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楚淇从导演那里回来的时候, 看?见的是闻是心、小莫以及凌凌三人都坐在那里低头看?手机的身影。

    这三个人的动作与状态未免也太齐了，楚淇难得有些讶异。

    她略过小莫与凌凌这两个坐在闻是心身前的人，稍稍发出脚步声走到闻是心身旁，凑近到她脸颊旁, 想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

    闻是心竟然在玩游戏, 并且玩的是与小莫跟凌凌一样的游戏, 这是她万不可能想到的。

    “闻是心, 你在做什么？”

    明明自己已经特意踩出了脚步声, 为的就是要让闻是心听到, 结果闻是心却仿若未闻般完全没给她任何反应, 依旧专注于玩着游戏。

    怎么, 游戏很好玩，比跟自己说话还要有意思吗？

    楚淇双眸微微收敛了一下, 直勾勾地盯着闻是心。

    “嗯？噢, 我在玩游戏呢。”回答时, 闻是心看?都不看?楚淇一眼, 只是匆忙地回了这么一句。

    楚淇强忍住想要捏着闻是心下巴让她转过头来望向自己的冲动, 仍旧紧紧盯着闻是心那张专注于游戏的侧脸。

    “什么游戏这么好玩, 让你现在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有温热气息从楚淇鼻间呼出来, 与此同时她的胸口与肩膀也开始加剧起伏，对闻是心现在这种近乎对自己置之不理?的态度, 她有些不满。

    闻是心虽还在认真玩着游戏，却还是放了一只耳来听楚淇的说话声音，在感觉到楚淇有些变化的语气时, 她当即停下手中动作，笑眯眯地望向对方，“是挺好玩的, 但游戏没有你重?要。”

    “怎么突然想到要玩这个？”楚淇在闻是心旁白的那个椅子上坐下，那双眼神就似要看?透闻是心一般。

    闻是心顿了顿，回道?：“刚才看?了一下她们玩，觉得挺有意思的，就也下了个来玩。”

    “那你玩下来，还觉得有意思吗？”楚淇将自己带来的那本书放在小圆桌上，手掌轻轻覆在那上面。

    “真的挺有意思的，刚才已经玩了两局了，但分数都很低，跟她俩比还差得远了，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先超过凌凌。”闻是心说得神采飞扬，看?起来颇有意气风发之意。

    楚淇就这样看似随意地注视着她，实际却又在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及她脸上每一个似显非显的神色。

    她没有去问关于张语楠的问题，只是忽而轻笑了一下，问闻是心，“叫什么名字，我跟你们一起玩。”

    闻是心愣了一下，根本没有想到楚淇竟会?这样说。

    “怎么，我不能玩吗？”见闻是心是这种微愣的反应，楚淇微笑着凑近到她面前，让她面前瞬时摆上了一张放大的精致面庞。

    “能啊，那我们一起玩，看?谁分数最高。”闻是心立即回神，心中本还存着的疑惑与顾虑此刻已完全消散了去，只剩下满心的期待与喜悦。

    她将游戏的名字告诉了楚淇，兴冲冲地看她下载完毕，这才准备继续玩自己的。

    “闻是心。”

    在屏幕上点了也就两下，闻是心便听到了楚淇轻唤她的声音。

    “怎么了？”

    “这个怎么玩，教我。”楚淇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让闻是心看?。

    闻是心瞥了眼楚淇的手机，发现楚淇还一个步骤都还未去做，随即她目光又缓缓上移，在楚淇眼中并未看到任何一丝的求知欲，只看见了其中的戏谑笑意。

    明明是向自己求教，怎么楚淇一点“不耻下问”的自觉都没有？

    闻是心腹诽一句，但还是很乐意去教楚淇，毕竟这还是楚淇第一次需要她来教。

    “这个很简单的，是这样操作的……”

    闻是心几乎是手把手教着楚淇，楚淇却似根本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一心只顾望着闻是心近在咫尺的侧颜。

    她满心都放在了闻是心本身，又还有什么心思去看闻是心对自己的教学。

    “楚老师！”

    闻是心突然抬高的声音落在楚淇耳边，只一瞬就拉回了她的思绪。

    楚淇“嗯”了一声，尾音略略上挑。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楚淇实在太明显了，在自己给她讲解游戏玩法的时候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根本就没有看?过她自己的手机屏幕一眼。

    有那么一刻，闻是心忽然想到楚淇刚刚还问过自己的一个问题：是游戏重要还是她重?要？

    闻是心的选择当然是楚淇重?要。

    现在，她也完全可以将她与楚淇的身份对调一下，由她成为那个提出的问题的人。

    而她知道，楚淇的回答绝对也与自己相同，看?她现在的表现也就知道了。

    “是啊。”

    楚淇的如实回答让闻是心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回自己一句“是啊”。

    “你到底是真的想知道游戏怎么玩，还是以此为借口想要看?我？”既然如此，闻是心也不客气，直言不讳地问道。

    “闻是心，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做不到一心二意的人，我不可能既看你又去看手机。”这话听来有理?，楚淇的意思也已不言而喻。

    “所以你选择看我？”那句楚淇没有完整说完的话，由闻是心替她讲了出来。

    楚淇没有直接回应，或许她是认为那样太直白了，于是她只是微微倾身向前，在闻是心来不及反应的那一刹那，在她唇角落下轻轻一吻。

    闻是心眨了两下眼，一时无言。

    在一秒、两秒，将近三秒的时间之后，闻是心终于有了反应。轻抿起的唇微微松开，闻是心探出舌尖轻轻舔舐下唇，似想刻意阻拦自己心中的喜悦，但唇角却根本拦不住愈发上扬的弧度。

    显然是还觉得自己在闻是心唇边蜻蜓点水亲的那一下还不够，楚淇忽然揽住闻是心的腰际，微凉的唇覆在了她微热的薄唇上，轻缓温柔地摩挲着，汲取着独属于她唇上的暖意。

    闻是心没有动，默认了楚淇做出的各种举动。

    事?实上，她也十分享受。

    “好啦。”亲也亲了较长一段时间，这会?儿估计早就已被旁人看了去，闻是心觉得差不多了，就轻轻推了推楚淇的肩膀，“快来玩一局让我……让我看?看?。”

    她险些一句“让我看?看?还有没有人比我玩得更烂”出口，好在及时止口，却还是哽了一下，说起来明显有些不自然。

    “好。”看?着闻是心这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楚淇终于舍得放开她，轻应一声认真看?向手机。

    刚才看?闻是心玩了几下，楚淇发现这个游戏其实很并不难，她有自信可以玩出高分。

    有的人有自信，她就当真可以玩得很好，有的人同样也很有自信，可她就是玩得不好。

    后者说的是闻是心，而前者说的则是楚淇。

    闻是心根本想不通为什么楚淇明明是第一次玩，就可以玩得这么好。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应该是玩了个八百分，连一千分都没有玩到，而楚淇直接一局玩到了一千八，与她差了整整一千多分，并且只差三百多分就能成功破了凌凌的记录。

    这叫什么事?啊，闻是心觉得委屈，心中暗自将楚淇的高分归到了运气好这个因素上。

    “楚老师，这游戏你之前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玩过？”

    面对闻是心接近质疑的话语，楚淇笑着轻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

    “那你再来一局，这次争取上两千五，就能超过凌凌了。”正以为还有些不服气，闻是心才会?想让楚淇再来一把，如果这次仍是高分，那她也只能承认是楚淇的能力强了。

    “那你呢？”楚淇望着闻是心。

    “我也决定再去试一次，就这最后一次，无论多少分我都要去看剧本了。”闻是心看?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时间已经不太对了，她必须得去看重?温剧本，等待一会?儿今日第一场戏的正式开拍。

    玩物丧志。

    脑海里突然莫名蹦出这个词出来，闻是心唇畔牵起一抹愉悦笑意，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这哪是玩物丧志，分明就只是辛劳前的放松而已。

    “行，那我就拿个高分给你看?，让你安心去工作。”

    “好啊。”闻是心就等着瞧了。

    “什么！楚老师第一次玩拿了一千八！第二次玩了二千六！”

    在听到闻是心说起楚淇这两个战绩时，凌凌被惊得不禁瞪大了双眸，满脸惊讶地朝楚淇望去，不自觉张大的嘴巴似怎么也合不拢。

    坐在她旁边的小莫也是十分讶异，怎么都不会?想到楚淇这才刚玩，就能玩出比她们这两个早已玩了好多天的人更好的成绩。

    “老板，你这也太夸张了吧，真的又夸张又疯狂……”小莫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在小莫感叹的这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凌凌似想通了什么，立刻起身匆匆奔到楚淇身边，特意去验证了一下的她的成绩。

    其实闻是心的话她当然是信的，但她就是想亲眼看到楚淇那个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分数。

    她果不其然看到了楚淇的两千六百分，瞬间如遭晴天霹雳，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所以，自己跟小莫这么多天到底玩了个啥，是玩了个寂寞吗？

    “对啊，你们楚老师就是这么厉害！”见凌凌跟小莫如此惊讶似装了鬼般，闻是心心中顿生满满的骄傲感。

    毕竟这是她的楚淇啊，怎么可能不厉害。

    “凌凌。”闻是心勉强藏住心中自豪，叫了一声凌凌的名字。

    凌凌“啊”了一声，已能感觉到闻是心应当没什么好话要对自己讲。

    “你还要努力，知道吗？”

    果不其然，正如她所想的那样，闻是心看?似鼓励的话语中，其实还隐藏着其他情绪。

    凌凌撇了撇嘴，连着不耐地说了两遍“知道了”，随即又立刻坐回到凳子上，开始了新一局的游戏。

    她本意只是想让小莫来追赶自己，压根没想让楚淇只花两局就超越自己。

    在这件事上她实在有些失策，若不是闻是心突然下了这个游戏，楚淇也根本不会?被她怂恿得也同样下了这款游戏，更不会?这么快就超过自己的分数，还领先了自己几百分。

    不过，凌凌也不会?把责任归咎到楚淇或者闻是心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其实楚淇的成绩很好地给了她这个动力，让她看?准了楚淇所在的位置，为了超过她，凌凌今天非要拼命地玩到高分不可。

    “小莫。”见凌凌自顾自地去玩游戏了，闻是心又将目光转向小莫。

    “诶，闻老师你说。”小莫那一副认真等待听讲的模样，让闻是心不由微微一笑。

    她已经不止一次认为，小莫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也很喜欢与小莫相处。

    “别气馁，我们都可以超过楚老师的，小莫，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现在的分数都还没你高呢。”闻是心声音低了下去，特意凑到小莫耳边去对她讲了这后半段话。

    小莫略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在与闻是心带着灿烂笑意的眼神对上那一刻，她也不由捂唇一笑，用力点了点头，“好，我会?加油的，闻老师，你也要快点追上我哦。”

    “好嘞，等我下戏的时候，我分分钟就会追上你的。”闻是心大言不惭地说着，对于她来说，分数超不超过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特别开心。

    早从跟小莫还有凌凌一同玩游戏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失落的心情就已经好了太多太多，也更不用说现在了。

    此时此刻的她，完全藏不住心中极其强烈旺盛的欢喜之意。

    整个过程当中楚淇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闻是心，看?她跟凌凌斗嘴，听她鼓励小莫。

    她愈发发现，闻是心真的是一个特别可爱的人。

    光是这样看着闻是心，她已感到满足。

    今日片场的部分氛围有些奇怪，但凡是明眼人肯定都看在了眼中。

    导演就是这些明眼人里的其中之一。

    并且他十分敏锐地发现，问题出在张语楠跟闻是心身上，这两个人如果各自演的话其实是没问题的，但一旦将她们组合在一切，共演一场戏时，问题也就出现了。

    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默契，不像是相互信任的剧组同事?，更像是有仇一样。

    这让导演产生了些许困惑，明明这两个人在上周五时的表现都很不错，并且两个人也很有默契，演戏之余他也能看到这两个人一起和谐讨论剧本的身影，怎么才两天过去，就出现在了这样的事?情。

    作为导演，他当然不可能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只才开拍不到两个小时，闻是心与张语楠就被一起叫到了他面前两次。

    第一次，导演询问了她们之间的情况，但张语楠什么都没说，只是始终保持着沉默，而闻是心也没将事?情讲出来，只是告诉导演她与张语楠之间有点小误会，希望导演给她们一点时间来消除误会?。

    虽然导演一直都很喜欢闻是心这位演员，也很庆幸自己给自己这部电影找了个非常完美的女主角，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认同闻是心的这句话。

    什么叫给她们时间让她们去解除误会?？

    这些都是她们私下里的事?情，他不想去管，但如果他去给了她们这个时间，又有谁能来给他一个拍戏的时间？

    所以他非常严肃地对闻是心与张语楠说道：“你们的私人事情麻烦私下里自己解决，但是戏必须今天就给我拍好了，明白吗？”

    “导演，我明白。”闻是心知道自己有问题，自然虚心地立即向导演道?歉。

    张语楠也在闻是心之后认了错，可张语楠与她不同，她是真诚道?歉，张语楠却明显很不服气。

    “张语楠，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吗？”她如此显而易见的不满，闻是心可以听出来，导演自然也听出来了，导演也并不憋着，直言不讳。

    张语楠：“导演，我没有。”

    “那就赶紧回去想想办法怎么把戏演好，其他的就别再给我想了懂吗？”导演心中已开始有气，但强忍下来没有表达出来。

    这张语楠是着了之前方成的魔吗，怎么，也想跟方成一起离开这个剧组吗？

    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既然他们来到这个剧组，为什么就不能明白，他们是来工作的，而不是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而在该认真拍戏时像现在这样给导演添麻烦，给剧组添麻烦的。

    张语楠：“导演，我懂。”

    “懂了就去吧。”导演也是无力，直接挥挥手让这两个人去好好把事?情给解决了，赶紧给他进入状态。

    这是第一次的情况。

    导演原本以为，有这第一次就足够了，结果谁知闻是心跟张语楠竟还跟他来了这第二次。

    准确来说，这次的错只在张语楠一人身上。

    他们今天有一场戏是要女二去扇女主巴掌，原本导演已经说好了让张语楠收一收，不用真的很用力地去打，但也不知究竟是她没有收住，还是她是故意的，她打闻是心那一下，直接将闻是心打懵了。

    “张语楠你在干什么！”连咔都没喊，导演直接拿着剧组喇叭朝张语楠吼道。

    他这一声，惊得旁边还在玩游戏的凌凌跟小莫都不由倏地抬起头来望向那边拍戏的人群，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她们身后，坐着正在专心看?书的楚淇。

    她本在认真翻阅书籍，也跟小莫与凌凌一样，因导演那边传来的声响而停下翻页动作，微微抬起头来。

    凌凌跟小莫都是一副不解、疑惑跟万分好奇的面容，唯独她仍旧平静。

    “发生什么事?了？”凌凌问了一句。

    “不知道啊，要不过去看看?？”她们的眼前被几人所堵，实在看不清前方状况，于是小莫提了个建议。

    “行。”凌凌立即应声，正欲起身，却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她与小莫皆是定睛去看，在看到从她们身边走过的人是楚淇时，也不约而同地立刻起身，上前几步跟在了楚淇身后。

    在说完那句话后，导演猛地将喇叭放回到桌上，发出“嘭”一声响，将原本被他那句极具威慑力的话所惊的人又重新唤回神来。

    此刻，闻是心跟张语楠就站在人群当中，被大家包围着，但并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查看闻是心的情况。

    闻是心仍处于微懵的状态之中，左脸颊现在是火辣辣的疼，耳边也是嗡嗡的一阵闷响，她能感觉到张语楠刚才确实下了一番重手。

    “闻是心。”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微沉声响，闻是心瞬间回神，就仿佛是吃了颗定心丸般，原本还有些失措的情绪立时稳定下来。

    “楚……”

    闻是心转头朝楚淇向她走来的方向望去，在看到那道熟悉身影后刚一个字出口，便觉唇角被牵扯得有些疼，因而她的话在此戛然而止，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她特意去动了动嘴角，那股撕裂般的疼痛感便愈发强烈，这时她才意识到，方才张语楠打自己的时候，自己的牙齿应是磕到了嘴角的皮肉，现在必然是不慎弄破了。

    “闻是心。”

    远远去看的时候其实楚淇并不能看出闻是心的异样，但随着她逐渐向闻是心走近，她那双敏锐的眼睛也愈发能看清闻是心的情况。

    她本该白皙的脸上此刻微微肿起，还泛着一道?红色的手印，而她唇角也裂了一点，落下微微血丝。

    这幕场景太过真实，让楚淇有些无法相信这是化妆所致。

    导演比楚淇要更早一些走到闻是心身边，他先查看了一遍闻是心的情况，相比刚才更是怒意滋生，毫不留情地直接对着张语楠破口大骂：“张语楠，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说了收着点收着点，不要下重?手，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刚才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就这么不想让我们这部戏继续拍摄下去？你就这么想滚蛋是吗！”

    “导演，我……”张语楠没想到导演竟会?骂得自己这么狠，只说了三个字出来便欲言又止，她垂了垂眸，随即视线又移回到闻是心身上，发现她正被楚淇揽着腰往人群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