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个桃子
大概连薛菲也没想到她情绪转变得这么快, 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
说好的戏做足,态度柔和的呢!说好的给东方幽面子的呢!怎么脾气就是控制不了呢!话还没说几句, 她怎么就跟人给杠上了呢……
好像真的全身长满了刺, 尤其是对那种明里暗里看不起自己的人便抱着巨大的敌意, 事实上,她本可以直接无视他们, 没必要非得争个你死我活。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自从有了人人都喜欢舒年年后,她就变了,好像生了叛逆心一样, 什么事都喜欢跟舒年年反着来, 对于不喜欢自己的人,她就越发的尖锐,别人讨厌她这般张扬, 她就要张扬得让他们更讨厌, 别人讨厌她装白莲花,她就装到恶心得让人吐。
对于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也总是分外敏感而在意。
看到冉柯的眼神,就好像想起以前她刚被带回家, 那些挂名亲戚对她指指点点的表情, 历历在目。
但除了那些尖锐的一面以外, 她也一样惯会讨好人,因为从以前的家到晨曦宫再到魔宫,千千万万都抵不过一句寄人篱下,也惯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因为一个走错了永远不知道后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同样的,她也惯会耍脾气,因为她的皮相,男人总是对她趋之若鹜,她素来很懂如何牵动人心。
可这事她想做的吗?别人不喜欢,难道她就喜欢自己这样了么?
“——魔后,你可莫要听信那些个流言,都是些不长脑子的人,玉清已经去处理过的了,下次谁还敢这般乱说,属下亲自去处理!”还真的是处理过的,早前传得更厉害,现在明显好多了!真的!魔后可别说了啊,再说让里头那位听到,事情得更难收拾!
舒蕴笑容有些僵,她瞥了眼听风,觉得自己没必要装下去了,在这里做什么还要维持在晨曦宫里那套笑脸迎人,抿了抿嘴,哂笑了一下,“爱说说去,东方幽自己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我难道不是在迷惑他吗?我以为我就是啊……”
听风:“……”
您这话我接不下去了。
薛菲:“!!”
姑娘怎么这个时候这么坦诚啊!
“魔后自己都不知道何为慎言,可知道这些流言会对陛下影响多大吗,果然是天族来的,自然也不会把魔族荣誉当回事。”冉柯不喜与舒蕴这种小姑娘辨口舌,小丫头要摆脸色,难道还能吓到她?她什么没见过?
刚好,这种女人想必就是表面逢迎讨好尊上,装得温柔似水,可背地里也就这般,说不了几句就话里藏针,吵开了也好让尊上看清楚这些个天族人都是怎么油嘴滑舌,两面三刀。
舒蕴摆摆手,懒得和她说,免得自己戏装不下去,又跟人吵,“冉柯将军言之有理,所言极是,句句实言,我这天族来的,我当然不会把魔族荣誉当回事,这流言既然对陛下影响这么大,你们自己就该闭嘴啊,跟我说有何用,影响我了吗?”
停停停!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她的肾上腺激素就要成双倍发展地溢出来了,她看了看冉柯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迅速说道:“行了,冉柯将军,蕴儿说不过你,我呢,只想做个与世无争的垃圾,不想被分类,而你呢,在这慢慢等,我走了——”
走是走不了的,舒蕴本是趁着东方幽睡着赶紧溜掉的,可方才外面争辩得多厉害,东方幽就听得多愉快。
房中内室和外室是相连却也相隔的,如今乃是一道屏风隔开,只能隐隐看到不甚清晰人影,东方幽熟练地拉着舒蕴耳鬓厮磨,而外头,冉柯正疾言厉色地汇报着昆仑和长洲的情况。
东方幽戏谑地看着她,一双眼眸仿佛因着几场缠绵欢爱竟洗掉了不少阴戾,头一回舒蕴觉得东方幽这抑郁的瞳孔也并非这般深不见底。
他只穿了一件黑丝睡袍,衣领大敞,墨发垂落,面色瓷白,唇红点珠,一副玉面书生样,看起来有些无害,又有些摄人心魄。
男人压着她熟练地用鼻子蹭着她脖子,颈下,呼吸与她交错,一边听着下属汇报,一边又对她耳鬓厮磨,简直妥妥地一副昏君形象。
舒蕴……还是很喜欢的!
“——他们派了人暗中窥视昆仑周遭的所有地界和冥道,上端的祥云也被监视着,想来华胥少予应是知道陛下不在昆仑里,故而想摸清陛下的行踪。”冉柯继续滔滔不绝地汇报着,并不知道里头到底怎么样,但说到这里,东方幽明显在里头低声嗤笑了一下,她便停下来了。
舒蕴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东方幽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她的发丝,目光流转,意有所指地说道:“恐怕,并不只是想摸清本座的行踪吧。”
“那……陛下的意思是?”冉柯摸不着东方幽怎么想,前面说了一堆也没说话,说到这里突然就这么说,是想暗示他们做什么吗?
“本座自有打算,你和玉清去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去昆仑,从海底过,至于听风,你留下。”东方幽没有多说,只淡淡地吩咐完,冉柯自然也没有拖延,抬眸看了眼屏障,扭身便与玉清退了出去,但门还没迈出去,又被叫住了
“——啊,对了,那些传流言的,开过口,处以极刑杖毙,剜心去魂,去吧。”东方幽说得平淡,眼睛还在目不斜视地把玩着她的头发,仿佛丝毫没把这事放心上。
而舒蕴心却狠狠地震了一下,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撇开视线,不敢看他。
极刑杖毙已经是十分重了,还要剜心去魂……流言这种东西本是见仁见智,也无伤大雅,完全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东方幽虽然手段毒辣,可是并不是个喜欢杀人的君王,先前流言传了这么久也没管过,想必他自己是无所谓的,为何此刻要这样?
是因为她开口说了,所以他觉得自己在意吗?
她别过脸翻了个身想压一下自己不知是受惊吓还是觉得自己说错话而如雷跳动的心脏,一言不发,她指甲抠一下手心,仿佛在提醒自己东方幽并不仅仅是那个拉着她连卿卿我我都诸多理由,对她好又百般别扭的小狼狗……
他本人还是一个阴鸷狠厉、能随意掌控万物生死的男人,也同样是个统领一方土地、掌着三个族群令人仰视的君主。
东方幽这话让玉清和冉柯分别脸色都变了变,但反应却没有舒蕴大,他们都熟悉东方幽手法,东方幽要么对旁的事不管不问,要么一旦问起,那就是诛心诛魂。因此对于蓬莱里流言的事玉清早就先一步处理过了,所以……
他默默地瞥了眼冉柯,觉得这话应该还是说给冉柯听的,谁叫她自己说自己军中传出流言,东方幽这是在给舒蕴出口气啊。
冉柯心惊,东方幽虽然看起来行事阴狠冷漠,可极少动那些底下给他卖命的,尤其是士兵,“陛下,可是方才大家才拿下昆仑,此刻要为了这点小事处极刑是否太过——”
“——本座方才听你不是这么说的呀,不是说此间流言会对本座和魔族影响很大吗?本座寻思着魔后说得对,既然如此就该好好闭嘴,闭不上那本座只好帮大家一把了,你还有意见吗?”东方幽话音冰冷如霜雪,哪怕看不见他人,可那隐隐释放出来的神力却立刻让屏风外面的人都压得有些喘不上气。
就连舒蕴习惯和他呛声的都有些缩了缩身子,毕竟东方幽这神力释放出来也不能选择攻击对象,只要是个有魂魄的生物,对于神族,还是强大的神族,都会有天然的屈从感和压迫感。
这也是为何,从古至今只有神族才具有统领一方领土的能力,让人无条件的听命。
东方幽垂眸将视线转移到舒蕴身上,缓了缓情绪,淡淡地道:“行了,出去吧,听风,你也出去吧。”
听风:“……”
他进来到底是干嘛的?
于是房内又剩下东方幽和舒蕴,如今舒蕴又是一副盛装打扮,一脸受惊的小狐狸模样手上抵在胸上,满心满眼的防备和警惕,东方幽视线移到那被挤压着的雪峰,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你干什么呀,我又不好色,至于么?”东方幽话说得认真,脸也看起来很认真,仿佛是舒蕴自己自作多情了。
以前舒蕴还敢在床上挑衅他,现在……现在还是算了吧……
“我知道,是我,是我比较好色,色令智昏啊,陛下盛世美颜,我怕我……额,控制不住。”舒蕴一双狐狸眼睁得无比无辜,一边点头一边表示为难,仿佛真有其事。
东方幽竟然也配合地点头认同她的话,“确实,我也这么觉得,小蕴儿太过孟浪。”
舒蕴:???
还小蕴儿?要点脸吧!
“方才……你这脾气怎么突然变好了?”东方幽惯常那副慵懒散漫的样子,撑着脑袋侧卧于舒蕴旁边,长睫垂下,鼻梁高挺,手上不断地当她是个玩具,从头发玩到指尖,心情愉悦到连嘴角的笑容都给人一种“我可能真的很好相处”的错觉。
“还说想做与世无争的垃圾?都说人往高处走,怎么几天过去了你就往下流了呢?”
舒蕴本就这几天被他折腾得累,如今被他各种拨弄得就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了,掩嘴打了个呵欠脱口而出道:“我下流?你才下流吧!”
东方幽习惯了被她骂,笑了笑也没在意,方才舒蕴和冉柯在外面说话他其实都听到,事实上,自舒蕴醒来后偷偷摸摸地下床直奔门口的时候他也早就醒了,小丫头大概是被他折腾太厉害了,生怕醒了碰上他也醒了,又要遭罪吧。
后来听她在外面闹得起劲,本来也不想开口阻止的,冉柯出言冲撞他听在耳里,但他不急,因为舒蕴同样是个不能忍的,哪怕当初最开始碰上他,也没见她肯压低自己几分,自然也觉得她不会让着冉柯,可谁知道……
竟然还说冉柯说得对?什么东西啊?
他刚还想开口问为何她对冉柯多有忍让,难道她还能怕了冉柯不成,可低头一看,桃子精已经闭眼睡了过去了。
东方幽睫毛轻颤,手撑在她脑袋旁边,低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桃子精一张脸最漂亮要数眼睛,澄亮明艳,睫毛纤长,最艳的也属眼睛,圆而上扬,有些俏皮又有些惑人,眼下一颗赤红色的泪痣妖艳无比,可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闭上之后,面上的媚色竟也少了一份,反倒多了几分出尘,仙气缭绕,安静得跟画中仙一样的。
东方幽手好奇地摸了摸她的法印,又摸了摸她的泪痣,这样一张脸,当年碰到岳姬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有先一步将人抢过来呢,果然自己就是不好色啊!
他眼尾一瞥,手又去碰了一下她的铜铃,这东西,他头天晚上就发现被她自己换了回来了,所以……
他嗤笑了一下,“小狐狸精,还朝我示威?”
作者有话要说: 舒蕴:你别摸了,再摸下去,我家的小天使都被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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