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个桃子
冯仙仙的朋友是两个男生, 一大一小,舒蕴瞅一眼就知道是谁了,一个叫华山, 一个叫华海, 是两师兄弟, 职业是除妖师,其中这位华山暗恋冯仙仙, 但冯仙仙没看上。
最最重要的是, 这个华山,乃是廉贞星君转世历劫,命主桃花, 这个劫历的就是为了避开各种桃花, 他是少予的好友,当年少予下凡能遇上冯仙仙,靠的便是这位好友了。
东方幽这趟过来就是因为听了挂灯笼拿红绳把姑娘带回家这个话才来的, 对于冯仙仙这两个朋友丝毫没放在心上, 倒是这个华山,他也是多看了一眼,星君转世这种事情不可能逃得过东方幽的眼睛,但是与他无关, 他不关心这些。
“小凤凰, 你要最后一个上去知道吗, 不然人家都白爬上去了。”舒蕴指了指那些跃跃欲试的男子,对着东方幽说道。
东方幽微蹙了下眉,“凭什么?而且我上不上去他们都是白爬的。”
“那不一样,你看啊,他们到时候总有一个爬到最高处的, 你呢,上去一次也就一眨眼的事,所以你就等到他们最高的那个人快要将花灯挂上去的时候,再去挂,这样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只是离成功差那么一丢丢的距离,他们心里会舒服一点。”舒蕴话说得娇声软气的,仿佛真的很贴心,冯仙仙在旁边听完都有些无语了。
东方幽一言难尽地看着舒蕴,认真的吗?难道这样他们不会心里更不舒服吗?
“随便,你说是就是吧。”东方幽淡淡地应下了。
“这位公子看起来很厉害,到时候可要好生讨教一番了。”华山这次也是为了那红绳来的,他自以为信心满满,倒是对这个高挑贵气的男子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能耐让这位姑娘说出这么傲慢的一番话。
冯仙仙:“你也要上去啊?”
华山没有带面罩,看向冯仙仙的样子面色瞬间就柔和了,点了点头,“来都来了,去试试也未尝不可。”
舒蕴瞥了眼那个华山,没多说什么,东方幽更是不屑回答,连看都没扭头看一眼,那个华山看起来脾气很好,大概冯仙仙事前和他说过东方幽性格不太好,所以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而舒蕴也丝毫没有想要打圆场的意思。
竞技开始的时候,在座的姑娘都开始尖叫起来,舒蕴觉得吵闹万分,扭头看向东方幽,他倒是毫无反应,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抓着她垂下的琉璃步摇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步摇你也感兴趣?”
东方幽抬眸看了她一眼,一脸不悦地说道:“不好看。”
“啧,又不会说人话了吗?”舒蕴拍开他的手,她亲自设计的,东方幽这什么审美啊,“哪里不好看了?”
“造这东西的人不好看。”
舒蕴:??
她还没搞清楚他在说什么,刚还想问下去,可方才还懒洋洋坐在这里的男人突然便飞身而去,带着他之前说“丑和难看兼并”的花灯轻身一跃如燕腾飞而上,前后不过一两秒,便在华山即将触及最高处的地方,先他一步稳稳当当地把舒蕴的花灯挂了上去,顺道直接将最顶处放在水晶杯上的红绳直接取了下来。
东方幽站在高处拿着红绳在手中打量了一下,垂眸而下,轻而易举地在人群里找到舒蕴,可惜,带着面具看不清神色,但他不觉得这种小事能讨她什么好。
大概因为有了胜利者,烟火也那么恰好的在这一刻绽放,人群更为喧嚣。
冯仙仙在她耳边喊道:“天啊,你这白公子是神人啊,这动作也太快了吧,华山的脸色都青了!”
舒蕴听不清她说的,只抬头定定地看着一直站在高处的东方幽,觉得大脑大概有些缺氧,她本没觉得东方幽上去挂个花灯有什么大不了的,对那所谓月老祝福的红绳更是毫无兴趣,可是此刻男人在高塔最上方,身形颀长,墨发飘扬,垂眸静静地看着她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
玄色宽袖的长衣还是初见时那样,隔着面具依旧能辨别他那张冷淡而厌世的脸,这一幕竟然和南境时他站在勾蛇洞府上击退幽冥的那一幕重叠了。
本来吵闹喧嚣的集市仿佛一下子就静了音。
东方幽背着烟火的光芒,在舒蕴面前顺风而落,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伸手扶了一下她的面具,淡淡地问:“发什么呆,不舒服了吗?”
舒蕴呼吸有好几瞬的停滞,直到东方幽伸手碰了她一下,她才仿佛活了过来,面具下的自己似乎比以往更放肆了,越发肆无忌惮地打量眼前的人,背着光的东方幽少了往日的那些戾气,手执红绳,安安静静地站着,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
她嘴唇轻动了一下,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觉得这男人是不是现在要将红绳给她,可事实上东方幽并没有,他将红绳收了起来,于是……她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东方幽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面具下东方幽看不清她的脸色,无法猜测,靠近时只觉得她呼吸有些沉,“这里人太多了,浊气重,走吧。”
还未等舒蕴多说什么,也没有机会先和冯仙仙说上句话,她便直接被东方幽带离了,离了人群便直接腾飞往来时途经的小道而去,远离了这吵杂的地方。
“——怎么这么弱,不堪那一点点浊气。”东方幽寻了个没人的小径上将她放下,抬手帮她把面具扯了下来,舒蕴那双眼睛便露了出来,映着月色流光暗涌。
“东方幽,你……”舒蕴话到嘴边,依旧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她也做了一样的动作,抬手将他的面具也摘了下来,“方才太吵了,心神有些乱。”
东方幽蹙着眉打量她,倒没多说什么,拉起她便往前走了,走了几步又停下,“到底在想什么?”
他本是觉得自己没必要去对她的心思深挖究底,他自己也想过并不会去计较她那些小算盘,可是此刻他却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从最初识得舒蕴时他便知道,这女子心思藏得极深,总是知道很多她不应该知道的事,他有时候甚是喜欢她这种旁人永远触摸不到的感觉,仿佛近在咫尺又无法靠近。
可是真真到了此时,他拉着她,人在手心里,可是舒蕴这些时日的表现与旧时那些有着小目的的表现不同,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兴致来了撒娇讨好,兴致退了便疏远冷淡,就像现在,疏离的感觉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而且毫无目的可言。
他不乐意。
舒蕴避开了他的眼神,并没有说话,东方幽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撩开她的衣袖,默不作声地便将红绳扣了上去,舒蕴手腕纤细,红绳倒是显得有些太松了。
舒蕴垂眸看了看,轻声说道:“太松了,不合适啊。”
“是吗?”东方幽轻轻抚了一下那红绳,一下金光闪过,方才松松垮垮的红绳一下子便如束缚般锁住了她腕间,“如此便好了。”
舒蕴:“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东方幽抬眸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有数,等她说下去。
“东方幽,三年前的事……”舒蕴觉得这红绳有些勒,松开了他的手,后退了半步,他知道东方幽很回避这件事,但是她却不可能真当没事发生,“到底,是真的从一开始便利用的我吗?”
东方幽脸色果然瞬间沉了下去,他垂眸看着舒蕴腰间的铜铃,有一瞬间他想要像液清池边那般故技重施,可抬眸看向舒蕴那双映着夜空,坦然望着他的眼睛时,嘴上便都老实起来了,“一开始……是,之后,我说不是,你信吗?”
舒蕴沉默并没有回答他,这件事其实一直横在她心里,她虽然介怀,但并不觉得特意需要拿出来深究,她体内的禁制需要东方幽,她暂时无处可去也需要东方幽,天兵追着不放她也需要东方幽,在她眼里东方幽就是自己目前最好的容身之所,他喜欢自己,不管是出于迷恋还是追逐,她是不在乎的。
无论三年前在魔界还是三年后的现在,在她看来,她有一副好面容,缺少一副好心肠,东方幽利用她,她利用东方幽,她觉得很公平。
可是方才那一刻,她觉得现在出问题的是她,她能看清旁人的心,却差点没看清自己。
她本以为她对冯仙仙早前的敌意无非是害怕自己无法很好的牵制东方幽,还有就是自己那些好胜心在作祟,可此刻她觉得,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如果此刻东方幽为着旁人挂花灯取红绳还喊着要带回家,她发誓她绝对能被自己醋死。
狗男人是狗了点,但是好的时候又好像很好,足够强大也会为她张开羽翼,她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所以喜欢他好像也无可厚非。
所以,她真的很介意,很介意这狗男人当初利用自己,甚至至今此刻,对当时的事情依旧毫无交代,也并无歉意。
“东方幽,你只要你自己说是实话,我就信。”舒蕴语气平静,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东方幽双眸黑如墨,幽深而捉摸不透,定定地看着舒蕴吐出两个字,“实话。”
舒蕴垂下眼帘,静默不语,东方幽知道,她还是不信的。
他有些暗暗自嘲,“我是对少予下手,我不喜欢他,不过,我不想利用你,一开始我就是打算瞒着你的,我没想到你知道得这么快,也没想到你会去南境,更没想到你能进去。”
说到这里,舒蕴睫毛轻颤,抬眸望向他,确实如他说的,东方幽一开始是打算瞒下的,所以她从来不曾有过一丝怀疑,甚至好心的给他留下菩提珠的消息,如果不是最后东方幽自己暴露了,她根本不可能去相信东方幽布置了这么大一个局。
“那你后来还是利用我去找少予了。”
说到这里东方幽有些无奈,“是你自己找到他的,你让银笙带着你去找的勾蛇。”他发誓,他一路都在跟舒蕴暗示银笙有问题。
舒蕴方才那冷艳拒人的脸突然就软了下去,这么一说,好像就真的是这么回事的,东方幽由始至终都是跟着自己,除了保护她以外,啥啥忙都没帮,“那……那个银笙真的不是你安排故意接近我的?”
“不是。”
“那你抓着我的手去取少予的仙元,这绝对是你的问题了吧?”舒蕴似是不甘心一样的穷追猛打。
东方幽听得有些无奈,这女人仿佛非要揪到他的错处才肯罢休,他抿了抿嘴,点了点头,“没有下次。”
舒蕴:“……”
她这会儿可真的是满肚子怨气堵在胸口上,就这?四个字?没了?
大概是舒蕴脸上的怒意太明显了,东方幽没哄过女人,甚至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没研究过,所以干脆也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说,一时间两个人就跟两个雕像一样,你望我,我懒得望你中度过,后来是舒蕴实在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非常不满意地叹了口气扭头走了。
东方幽心下一紧,抓起她的手腕,刚好能露出方才那根红绳,此刻系在她手腕上扣得很紧,隐约还能看出被勒出了红痕。
舒蕴没心思和他争辩下去了,“别扯着我,回去吧——”
“——等会儿。”说完,东方幽重新将她手腕上的红绳取了下来。
舒蕴满脸奇怪地看着他,这男人是干嘛,给她来劲了,吵个架还要收走东西?
“这个指环,放进去刚刚好能卡住。”
东方幽说完,先把红绳还原了本来的长度,随即竟将右手食指上他那玄乌指环取了下来,穿过红绳挂了上去,指环有一定的厚度和宽度,重新带在舒蕴手腕上倒真真不松不紧,卡得正正好,幽黑的指环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
这么一下,他倒是满意多了。
而这么一下,舒蕴心里所有的搭筑的堡垒确实尽数消失了。
这个指环是他母亲给他留下的东西,而且是唯一的东西,里面蕴藏着他母亲消逝前所保留下来的神力,他从未将这东西离过身,如今说给她就这般轻易?
还只是这么随意地扣在一个假的月老红绳上?
舒蕴下意识是拒绝接受这种礼物的,“东方幽,你……这个红绳跟月老肯定没有关系,你不用这么当真,你这个——”
“——我的事,月老管不着。”东方幽像是无所谓一样的,把她袖子拉下来,反手就拉上她的手,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刚两个人刚刚不是在争辩,而是花前月下互表衷肠了一番,“我也不用他管,但是——”
“我这玉环,你可得带好了,不能摘。”东方幽这声音低沉而婉转,他独有的咬字伴着齿音,习惯性的尾音上挑,在这静夜里荡漾。
舒蕴觉得自己的耳根一定又红又烫,就连带着手腕上的玉环都在觉得热热的,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可平时分明是最爱撩拨他的性子,可此时怔愣在这里,竟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看来这凡尘浊气吸多了,灵桃都不灵了,先不回去,我带你上去绕一圈,正好吸吸灵气。”
???
舒蕴怔了怔,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你才不灵,你全家都不灵!”
东方幽:“我全家就我一个人。”
舒蕴:“……”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幽:”现在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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