回去，整个人都摔懵了。

    宋怀可太委屈了，他从小被家里宠着捧着，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你欺负我呜呜呜呜。”

    陆缅在灯光下立了片刻，灯光从他的头顶上打下来，看不清楚神色。

    大概几秒之后，陆缅又走到宋怀跟前。

    他伸出手，双手分别从宋怀的颈后与膝弯穿过，把人抱了起来。

    宋怀刚闹了那么久对方都没反应，突然得逞他还有些状况外，傻愣愣地看着陆缅的脸，“嗝”，打了一个嗝。

    尴尬的是，那不是简单的哭嗝。

    紧接着，宋怀又打了好几个嗝。是饱嗝。

    宋怀脸蛋红扑扑的，就算是醉了，也还不知道不好意思，他垂着脑袋磕磕巴巴地解释着：“我、我今晚偷吃了一点点蛋挞和水果。”

    怕陆缅不信，他又补充道：“真的只有一点点，我胃口很小，很好养活的。”

    宋怀特别想从陆缅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这人可绷得太好了。他这会儿又晕头转向的，更辨认不出对方是什么想法了。

    虽然揣测不到，但宋怀心里暗暗想着。还挺酷。

    “宋怀。”

    这还是陆缅第一回 喊他的名字，这声音低沉磁性，宋怀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陆缅穿着油光蹭亮的皮鞋走在厚实的地毯上，步伐稳健。

    暖橙色的顶光与壁灯交相辉映，一些暗光将轮廓勾勒地更为深邃，他整张脸有棱有角，完美无缺地像是一尊雕塑。

    “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陆家人的相貌多少是有些相似的，作为家族中的佼佼者，陆缅从小就被拿来作陆承泽的榜样。见过陆承泽的人也时常提起，他大哥的儿子长得和陆缅有些相似。

    所以刚刚，宋怀执拗的想让陆缅抱他。陆缅以为，他把自己认成陆承泽了。

    宋怀的鱼脑袋在对方的盛世美颜下受到了冲击，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

    陆缅微微垂下眼睑，对方的沉默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片刻的静默后，陆缅说：“如果你实在喜欢承泽的话，可以如实告诉我。婚约的事情，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这桩婚事是很早之前定下的，但从年龄来说，陆缅整整大了宋怀一辈。陆缅前半生都在打仗，对感情的事情很迟钝。也没又仔细想过以后会和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只是刚还他身上有这么一桩婚约。

    从他初心来讲，找个结婚对象结婚，组建家庭，平平淡淡，安安稳稳过一生。就算没什么感情，夫妻双方相敬如宾，他也不会过多去干涉对方的生活。

    他不在乎宋怀从前喜欢谁，会不会喜欢他。但是他不容许，太过张扬的背叛。

    所以之前在花园里，他就把话说的很明白。

    宋怀呆呆地看他，脸红扑扑的。

    陆缅在他清澈又懵懂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算了，和一个还没成年的醉鬼讨论什么呢。

    走到沙发前，陆缅将人放下来。

    他刚一松手，就被宋怀抓住了手臂。

    对方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他，模样无辜。

    后者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小心翼翼地用脸去蹭蹭他的胳膊，像是想要讨陆缅的欢心：“哥哥不陪着嘟嘟吗？”

    陆缅从没和谁这么亲密接触过，今晚在宋怀身上像是把这辈子的量都用尽了。

    “嘟嘟，是你的小名吗？”

    宋怀点点头，乖巧解释：“爷爷说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小火车，就那种会嘟嘟嘟嘟嘟响的，所以我就叫嘟嘟了。”

    宋怀已经醉的迷迷糊糊，还一本正经和他解释。

    恰好，陆启文找过来，正好看到两人。

    他一双眼笑眯眯的：“阿缅，你觉得怎么样？”

    陆缅垂下头看了一眼脖子已经架不住脑袋的少年，抬起眼，口气平澜无波，就像是在程序化应付一桩事情：“就按父亲的意思来就行了。”

    陆启文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些叹气。他这个儿子，没感情的就像是一个机器人。

    愁人啊。

    陆启文一走，原本已经没动静的宋怀突然又动起来了。

    后者像是蜗牛爬树似的，把陆缅的胳膊当成电线杆一样地顺着爬。

    他废了好大的劲，踮着脚，才揪住了陆缅的衣领。

    陆缅垂下眼，看着这个粘人的小醉鬼。

    四目相对时。

    突然“哇”一声，宋怀就这样半靠在陆缅怀里吐了出来。

    陆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